成吉思汗

  • 更新日期:2024-02-24 08: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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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雇矗枇斯ァ煞蛞菜俑眯老驳赝衅鸶崭战瞪亩樱Φ窥手拽凝血来到人间,正是我们蒙古战神的复活,就叫你铁木真! 草原上的夜晚,安谧又迷人。 月亮在云层中游走,星星在

详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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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矗枇斯ァ煞蛞菜俑眯老驳赝衅鸶崭战瞪亩樱Φ窥手拽凝血来到人间,正是我们蒙古战神的复活,就叫你铁木真!
草原上的夜晚,安谧又迷人。
月亮在云层中游走,星星在空中眨着眼睛,鸟儿早已入林归巢,只有河水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
在离斡难河不远的一个蒙古包里,灯光闪烁,年近三十岁的光棍汉也速该,正把白天抢来的新娘子搂在怀里,亲亲热热地温存着。草原上各部落都实行族外婚,年轻人找妻子总要经过一番周折,要走出很远的路,到没有血缘关系的其他部落去求婚。
一旦找不到合适的妻子,还不惜采取抢亲的行动,用暴力抢来外部的女人做妻子。
有了这种抢亲的遗俗,人们对抢亲者也就见惯不怪,无人指责,被抢者也听天由命,不以为是丑事。
也速该抢来的这个女人,名叫诃额仑,出生于弘吉剌部的斡勒忽讷氏,本来嫁给了蔑儿乞部的也客赤列都。
这天上午,也速该正在斡难河边放鹰,忽见大道上驰来了两匹马,马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女人长得如花似玉,一头乌黑的发辫,雪白的皮肤,体形苗条,胸脯丰满,她那温柔贤淑的样子,也速该看得呆了!
他急急忙忙跑回家,叫来了哥哥捏坤太石和弟弟答里台斡惕赤斤,准备抢婚。
一见这三条大汉如狼似虎地扑来,心知不妙的也客赤列都立即引着妻子拍马逃去。
诃额仑知道逃不掉了,便劝丈夫道:
“老天爷不想让我做你的妻子,你赶快逃命去吧!天下漂亮的女人有的是,好男人还怕找不到好女人吗?”
但是丈夫恋恋不舍,还想带着妻子一起逃跑,她慌忙脱下衬衫,作为临别赠品送给他,并深情地说道:“当你闻到我的气味时,就能想起我了!”
说完,她对丈夫的马背上就是一鞭,那马突然受到惊吓,便飞一般地奔驰而去。
诃额仑跟着也速该回家之后,起先想着也客赤列都对自己十分疼爱,还哭个不停,后来见到也速该高大魁梧的身材,性格宽厚,说话和气,也就止住了哭泣。
当晚,也速该一遍遍地吻着她那雪白的玉体,轻轻地摩挲她那丰满而富有韧性的乳房,问道:
“你看,我哪一点比你那又矮又瘦的也客赤列都差?”
是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位勇武的神射手,全身的肌肉饱满,既有一身的好气力,又有一副好脾气,作为一个女人,还要什么呢?一夜的性爱使她感到异常的兴奋和满足,她像一朵怒放的花儿,经过雨露滋润之后,更加美丽、娇艳了。
这位抢来的新婚女子,就是成吉思汗的母亲,大名鼎鼎的月伦夫人。半年后,诃额仑怀孕了,也速该抚摸着妻子隆起的腹部,问道:“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诃额仑听后,忙说道:
“该是一个男孩吧?数月前的一天午后,我只觉得精神倦怠,瞌睡得厉害,就去床上休息。刚一睡下,便觉得神思恍恍惚惚,仿佛迷迷糊糊地来到一座山下,只见满山林木,葱笼秀丽,野花点缀草丛之中,百鸟和鸣,景色太美了!
“后来,沿着一条山路向前走去,路两边的草地十分柔软,踩在上面如同踩着一床绿毯一般,四周清静幽雅。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里又深又宽,从洞里走出一个两眼闪着金光的大汉,对我说:
‘我乃天狼星下凡!与你有一段缘份。’
“说罢,只见他一头撞进我的怀里,当时只觉得肚子里像有一团火球在蠕动,顿时吓得我出一身冷汗,醒了,怀上这孩子。”也速该听后,兴奋得笑起来,说道:
“这太好了!我们蒙古人的祖先就是由青狼和白鹿交合而生的,你肚里的这孩子绝不是凡夫俗子了,天狼星下界,我们孛儿只斤家族将要出一个大人物了!”
说完,也速该反复抚摸着妻子丰满的小腹,深情地叮嘱道:“从明天开始,你要保重身体,珍重肚里的孩子,他将是我们蒙古人的希望啊!”
几天后,也速该在与塔塔儿人的一次交战中,掳来一名标致的少女,名叫速赤。丈夫要速赤做奴仆,在家侍奉诃额仑,但诃额仑心里想:自己身怀有孕,担心也速该空房寂寞,便劝告丈夫把速赤收下,当作小妾吧。
也速该见速赤面貌好看,人也老实,便接受妻子的建议,收下速赤为次妻了。
公元一一六二年,这一年是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金世宗大定二年,在斡难河畔帖里温陀山的山脚下一座蒙古包里,传出了一阵阵宏亮的婴儿啼哭声。
伴随着婴儿的哭声,空中春雷滚滚,电闪雷鸣,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又夹着一阵倾盆大雨。
不久,雨过天晴,空中一片明镜一般,朝阳从草原的尽头冉冉升起,大半个天空被烧得彤红、彤红……
成吉思汗生于四月十六日凌晨,这天正巧是他父亲也速该凯旋而归的日子。
也速该作为忽图拉汗的主将,与塔塔儿人打了十三次仗,都未能报仇,只是在这次战斗中,也速该率军与塔塔儿部展开激战,用巧计俘虏了塔塔儿部首领铁木真、兀格和豁里不花。
当也速该满面笑容地回到家里,一见刚出世的儿子,他不由得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见儿子两眼炯炯有神、容颜红润放光,又见孩子右手里还拽着一块殷红的凝血,坚如玉石,也速该心中十分欢喜。
按照蒙古族的风俗,都认为这婴儿的诞生是吉祥的征兆,这孩子有朝一日,必然大富大贵,将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此时,月伦夫人便请丈夫给新生儿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也速该觉得这新生的儿子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气,说道:
“我们家今天是双喜临门,一来是我领兵打了胜仗,二来是你幸运地生下了健壮的儿子,为了庆贺战斗胜利和喜得长子,永远记住这个好日子,就叫铁木真吧!”诃额仑听后,嘴里不停地念道:
“铁木真,铁木真!好,有铁一般的体魄,铁一般的毅力,太好了!”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怀孕之时,在那山洞里遇到的那个两眼闪着金光的大汉——天狼星下凡,兴奋地对丈夫说:
“刚才生他时,我清楚地听到一阵雷雨之后,在音乐声中有人大喊:‘天狼星出世了!’我只觉腹中一阵疼痛,便昏迷过去。”也速该听后,哈哈大笑后说:
“好啊!天狼星下界,孩子手拽凝血,这是手拽‘苏鲁锭’的蒙古战神的形象!自今而后,我们蒙古族后继有人了!”
接着,也速该向妻子诉说了本族自曾祖父合不勒汗以来,连续三代遭受金朝马塔塔儿人的侵略与欺侮。
当他讲到叔祖俺巴孩汗送女儿出嫁到塔塔儿部,塔塔儿人都以怨报德,将俺巴孩汗绑送金朝,被金朝人用残酷的“钉木驴”刑杀害时,心地善良的诃额仑竟伤心地落下泪来。也速该越说越激动,看着刚出世的儿子道:
“这下子可好了!感谢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勇武神奇的铁木真!我要让他记住家族的仇恨,永远牢记我们先人的木驴之仇!”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2节 战争频仍的乱世

成吉思汗诞生的年代,无论从蒙古草原,还是从整个中国来看,都是一个战争频仍的乱世。
那时的蒙古草原,已处于大乱之中。
由于新上台的金世宗忙于稳定内部,镇压起义,对付南宋,对于部落林立的漠北地区,无力过问。
于是,蒙古、塔塔儿、乃蛮、克烈、蔑儿乞等五大部落各自为政,草原牧场、奴隶、牛羊都变成了互相争夺的对象。一时之间,血族复仇,争霸称雄的战争此伏彼起,整个漠北大草原处于一个纷争不已的混乱年代。
在铁木真之后,诃额仑又生下了三子一女,他们是:哈撒儿、哈赤温、帖木格,以及女儿帖木仑。
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也生了两个儿子: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一天,兄弟六人在林子里玩耍,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小妹妹帖木仑对母亲道:
“大哥铁木真的两眼放光,好像他眼中隐藏着两个火球似的。”那几个弟弟听了小妹的话,也都争着、抢着向母亲证实,哈撒儿的声音更大:
“小妹说得对,大哥双目发光,眼中像有火团在燃烧。”听了儿女们的话,诃额仑只得告诉他们:
“知道吗?你们的大哥铁木真是天狼星下界,这位天神已两次与我蒙面,他的眼中放光,正是星光灿烂的表现。”这些话传到族人们中间去,不少人说:
“铁木真两目发光,聪敏机警,身材魁梧,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也有人听了不以为然,他们说:
“铁木真两眼有光,这是我们蒙古族的远祖之光,当年这光的精灵曾使我们的祖先阿兰豁阿受孕,不足为奇。”
光阴似箭,一晃眼,铁木真已经成长为一个英俊的少年了。他身材高大,四肢发达,前额宽阔,胡须又黑又长,那双灰绿色的“狼眼睛”,时时放出逼人的亮光。
因为蒙古的青年订婚都是很早的,也速该和诃额仑也希望早点为儿子订下一门亲事。
当时的蒙古乞颜部与弘吉剌部是两个世通婚姻的部落,在公元一一七六年的秋天,是也速该选定的“九九吉数”之年,趁着“金秋打籽”之季,带着铁木真到弘吉剌部去看望舅父,同时为儿子物色一位合适的媳妇。
弘吉剌部居住在呼伦贝尔湖东面,从乞颜部居住的三河源头到那里,要走很远的路程,中间还要经过塔塔儿部驻牧的呼伦贝尔草原。这一天正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好日子,也速该与铁木真父子二人,走到扯克彻儿和赤忽尔古两山中间时,恰巧遇到了弘吉剌部的贵族德薛禅。
“德薛禅”即名字叫“德”的智慧老人。他主动而亲切地向也速该打招呼:“你们一老一少,这是到哪里去呀?”
也速该听了,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老人家,我想带儿子去他母舅家弘吉剌部去看看,顺便替他订一门亲事。”
德薛禅老人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铁木真一会儿,神秘地说道:“你这孩子眼神如火,容颜生光,正应验了我昨夜里做的一个梦。我梦见一只白色的鹰抓住日月飞奔过来,落在我的手上。我想,白色的鹰是吉祥的象征,原来这个吉兆正应验在你的儿子身上。”老人说完,未等也速该回话,他对着父子二人,笑眯眯地唱道:我们弘吉剌部啊,自古以来美女多。
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的儿子吧,让她坐上带篷的车啊,驾着黑骆驼而颠簸,
去坐上可汗皇后的宝座!
德薛禅老人看中了铁木真少年英俊,长得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头角峥嵘,露出一副“勇士”的形象,于是便用蒙古人传统的求美诗,唱出了自己内心的请求。
盛情难却,也速该接受老人的邀请,领着铁木真来到德薛禅家里。那孛儿帖姑娘,尽管她比铁木真大一岁,却生得花容月貌,苗条俊美,十分可爱,与铁木真配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速该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第二天早上便正式提出求婚。德薛禅老人自然一口应允。
按照蒙古人的婚俗,求婚要进行三次,头两次女方家庭都要故意推辞,然后才会答应。但是德薛禅却说道:
“多求而与之不见得崇敬,少求而与之不见得低贱。女子之命,不可老于生身之门,就将这孩子嫁给你儿子吧,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一桩好姻缘!”
按照当时的习俗,儿女定亲以后,要先把男孩留在未婚妻家,并赠送礼物作聘礼。
这说明当时蒙古人的婚姻中,还存在着母系氏族的残余,于是也速该便留下一匹马当作聘礼,并“留赘铁木真而去”。也速该临走时,特意向德薛禅老人叮嘱:“我的儿子怕狗,请不要让狗吓着他了!”也速该的话说得十分幽默。
事实上是狗怕铁木真,也速该担心铁木真顽皮,弄得人家鸡犬不宁,才故意如此说。也速该顺利地为儿子定下了一门亲事,便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当他走到扯克彻儿山附近的草甸时,忽见塔塔儿人正在那片荒草遍地的草原上举行宴会。
这时,也速该风尘仆仆,一路饥餐渴饮,十分劳累,心里自然也想乘机去喝几杯。
根据蒙古人的习惯,骑马经过正在进餐者之旁时,要下马,不用等主人许可就应一同就餐。
主人也不应拒绝,而应以饮食相待,这既是客人对主人表示应有的敬意,也是主人殷勤待客的一种表现。于是,也速该未加多想,遂下马入筵求饱。
由于他生性粗豪,缺少防人之心,早已把塔塔儿人对他家的仇恨抛于九霄云外。
大概是冤家路窄,事有巧合吧,举行宴会的塔塔儿人,正是九年前与也速该作战的那个氏族。其中有几个年长的人曾经见过也速该,并亲眼见到也速该把铁木真、兀格等人捉去。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昔日的仇敌,经过一番密议之后,塔塔儿人佯作欢迎,暗中在马奶酒中放下毒药。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饮下之时并不立即生效,须隔一段时间才能发作。
也速该酒酣起身告辞,上马回家,行至半途,渐觉腹中隐隐作痛,三天后刚一到家,药性愈烈,他已明白受塔塔儿人所害,但后悔莫及,遂找来察剌合老人之子蒙力克,对他说道:
“我的儿子们幼小,我去为铁木真求亲,回来的路上被塔塔儿人毒害了。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留下孤儿寡母,请你多多关照。我那妻子诃额仑是你的寡嫂,将来有什么困难还求你帮忙。眼下,请你赶快到弘吉剌部去,将铁木真带回来。”也速该说完,就含恨死去了。
蒙力克按照也速该的临终遗嘱,立即动身前往德薛禅家去领铁木真。这位蒙力克年龄虽不大,却具有草原猎人所特有的谨慎与细心。他懂得办事要三思而后行,在途中他心里想道:
“若是说出也速该被害之事来,他不放铁木真回来怎么办?凡事多长个心眼吧!”
于是蒙力克机灵地对德薛禅说道:
“我家老爷想念铁木真心情太切,让他回家过一阵子再回来吧?”老人不好阻拦,只得放行,蒙力克遂领着铁木真日夜往家里赶路。快到家时,蒙力克才将其父遇害情形细说于铁木真听,并将也速该在临终前嘱咐儿子长大以后,要向塔塔儿人讨还血债,为父报仇的话转告他。
小小年纪的铁木真听后痛哭失声,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为了他的亲事,竟在年富力强的英壮之年遭人暗算。
从此以后,爱和恨的种子已在铁木真心中生根、发芽,使他认识到了解人、识别人的重要性,这对他以后的成长发生了重大影响。铁木真与蒙力克回到家里时,母子二人拥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与孩子们也都围着他们在哭泣。也速该遇难之后,族内人反应很冷淡,孤儿寡母的哭声与眼泪,并没有唤起他们的同情,没有人来抚慰他们。
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的铁木真,跪在母亲的脚下,哭着立下誓言:
“无论前途多艰险,我一定克服一切困难,披荆斩棘,矢志不渝,把自己锻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誓杀父祖辈的世代仇人——塔塔儿人和金人!”
听了铁木真的誓言,诃额仑走上前去,扶起儿子,紧紧地搂住铁木真,坚定地说道:
“鹰的儿子不会变成山雀,光孕育出来的后代也不会成为氓贼,你是天狼星转世,一定要成为全蒙的首领,各部的汗王!”听了母亲的话,铁木真及其弟弟们,一齐上前伸出手来,簇拥在诃额仑周围,向他们的母亲报以至高无尚的敬意……诃额仑孤儿寡母面临的形势很严峻。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3节 被抛弃的母子

也速该生前凭着他的威望和自己的力量,把同族的许多氏族部落团结起来,集合在乞颜氏的旗帜下面。
特别是泰赤乌氏中的诸头目,都拥立他为指挥征战和狩猎的首领,只是没有被推举为全蒙古人的汗王。
当时没有争夺到指挥权的蒙古贵族,对也速该便怀有忌恨之心,只是由于当时没有实力来反抗他,便在心头种下仇恨和报复的种子。如今机会来了,也速该一死,长子铁木真年纪弱小,该是报复这孤儿寡母的时候了。
泰赤乌部中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经过多次密商,决定借机会夺取也速该生前乞颜部的部众、牛羊等牲畜,完全抛弃铁木真母子。
就在也速该死后的第二年春天,时间仅仅过了几个月,死者尸骨未寒,生者泪痕未干,本族内部就出现了众叛亲离的局面。这一天,蒙古部举行祭祖典礼时,主持祭祀的是泰赤乌氏的两个长辈,俺巴孩汗的两个夫人斡儿伯和莎合台。
依照蒙古习惯,祭祀之后,那些供品要分给所有的同族人,即使没有参加仪式的人,也有权获得应有的一份。
那些供品被称为“祚物、余祚、供酒”,包括牛羊马肉、马奶等。当时的蒙古人信神敬祖,祭祀祖先对他们来说,是件大事,谁分不到祭祀的供品,就等于不承认他是蒙古的同族人,等于被开除了族籍,可见分得供品相当重要。
由于主持祭祀的两个夫人早与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商议妥当,有意不通知诃额仑,故意不分给她们母子供品。
诃额仑以为这是奇耻大辱,便向两位主持祭祀的夫人质问道:“你们好没道理!也速该死了,难道他的儿子们长不大了?先人的肉祚分了,为什么不分给我们一份?”听了诃额仑的问话,两位夫人恼羞成怒:
“你们母子遇饭就吃、遇水就喝,祭祀祖先却迟迟不到,难道还要我们去邀请你们?非给你们供品不可么?你们眼里既然没有祖先,何必还要分享祭祖的供呢?”诃额仑仍然据理力争,她又说道:
“也速该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对待我们孤儿寡母,这不仅有违祖训,也是天理不容的!想想看,你们这样做,是何居心?”在场的族中人,听了诃额仑的话连连点头,都觉得她讲得有理,但是,怯于两位夫人的淫威,特别是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和脱朵廷吉儿帖的事前警告,谁也不敢说一句向着铁木真母子的话语。
接着,诃额仑又说道:
“今天,你们不分给我们供品,不给茶饭,他日转移营地时,是不是想抛弃我们呢?”诃额仑越说越气,她已预感到泰赤乌人的险恶用心,最终这一家人将被他们抛弃!
第二天一早,自恃力量强大的泰赤乌人,果然抛弃了他们母子,悄悄地迁移到斡难河的上游去了。
这时,蒙力克的父亲察剌合老人对泰赤乌氏的分裂行为十分不满,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劝解,他拉住脱朵延吉儿帖的战马,劝他回心转意,不要背叛铁木真母子。
当时,这个曾经做过也速该的近侍,现在当上泰赤乌人的首领的脱朵延吉儿帖对他说:
“也速该死了,好比河水已经干涸了,白石已经破碎:水干了就养不住鱼,石头碎了就失去了靠山,铁木真他们孤儿寡母,怎能担负起保护部民的责任?我们何必跟着他们去受苦受罪呢?”察剌合老人拉住马缰不放,又劝道:
“想当年,也速该勇士待你并不薄,你也要讲点义气,有点良心呀。”
老人的话,惹恼了脱朵延吉儿帖,只见他两眼一瞪:
“你为什么要苦苦劝阻?你自己留下吧,何必要拉别人做替死鬼呢!”
他一边说,一边丧心病狂地向老人刺了一枪,然后急急如丧家之犬般地跑了。
察剌合老人背上受伤,在家里卧床不起。
铁木真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急急忙忙前去探望,老人非常难过地说道:
“想当年,令父辛辛苦苦收拢来的部民百姓,全被这些没有良心的泰赤乌人带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铁木真听了,又气又恨,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失声痛哭起来。在泰赤乌人抛弃了自己及孩子之后,生性刚强的诃额仑没有沉湎于绝望和悲哀之中,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定。
原来由丈夫曾经挑过的那面系有牦牛毛和马尾的九尾大纛,被称为“秃黑”的大旗,本是这个氏族的权威的象征。
为了显示自己的魄力和勇气,诃额仑立即跨上骏马,手持那面大纛,拍马前去追赶那些拔营而去的部众。
泰赤乌人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志得意满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后面是车辆,牛羊牲畜和牧民部众,乱糟糟地往前走着。
这时候,诃额仑飞马赶到队前,把手中的大纛一挥,义正辞严地斥责道:
“我的丈夫、勇士也速该保护了你们好多年,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忘恩负义,抛弃了他的孤儿寡妇,你们若是还有良知的话,就应该立即勒转马头,随着这面大纛,回到原地驻营!”面对眼前突然发生的情况,尤其是听了诃额仑的一番话后,正在行进的迁徙队伍立刻乱成一堆,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喊道:“我们忘不了也速该的好处,我们愿意回去,我们没有抛弃你们母子的想法!”
“我们是被骗,被逼着迁徙的。”
……在一片混乱之中,有半数的牧民已掉转车头,顺原路返回了。可是,这一下可把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急坏了,两人慌忙一边大喊,一边拍马拦住回去的部民,声嘶力竭地叫喊:“你们别听这女人的谎话,她没有力量保护你们!”
“别忘记你们昨晚的保证,谁若是坚持跟她回去,谁就是我们的仇敌,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在他们的恫吓之下,本来已掉转车头往回走的人们,不得不停了下来。那些犹疑不定,不知进退如何的人,不得不在两个首领的软硬威胁下,又重新跟着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顺着斡难河走了,并且渐渐地消失在远方。
如今,空空荡荡的大草原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座蒙古帐篷,一座是诃额仑和铁木真兄妹所居住,另一座是也速该第二个妻子速赤和她的两个儿子住的。
这位二十七岁的年轻寡妇,领着七个年幼的孩子,处境是多么艰难!他们被原来忠于自己的人们所抛弃,转瞬之间由部民首领的妻子,一下子沦为四处流浪的难民。
他们母子母女被迫要在斡难河上游的森林中和草原上艰苦度日,相依为命。
可是,诃额仑牢记“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道理,她挺起腰杆,竭尽全力,发誓要把孩子们抚育成人。
当天晚上,等到孩子们熟睡之后,她找来了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二人坐在月光下的草原上,通过一番交心的谈话之后,诃额仑首先提议道:
“我二十七岁,你二十五岁,从今晚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了,在二十年之内,绝不改嫁,一心一意把七个孩子抚养成人!”速赤听后,一头扑进诃额仑的怀里,连声喊着“姐姐!姐姐!”随后说道:
“我速赤能有今天,全赖姐姐之力,纵然我没有姐姐的智慧和能力,但是,我一定把姐姐要求于我的话牢记心间,认真去做!”“好!人心齐,大山移!有了我们姐妹俩的同心同德,七个孩子的成长就有了保证!”
说完,两个年轻寡妇,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两颗火热的心靠得更近了。
为了不让七个孩子饿死,诃额仑放下曾经是部族首领妻子的架子,束起腰带,紧裹衣裙,头上顶一块粗布头巾,穿一双麻织的布鞋,奔走在斡难河边,穿行于不儿罕山下,她采山梨、摘野草,甚至拔野菜、挖草根,来抚养孩子们。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4节 安答

一天,正当她在不儿罕山上采摘野果时,忽听身后草丛中传来吼声,她扭头一看,见是一头满身是血的野猪在地上翻滚着,不一会儿,四肢腿儿一蹬,竟然死了。
诃额仑走近一看,见那野猪脖子上有一个大洞,血从那里汩汩往外流,它可能是被山上的豹子、狼等野兽咬伤以后,跑到这里来的。她见野猪已死,就准备把它背回家,便解下带子,连背带拖地拉下山,直到夕阳西下,才把野猪运回去。
铁木真兄弟们高高兴兴地嚼着香喷喷的野猪肉,又开心,又满足,诃额仑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流着泪水,不由得想道:“这是长生天赏给孩子们的美味啊。”
泰赤乌人太险恶了,他们迁走时,把铁木真家的牛羊畜群也赶走了,连一粒谷物粮食都不给留下,只剩下了他们乘坐的九匹银合马。自从泰赤乌人走后,孩子们一直以母亲采摘来的野果、草根等充饥,这次能有野猪肉吃,怎能不欢喜?
这工夫,看着母亲劳累的样子,铁木真说:
“我们也有两只手,不能在家里蹲着吃闲饭,从明天开始,我们也要尽自己所能,为母亲分忧。”次日,铁木真早早地起了床,把弟弟、妹妹喊起来,领着他们一起到山上去采摘杜梨等野果,直到傍晚才回来。母亲看着孩子们,深情地对他们说:
“生活重担不要你们承担,何况山上野兽众多,你们年龄太小,还是在家里罢!”
第二天,铁木真用针制成鱼钩,带着弟弟妹妹到斡难河边去钓鱼,有时也能钓到大鱼,但往往钓到一些类似鲑鱼的茴鱼,以及其他小鱼。
他们把钓来的鱼奉献给自己的母亲,懂得用自己的劳动果实报答母亲的抚养之恩。
铁木真曾有一个小朋友,他是住在附近的札只剌惕部落的青年札木合。
当时,铁木真十一岁,札木合十二岁,他赠给铁木真一块公狍髀石,铁木真也回赠给他一块铜獾髀石,从此,两人结为“安答”——意思是同盟者、盟友。
平日,他们用自制的木弓箭练习骑射,用弹弓打鸟,在斡难河岸上使枪弄棒,习练武艺。
札木合自制一种响箭,称为鸣镝,用小牛角尖磨制而成,锋利无比,不仅能射杀飞鸟,人畜野兽若被射中,也要毙命。
铁木真则用柏木,或是用槐木削制一种木箭,也锋利异常,且制作简便易行,只要带着一把匕首,往树上一爬,削根树枝即可制成。二人互赠自制之箭,友谊日渐深厚,在骑射之外,常常仰卧于河滩之上,畅谈各人的理想抱负,相互许诺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一对生死不渝的好朋友。
为了提高射技,铁木真每天老早起床,把一块圆形的桦树皮吊在树下,然后远远地站住,瞄准桦树皮上的不同标记,逐一射击。或是仰卧于一棵大树下面,瞄准树上枝干,用自制的弹弓,一一射去。那弹丸虽是用泥巴捏成,晒干后,硬实得很。
有一次,铁木真与札木合在草原上练习骑马,恰巧一只兔子从马前窜过。
札木合忙对铁木真说道:“你的弹弓呢?”
铁木真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他那用树杈制成的弹弓,对准那奔跑的兔子一弹打去,只见兔子一头扑倒,连翻了两个跟头,死了。札木合拍马前去,捡起来一看,兔子的头骨被铁木真的泥丸打碎了!他回头看着铁木真,有些惊讶地说道:
“你的泥弹威力如此之大,即使人畜野兽,一旦被你击中,他也难逃活命!”
铁木真听了,只是笑了笑,然后问道:
“札木合大哥,有朝一日,我去向仇人讨还血债时,你能帮助我吗?”
札木合听后,当即回答道:
“当然,只要你让我去,我一定亲领札只剌惕部的兵马,去助你一臂之力!”
铁木真听后,兴奋地走上前去,把札木合举起来,在头顶上连续旋转了好几圈子,又轻轻地放下来,激动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札木合仔细地看着他,十分吃惊地说道:
“铁木真,你的力气真大!刚才,你把我举在头顶,连转了几圈子,却脸不变色,呼吸正常,真是神力啊!”铁木真听了他的话,嘿嘿笑着说:“古人能力举千斤,我还差得远呢!”札木合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
“铁木真兄弟,你每天吃些什么食物?”他听了,只得如实相告:
“老实告诉你,札木合大哥!我的食物既不是牛羊马肉和奶酪,也没有粮食谷物,只是由母亲从山上采摘来的野果、草根来充饥。”接着,铁木真又说道:
“泰赤乌人掳走了我家的牛羊畜兽,一粒粮食也未给我们留下,母亲没有掘地的工具,只用自己削制的桧木剑去挖草根、采野果抚养我们兄弟妹七人!”
札木合听了,十分同情地说道:
“这些泰赤乌人对你们一家也太狠了!”
这时候,他见到铁木真面对不儿罕山的那边注视良久,只听他恨恨地说:
“泰赤乌人抛弃了我们,塔塔儿人和金朝人杀害了我的父、祖一代,此仇不服,我铁木真誓不为人!”札木合听后,也深受感染,忙说道:
“铁木真好兄弟,将来你报仇时,我一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自此以后,两人的友谊更加深厚。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5节 成长

泰赤乌人抛弃了铁木真一家,迁徙到不儿罕山那边的草原上之后,首领脱朵延吉儿帖在也速该生前,曾当过他的近侍,对诃额仑的美貌早已垂涎三尺了。
这两年来,在脱朵延吉儿帖看来,铁木真一家在斡难河上游无依无靠,必定冻死、饿死,除此不会有其他出路。
也许那些年幼的孩子都早已死了,他们的母亲诃额仑也许还活着吧?于是,脱朵延吉儿帖抱着试探心理,骑上快马,经过一天的奔波,至晚才到达他当年的宿营地——斡难河上游。
借着夜色,他摸到诃额仑的帐篷前,不禁使他大吃一惊:“这孤儿寡母非但没有冻死、饿死,反而活得十分健壮,尤其是诃额仑,这女人身体强健而丰满,面容美丽而尊严,依然是妩媚动人,美貌不减当年!”
脱朵延吉儿帖看到这里,顿时一股邪念萌生脑际,他伸手摸了下身上的佩剑,便一声不响地伏在帐篷外面。
直到二更多天,估计诃额仑与孩子们该睡熟了,脱朵延吉儿帖悄悄走近帐篷,慢慢地摸了进去。
脱朵延吉儿帖听到熟睡的酣声,胆子更大了,遂将帐篷里的灯火点着了。
他仔细一看,诃额仑与孩子们都在沉睡,心里万分得意:“这真是天赐良机!今夜,我若能占有了这女人,明早就将她带走……”
他见诃额仑躺在床边上,孩子们全睡在里边,这对自己更为有利!篷帐里面的灯光虽然不太亮,诃额仑的容貌却十分清晰,一头乌云般的黑发,雪白如玉的肌肤,眉清目秀,胸脯丰满,那高耸而又圆润的乳房随着匀称的呼息,在微微的上下起伏,他一时热血沸腾,真想猛扑去——
但是,脱朵延吉儿帖控制住自己猛升上来的欲焰,又看她下身的裙子已经脱了,只穿一条短裤,心里一阵狂喜:
“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扯去她那件短裤,我向她身上一压,不怕她不答应了!”
脱朵延吉儿帖越想越得意,便站起身来解开腰带,正准备脱下长裤之时,他那佩剑突然掉到地上,立刻发出“口当啷”一声。诃额仑整日奔跑于斡难河上下,身兼严父和慈母两种责任,怎能不心神疲累?以致酣睡若此。
可是,这“口当啷”一声已把她惊醒,她立即翻身坐起,惊奇地睁大眼睛,猛见一个男人站在床前,正在脱自己的裤子,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头脑清醒了!
未等脱朵延吉儿帖扑过来,她便喊道:“铁木真快起来!家里……有贼了!”
她这一喊,脱朵延吉儿帖愣了一下,忙说:
“你喊什么!是我,脱朵延吉儿帖,来看看你,我……也实在太……太想你了!”
说完,便向诃额仑扑了过去。
这时,她才看清来人正是仇人脱朵延吉儿帖,心里猛生一腔怒火,急忙将身子一闪,站了起来,伸手去拿丈夫也速该留下的那把佩剑。
那脱朵延吉儿帖动作敏捷,扑她未着,便一转身伸手将她揽入怀内,嘴里说道:
“快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掐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同时,把头俯下去,要亲吻她的脸颊。
诃额仑奋力挣扎,大声叱责道:“滚开!你这忘恩……”
脱朵延吉儿帖右手一使劲,紧掐她的脖子,然后就把她连推带压地按在床上,正想伸手去扯她的短裤时,忽听“唰”地一声响,他见到一个人从床里边蹿下来,大声喝道:“住手!不然,我就刺死你!”
脱朵延吉儿帖吓得急忙站起来,睁眼向那人看去,只见他两目放光如炬,手里握住自己坠落地上的佩剑,那剑头快要戳到自己的胸脯了……
“铁木真,别杀他,让他滚!”
这时候,脱朵延吉儿帖才恍然想起:他是诃额仑的儿子铁木真!于是,自搬梯子自下台地说道:“啊!这孩子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就准备往外走,不料铁木真在他身后厉声喊道:“这样放他走,也太便宜了他!必须给他留下一个教训才行!”铁木真话到剑到,突然一剑刺去,正中脱朵延吉儿帖的小腿肚子。只听那家伙“哎哟”一声,差一点仆倒在地,铁木真又大声喝道:“快滚!别让你那污血弄脏了我家的帐篷!”
脱朵延吉儿帖连滚带爬地逃出帐篷,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那马匹前面,大话抹天地说:
“走着瞧!老子不会放过你们。”
铁木真怒气冲冲地站在帐篷外面,不听犹可,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怒火满胸膛,迅速将手中那把脱朵延吉儿帖的佩剑,猛然向那匹骏马甩去,不偏不倚,正中马的心脏。
只见那匹马突然窜起约有五尺多,“咴咴咴”地连叫几声,倒地便死了。
当时,把个脱朵延吉儿帖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吐半个不字,急急如丧家之犬,跌跌爬爬地逃走了……苦难,能使人坚强,也容易使人暴烈;能令人容忍,也容易让人残酷无情。
经过脱朵延吉儿帖的这次骚扰,诃额仑感到铁木真已经长大了,但是很不成熟。
在当时的蒙古草原,类似这样的性骚扰是时有发生的,别说是一个年轻的孀妇,即使未出嫁的黄花闺女,被人强暴也是不足为奇。诃额仑在事隔几天之后,告诫铁木真道:
“遇事要冷静,所谓三思而后行!你刺伤了他,又刺杀他的坐骑,这等于伤了他半条命,让他如何不恨你?他养好伤,准会伺机前来报复,对我们能有利么?何况你的羽翼未丰,能够一飞冲天,翱翔万里吗?”
诃额仑对儿子既严格要求,又鼓励鞭策,常常对铁木真提醒道:“你是天神的后裔,天狼星下界,应该有与众不同的品格与风度,更要有容人之量,不能遇事莽撞,因为你将来要成为全蒙古族的汗王呀!”
为了在铁木真兄弟们心中树立崇拜的偶像,她常常对他们讲述祖先的英雄业迹,启发他们树立家族自豪感,鼓励他们继承祖业,发扬家族的优良传统。
诃额仑向子女们讲述六世祖海都以来,各代祖先的征战事迹,他们英武、刚强、聪敏、多智、善战的优良品质深深地影响着铁木真兄弟。
听了母亲的谆谆教导,铁木真在心中暗暗向母亲发誓道:“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先祖那样的勇士,成为全蒙古的君主,当一个超过先人的英雄!”
诃额仑还特别注意教育孩子们要搞好团结,由于孩子多,加上艰难的生活,铁木真兄弟们之间常常为生活琐事发生争执,特别是异母兄弟之间闹矛盾的时候更多。
一天,铁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兄弟四人在斡难河畔钓鱼。
他们钓着一条非常漂亮的小鱼,名叫金色石,双方争了起来,铁木真和合撒儿为一方,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为另一方。争来争去,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力气大,把鱼夺了过去,铁木真与合撒儿气得立眉怒目,也奈何他们不得。
别克帖儿与别勒古台兄弟二人身材特别高大,两膀臂力过人,他们到山林里拾柴,无需使用柴刀,碗口粗细的树枝,他们只要用力一折,便“咔喳”一声断为两截。
有一次,铁木真与札木合两人联合起来,想把别克帖儿摔倒,都没有成功。
这次,他们又凭藉武力夺走了金色石鱼。铁木真和合撒儿便向母亲告状道:
“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欺人太甚!我们好不容易钓到一条金色石鱼,却被他们强行夺去,请母亲替我们做主!”
可是,他们的生身之母不但不说他们有理,反而袒护他们的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别勒古台。
因为诃额仑现在是一家之长,她说道:
“算了罢!你们兄弟之间为什么要争争吵吵呢?这就很不好了。”接着,她又对两个儿子说道:
“我们如今正面临着‘影外无其友,尾外无其缨’的境地,真正是无依无靠,形单影只了!”诃额仑又说道:
“你们必须同心同德,怀着一个目的,——如何才能向泰赤乌人复仇?你们可不能忘了当年那位阿兰老母亲用折箭的教训,希望她的五个儿子能和睦相处的往事了?这件事,你们就算了吧!”听了母亲的训导,铁木真与合撒儿没有往心里去,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太不公平了!”
他们认为,别克帖儿恃强凌弱,并非偶然,实在是已成习惯了。前不久,铁木真、合撒儿射下一只云雀,也被别克帖儿夺去,像这样任其发展下去,能在一起共患难么?兄弟二人一肚子不高兴,心情极坏。
也许是苦难的生活使他们养成了恣睢暴戾的性格,铁木真与合撒儿一怒之下,居然用他们自制的木箭,射死了他们的异母兄弟别克帖儿!
悲剧发生之后,诃额仑十分恼火,对铁木真与合撒儿严厉责骂道:“你们简直是败家子!居然能亲手杀死你们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如同凶猛的野兽、吞食动物的毒蛇、害人的虎豹豺狼一样!”说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住两个儿子,气得浑身颤抖着向他们质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害呢?眼下,你父亲的仇人时刻都会来偷袭我们,你们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团结,今后又怎么去对付敌人?”铁木真、哈撒儿低头不语,见母亲气成这样,不免感到后悔,认为自己办了一件蠢事。
在母亲的训斥之中,使铁木真明白了如何处理弟兄之间的关系,也懂得对自己人要爱,要亲,要和。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在自己人之间搞分裂,就会分散力量,就会被敌人各个击破,这是“亲痛仇快”的蠢事!
由于诃额仑苦口婆心地寻旧事,引古语,面对严酷现实的耐心教育,铁木真记住这次惨痛教训,以后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在斡难河边捕鱼打猎,习射练武,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使家中的境况在逐步好转。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6节 射杀仇人

正当铁木真及其弟妹们在母亲的精心抚育之下,一天天地长大成人,不料那些曾经夺去了他们的百姓和牛羊、谷物的泰赤乌人,又在酝酿着对铁木真一家进行一次新的打击。
原来那位想掠取诃额仑的美色的脱朵延吉儿帖回到住地之后,泰赤乌人一见他那狼狈形象,吃惊不小,便一齐问道:
“你是被什么人打劫了?马没了、腿上还负了伤,连佩剑也被人抢走了?”
脱朵延吉儿帖却大扯其谎地回答:
“本想去窥伺一下诃额仑及其儿子们可冻死,饿死干净么?不料他们一个个长得牛高马大的,就一起上来揪着我。”
听了他的话之后,很多人都吃惊不小,未曾想他们母子居然能在荒凉的斡难河上,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和夏天!
忽然,被称作“胖子”首领塔儿忽台的妻子兀吉速牙的女人尖叫着问道:
“你怎么能被一群孤儿寡母折腾成这般凄惨状?莫非你去想讨诃额仑年轻寡妇的便宜,被他们关门打狗,才这么狼狈着逃跑回来的吧?”
兀吉速牙的这一句戏问引来众人的哄笑声,脱朵延吉儿帖在大家嘲笑声中,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家里。
泰赤乌人深知他们的这位首领是个好色之徒,俺巴孩汗的那两个遗孀——斡儿伯和莎合台,按辈份应是脱朵延吉儿帖的祖母哩,他却明目张胆地与他们私通,整日在一块左揽右抱,三人光着身子滚在一团,不堪入目。
当脱朵延吉儿帖一拐一瘸地刚进家门,其妻哈儿伯台当面奚落道:“为什么诃额仑这条母狗不把你阉了?那才老实呢!”脱朵延吉儿帖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地听着,反而涎着厚脸皮对哈儿伯台道:
“我若是真没有那东西,你还不急疯了?”
“我才不急呢,天下的男人有的是,我可以领来屋里一群。”经过两个月的治疗,脱朵延吉儿帖的腿伤才痊愈,便急着与胖子塔儿忽台商议道:
“趁那个二目发光的铁木真羽毛未丰,还不能高飞的时候,就把他除掉,以免留下一个祸患,我们立即带兵前去。”
“没有不透风的墙”。泰赤乌人要来偷袭铁木真母子的消息,很快传出来了,蒙力克首先前来通报。
铁木真一听,直气得二目圆睁,那灼灼闪光的眸子,宛如空中的寒星。
只见他握紧拳头,怒气冲冲地说道:
“让泰赤乌人来吧!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们!”诃额仑气得浑身颤抖着,自言自语地说:
“这些丧尽天良的泰赤乌人!为什么对我们一定要赶尽杀绝呢?”蒙力克见他们母子只顾生气,遂说道:
“当务之急,是先躲开为妙,何况泰赤乌人已经兵马出动,说到就到呀!”
诃额仑听了觉得有理,便与蒙力克商议道:
“让哈赤温、铁木格、铁木轮随母亲到林子深处的山洞里住着;铁木真与哈撒儿、别勒古台三兄弟先躲进林子再说。”
气势汹汹的泰赤乌人,在他们的首领塔尔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的引领下,先赶到铁木真家的两座帐篷前,一无所获,只有速赤一人守着空空洞洞的两座帐篷。
当他们赶到山林时,铁木真早已指挥他的两个弟弟哈撒儿、别勒古台,砍了一些树木,做成了栅篱,仿佛一个寨子一般。兄弟三人躲在那栅寨里面,苦待着泰赤乌人进林搜查,乘势射杀他们。
泰赤乌人明知铁木真母子躲进山林,很想追赶进去,却找不到入山的道路,便把这片林先包围起来。
脱朵延吉儿帖前次已知道铁木真的厉害了,便对塔儿忽台怂恿道:“你带一部分人进林子里搜查,铁木真必然逃出来,我就趁势捉住他!”
塔儿忽台甚觉有理,便领着二十名泰赤乌的勇士,进到林子里便大喊大叫起来:
“铁木真,快些投降吧,你逃不了啦,林子已被我们包围了。”铁木真对两个弟弟说道:
“别急着放箭,要争取一箭射杀他们一个!”
突然,有一个泰赤乌勇士发现了他们的木寨,立即大声向他的首领塔儿忽台报告道:
“这里新扎了一个木寨,铁木真就躲在里面,大家快来——”他的这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哈撒儿的木箭射穿了喉管,扑倒地上,气绝而死。
塔儿忽台不敢上前,命令他的勇士们把木寨包围起来,那些勇士们刚才向木寨靠近,便听到“嗖!嗖!嗖!”连续三箭飞来。又有三人被射中,谁也不敢再动了。
从中午一直僵持到傍晚,泰赤乌人也没有打进那木寨,塔儿忽台灵机一动,喊道:
“我们只要铁木真,其他全都放行!”
“天黑前铁木真再不出来投降,天一黑我们就放火烧林子了。”兄弟三人听到以后,都很紧张,铁木真道:
“他们是来捉我的,只要我跑了,你们便没事了。这样坚持下去,他们真是放火烧林子,我们岂不被他们活活烧死!”说罢,先让哈撒儿、别勒古台收拾东西去山洞里与母亲等一起居住,等到泰赤乌人走后,再搬迁!最好找一块距离泰赤乌人远的地方居住。
铁木真嘱咐之后,让两个弟弟先走,然后自己也收拾好行装,翻身上马,以闪电般的速度,纵马冲出林子,呼啸着从泰赤乌人的身边飞驰而过。
过了好一会儿,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才恍然大悟似地追赶,并命令向铁木真放箭。
铁木真飞马疾驰,往前面的古拉儿山奔去,泰赤乌人随后追赶,他们向铁木真连续施放毒箭,但是距离拉得越来越远,不到两个时辰,铁木真已钻进古拉儿山里,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泰赤乌人赶到古拉儿山,天已黑了,由于山大林深,又担心遭到铁木真的暗箭,更不敢贸然进入林子。
塔儿忽台很快收兵回去,脱朵延吉儿帖道:
“我估计,铁木真在林子里呆不长的,他无吃无喝,能坚持长久么?只要我们在这里守住,铁木真迟早会出来引颈受缚。”过了一会,他又说道:
“现在不及早除去这个祸根,等到他长大成人,我们两人都是他首先要杀的人!”
塔儿忽台不再提出退兵,就取出干粮食品,各自大嚼大咽起来。脱朵延吉儿帖又趁机给大家打气道:
“我们人多势众,有吃又有喝;铁木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孤零零地一个人躲在林子里面,他能不饿、不渴、不害怕?”
此时,铁木真在林子深处,果真是又饿、又渴,又觉得孤单,正如他的仇人估计的那样。
但是,铁木真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经过这几年艰苦生活的磨砺,尤其是在母亲那循循善诱的教导下,已变成一个意志十分坚强的男子汉了!在林子里面,他饥饿时,就找野果子充饥解渴,疲劳时就爬到树上去休息。
铁木真反反复复地提醒自己说:
“我一定要活着出去,去见我那慈爱、善良而又顽强、多智的母亲,还有我的可爱的兄弟!”
夜里,他在一棵大树上睡得很香,似乎是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地走在斡难河边,忽然听到父亲在喊他:
“我儿铁木真快来!这两天你有时间,我有闲空,教你一些武艺吧!”
他听了,心里十分高兴,忙对父亲说道:“那太好了,我正想学习武艺哩!”
只见父亲站在河滩上,威风凛凛地,手拿一把亮光闪闪的大刀,对铁木真说道:
“我先教你使刀吧!”
父亲先是把大刀挥舞一遍,让他看清了,告诉他面对强敌,如何用刀砍杀敌人,怎样保护自己;又教他在马上如何用马……后来,教完了刀法,又教他使枪,使棍,十八般兵器全教了一遍,正当他学会了十八般兵器在兴奋得意之时,父亲却对他说道:“这些武艺只是一般的功夫,打起仗来,不过能敌一人、两人、十人、二十人,至多能敌百十人而已。下面,我要教你能敌千人、万人的本领!”
铁木真听后,更加高兴,便要父亲立即教他这力敌万人的武艺。原来这本领便是行军布阵、用计谋打败敌人的方法,父亲耐心地向他讲述声东击西、将计就计、调虎离山、避实击虚,还有强攻、佯攻、水攻、火攻等。
父亲向他强调指出:打仗要用计谋,不但善于用兵,还要善于用将!后来,父亲让铁木真牢记一句话:“手下无勇者,难以言强!”
他听后,似懂非懂,忙向父亲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请父亲……”
未等他说完,忽听周围喊声四起,不由一惊,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天已大亮,他见到脱朵延吉儿帖手持一把大刀,跟在十多个泰赤乌勇士后面,一边四处查看,一边喊道:“铁木真,赶快出来投降吧。”
这时候,铁木真顾不得再想梦中的事情,急忙在树上坐稳身子,先掏出他那弹弓,心想:
“今天,让这帮坏蛋先尝尝我的泥弹吧!”
等到领头的那个身高马大的泰赤乌人走近时,铁木真慢慢举起那自制的木杈弹弓,从袋中取出一个鸽蛋大小的泥丸,稍一瞄准,“唰”的一声射去,不偏不倚,那泥弹正击在他的额门上!那位领头走的大个子,“哎哟”一声,立即扑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竟然死了。
脱朵延吉儿帖吓得急忙转身,大喊道:
“快撤!铁木真躲在暗处,我们走在明处,会上他的当,吃亏的。”见仇人退去,铁木真嘴里喃喃祈祷着:
“父亲啊!先祖啊!你们一定要保佑我活着,让我活着出去,将来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于是,他这才回忆起梦中的事情,不知怎的,铁木真好像真的感觉到父亲教他武艺的经历,他从头至尾认真回忆一遍,才想起父亲教他牢记的那句话,什么“手下无勇者,难以言强”,经他反复诵读,咀嚼之后,终于悟出了一些道理。
提到这个“勇者”,铁木真忽然想起被自己亲手射杀的异母兄弟别克帖儿!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7节 被俘

这个别克帖儿身材高大,力大无比,跑起来一阵风似的,一般马都跟不上他。
他那只大手,如钳子一样有力。有一天,他们兄弟四人在不儿罕山觜上狩猎,突然冲出来一头不甚大的野猪,别克帖儿飞一样追上去,伸手抓住野猪的一条后腿,把那头野猪提了起来,向一块大石头猛地一下扔去,那畜牲便被摔死了!
现在想起来,真后悔啊!若是不忌妒他,不把他射死,不是自己的一个好助手么?
想到这里,才觉得母亲教育得对,母亲向兄弟多次讲的那个豁兰祖母讲过的折箭故事。确实应该牢牢记住,想要报仇,一个人单枪匹马,能有多少威力?
在林子里,铁木真想了很多事情,他准备走出林子之后,首先要与自己的兄弟们团结好,要与札木合加深友谊,成为真正的安答。猛然间,铁木真想起了孛儿帖,想起了德薛禅老人,虽然他这时成亲还嫌早了些,但是朦胧之间,铁木真已对异性有了萌动的追求,他回忆着孛儿帖那玉一样白的脸颊,两眼如天上的星星一样晶亮,闪灼,红红的嘴唇微微张着,露出两排糯米牙齿。尤其是孛儿帖那苗条的体形,站在那里,真像一株出水的荷花,亭亭玉立,美不可言!
想到这里,铁木真觉得人生是多么美好,而自己才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要做的事还很多——
振兴家族,统一蒙古,报父、祖之仇,做整个草原上的汗王……在古拉儿山的密林中,铁木真隐藏着,用野果充饥,以草根解渴,为了能活着出去,什么艰苦都能忍受啊!
三天三夜过去了,铁木真太想念母亲和那些兄弟们了,多想一步跨出林子,与他们——惟一的亲人见面啊!
铁木真认为,泰赤乌人也该走了吧?便想到林子边上看一看,伸手解下马缰绳,但是,那匹银灰色的骟马却把头高高地昂着,发出萧萧的马鸣声,整个身子向后坠着,显示不愿走的样子。铁木真心中不由得诧异起来,自言自语道:
“俗话说:‘马通人性’,而且‘马救主人’的佳话古今流传,难道是这银骟马已预感到出林有危险?以不愿走来阻止我出林?”这时候,几年前的一件往事又忽然闪现于眼前。
那年,铁木真与哈撒儿杀别克帖儿的时候。这位异母弟,正坐在一座小山上,放牧和看守全家仅有的九匹马,其中有一匹骟马,银灰色,膘肥体壮,煞是漂亮。
平日,兄弟几人都欢喜这匹马,都想骑它,但是,只有身高体壮、力大无比的别克帖儿才能驯服它,骑上它。
有一次,铁木真拉着缰绳,翻身跨上马背,只见它扬头振鬃,“咴咴”连吼几声,突然两只前腿一收,直立起来,身子一晃,便把铁木真甩了下来。
兄弟们哄笑声中,哈撒儿、别勒古台也都跳上马背,一心想驯服它,可是,两人全被它乱蹦乱跳,翘蹄子掀了下来。
别克帖儿走过去,搂住马头,轻轻地抚弄着它的鬃毛,拍了拍它的脊背,然后翻身骑上,那马儿头一昂,萧萧叫了几声,竟奋蹄疾驰而去,如闪电一般,又飞速地跑回来。
当时,心高气傲的铁木真由忌恨那匹银骟马,到忌恨别克帖儿,加上夺鱼等事件发生之后,心中产生一种逆反认识,以为:“既然处处不合,就是敌人!”
后来,别克帖儿死后就埋在他常来放马的那座小山上,那匹银骟马得知消息后,居然挣断缰绳,跳出马栏,驰到别克帖儿坟前,萧萧嘶鸣不止,大家分明地看出,泪水从马眼里哗哗地流出来,煞是感人!
受母亲斥责之后,已知后悔的铁木真,也来到坟前长跪不起,哭得声传山野,喊道:
“别克帖儿兄弟!我对不起你,我被邪恶蒙住了眼睛,鬼魂迷住了心窍,铸成了大错,我将后悔终生。”
说罢,他伏到别克帖儿的坟上失声恸哭,直到诃额仑与速赤领着他的兄弟们来了,铁木真走到速赤面前,跪下来说道:
“请速赤姨妈放心,别克帖儿该尽的孝道,全由我铁木真承担,从今以后,你也是我的母亲,别勒古台也是我的亲兄弟!此话说出,有天地为证,我铁木真一言九鼎,决不失信!”
这时候,那匹银骗马立刻扬头摆尾,萧萧长鸣,向着远方,好似向他的主人别克帖儿报信似的。
铁木真见了,心中一动,遂走到马前,搂住马头,像别克帖儿生前那样,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鬃毛,拍拍它的厚背,喃喃说道:“从今天起,我也像别克帖儿那样关爱你,与你结为安答,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
说罢,他翻身上马,只见它头一摇,仰天长啸一声,纵身向前,四蹄翻花般地飞驰着,绝尘而去。自此,这匹银骟马便属于铁木真了。
这工夫,那马儿踯躅不前,铁木真知道林外的泰赤乌人还未走,于是,他又牵着马转回了密林之中。
又过了三天三夜,铁木真牵着马,悄悄地来到山林边缘,向外一看:泰赤乌人为了能够捉住铁木真,居然在山脚下扎了营帐,准备作长期厮守哩。
铁木真清晰地望着那一团团红色的灯火,一顶顶白色的帐篷,他心里觉得,现在冲出去太危险,不等于自投罗网么?
铁木真又回到密林深处,过起了野猎生活,但是他太想念母亲和兄弟们了,又躲了三天三夜,前后共住了九天,他心里说道:与其这般默默无闻地被困死在这密林中,还不如冒险出去,说不定能逃脱了他们的围追。铁木真牵着马,又悄悄地来到林子边上。突然一大块白色岩石,约有一顶帐篷大小,从山上崩塌下来,滚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毫无疑问,眼前奔来的这块大石表明,如果不是十分巧合的话,必定是老天爷不让他出林,铁木真正要牵马转回去,他又想道:“再看看泰赤乌人的帐篷可在了?”
谁知狡猾的泰赤乌人把帐篷重新换了扎营地方,以此引诱铁木真出林。
果然,铁木真一见那些帐篷不在,误以为那些泰赤乌人坚持不住,终于撤回去了。
便兴高采烈地牵着银骟马,绕过那块飞来的大白石,正要出林时,只听一声忽哨,埋伏在林口的泰赤乌人,便一窝蜂地扑来,眨眼之间,铁木真被捆绑起来,成了俘虏。
那匹银骟马倒真有些神奇,它一见势头不对,扭头就跑,泰赤乌人随后便追,又连续放箭也无济于事,它早已跑进林子深处,不见了踪影,泰赤乌人有些丧气地叹道:
“诃额仑这女人真不简单,我们在这里整整守了九天九夜,才抓住她的儿子铁木真;那匹马也像有了灵性,总是捉不住它。”其实,那匹银骟马倒真的通了人性似的,对铁木真一家有了感情了,它见铁木真被捉之后,扭身逃进林子,直奔诃额仑等藏匿的山洞跑去,把追赶的泰赤乌人远远地抛在后面。
两个时辰之后,银骟马来到主人的隐藏的山洞外面,连声萧萧长鸣,哈撒儿、别勒古台、诃额仑等一齐跑出来,一看铁木真没有回来,哈撒儿抱住马头放声哭道:
“不好了!我们的铁木真大哥被泰赤乌人捉去了!他将性命难保!”此时,别勒古台立即对哈撒儿提议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救他,一定要把铁木真大哥救回来!即使拼上性命,也值得!”
哈撒儿听罢,立刻同意,二人正要行动之时,被母亲诃额仑唤住,她亲切地说道:
“我的好孩子!你们不必冒这个险,我已经丢失了一个儿子,怎么能够再丢失你们两个?何况你们的大哥铁木真,并非庸夫俗子,相信他会用自己的机智、勇敢,冲破仇人的牢笼,逃脱出来的。放心吧,铁木真一定会回到我们的身边来的!”
不久,诃额仑接受蒙力克的建议,母子们立刻转移,从山洞里搬出来,迁移到孤山去建立新的营地,等待着铁木真的归来。泰赤乌人捉住铁木真以后,遵照首领塔儿忽台的命令,给铁木真上了枷,轮流交给各营人看守,不得让他逃跑了。
次日,塔儿忽台让人把铁木真押来,他态度骄横地看了铁木真一眼,大声问道:
“我们派人去捉你,为什么躲进深山密林?”听了这问话,铁木真说:
“因为你是长辈,我才不得不提醒你几句话:当年,我父亲生前待你不错,之间并无怨尤,为何在他尸骨未寒之时,就抛弃了他的孀妻孤子!你们抢走了我家的牛羊、谷物,把父亲生前的部属全带走了,这且不算,如今又要来迫害于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请你说给我这当晚辈的人听听其中的原因吧?”
这有理有据的问话,使这位泰赤乌人的首领张口结舌,不好回答。其实,塔儿忽台是在另一位首领脱朵延吉儿帖的一再怂恿之下,才决定派人去捉铁木真的。他只是想借此教训他一番,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正如铁木真所说,也速该生前对塔儿忽台不薄,每次远征总是让他留守营帐,回来时分战利品时,给他的也很丰厚。塔儿忽台从内心深处也是记得也速该的这段情义。这时候听了铁木真的反问,塔儿忽台正想解释时,脱朵延吉儿帖来了,他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铁木真,坐下后,厉声喝道:“你这小畜牲!这一箭之仇,老子现在可要报了!”
脱朵延吉儿帖手指着小腿肚子上的箭伤,口里不停地骂着,便要站起来去打铁木真。
铁木真看到塔儿忽台把他按在凳子上,不让这家伙站起来,铁木真便说道:
“你才是老畜牲!父亲生前你是他的近侍,他待你情同兄弟,恩义有加;可是,他死后你却鼓动部族人抛弃我们,掠走了我家的牛羊粮食,这是忘恩负义的行为!不仅如此,你趁我们无依无靠之时,又来企图强暴我的母亲,这是人干的事么?当时没有杀你,只是在你腿上刺了一箭,让你记取这个教训,不想你又丧尽天良地来捉我,似你这般无情无义之徒谁敢与你结交?”
脱朵延吉儿帖被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恼怒,不是塔儿忽台按住他,早就发作了。
只听“唰啦”一声响,脱朵延吉儿帖推开塔儿忽台,手提佩剑就要去杀死铁木真。“你给我站住!”
塔儿忽台大喊一声,接着向他说道:“即使要杀铁木真,现在也不能杀。”“为什么?”
“四月十六日不是快到了么?到那时,用这孩子的人头去祭天,不是更好吗?”
听了塔儿忽台的这个计划之后,脱朵延吉儿帖觉得有理,也就把佩剑重又插入鞘中,恶狠狠地瞪住带着木枷的铁木真说道:“好罢!让你再多活几天!”之后,便悻悻地扬长而去。
铁木真看了一眼脱朵延吉儿帖的背影,不失时机地对塔儿忽台说道:“这种少廉寡耻、忘恩负义之徒,谁用他,终会反受其害。”塔儿忽台听了,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果然有心计,将来必成大器,便产生了救他的念头,遂道:
“别胡说八道!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罢!”
说完,就命令看管人员把铁木真带回去,大声地向那人吩咐道:“要看管好,别让他逃跑了!”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8节 红颜知己

次日早上,脱朵延吉儿帖命令手下人,押着带枷的铁木真,从这个蒙古帐篷到另一个帐篷,去游行示众,炫耀自己的胜利。按照蒙古人的传说,每年阴历四月十六日,是青草复生、天气变暖的日子,草原上的牧民在这一天之后都要开始移营。
泰赤乌部的人,每年的这一天都要在斡难河畔举行一次大聚会,请来萨蛮教主祭天、祭山,这次他们想用铁木真的人头举行活祭。祭祀前的一天,总是先在河边举行一次很大的宴会,所有泰赤乌部的人都参加,因此,这次宴会很隆重。
塔儿忽台自与铁木真见面之后,对他有极深的印象,见脱朵延吉儿帖想公报私仇,杀死铁木真,便用祭天、祭山之话搪塞,阻止了他立即处死铁木真的企图。
经过几天的思考,终于想出了救铁木真的计策,那天宴会之后,正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泰赤乌人酒足饭饱之后,“家家扶得醉人归”了。
塔儿忽台故意走去监禁铁木真之处,见是一个年轻人在看管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牛肉递给那人说道:
“你未能参加宴会,太辛苦了,赏你一块肉吃罢!”然后又从怀中抱出一块牛肉,对铁木真道:“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也赏给你一块肉吃!”
说着,就把那块肉塞给铁木真,顺势在他的手脖子上轻轻地捏了两下子,便走了。当时,天色已晚,两人各自吃着手里的牛肉,铁木真手脖子被捏时,便有了想法,他在吃牛肉时特别细心。
刚咬了两口,铁木真就发觉肉里藏着物件,便走到暗处仔细查看,发现里面有一把很小的匕首,急忙把它取出藏于怀内,心里想道:
“这是让我杀死看守人,立即逃跑,不然,明天就要被杀头祭天了!”
但是,十分精细的铁木真觉得,用刀杀这年轻人的方法未必稳妥,因为自己带着木枷,一旦一刀刺不死,他当即叫喊起来,自己万难逃脱,反而弄巧成拙,把事情搞糟了!后来,他准备用另一个办法逃脱。
当天交二更之后,铁木真对年轻人道:
“几天不吃晕腥,刚才吃了大块肉,肚子受不住,要拉稀屎,请给我个方便吧!”
那个年轻人心里说:你明天就要死了,反正也跑不了,就给你个方便罢!
于是,也不答话,就过来帮他打开监门,让铁木真出来解溲,正当这位年轻人转过身来之时,突然觉得头颅被猛地砸了一下,当即昏倒在地了。
原来铁木真趁他转身之机,双手举起木枷,用枷角猛击那年轻人的后脑,把他打昏,带着木枷逃入斡难河边的树林中。
铁木真转念一想,林中肯定会有人来搜查,容易被发现,于是又转身跳入斡难河的水流中,让那副木枷漂在水面,自己仰卧于水里,只露出一张脸来。
不久,那个被打昏的年轻看守并没有受致命伤害,他很快便清醒过来,立即大声呼叫道:“铁木真逃跑了!”
泰赤乌人听到了喊声,陆陆续续从自己的帐房里走了出来,尤其是脱朵延吉儿帖高声喊着,催促人们赶快追捕、搜查!那天夜里月明如昼,微风吹拂着婆娑的树影,映射到地上,斑驳陆离,清晰极了。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看得清清楚楚,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这时候,在脱朵延吉儿帖督促下,泰赤乌人一个接着一个,挨排搜索斡难河边的树林。
幸运的是,只有锁儿罕失剌向斡难河边走来,在明亮的月光下,他顺着河边搜寻,意外地发现铁木真藏在水里。
看到那年轻的面孔,回忆起当年他父亲也速该为部落勇猛拼杀的往事,不禁产生了怜悯心,决定救援这个有出息的年轻人。他慢慢走近铁木真,用低得只有铁木真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对他说道:
“因为你目光如火,容颜闪亮,又智慧过人,所以泰赤乌人才嫉恨你。你只管小心地藏着吧,我不会去报告任何人的。”说完,这位好心的锁儿罕失剌便佯装继续向前搜去。
泰赤乌人在树林里搜查一遍之后,没有发现铁木真的踪迹,脱朵延吉儿帖坚持还要人们到其他地方寻找,锁儿罕失剌便趁机劝道:“白天跑了人,夜里怎么能找得到呢?还是等天亮以后再找吧!反正带着枷的人是不可能跑远的。”
大家听了,都觉得有理,脱朵延吉儿帖也只好让众人停止搜查,各自回去睡觉了。
等人们走完之后,锁儿罕失剌再一次来到河沿,对铁木真说道:“他们都散了,明天早晨还要来这里搜查,趁这机会,赶快找你母亲去罢,如果遇到人,可不能说见过我呀,切记切记!”在这样情况下,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很可能就真照锁儿罕失剌的指点,立即去找他母亲去了,不会再有进一步的打算。但是,铁木真非比寻常之辈,他此时想的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人,怎么能让他失之交臂呢?
何况单身陷入仇人窝里,还有塔儿忽台的“肉中藏刀”的馈赠,说明本是父亲生前部属的这些人中,并不全是仇视自己的人,若能抓住机会,这些人还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
想到这里,铁木真又联想到几天前,自己被各营轮流看管时,曾被监护在锁儿罕失剌家。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叫沉白,一个叫赤老温,两人对自己的遭遇都十分同情,晚上竟然偷偷地帮自己打开木枷,让自己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这是多么好的一家人啊!
铁木真决定到锁儿罕失剌家去,认为他一家人准能帮助自己渡过难关,便顺着斡难河往他家走去。
原来锁儿罕失剌一家是泰赤乌人的部落奴隶,他们全家的任务是帮泰赤乌部的贵族马奶,即把生马奶制成熟马奶,做饮料,往往需要通宵达旦地忙碌。
铁木真找到锁儿罕失剌家时,锁儿罕失剌也才回到家里,猛然见到铁木真,一时又惊又怒,说道:
“我让你回家去找你的母亲和弟弟,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未等铁木真答话,他的两个儿子出来劝道:
“小鸟儿被鹰隼追逐,逃进草丛躲避,草丛还能救它的性命,难道我们还不如草丛仁慈吗?”
锁儿罕失剌一想,儿子说得对,“救人救到底,好人当到底”,便不再说什么,与两个儿子一起,帮助铁木真打碎木枷,丢进火里烧掉,然后把他藏在房后盛羊毛的车里。
沉白和赤老温又叫妹妹合答安认真照顾他,不许告诉任何人。少女合答安十五岁,按照父亲与两位兄长的吩咐,要她照料铁木真。这在当时内蒙古人风俗中,是一种遇客婚,让客人与自己的女儿住在一起,以示对客人的好意。生在奴隶家庭,劳动出身的小姑娘合答安,在前次见到铁木真以后,就对他产生了良好印象。她认为:小小的年纪被仇人围在山林里九天九夜,又安然走出林子,这经历本身就充满了神奇色彩。如今,被仇人捉住,戴着木枷,仍然不哭不叫,不声不响,保持着沉稳平静的心态,这表现令人吃惊,并非一般年轻人所具备。在合答安看来,铁木真将来必定有所作为,在历经磨难之后,终成大器!
少女的心里由敬重而生爱慕,对铁木真的照料备加细心了。当晚,她烧了一大锅热水,倒入大澡盆中让铁木真洗澡,把他身上的又烂又脏的衣服全洗了,拿来两位哥哥的衣服让他换上。见到铁木真的满头蓬乱的头发很脏,便走到水盆前为他亲自搓洗干净,替他擦背,帮他把又长又不干净的手、足指甲,也修剪得整洁新齐……
在少女合答安真挚纯洁的爱心抚慰下,铁木真紧张的心松弛了。他心里反复地想着,在自己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遇到了这么一家人,还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我铁木真总算是三生有幸啊!铁木真张开两臂,把合答安搂在怀里,两颗年轻稚嫩的心靠近了……十六岁的铁木真是早熟的大人,性窦初开的少女合答安,正是那含苞待放的花朵,两人欢爱异常,初试云雨之后,姑娘娇声说道:“我已把处女的贞操奉献给你,望你永远记住这一夜,尤其是刚才你曾使我感觉灼痛难忍的那一刻!”
铁木真听了,紧紧地搂住她,抚摸她浑身光滑结实的皮肤,情不能抑地对她说: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把你身上最宝贵的贞操也给了我,我铁木真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等到我在草原上有出头之日时,我一定要把你接到身边,常相厮守,像天上的大雁那样,永不分离!”二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整整缠绵了一个后半夜,直到东方发亮,才相互依恋着起来,合答安又把铁木真藏在那辆堆放羊毛的大车里。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9节 盗马贼

连续三天的野外搜查,始终找不到铁木真的下落,泰赤乌人感到十分奇怪。
那个对铁木真一家怀着刻骨仇恨的脱朵延吉儿帖气急败坏地发着脾气道:
“一个带枷的人能走多远?说不定被谁家藏起来了!不过,我先要声明,谁若是窝藏逃犯,那可是灭门之罪哟!”
说完,他命令泰赤乌人挨家进行搜查,那些人依次搜查到锁儿罕失剌家中,开始翻箱倒柜地搜起来,室内、车中、床下,所有的角落都不放过。
最后,他们来到房后,发现有一辆羊毛车,便要上去扒车中的羊毛。锁儿罕失剌站在一旁,心中急得像火烧的一样,忽然脑子一亮,情急计生,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笑哈哈地道:
“像这么热的天气,谁藏在羊毛车里,岂不热死了!”
他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泰赤乌人一听此话有理,便停止了搜查,走了。
搜查的那些泰赤乌人一走,他慌忙关上大门,先对两个儿子与女儿说道:
“我们全家算是绝处逢生,好险啊,再也不能留他了,赶快打发他走吧!”
听了父亲的话,沉白与赤老温也未来得及表态,合答安却说道:“就是让他走,也要替他准备停当,不能像对待叫花子那样吧!”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了下来,锁儿罕失剌与两个哥哥早已明白了,知道她已把少女的心奉献给这位大难不死的铁木真了。
锁儿罕失剌又安慰了女儿一会儿,经过准备之后,他对铁木真说道:
“因为救你,我们全家差一点灰飞烟灭,你赶快离开这里,去找你的母亲和弟弟们吧!”
铁木真临走时,锁儿罕失剌送给他一匹草黄色、白嘴唇、不生驹的骒马,煮了一只肥壮、肉美的羔羊,盛在一只皮桶中,又用一只背壶装满了马奶,马上没有备鞍,也没有给他火镰,只给了一张弓,两只箭,然后打发铁木真上路。
锁儿罕失剌是一位饱经风霜,富于生活经验的人,这从他送给铁木真的东西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既送了马,为什么不送马鞍?他是怕别人认出鞍子的主人,将来招惹是非。
他不给铁木真打火的火镰,是希望铁木真不要投宿,不要打火做饭,应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脱离险境,才是上策。
只给铁木真两支箭,锁儿罕失剌是为了让他用来保护自己,万一遇到险情,两支箭足够用以自卫,箭多了反能惹出是非来。此时,面对吃的、喝的,路上骑的,自卫的兵器,全都准备停当,真是万事俱备,精心周到,铁木真只觉一股热流传遍全身,眼泪不停地哗哗流了下来,立刻俯身跪下,说道:“救命之恩,我铁木真当永记心间!”
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合答安,见她双眼已哭得又红又肿,铁木真急忙站起来,走到合答安面前,紧紧搂住她,吻着说道:“等着我!到时候我会来接你的!”
铁木真再次与锁儿罕失剌一家洒泪而别,遵照老人的嘱咐,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险境,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时,锁儿罕失剌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带枷的铁木真终于逃走了,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之间产生了裂痕。
从那位看管铁木真的年轻人那里,脱朵延吉儿帖得知那天宴会之后,塔儿忽台曾经馈赠一块牛肉给铁木真。后来,他向塔儿忽台询问此事时,问道:
“那天晚上,你确实赏给铁木真一块牛肉么?”塔儿忽台很不耐烦地反问道:
“即使赏给他一块牛肉,这与他后来的逃跑有什么牵连吗?你太多心了吧!”
脱朵延吉儿帖抓不住把柄,只得旁敲道:
“我们不应背叛当初的誓言,一定要彻底抛弃铁木真一家。”塔儿忽台立即反驳道:
“铁木真母子已被我们彻底抛弃,是你自己背着全部落人私自前往,想去掠取论额仑的美色,差一点枉送了一条性命,这能怨恨谁呢?你在对待铁木真母子的态度上,加进个人的不良意图,为什么不加以反省呢?”
脱朵延吉儿帖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地走了。
自此,两人之间便有了芥蒂,泰赤乌人当中也逐渐产生了倾向性,似乎成了两个派别。
那天,逃出险境的铁木真,竟然十分幸运地没有撞见仇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斡难河边自己家原先的住地。
但是,这里已是物在人空了,他的母亲和弟妹们早已不知去向。后来,铁木真从蒙力克那里才知道母亲他们已另寻栖身之所,搬到孤山那里去了。
于是,铁木真按照蒙力克的指点,顺着人畜在草地上留下的踪迹,一路沿斡难河方向寻去,终于来到乞沐儿合河的河口,在孤山附近与母亲和兄弟们重逢了。
铁木真死里逃生,母子兄弟久别重逢,其喜出望外之情,自不必说了。
为了防止泰赤乌人再来偷袭,他们多次迁徙,在贫困的煎熬中生活。最后,从斡难河上游地区迁到了克鲁伦河上游地区的桑沽儿河,它是克鲁伦河上游左边的支流之一。
这里有山有水,草木茂盛,风景秀丽,环境幽美。只是铁木真母子们的生活仍很艰苦,平日,全家除以野果、野菜充饥外,专靠捕捉土拨鼠、野鼠来维持生活。安稳的日子只过了几个月,新的不幸又向铁木真一家袭来!一天,他家的九匹马正在家前牧场上吃草,一群草原盗贼突然潜来,把那九匹马全部劫掠而去。
在这九匹马中,有一匹银灰色的骟马,雄骏异常,曾经随着铁木真躲在密林中九天九夜。
还有一匹草黄色、白嘴唇的骒马,它是锁儿罕失剌老人在铁木真临走时,送给他的。
马匹是蒙古人的命脉,不但迁徙、牧猎、战争,全要靠马,而且马乳可饮,马肉、马血可食,马皮还可做帐幕及各种皮制品,马毛、马鬓又可制绳索。
因此,马是游牧民的主要伙伴,男、女孩子们从小就在马上练出一身纵马驰骋、弯弓射箭的好本领。
马被盗走以后,铁木真兄弟几人急得团团乱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九匹马被贼人抢走,毫无一点办法。
因为当时家中仅有一匹劣马,又被别勒古台骑去猎取旱獭去了,兄弟几个在抢马贼后面徒步追了一段路程之后,根本追赶不上,只得扫兴而回。
直到傍晚时,别勒古台才狩猎归来,他一听说马匹被盗,当即要去追赶,哈撒儿也争着要去,后来,铁木真对两个弟弟说道:“你们都不要去,还是让我去罢!”
说罢,铁木真翻身上马,沿着马蹄的痕迹,纵马追去,一连追了三天三夜,也不见那九匹马的影子。
直到第四天凌晨,东方发白之时,在晨光曦微之中,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群马,铁木真原以为是自家丢失的马匹,走到马匹前一看,才知不是。
他看到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马匹中间挤马奶,遂上前问道:“请问小兄弟,你是否见过有人赶九匹马从这里经过?”那小青年听后,立即告诉他:
“今早日未出时,有人赶着九匹马从这里过去了,不知你问这做什么?”
铁木真见这年轻人聪明老实,遂说道:
“是这样,我家的九匹马全被马贼盗走了,我是来寻找的,多谢小兄弟指点。”
年轻人见来人气度不凡,两眼炯炯放光,又问:“大哥家住哪里?姓啥名谁?能否告诉小弟。”铁木真立即笑道:
“实在不想瞒小兄弟,我家刚从斡难河上游搬到孤山来,本人名叫铁木真。”
“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弟名叫博尔术,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未想到今日有幸得见,请到家里喝杯奶茶。”
这位名叫博尔术的小青年直率真诚、热情好客的态度使铁木真十分感激,忙辞谢道:
“谢谢博尔术兄弟,因为我找马心切,改日再去府上告扰吧!这就告辞了。”
博尔术一听,急忙说道:
“你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困难肯定不少。这样吧,马贼去的路径,你肯定难寻,还是由我陪你一起去罢!”铁木真听后,真是大喜过望,只得说道:
“你能陪我去,当然是好,不知你家里人可会有意见,我看,还是由我自己去吧!”博尔术立即答道:
“没事,你还不知道哩!我父亲名叫纳忽伯颜,常常提到你们家,叙起来,我们都是一个老祖宗——海都的子孙!”
其实,博尔术说得一点不假,纳忽伯颜确是蒙古——阿鲁剌惕氏的首领。
说起来,阿鲁剌惕氏与孛儿只斤——乞颜氏的血缘关系还挺近,他们不仅同为孛端察儿的后代,而且还都是海都的子孙。海都生了三个儿子,长子的后代继续称孛儿只斤氏,即铁木真所在的氏族。
他的次子即次剌合领忽,是泰赤乌部的祖先;第三子生了六个儿子,其中老三名叫阿鲁剌惕,他的子孙就组成了阿鲁剌惕氏,因此,纳忽与也速该是同辈人,这里的“伯颜”指富裕的贵族,所以纳忽伯颜在蒙古贵族中也占有一席地位。
二人叙起来,正是兄弟关系,博尔术当时年仅十三岁,比铁木真小四岁,算作小弟了。
铁木真见到这位同宗小弟一片真情,而且机警豪爽,又没有倒向泰赤乌一边,因此很乐意获得他的无私援助,便高兴地与他一道打马前进,踏着盗马贼逃去的踪迹,一直又追赶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六天,正当夕阳西下时候,他们追到一个名叫古列延的营地旁边,这里正是盗马贼的驻地。
铁木真老远就看到了自己家里的那九匹马正在大营旁边吃草哩!原来这群盗马贼,也是海都的子孙。


第一章 天降战神第10节 塞翁失马

当时,在泰赤乌部众中,有一群主儿乞人,他们是合不勒汗的长子斡勒巴儿合里的后代。
合不勒汗从自己的百姓中,挑选了一些有胆量、有气力的,刚勇能骑射的汉子给了他们,使其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姓氏。
这些人悍善战,偷盗和抢劫是他们的主要职业,当时他们站在泰赤乌部一边,共同对付铁木真一家。
二人看见那九匹马正在营房旁边吃草,估计主儿乞的盗马贼可能也是刚才回来,连日赶路劳累,也许都回帐里休息去了。铁木真看清楚情况之后,对博尔术道:
“好兄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匹赶出来,我们一起回去。”博尔术听了,却不示弱,立即说道:
“大哥说哪里话,我本是为了帮你而来,怎能在此袖手旁观?我也要去!”
二人悄悄逼近营地,把九匹马全赶了出来,离开主儿乞营地一段距离之后,那些盗马贼方才发现,接着便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地相继追来。
铁木真见贼人追来,忙对博尔术说道:
“兄弟,你赶着马继续前走,我在后面掩护!”博尔术伸手取出背后弓箭,抢着说:
“我有现成的弓箭,你赶着马先走吧!这断后掩护的任务就交给我罢!”
铁木真立即严肃地向他说道:
“别争了!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快些赶着马往前走。”说着,铁木真先从怀里掏出木杈弹弓来。
这时,抢马贼中有一个骑白马的人,手拿套马竿,跑在最前头,并在指挥身后的那些人,要他们前来包抄铁木真他们。显然,手持套马竿的那个骑白马的人,可能是个首领,铁木真以为,“打蛇先打头”,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见他勒转马头,举起弹弓,见那人长着满脸胡须,面孔狰狞,正猖狂地拍马前冲之时,铁木真大喝一声:“照打!”
一颗泥丸“嗖”的一声飞去,正中那人脑门,他“啊”的一声,一头栽下马来,那长长的套马竿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后面的贼人见头人落马,立即发出一阵惊奇的狂喊:“好小子!出手好厉害!”
铁木真立马路中央,不紧不慢地又连发几颗泥丸,打得一窝蜂扑上来的贼人纷纷落马,吓得那些盗马贼胆战心惊,再不敢轻敌了。见贼人犹疑不敢追来,又见博尔术已跑出一段路程,便收了弹弓,扭头追上来。
此时,天色已晚,盗马贼担心前来会遭伏击,便纷纷拍马而回,无可奈何地让到嘴的食物成为泡影。
铁木真与博尔术快马熟路,日夜兼程,在返回的路上,铁木真对博尔术说:
“这次没有你的帮助,我怎么能找回这些马?我要把马分给你一半!”
博尔术听了之后,诚恳地说:
“铁木真大哥你误会了!我帮助你找回马匹,不是为了要报酬,只是因为朋友遇到了困难。我父亲的财产足够我用了,我什么都不要,不然的话,我帮助你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同心协力夺回马匹的这件事,把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地连结在一起,使他们结成了终生心心相印,完全信赖的莫逆之交。又经过三天三夜的奔波,终于回来了,两人说着话,向博尔术家的蒙古包走去。
自博尔术随铁木真去追马之后,已经过去六天了,纳忽伯颜正为丢失儿子在伤心难过哩!
现在,一见博尔术回来了,自然高兴异常,禁不住泪水“唰唰”地流下来了,责备儿子说:
“你走时也不向我招呼一下,怎不让我焦心?”
博尔术慌忙跪在父亲面前,承认了错误,请求原谅自己的莽撞行为,然后解释道:
“那天,我遇见铁木真大哥,同情他丢马的不幸遭遇,人地生疏,他两眼一抹黑,不识路径,便与他作伴一起去追赶盗马贼了。走时实在仓促,未能告诉父亲,望你老原谅。”说完后,博尔术指着铁木真对父亲说道:
“他,就是你曾经讲过的那位双目放光的天狼星下界的铁木真大哥!”
纳忽伯颜立刻转怒为喜,走上前,搂住铁木真,上下打量着,亲切地说道:
“是的,长得多像你的父亲也速该!”
“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也速该是兄弟,也是好朋友。在家里,我们是酒友;在杀敌的战场上,我俩是并肩战斗的战友。别人都说我们俩是蒙古人中最好的一对安答!”
纳忽伯颜说完之后,向铁木真询问了家中的情况,特别提到被泰赤乌人抛弃之后的那段日子的艰难困苦,是如何坚持过来的。铁木真对老人作了详细的介绍,他说:
“泰赤乌部和乞颜部的百姓迁走以后,家里只剩下了一个老仆妇豁阿黑屋,加上我们二母七子,全家共有十口人。家里原先的牛羊畜群也被部众和奴隶们赶走了,只剩下了九匹马。”纳忽伯颜听后,气愤地说道:
“这些人太没有良心了,怎能这样虐待一个曾经对部落有过贡献的首领的孤儿寡妇!幸亏你有一个好母亲,不然,你们兄弟那么多人,怎么能渡过难关?”铁木真又继续对老人说道:
“在那段日子里,母亲身兼严父和慈母两种责任,领着十口之家,奔波于斡难河上下,没有牛羊畜肉,她采摘杜梨、野果;没有掘地的工具,她用自制的桧木剑,挖地榆、狗舌、山韭、草根供我们食。”
纳忽伯颜不由得赞叹道:
“诃额仑是蒙古人中最好的一位母亲,听说,泰赤乌人又去偷袭你们一次?”
“是的,他们的目标是对着我的!”铁木真看着老人家,接着说下去:
“他们将我围在林子里九天九夜,当时我以为他们走了,刚走出林子,便被捉住,他们要用我的人头去祭天、祭山,后来我逃了出来,差一点让他们杀了。”
“孩子,你哪里知道,泰赤乌部的这两个首领,都得到你父亲的好处,有恩于他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铁木真听了纳忽伯颜的话,忙问道:
“这事我倒未听说,只以为父亲生前有可能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不然怎能如此狠毒地一再要加害于我们母子呢?”纳忽伯颜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这事过去十多年了!那年,去打塔塔儿人,我和你父亲并肩厮杀,由于塔塔儿人来得多,被我们杀退一批,又上来一批,那塔儿忽台被敌人一箭射中背部,当即坠马,敌人见他未死,正想上前再补他一刀,你父亲催马上前,砍死了敌人,救走了塔儿忽台,那次若不是你父亲相救,塔儿忽台早死了!”
铁木真听了此事之后,忽然想起那天宴会之后,塔儿忽台曾赏给自己一块牛肉,里面暗藏一把匕首,是想让自己逃跑的。想到这里,铁木真便把这事向纳忽伯颜讲了,老人听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也许是他良心有所发现,想起了你父亲曾经救过他一条命吧?那个脱朵延吉儿帖,最不是东西,他是你父亲的近侍,得到你父亲的好处最多。不过,此人是一个色狼,在部落里乱搞女人,曾遭到你父亲的多次训斥,可能因此得罪了他!”
天色暗了下来,遵照老人的吩咐,博尔术杀了一只“帖勒羔羊”,热情地招待铁木真吃晚饭。
蒙古人为了让羔羊肥壮,鲜美,让一只羔羊吃两只母羊的奶,制成一种高级食品,蒙语称为“帖勒,豁里罕”,这是对贵客的礼遇。
第二天早晨,铁木真要走,纳忽伯颜与博尔术再三挽留,要他再过一天,他只得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再叨扰一天吧!”纳忽伯颜说道:
“说哪里话,你这是来到你的生父当年最好的兄弟家里,是我和博尔术的贵客,以后可别忘了:你和博尔术相会于患难之中,要互相爱护,互相照顾,遇事要同心协力,互不相弃!”
中午,老人杀了一匹马,用全马宴招待铁木真,直到月上中天,宴席方散。
纳忽伯颜在席上对铁木真说道:
“铁木真,我的好侄儿哟,我们蒙古人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你能继承祖上的传统,把蒙古族统一起来,免受塔塔儿人和金朝人的欺侮。”
听到这里,铁木真翻身跪于纳忽伯颜老的面前,应道:
“请老人家放心,我铁木真也不敢夸下海口,将来要如何如何,但是,我已立下志向,克服一切艰难困苦,统一蒙古各部落,向塔塔儿人讨还血债,向金朝人报仇,让蒙古族永不受欺侮,扬眉吐气于天下!”
纳忽伯颜听后,上前扶起铁木真,说道:“好!这才是海都的后代!这才是俺巴孩的子孙!这说明勇士也速该没有白养你呀!”
第三天早晨,博尔术用皮桶、皮斗装好了食物和牛乳,放在马背上,为铁木真送行,两人恋恋不舍地拥抱在一起……
临行前,纳忽伯颜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雪白的银子,送到铁木真手里,说道:
“这银子还是当年我随你生父与塔塔儿人拼杀时,由他分予我的战利品,你拿回去买些牛羊牲畜,多招徕一些部落百姓,要记住,没有人是干不了大事的!”
铁木真又翻身跪于老人面前,再三表示谢忱,起来后,翻身上马,深情地说道:
“请老人家保重身体,祝愿您福寿绵长!”又转身与博尔术洒泪而别,说道:“好兄弟,后会有期!”
又经过三天三夜的奔波,铁木真才回到桑诂儿河边的家中,母亲和弟弟、妹妹正在为他焦急不安,见他赶着马顺利归来了,大家真是喜不自禁。
后来,听铁木真介绍了博尔术父子的情况,母子们更加开心,诃额仑幽默地说道: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家听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1节 王汗

铁木真长大了,父亲的早逝,颠沛流离的生活,让铁木真过早地明白了弱肉强食的残酷……当美丽的新婚妻子被仇敌抢走并倍受凌辱的消息传来时,铁木真冷静极了,他手捧着家中最珍贵的狐裘,跪倒在了蒙古最有实力的王汗脚边:您就是我的再生父亲……从此,强大的王汗便成了铁木真壮大自己势力的保护伞……
公元一一七九年,铁木真十八岁了。一天早上,诃额仑对铁木真说道:
“孩子,你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该成家了。成家之后,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去开创事业了。”
铁木真自小孝顺母亲,于是顺口答应道:
“我愿意听从母亲的意见,明天,我就与别勒古台兄弟一起,前往弘吉剌部迎娶。”
根据自己幼年的记忆,铁木真与别勒古台兄弟沿怯绿连河东行,没费多长时间,便来到德薛禅家前。
虽然站在门口的铁木真,已经从一个顽皮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彪形大汉,德薛禅还是很快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婿。
因为他从铁木真身上自然可以发现也速该的影子:他的身材像也速该那样魁梧,但比也速该显得机智与深沉,两眼闪闪发光,透露出一股英气。
未等铁木真开口,德薛禅就兴高采烈地迎上前来,对女婿说道:“我早已知道了泰赤乌人嫉妒你,我真是忧心如焚啊!今天,你能平安地来了,我又是多么高兴啊!”
暴风吹不走雄鹰,恶狼吃不掉猎犬。久经磨难的铁木真终于来到了朝思暮想的未婚妻家中,聪明美丽的孛儿帖紧锁的双眉从此绽开了笑容。
此时此刻,德薛禅很可能后悔当初没有把铁木真留下,让铁木真那么小就独自经历那么多风险。
按照当时蒙古草原的习惯,男子到女方家里去迎亲,必须在女方家里举行婚礼,然后才送他们一同回到男方家里去。
德薛禅老人与老伴搠坛亲自替女儿办理好丰厚的嫁妆,选了一个吉利日子,让铁木真与孛儿帖举行了合卺仪式。
然后,德薛禅亲自护送女儿、女婿到克鲁伦河的下游,方才返回。孛儿帖的母亲搠坛则一直送女儿至桑诂儿河附近的铁木真家所在地。搠坛在铁木真家住了几天之后,临走了,拿出一件珍贵漂亮的黑貂皮袄作为礼物,赠送给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
九年的苦难生活过去了,铁木真迎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美丽贤惠的新娘,他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中……
孛儿帖生得体态风腴,性情柔媚,面如出水芙蓉,腰似迎风杨柳,皮肤雪白细腻,手一抚摸,柔若无骨,铁木真将她搂在怀里,她俊俏的脸上现出桃花般的娇艳,令人不醉自醉,不迷自迷,与那少女合答安比较起来,使他感到另一番滋味在心头。可是胸怀大志的铁木真并没有沉醉于新婚的甜蜜而忘记自己的仇恨:父亲被塔塔儿人毒死,泰赤乌人夺走了本应是自己的部众,并对自己进行加害,几乎被他们杀死。
在当时的蒙古族中,血亲复仇的习俗还依然存在。它要求子女要为父辈复仇,同族要为死难者复仇,首领要为部属复仇。于是这种种复仇,往往能酿成为部族之间循环报复,互相掠夺、争战不已的契机。
在相互争斗中间,每个首领都要以复仇为己任,并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提高自己的威望。
这样一来,复仇不仅是一种义务,而且是对外实行扩张侵略的理由,对内进行战争动员的有效手段,铁木真自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里。
新婚之后不久,铁木真立志要报父仇、雪己恨,但苦于年幼力薄,势单力孤。
他从母亲的教诲和自己的亲身经历中,深深懂得单枪匹马难成大业,只有联合更多的人,不断充实自己的实力,才能有所作为。经过反复考虑,铁木真为了实施其扩大军事实力的计划,他首先想起了患难中的朋友博尔术,想请这位同宗兄弟出来相助,便立即打发别勒古台前往邀请。
同上一次一样,博尔术一听说铁木真请他去,也不禀报其父一声,就立即出发了。
他牵出一匹拱背棕黄马,随手捡起一条青毛毯往马背上一扔,上马扬鞭,同别勒古台并马而驰,往桑诂儿河畔奔来。
从此,博尔术就一直跟随铁木真,成为他最知心的“那可儿”!没过多久,者勒蔑也来了,他是居住在不儿罕山的兀良哈族的札兀赤兀歹老人的儿子。
老人背着打铁用的风箱,领着儿子来找铁木真,并对他说道:“当你出生的时候,我就给你尊贵的父亲奉献了黑貂皮的襁褓,那时者勒蔑还小,我又带回去了。如今,他已长大,请你留下他,让他替你备鞍、守门、侍候你吧!”
从此,者勒蔑就成为铁木真忠心耿耿的那可儿,后来成为他帐前的一员大将。
一天,母亲对铁木真说道:
“你父亲生前说过一个人,他就是克烈部的脱里汗王,曾与你父亲有过深交,互称安答。”
铁木真听后,已明白母亲的心意——要自己找一棵大树作靠山。是呀,自己势力单薄,不借助强大的势力哪行?经过母子几人协商,一个发展势力、壮大自己的计划便形成了。
次日,铁木真与胞弟哈撒儿、异母弟别勒古台三人,骑马带着那件精美的黑貂裘,准备作为见面礼,去见脱里汗王。
那时候,脱里汗王的克烈部是蒙古高原上最强大的部落,他们驻牧于水草丰美的鄂尔浑河与土拉河流域。
铁木真兄弟三人一路纵马驱驰,此时,正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沿路风景绮丽,景色如画。
放眼望去,一望无边的大草原上长满了浓密的绿草,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在绿草中间,真是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在众多的野花中间,金黄灿烂的是怒放的十字花和各种含苞待放的金色花蕾。
淡紫色的是百里香,紫色的是鸢尾草丛,那些天鹅绒般柔和而灰白的是火绒草。
在土拉河的彼岸,长满了骄杨、垂柳,河水清清亮亮,鱼儿自由地在水底潜游。
在周围的山上,长满了稠密的针叶林、桦树和杨树,在山腰和山麓坡地上,生长着茂密的外贝加尔湖松树。
这片森林便是有名的“黑森林”所在地,克烈部的脱里汗王的王帐就设在片黑林的林间空地上。
这片黑森林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北扼蔑儿乞部,东控乞颜部和塔塔儿部,东北威胁着泰赤乌部,西接乃蛮,南临西夏。脱里汗的父亲忽儿扎胡思·怀禄汗曾一度强盛,并分封子弟于东西之境。
他死后,在四十多个儿子中由长子脱里继承汗王位置。
脱里汗能力平庸,性格恣睢暴戾,又不善于任用人材,平日好色爱女人,继承汗位后,为独揽大权,杀死了几个弟弟,其余的兄弟全被吓跑了。
于是,家庭纷争开始,他的叔父菊儿汗以此为借口,派兵来攻打他,脱里战败,只带着百余人沿色楞格河逃到蔑儿乞部,将女儿献给脱黑脱阿,请求保护。
最后,还是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帮助了他。
也速该亲自率领大军,帮脱里将菊儿汗驱赶到西夏,使他重新获得部众和土地,回到黑森林。因此,两人结为至交,互称“安答”。那时的克烈部地广人众,脱里汗俨然成为蒙古草原的王子,后来他因为协助金朝讨伐塔塔儿有功,得到金王“夷缡堇”(意为“王”)的封号,所以又称王汗。
铁木真为复兴家业,报亲血仇,有意识地选择王汗,想借助他的势力,得到庇护,伺机发展,所以卑躬厚礼,正是权宜之计。铁木真兄弟三人来到土拉河畔的黑森林,见到了脱里王汗,恭恭敬敬地说道:
“尊敬的王汗!你老人家与我父亲是安答,你便是我的亲生父亲一般。今天,我,作为你的儿子,将我妻子送我母亲的礼物黑貂裘,作为见面礼,恭送给父亲你!”
脱里王汗听到这样的称呼,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便洋洋得意地说道:
“铁木真我的儿,你将那么贵重的黑貂裘送给我,真是太感谢了!放心吧,你散去的百姓,我给你收拾;你离开的部众,我替你汇聚。记住吧,老子说了话是算数的。”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2节 等待时机

当晚,王汗大摆宴席招待铁木真兄弟三人。
席上,王汗又把那件貂皮袄拿出来,爱不释手地展示了一番,说道:
“你父亲是我最好的安答,他被害之后好长时间我才得知消息,未能及时去替他报仇,我心里已经早就觉得内疚了……”
王汗讲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起来,眼睛也好像有些潮湿了,铁木真忙说道:
“尊敬的汗父,现在你要帮助我报仇,也不算迟呀。”王汗立即又重申一遍说:
“老子说话一定算数,我一定帮助你恢复你父亲生前的大业。让你父亲在九泉下含笑。”
说罢,王汗喊人把那件黑貂皮袄拿去收藏起来,他嘱咐道:“放在通风干燥处,万一出了差错,老子一定宰了你们!”据说,这件黑貂皮袄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当年,英雄的忽图刺汗去世三周年时,蒙古人立了一座九尺高的纪念金碑。
因为蒙古没有文字,就请弘吉刺部的德薛禅刻写祭文,一连用了九天九夜,刻下了九十九个契丹字的祭文。
为了酬谢德薛禅,忽图刺汗的妃子们将这位汗王的遗物——九张黑貂皮缝制的红面战袍赠给了德薛禅。
孛儿帖结婚时,德薛禅夫妇又把这件皮袄送给了铁木真,大概是希望女婿能继承忽图刺汗的遗志,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罢。正当王汗与铁木真兄弟三人喝得热烈时,脱里的独生儿子桑昆回来了。
只见他喝得醉醺醺地,由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女搀扶着他,走了进来,王汗对他说:
“你铁木真兄弟来了,快去认识一下。”铁木真急忙上前,向他施礼后说道:
“桑昆大哥,我是你的铁木真兄弟……”
未等铁木真说完,桑昆带理不理的,把右手一扬,以不屑地眼神盯着铁木真说道:
“反正是夜猫子进宅——没……没好事!”
哈撒儿与别勒古台听了,气得眼睛都红了,正想发作时,铁木真忙用眼神止住了他们。王汗用手拍着桌子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满嘴胡言乱语,快滚!”等桑昆走了之后,王汗叹着气道:
“草原上有句格言:不经盘错不成才,功业都从祸患来。这话说得一点不假,你看我这独生儿子被娇惯成什么样子了!将来怎么能够……”
说到这里,王汗突然把话打住,问道:
“铁木真我儿,这些年,你母亲把你们兄弟抚育成人,也真是不易呀!现在,她……变得老了吧?我真想……见见她呢!”在脱里印象之中,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也是草原上有名的美女。在一次喝酒当中,他向也速该用开玩笑地口吻说:
“我的好安答啊,让我用身边的二十名少女去换你的诃额仑,你可愿意?”
也速该听了之后,生生地把酒杯一掼,啐道:
“我领着大军,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助你把土地和女人们夺回来,你却想着我的妻子,这种人能配作我的安答么?”
脱里自知失言,急忙赔礼道歉,说了许多好话,也速该才转怒为喜地说道:
“你身边的那些女人,像是一群花花绿绿的野鸡,而我的诃额仑,却是一只金凤凰!”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脱里还记忆犹新,见到那位美人抚养出来的铁木真,看到这孩子仪表堂堂,两眼喷吐着吉光,将来必成大器,不由得追忆起往事了。
再看看自己的独生儿子桑昆,不由得叹道:
“铁木真我儿啊!我已老了,未来的蒙古大草原将是你们的。”连续在黑森林住了两天,王汗只是热情地用酒宴招待,满口说着帮助铁木真振兴部落,却没有实际行动,他那独生儿子桑昆一直以冷淡态度,甚至用敌对的目光看着铁木真他们。再住下去已没有必要了。
次日,铁木真带着他的两个弟弟,告别了王汗,离开了黑森林。途中,哈撒儿与别勒古台都存怨气,认为王汗人太虚伪,这黑貂皮袄送错了主人。
铁木真听后笑了,对两个兄弟耐心地说道:
“你们把什么事都看得太简单了!我们用那件黑貂皮袄能换回脱里的那一句承诺,已够意思了,说得郑重些,那倒是一句千金之诺呢!”
两个兄弟听了,不由得同时“啊”了一声,表示吃惊的表情,铁木真又说道:
“我们这次黑森林之行,建立了义父义子关系,王汗已庄严承诺克烈部已是我们的保护人,要不多久,这消息很快传遍周围大小各部落。”
铁木真说到这里,生怕弟兄们不懂,又说:
“我们要扩充实力,走振兴之路,必须投靠一个强大的部族,在草原各部落纷争情况下,势力薄弱的我们才不致于被强部吃掉!同时,父亲生前时那些旧部,才能陆续回到我们身边来,这叫作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哈撒儿又问道:
“王汗说帮我们收回旧部,可是真心?”铁木真回答道:“这事一不要性急,二要等待机会,懂吗?机遇很重要!不管他真心、假意,反正他已接受了当我们的保护人,一旦有事,再去找他,那就不好推诿了。”
兄弟三人一路说着话儿,不知不觉便回到了桑诂儿河畔的家里,铁木真把经过情形向母亲叙述一遍,诃额仑同意大儿子的观点,她说:
“要忍耐,要等待,比如栽一棵桃树,三年后方能吃得鲜美甜蜜的桃子,性情急躁的人,什么事也办不成!”母子俩又认真商议了一会,铁木真说道:
“从明天开始,我要带着兄弟们到山林里去狩猎,将一些珍贵的皮毛、肉食等送一些到黑森林去,表示我这个义子的心意!”诃额仑见孛儿帖来了,又接着说道:
“做得对!你已认他为义父了,就该履行一个义子的义务,这是好事。你就放手去干吧!家里全由我和孛儿帖照料。”铁木真又说道:
“王汗那次提到母亲,他说很想见到你。对这事,不知母亲有何想法?”
诃额仑马上说道:
“还是不见面为好。你父亲生前说过他,也是一个登徒子,免的见面以后再生枝节。”
铁木真听母亲这么说,点点头,便与孛儿帖一起,回房里休息去了。铁木真离家三天,两人都有久别的感觉,一走进房里,两人便紧紧搂在一起了。
孛儿帖主动把丈夫的衣服脱掉,让他洗干净手脚之后,自己也宽衣解带,将自己那美丽的胴体,呈现于丈夫面前。铁木真吻着她的面颊,悄悄地问道:
“每次我与你欢爱时,你都发出轻微的呻吟,有时还流出泪水,这使我不能理解,难道是你觉得不快乐么?”孛儿帖一头扑到丈夫怀里,窃窃笑道:
“那是一种……异常快乐的……表现,在人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男女之间在那一刻里享受到的快乐感觉,更令人神往呢?”听了妻子的话,铁木真立即扑过去,不久,屋子里又响起孛儿帖那轻轻的呻吟……
次日,铁木真带着哈撒儿、别勒古,以及博尔术、者勒蔑那个“那可儿”骑上骏马,带上弓箭,一起进了山林深处。
孛儿帖也放下了贵族女儿的架子,换上了普普通通的服装,与小姑子帖木仑一起,挤牛奶,做奶酪,修剪羊毛,编织毛毯,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也能吃。
夕阳西下时,铁木真他们才回来,猎到许多的野兔、野鸡,还杀死了三头大野猪!
诃额仑一见,不由得说道:“真是人多力量大呀!”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3节 灾难降临

从这以后,铁木真常常领着兄弟们走进山林,去狩猎。有时,又与他们一起到桑诂儿河去捉鱼。
为了尽一份义子的孝心,铁木真让哈撒儿、别勒古台经常给王汗送去一些猎得的野味。
有一次,别勒古台猎得一只花斑豹,铁木真按照母亲的提议,让哈撒儿与别勒古台一起,送到黑森林,王汗十分欢喜,赠送了十匹马,让两人赶回来了。
由于铁木真经常地送猎物到黑森林去,使脱里大受感动,他深深觉得,这个义子铁木真与他父亲一样,有一颗侠肝义胆!当年,自己在穷途末路时,也速该挺身而起,率领军队打败了自己的叔叔——菊儿汗,才使自己重新获得克烈部汗位!
如今,也速该的儿子把自己当成他的父亲一样孝顺,在自己困难的情况下,还把猎到的野味,常常送来黑森林,真比自己的独生儿子还强三分哩!
脱里王汗深受感动,经常在周围部落间为铁木真招集他父亲的旧部,并逢人就讲铁木真为人豪爽,有侠义行为,将来必能成大器,将是未来草原主人等。
的确,铁木真自从与克烈部的王汗确认了父子关系以后,他的地位逐渐地巩固了,或者说,笼罩在他头上的乌云,正在被劲风吹散,锦绣前程正在召唤着他,他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好过了。一天下午,铁木真与他的兄弟们、那可儿一起在习练马上的拼杀功夫,忽然看见赤老温来了,铁木真急忙上前拥抱,欢迎他的到来。赤老温把铁木真拉到无人处,问道:
“你现在混出了头,有了名气,把我们一家人都忘了吧?”铁木真慌忙对他说:
“怎么会呢?你的一家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惦记着你们,只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混出了头,不然的话,我早就去接你们一家人过来了!”赤老温又悄悄地问道:
“部落里都在传扬着你的大名,又说你娶了一个美貌的妻子,是草原上的大美人儿,怕是把我的妹妹合答安全忘记了罢?”铁木真又笑道:
“你们把我铁木真当成忘恩负义的人了?不会的!我的妻子孛儿帖是我小时候定的亲,你妹妹合答安是我最早的心上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忘了她对我的好处?到时候,我会接她来的,让她与孛儿帖一块儿住。”
铁木真见赤老温不再说什么,便问道:
“部落里的情况怎么样?他们愿意来我这里么?”赤老温立刻告诉他:
“是有不少的人想回来,又担心你势力太弱,保护不了他们,所以处在迟疑之中。”
铁木真向他解释道:
“当前,我自己还是势单力孤,但是,我已与克烈部结成盟约了。王汗已答应保护我们,要不多久,我铁木真一定会重振家声。”赤老温听后,连连点头说:
“你的话我相信,明天等我回到部里去,在那些观望、犹豫的人中做些宣传,争取让他们摆脱泰赤乌人的控制,尽快地来投向你。”“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阿哥!”
铁木真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拥抱着合答安的大阿哥——赤老温,并亲切地向他抱怨道:
“你别急着回去,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第二天,赤老温没有离开铁木真,随着便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铁木真有了一个温柔贤慧、如花似玉的妻子,又有了两个忠心耿耿的“那可儿”,在黑森林里又与脱里王汗建立了盟约关系,真是内外协调,步步顺利,家道复兴的曙光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但铁木真顺心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更大的灾难又突然降临到他的头上。
这个灾难导因于二十年前也速该兄弟的抢亲,导因于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
二十年前,那时的草原美人诃额仑本来嫁给了蔑儿乞部的也客赤列都。
由于也速该的半路抢亲,也客赤列都只带了诃额仑的一件内衫回到营地里去。
那时,这件事对蔑儿乞人来讲,无异于一种奇耻大辱。他们怎肯善罢干休。
那位丢了新娘的也客赤列都,本想及时领兵前来夺回自己新婚的妻子。可是,当时的蔑儿乞人怯于也速该势力的强大,未敢轻举妄动。
不久,也客赤列都恼恨交加,一病不起,在临死前,他把那件内衣交给了自己的大哥脱黑脱阿——蔑儿乞部落联盟的兀都亦惕部首领,并向他大哥提出要替自己报夺妻的仇。
二十年过去了,这位死者的大哥脱黑脱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替弟弟报那夺妻之仇。
其实,蔑儿乞部落联盟各部人的祖先也是蒙古人,他们住在色楞格河的北部流域草原与西伯利亚泰加森林交界处。
那时的蔑儿乞部落联盟主要由三个部落组成,即兀都亦惕部、兀津思部、合阿惕部。
公元一一八○年的夏天,蔑儿乞部落联盟中的兀都亦惕部首领脱黑脱阿,把另外两部首领邀请到自己营地,向他们说道:“我弟弟也客赤列都二十年前被乞颜部首领也速该夺去新婚妻子,恼恨而死,此仇不报,也客赤列都在九泉之下不会瞑目,我这当大哥的,又怎能安枕呢?请两位首领务必鼎力相助。”听了脱黑脱阿的开场白之后,兀洼思部首领答亦儿兀孙和合阿惕部首领合阿台答儿麻剌二人相互看了看,齐声说道:“请大首领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们一定从命。”
因为在蔑儿乞部落联盟中,兀都亦惕部最为强大,所以兀洼思与合阿惕两部首领如此说。
脱黑脱阿听了十分高兴,忙说道:
“当前,正是我们报仇雪耻的好机会,那位夺我弟媳的也速该早死了,泰赤乌人抛下了也速该的孤儿寡母,远徙他乡了。“如今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刚刚结婚,我们可以把他的新娘子掳来,以报当年的夺我弟媳之仇;再杀死他的儿子铁木真,报我弟弟之恨!请二位首领考虑,这样安排可好?”合阿惕部的首领合阿台答儿麻剌说道:
“不久前,我听说铁木真已与克烈部的脱里确认了父子关系,这么干会不会引起黑森林的愤怒?”兀洼思部的首领答亦儿兀孙说道:
“为了防止克烈部出兵阻拦,我们可以派出少量精锐骑兵,采用突袭方式,速战速决,速去速回,得手就收兵。”脱黑脱阿一听,兴奋得直拍手,笑道:
“太好了!老弟的计策太妙了!我们就这么办吧,每部派出一百骑兵,必须挑选出精悍的人马,三百人足矣!”
三部首领计议已定,脱黑脱阿命人大摆酒宴,又唤出十多个花枝招展的美女出来陪酒。
在喧闹的音乐声中,三首领左拥右抱,大吃大喝,一边谈话,一边与那些女人嬉戏调笑。
三天以后,蔑儿乞三部首领各带一百精锐骑兵,对桑沽河畔的铁木真住地展开突然袭击!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4节 羊入虎口

那是雨后的一个凌晨,百鸟还没出巢,牛羊还没有出牧,草原上的人们还在酣睡,天色苍茫还没有透亮。铁木真家的老女仆豁阿黑屋突然觉的大地在颤动,她立刻伏地细听,便断定这是马蹄踏地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
这位老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难道是泰赤乌人又来偷袭么?想到这里,她不敢耽搁,忙去诃额仑门前急促地叫喊起来:“夫人,夫人。快起来!泰赤乌人又来了!”
诃额仑从睡梦中被喊醒,她坐起来仔细一听,果真是骑兵出动的震动声,她立即向豁阿黑屋吩咐道:“你快去喊醒孩子们!”
她边说,也忙着整理衣服,铁木真兄弟们也迅速起床,来到帐篷外面。
此时,马蹄声更响,好像敌人的骑兵快到近前了。天色又暗,铁木真忙对大家喊道:
“大家快上马,保护母亲到不儿罕山躲一下!”
忙乱之中,铁木真翻身上马让哈撒儿在前面引路,他身背弓箭,手执一把大刀在队伍后面跟着,防止敌人追上来。
由于路径熟悉,哈撒儿领着队伍走近路,很快甩掉敌人,顺着进山的小道,往不儿罕山林深处驰去。
在铁木真催促大家上马时,孛儿帖猛然觉得小便蹩得难受,便将手中的马缰绳一撂,准备快去快回。
谁知道,等孛儿帖从房后厕所回来,铁木真他们走了,那匹马也不见了。
正在急得东张西望之时,豁阿黑屋忙喊道:“孛儿帖快来,敌人就要到了!”
她只得三步两脚地走近那位老仆妇,豁阿黑屋情急生智,立即把孛儿帖藏在一辆黑帐车中,然后牵来一头花腰牡牛驾辕,便赶着牛车沿着腾格里溪而行,想尽可能远地躲避厄运。
可是,天色渐亮,河谷已无夜色掩护,迎面来了一队骑兵,他们向豁阿黑屋劈头问道:
“你是什么人?快说老实话,不然,我一刀捅死你!”豁阿黑屋不慌不忙,沉着机敏地答道:
“我是铁木真家剪羊毛的奴隶,刚才干完活,现在回家去。”那伙人听后,又问道:
“铁木真在家吗?他家离这儿有多远?”豁阿黑屋回答道:
“他家离这里不远,刚才我是从后门出来的,不知道铁木真在不在家。”
那伙人听了,也不再盘问,立即拍马飞快地向铁木真家扑去。豁阿黑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便举起鞭子猛抽花牛,希望能快点逃出这批人的魔掌。
没想到事与愿违,车子正在飞快地行进时,突然撞到一块石头上,竟把车轴折断了。
老仆人豁阿黑屋急了,她想让孛儿帖下车,两人一起步行,赶快藏到山林里去。
但是,她回头一看,那伙强徒已经抓住了别勒古台的母亲速赤,把她搭放在马背上,来到自己面前。
这时候,一个为首的头目指着停在路上的车子,向老妇人问道:“这辆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豁阿黑屋冷静地回答:“车上装的是羊毛。”
那头领怀疑地绕着车子走了一圈,然后对他的部下命令道:“兄弟们,下马去车里检查一下。”
几个蔑儿乞人立即跳下马来,进行搜查,他们把车子前面的羊毛一抱过来,便发现车里藏着一个年轻貌美、楚楚动人的女人。于是,兴奋地大声喊道:
“美人!车里藏着一个美人哩!”
几个人七手八脚,一起上前,把孛儿帖从车里拉出来,大家围着看,啧啧赞道:
“这女人真标致呀!”
“你看她那皮肤有多白,真比马奶还白三分!”
原来那首领正是兀都亦惕部的脱黑脱阿,也就是当年那位被抢走新娘的也客赤列都的哥哥,他立即向豁阿黑屋问道:“快告诉我,她是谁?”
老仆妇张口想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唇上下抖动着,气得脱黑脱阿“唰”的一声把手中的大刀架在老人脖子上,又问道:
“再不说,老子就砍下你的头!”豁阿黑屋只得嗫嗫嚅嚅地说道:
“她名叫……叫孛儿帖,是……是……是铁……铁木真……的妻子。”脱黑脱阿一听,高兴得大叫一声道:“好!我们找的就是她!”
说罢,两腿一夹马肚,便来到孛儿帖近前,他猛然伸出手来,一下子把她拉到马上,搂在怀里,笑迷迷地对大家说道:“铁木真的美人,我先要尝尝鲜了!”
说着工夫,就去亲她的脸颊,手便伸进她怀里去乱摸,只见孛儿帖大声叫囔,竭力挣扎,就在这时,飞驰而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个头目向脱黑脱阿问道:
“找不到铁木真母子,怎么办?”脱黑脱阿立即说道:
“一定要抓住铁木真母子,我们一起去不儿罕山去搜寻!”说完,命令身旁的手下说道:“把那个老女人也弄到马上去!”
于是,豁阿黑屋也被一个蔑儿乞人横架于马背上,一起驰向不儿罕山下。
脱黑脱阿一边纵马驰骋,一边用手猥亵着怀中的孛儿帖,高声说道:
“二十年前,也速该抢去我的弟媳,今天,我来抢走他的儿媳!这叫作公公欠账儿媳还,一报还一报哩!”
说罢,哈哈大笑不止,孛儿帖的乳房被他捏疼了,她在马上乱蹬乱踢,大喊大叫道:
“你们这伙强盗!我的丈夫铁木真早晚会来杀死你们的!”脱黑脱阿听了,挖苦着说:
“铁木真已经扔了你,还不明白么?还想他干什么?他都不要你了!”
后来,蔑儿乞的三个首领,领着三百精锐骑兵,来到不儿罕山下,先是堵着山口,围绕不儿罕山来回搜查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铁木真母子们是从哪里进入山林的。
脱黑脱阿等有几次企图进入不儿罕山深处,想去捉住铁木真母子,都因为那里全是沼泽和矮树林,不敢冒险进去,只好失望地放弃入山追击的想法。
最后,三个首领相互安慰道:
“过去,也速该夺了我们的诃额仑,今天,我们夺了他儿媳妇,这仇也算报了!”
说完,他们就下了不儿罕山,各自分手,回部里去了。
只有脱黑脱阿这一队人马,带着孛儿帖、速赤和豁阿黑屋三个女人,回他们的兀都亦惕部里去。
途中,脱黑脱阿被孛儿帖的美貌深深吸引,连续两次占有了她,使这朵艳丽的梨花像被暴雨侵袭过一般,显得零落不堪,啼泣不止。回到营地以后,脱黑脱阿把已被自己糟踏过的美人——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赏给了他的三弟赤勒格儿作妻子。事后,脱黑脱阿对人说道:
“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原是我的二弟媳,被铁木真的父亲抢去了;现在,我把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抢来,做了我的三弟媳,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这位赤勒格儿是蔑尔乞部的一个大力士,为人倒也诚实憨厚,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会用这种方式找到自己的妻子,对孛儿帖倒也十分疼爱。
新婚之夜,赤勒格儿对孛儿帖百般温存,几番云雨之后,他搂着孛儿帖那雪白的胴体问道:
“难道我不能使你快乐么?与你前夫铁木真比较起来,我哪一点不如他?”
起先,孛儿帖不愿回答他,被他催急了,她才悒悒恹恹地回答道:“你怎能与铁木真相比呢?”
在长达九个月的日子里,孛儿帖这朵草原之花,身心倍受折磨,尤其是赤勒格儿,对其无休止地蹂躏。因为他牛高马大,欲望极强,全身有的是力气,白天、夜里全不让她休息。
为了亲热起来方便,他不让她穿裤子,只准她着一条裙子遮羞……孛儿帖无力反抗,也只好听天由命了,每日暗暗祈祷着,盼望着铁木真早日前来搭救她出樊笼。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5节 联军

铁木真母子等人,一口气跑到不儿罕山林里面,天色才明,一查看人员,不见孛儿帖的影子,大家立刻惊奇万分,铁木真也大出意料之外!
母亲对女儿帖木仑问道:
“当时,我不是把那匹枣红马让你交予孛儿帖的么?怎么,那马却空着背,随着我们进了山林,成了一匹备用的马了?”帖木仑也不解地说道:
“我是把那匹枣红马交给大嫂了,但后来她没有骑,我也不知其中有什么意外发生。”这时候,博尔术说道:
“我确实看到孛儿帖拉着那匹枣红马,后来,她把马缰绳一放,扭身往屋后去了,以后我随着大家一起上马,就……就不清楚了。”看到大家因为丢了孛儿帖,心情都十分难过,特别是铁木真更是显得无限伤感,诃额仑立即站起来,对他们说道:
“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你们都能保住性命,不愁以后再娶不到好女子!”
听了母亲的这一句提醒,铁木真马上敏感地站起来,面色温和地对大家说:
“母亲说得对,孛儿帖即使被蔑儿乞人捉去,凭着她的机智、勇敢与贤贞,敌人也不能怎么她的。”博尔术看着铁木真说道:
“让我先下山探听一下情况,看蔑儿乞人究竟是回去了?还是埋伏在山周围呢?”
铁木真一听,马上忆起当年自己被泰赤乌人追赶到山林里面的事来,对博尔术道:
“你一个人去不行,这样吧,让别勒古台、者勒篾和你一起,三个人一起去才安全!”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下山,在山下林子附近巡逻侦查了三天,并没有发现有蔑儿乞人的埋伏。
这样,铁木真才领着母亲与众兄弟们,放心地走下不儿罕山。他来到山麓,捶着胸脯,仰天哭告神灵道:
“……幸亏豁阿黑屋老母亲像金鼠一样警觉,像银鼠一样眼明,我们母子等人才逃得了性命。乘驽马趋彼鹿经,折榆柳做柴篷,逃入不儿罕山之中。伟大的不儿罕山可怜天下苍生,遮护了我们,千言万语难表我感激之情。今后我要时常祭祀不儿罕山,我的子子孙孙也一般祭祀。”
铁木真说毕,按照蒙古人的习惯,转身向着太阳,解下腰带挂在脖子上,脱下帽子悬于手腕,以右手捶胸,对日叩头九次,把马奶酒祭奠以后,再祷告、祝愿一番。
回到桑沽儿河边的家中,铁木真面对空空如也的新房,不由地思念被掳走的孛儿帖了,心中一阵酸楚袭来,猛一转身,见自己慈爱的母亲正站在身后,遂仆倒跪在母亲面前,说道:
“儿子实在忍不下这口怨气,儿子要去请求王汗发兵,帮我报仇雪恨,夺回孛儿帖!”
诃额仑听了,立即扶起儿子,对他说:
“去罢,这次脱里不好再推脱了。雄鹰要在暴风雨中成长,男人要在战场上磨炼。”
铁木真目射光束,深沉有力地说道:
“这次,我一定要与蔑儿乞人拼个高下,不仅要夺回孛儿帖,还要趁这机会壮大自己。”
说完,铁木真告别母亲,向博尔术、者勒篾布置一下,让他们守好家;又对赤老温嘱咐几句,要他立即回去,说服那些旧部早日来归;然后,喊上别勒古台和哈撒儿,上马而去。
铁木真心急似火,兄弟三人昼夜兼程来到黑森林,一见王汗,铁木真立即匍匐在地,双眼流泪不止,向脱里说道:
“义父在上,蔑儿乞三部人马突然袭击于我,掳走我的新婚妻子孛儿帖等,实在欺人太甚,请父汗立即派兵相救!”王汗一听,连忙对铁木真说道:
“快起来说话,你放心罢,这次我一定派兵帮你夺回孛儿帖,彻底消灭蔑儿乞人!”
铁木真起来坐下,向王汗说道:
“可恶的蔑儿乞人太猖狂,他们的目的是要杀我母子,使我家败人亡,我怎能与他们干休?”脱里对他说道:
“想当年,你父亲曾助我恢复汗业,这事在我心里一直记着哩!去年,你送那貂皮袄于我时,我就允诺于你,要帮助你重振家业,这次派兵去攻打蔑儿乞人,为你夺回孛儿帖,那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放心罢,孩子,这次要把蔑儿乞人尽消灭之。”其实,脱里对蔑儿乞人早已恨入骨髓了。
早在他七岁之时,他和母亲便被蔑儿乞人抢去,不仅强暴了他母亲,还强迫他在薛凉格河边舂米。
平日,一提起蔑儿乞人,脱里便大光其火,记起当年的耻辱,这次对铁木真的要求,他满口答应,后来他向铁木真说道:“去年曾听你说过,那个札答兰部的首领札木合是你的安答,可有此事?”
铁木真立刻告诉王汗:
“报告父汗,确有此事。札木合与我曾在斡难河边结识,并结为安答,成为莫逆之交。”脱里听后,高兴地说道:
“你们既然结为安答,那要同生死,不相弃,要相依为命,这次札木合也有义务帮你铁木真解决危难,听说札答兰部势力强大,部属众多,是当前草原上的佼佼者呢!”
铁木真听了,以为王汗又想推诿,不愿派兵相助,不禁一愣,脱口问道:
“不知汗父有何指教?”
“我以为,这次出兵要争取消灭蔑儿乞势力,只是当前的蔑儿乞三部联盟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对手,我准备派遣二万兵马作右翼,再请札木合派出二万兵马作左翼,约好两军相会的日期,由札木合作主帅,统领全军,定能一举将三部蔑儿乞人全部击溃,夺回你的孛儿帖,为你报仇雪恨。”
脱里王汗说完之后,看着铁木真,又问道:
“那位札答兰部的年轻首领札木合,该不会拒绝你请求他出兵帮助的要求吧?”
铁木真当即说道:
“他是我的安答,会在我困难时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的。”王汗也果断地决定说:
“我看事不宜迟,你回去抓紧与札木合联系,他若答应出兵,联军的集合地点也由他札木合确定。”
依照克烈部王汗的建议,铁木真兄弟三人从黑森林回来之后,当即派遣哈撒儿、别勒古台前往札答兰部,向札木合求援。两人赶到札答兰部,向札木合说道:
“铁木真大哥让我们转达他对札木合大首领的问候和敬意!由于蔑儿乞人的突然袭击,使他一时陷入困境之中,蔑儿乞人掳走了他新婚的妻子,使他家徒四壁!他让我们前来请求大首领能够出兵相助。”
札木合听了之后,当即慷慨答应道:
“听说铁木真安答遭此大难,我心里也不好过,我愿意立即派兵帮助他,从蔑儿乞人手中把他的妻子孛儿帖夺回来!”
哈撒儿、别勒古台听了,十分高兴,便将克烈部脱里王汗的建议传达一遍。
札木合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说道:
“我与你们的大哥铁木真早在十年前已经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成为一对安答,他有了灾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说完之后,当着他两人的面制定了计划,并对他们说道:
“据我的人报告,那三部蔑儿乞人在袭击了铁木真住地之后,现已回到各自本部营地,因此,正是我们回击他们的最好时机!”札木合以为,蔑儿乞三部居住在不兀剌、斡儿洹、薛凉格河一带,进攻他们可以走两条:一条是绕过不儿罕山,沿赤苦河前进,从东南向西北进攻,直指三部心脏地区。
另一条是绕道东北,渡过勒勒豁河,对三部中心地区进行突袭,这条路较远,但成功把握很大,可以一举消灭他们。
根据以上分析,札木合选定走第二条路,决定先集中力量进攻脱黑脱阿的兀都亦惕部。
脱黑脱阿的兀都亦惕部是三部中最强大的一部,铁木真被掳去的妻子孛儿帖很可能就在这个部里,札木合对哈撒儿、别勒古台道:“据我所知,脱黑脱阿便是那位也客赤列都的哥哥,这次对你们进行袭击,也是他挑的头,我们就先拿他开刀。”计划制定以后,札木合对他们说:
“请二位兄弟把这进军计划详细汇报给克烈部的王汗与铁木真知道,他们若是同意我这进军计划,三天以后我们各自出兵,到斡难河的各源流处集合会齐,然后统一进军。”
哈撒儿、别勒古台答应一声,便要上路,札木合送二人上路时,又说道:
“等到出兵之日时,我将举行祭旗仪式,擂响我那黑牛皮的大鼓,跨上乌骓马,穿上皮盔,手持点钢的长枪,佩戴锋利的大环刀,身背弓箭,誓与蔑儿乞人决一死战!”
哈撒儿、别勒古台听完之后,一起伸出大拇指道:
“有大首领的神勇威风,我们这次出兵一定能打蔑儿乞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击溃他们。”
札木合听了,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后来,铁木真与克烈部王汗听到札木合的进军计划之后,完全同意,并认为这个作战方略是个出奇制胜的好主意,于是便领着人马向集合地点开去。
出兵时,札木合自己从札答兰部带兵一万人,在经过乞颜动原来的驻地时,由他帮助收集铁木真原来的百姓一万人,共约二万人马。克烈部王汗与其弟札合敢不,分别率领一万骑兵,联军四万,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在与蔑儿乞的兵力对比上,已占了绝对的优势,这是公元一一八一年。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6节 雪耻

蔑儿乞部的脱黑脱阿也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自从对铁木真进行袭击,抢了他的妻子孛儿帖之后,他也估计铁木真不会善罢干休,一方面派人通知兀洼思和合阿惕两部的首领,要时刻提防之外,一方面派出了许多打鱼的,捕貂的,狩猎的人员,四处了解情况,探听蒙古各部落的动向,甚至对东北方向的勤勒豁河流,他也派去了人侦探。
会师后的联军,在札木合统帅下,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行进,他们翻过库沫儿山,顺赤可亦河的蒙扎谷而下,穿过灭儿汗山口,突入蔑儿乞人的腹地。
原先,札木合等人本来想乘脱黑脱阿熟睡时,突然袭击不兀剌川,结果当他们的骑兵结筏偷渡勤勒豁河时,就被脱黑脱阿派来的人发现了。
这些人员连夜跑回去向脱黑脱阿报告:“蒙古人出……出兵了!勤勒豁河上兵马众多,约有好几万人在争着过河。”
听到这消息之后,脱黑脱阿大吃一惊道:
“蒙古人的进攻目标对着自己而来,兵力之众,来势之猛,都不可轻敌!”
他当即向部下吩咐道:
“立即召集部众,集合兵马,准备迎战!”
接着,又派人前往兀洼思部和合阿惕部,尽快让两部抓紧集合兵马,向这里集中,誓与蒙古人决一死战。
仓猝之间,脱黑脱阿集合了一万多兵马,想在色愣格河谷与敌人大战一场。
见到蔑儿乞人有了准备,札木合对铁木真、王汗等人建议道:“脱黑脱阿想在河谷与我们对阵,我以为他打错了算盘,请你们看。”
札木合说到这里,用长枪向蔑儿乞人的兵马方向一指说道:“脱黑脱阿的军队,充其量不过一万余人,我们人多势众,不跟他对阵拼杀,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蔑儿乞人能抵挡得住么?”王汗听了,立即拍手道:
“好计,好计!就这么办吧!”
铁木真也觉得此计可行,便点头说道:“我没意见,就这么干,请下令吧!”
札木合一听,立即催马走上一个高地,将手上的大旗一挥,大声喊道:
“弟兄们!向着野蛮的蔑儿乞人纵马冲啊!冲进他们的军队,杀死他们!”
这时候,四万铁骑突然出动,好像平地刮起一阵狂风,呼啸着冲向蔑儿乞人的军队,他们大声叫着,高举着亮光闪闪的大刀,长枪,为神兵天将一般,自天而降地冲进脱黑脱阿的兵马中去了。蔑儿乞人的军队顿时一片混乱!
脱黑脱阿一看势头不对,急忙勒转马头,他不敢回住地去了,便从侧面逃了过去。
谁知逃出不远,忽听一声大喝道:
“贼首,你往哪里逃?还不下马受死!”
脱黑脱阿吓得抬头一看,有五、六条大汉横刀立马,挡住自己的去路,遂振作精神,手握大刀,高声喝道:
“我乃兀都亦惕部的首领脱黑脱阿,谁敢拦住我的去路?”说罢,他大刀一挥,催马上前冲去。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铁木真与他的兄弟们,他们随着铁骑冲进蔑儿乞人的兵马中,先是砍杀了一阵,看到穿着头目服装的一个人掉头逃跑,便跟纵追了过来。
一听说他是脱黑脱阿,铁木真怒火满腔,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把大刀一挥,迎了上去。
二人在马上各挥大刀拼杀,来来往往约斗了十多个回合,脱黑脱阿担心被他们围住,慌忙虚晃一刀,使了一个金蝉脱壳的计策,拍马便逃。
铁木真正要追赶,哈撒儿早已取箭搭弓,只听“嗖”的一声,一箭飞去,谁知这脱黑脱阿老奸巨猾,他把身子伏在马背上,竟然把这一箭给躲了。
哈撒儿一生气,竟纵马追去,趁势又射去一箭,击中了脱黑脱阿的左臂,只见他在马上身子一闪,差一点坠下马来。
哈撒儿还想再射第三支箭时,可惜那脱黑脱阿已逃得远了,只得扫兴地回来,说道:“这太便宜了他!”
铁木真立即向大家说道:“赶紧去寻找孛儿帖!”于是,他们重又杀入混乱的蔑儿乞人当中,由于脱黑脱阿的出逃,蔑儿乞人失去了首领,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一万多人马很快溃乱了。
札木合、王汗等率领骑兵,对蔑儿乞人大开杀戒,脱黑脱阿的这支人马被杀得尸横谷地,血流成渠。
联军骑兵跟着人群追杀、掳掠,那些蔑儿乞人失去军队的保护,只好扶老携幼,拖儿带女,沿着前薛凉格河,失魂落魄地连夜逃走。联军一边追来,一边截获财物,大肆抢掠,到处是人喊马叫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但是铁木真却无心厮杀了,他一心只想着寻找自己心爱的妻子孛儿帖,在一片恐怖和垂死的叫喊中,他也大声地叫道:“孛儿帖!你在哪里?”
铁木真在混乱的人群中奔驰着,张大眼睛四处寻看,想从逃难的蔑儿乞人丛中找到他心爱的妻子。
可是,人山人海,混乱吵杂,大哭小喊,尽管是月色透明,亮如白昼,却见不到孛儿帖那张美丽的面孔。“难道孛儿帖被蔑儿乞人杀害了吗?”
铁木真这样地想着,他一伸手抓住正要从自己马前窜过的一个女人,向她问道:
“孛儿帖,你认识孛儿帖吗?她在哪里?”
那女人吓得兢兢惊惊,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好放她走了。
铁木真越来越感到不妙,他思忖着,认为孛儿帖可能已不在人世了,蔑儿乞人把她抢来以后,怎能不想强暴她?何况她长得那么美貌出众,孛儿帖坚贞不从,不愿失身于贼人,结果……结果被蔑儿乞杀害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铁木真看来,孛儿帖是人世间最美、最善良最坚强的女人,她绝不会轻意任人侮辱的,因此而遭到杀害,这是极有可能的。铁木真心里想着,仍在不死心地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搜寻着……此时此刻,孛儿帖在哪里呢?
当铁木真的四万联军突然冲进蔑儿乞的营地时,好像一场大祸从天而降,那位大力士的赤勒格儿,当即预感到危险就要来临,他十分伤感地对孛儿帖说道:
“他们是为你而来的,我们蔑儿乞人也因此才招致了灭顶之灾!”说罢,他从墙上取下了大刀,对孛儿帖道:
“你还是随我一起逃进林子里去吧,不然我就杀了你!因为你肚子里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那是我们蔑儿乞人的骨血!”
孛儿帖看着他手中的明晃晃的大刀,不慌不忙地对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近九个月的男人盯了几眼,才慢吞吞地说道:
“原来我看你是一个正直诚实的男子汉,才把女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你,当了你几个月的泄欲工具,即使我身怀有孕,你也没有放过我,我依然顺从地任你蹂躏。
“如今,我的丈夫兴兵来寻我,你不仅逼我,还要拿刀杀我,你的心胸多狭隘。你的灵魂多卑污!你的行为不像一个男子汉!”说到这里,孛儿帖站起来,指着窗外渐传渐进的叫喊声,继续说道:
“因为你们抢了我,我的丈夫才兴兵前来问罪。如果你再杀了我,我的丈夫能善罢干休么?到那时,才是你们蔑儿乞人的灭顶之日呢。”
听了孛儿帖的这段责备之后,赤勒格儿无话可说,只得掏出了心里话,对她说:
“我哪里是要杀你?只是想让你随我走,我不想失去你,你知道我是多么舍不得你哟!”他说着,又想过来搂她,被孛儿帖用手挡了过去:
“如果你真是喜欢我,对我好,就应该给我留下一个完整的好印象!别让我在离开你后,非常恨你。”
这时候,外面的喊杀声,愈来愈近了,孛儿帖指着门外纷纷跑动的身影,又说道:
“要不多久,我的丈夫铁木真就要来了,他能放过你吗?我们还是好说好散的好。你还年轻,美貌的女人多得很,你自己去碰运气吧!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人拴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赤勒格儿想了一会,不得不说道:
“那就依你说的办吧!原来抢你来时,我们是在车上发现你的。家里有辆车,你仍坐上去,还由那个老妇女替你赶车,去迎接你的丈夫吧!”
说完,赤勒格儿就走到孛儿帖面前,伸手把她抱起来走出去,放到车上,又深情地摸着她的便便大腹,轻声说道:“这是我的骨血!”
孛儿帖推开他的手,提醒他道:
“我告诉你吧!这不是你的骨血,我是怀孕之后被你们抢来的,而且在这里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
未等孛儿帖说完,赤勃格儿立即打断她的话,急得红着脸,大声争辩道:
“不,不!这是我的骨血!”
此时,喊杀声更近了,孛儿帖推着他道:
“别争了!你快走吧,再等一会,你就走不出去了!保命要紧呀。”赤勒格儿听后,恋恋不舍地看着孛儿帖,猛然又过来搂住她,亲了几下,伸手在她的乳房上连续揉搓了几下,又摸了摸她那挺得很高的肚子,还是不舍得离开。
此时,孛儿帖用手指着东北方向,大叫道:
“快走!他们就要杀来了。”说完,用力推开他的手,赤勒格儿实在无法,才猛一转身,跨着大步,乘着黑暗与混乱,迅速地纵身钻进峡谷中去了。
见到赤勒格儿高大的身影消失之后,孛儿帖才大声招呼着老什妇豁阿黑屋,对她说:
“我们驾上车,去大道上等着铁木真吧!他会来的,一定会来接我的!”
于是,主仆二人仍然驾起一辆牛车,走在混杂的逃难的蔑儿乞百姓中间。
牛车正在人群中艰难地行走着,突然,孛儿帖听到了铁木真熟悉而焦急的呼喊声,她立即跳下车来,与老仆豁阿黑屋一道,挤过拥挤的人群,向着铁木真呼喊的方向跑去!
刚跑了一段路程,孛儿帖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起来,豁阿黑屋走上来,关切地指着她的肚子,轻声地说道:“你不能再跑了,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的!”
孛儿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时候,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把银色的亮光洒向大地,照得周围如同白天似的。孛儿帖放眼向远处一望,忽然惊喜地大叫:“是他!是铁木真!”
孛儿帖很快地认出了铁木真,他骑在那匹银合马上,还在东张西望地寻找自己哩!
于是,她像疯了一般,边跑边哭边喊,猛扑过去,伸手紧紧地拉住银合马的缰绳。
铁木真也认出来了,认出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妻子,迅速跳下马来,伸开双臂搂住了孛儿帖颤抖的身躯,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离别了几个月的夫妻却在这万马千军拼杀的战场上重逢了,真是悲喜交集!
此时的孛儿帖激动得只是泪流不止,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说不出来。这里有重逢亲人的欢乐,终于见到朝夕思念的丈夫。特别是铁木真还像从前那样地爱着自己,对自己仍然那样忠诚、那样地有激情,为了能重新得到她,铁木真居然动员了四万铁骑,组成了强大的联军,把蔑儿乞人打得人仰马翻,四散奔逃!
可是,在这段日子里,自己竟背叛了他,成了仇人的怀中玩物。这难言之隐使孛儿帖难堪,也难以启齿。
胸怀大度的铁木真,对孛儿帖被抢之后的一些情形,既不追究更不愿提及。在这个维妙的问题上,铁木真表现出明显地冷静,对自己的妻子未表现出丝毫的怨恨。
有着坦荡气概的铁木真理解了孛儿帖当时的艰难处境,于是他从不计较,对那段日子他一直讳莫如深,表现出大端的大丈夫气概!
于是夫妻团圆之后,铁木真立即派人通知札木合与脱里王汗说:“我的爱妻孛儿帖已经找到,兵马太辛苦了,夜里行军也不方便,不如就在这里扎营吧!”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7节 术赤降生

当铁木真与孛儿帖等人回到营帐之时,却不见别勒古台兄弟,大家正要去找时,孛儿帖忽然想起自己回来时,别勒古台向她打听他母亲速赤的去向,当时豁阿黑屋告诉他道:“你母亲住在靠近林子边上的一个帐篷里。”
他便拍马前去寻找,但是这位速赤却有一颗高尚的心,她告诉周围人说道:
“人们都在预言,我的儿子将来一定会成为高贵的亲王,可是蔑儿乞人把我抢来以后,他们强迫我与一位歹人同居,今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儿子呢?”
说完,速赤便换上一件旧羊皮袄,急忙从东门走了出去,然后快步走入密林中去了。
而别勒古台竟迟来了一步,等他千方百计地寻找到这里,也见不到母亲的踪影了。
于是,这位正直孝顺的汉子,一时心里非常痛苦,便怒火满腔地拿那些逃跑的蔑儿乞人出气。他弯弓搭箭,见人便射,一边放箭,一边向那些蔑儿乞人大声喊道:“还我母亲!”
失去母亲的悲痛和仇恨,使别勒古台难以控制激动的心情,他一连杀死三百余人,方才感到疲累不堪,不得不躺在路边休息,直到铁木真与哈撒儿等人找到他时,才如梦方醒似地回营休息。当晚,铁木真把孛儿帖搂在怀里,说道:
“你回到了我身边,你不知道我心里是多么高兴啊!”
这时候,铁木真见到孛儿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个又一个地滚落下来,不由问道:
“孛儿帖,我心爱的妻子,我们今日重逢,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老是泪流不止?”
孛儿帖把头埋在铁木真怀里,哽咽着说:“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我……”
铁木真立即用手捂住妻子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并且安慰她说:“不要往下说了!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我不计较你,更不会怨你,你仍是我心爱的妻子,无论是现在,将来,永远是我心爱的妻子!”
听铁木真如此说,孛儿帖哭得更加伤心,更加厉害了,她竟拿起丈夫的大手,往自己的脸上“啪”地打了一巴掌,哭道:“铁木真,你能打我一顿就好了,也许我的心情会好受一些。”经过铁木真反复抚慰,再三软语温存,孛儿帖才安定下来,突然双膝跪在铁木真面前道:
“从今以后,我孛儿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对我的知遇之恩!而且生生世世,永远,永远!”
铁木真重又将她揽在怀里,深情地说道:
“我们既是少年结发的夫妻,当然要白头偕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次日早晨,铁木真带着孛儿帖先到克烈部王汗营帐里,向他们的义父表示感谢,夫妇二人真城地对脱里王汗道:
“我们永远把你当作我们的生身之父对待,我们愿意在你温暖、安适的羽翼下成长。”
王汗第一次见到孛儿帖,只顾赏识她的花容月貌了,至于两人说了什么,他根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后来,情不自禁地说道:“铁木真我儿,你果然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个仙女似的人儿,难怪蔑儿乞人把她抢去,你是那么难过!在我的众多的‘斡儿朵’里,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比得上孛儿帖的美貌!”
铁木真与孛儿帖立刻从王汗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云里雾里地又恭维这位老色狼几句话,便匆匆告辞出来了。
王汗送他们出来时,又故作亲切地拉着孛儿帖的玉手,在她手心里摸来又摸去的,并趁机在孛儿帖的肥硕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吓得孛儿帖大气也不敢出。
夫妻二人好不容易离开了王汗,又去札木合的营帐,谁知这位四万联军的统帅还没有起床,正在与四个长得标致的女人调情哩。当札木合乍一见到孛儿帖之后,立即说道:“啊,这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
说完之后,便仔细对孛儿帖打量起来:
淡淡的又绒又细的柳叶眉,时刻含着微笑的一双俊眼,小巧的鼻子,完美的嘴唇,饱满的前额,一头乌黑如云的亮发,细腰长腿,丰胸肥臀——一切都那么协调,完美,动人,令人一见便目迷神摇,想入非非了。看着,看着,札木合恨不能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那雪白玉砌似的小脸上吻着。
铁木真见到札木合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心里不由产生了鄙视与厌恶的感觉:
“是一个十足的色鬼!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表现,绝不会成大器的!”
可是,铁木真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札木合安答,这次因为有你的慷慨帮助,我们夫妻才能得以团聚,并为我报了大仇!这是我们夫妻二人永远不忘的恩情!”札木合忙说道:
“别说客气话了!我们既是安答,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本来有些劳累,现在一见到草原上的这朵美人花,我的精神立刻好起来了。”
说着话,札木合指着身边的那几个掳来的蔑儿乞少女,对铁木真说道:
“你看,这样粗俗的女人与你的孛儿帖比起来,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孛儿帖被札木合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认为这位安答比那老头子脱里王汗更好色,从他那贪婪的眼神里已明显觉得里面有一种占有的欲望。但是,他是自己的恩人,只得说道:“我为铁木真能有你这么仗义的安答而骄傲,你是我们夫妻的共同恩人,我们将永远在心里记住你的好处。”
未等孛儿帖说完,札木合立即色迷迷地看着孛儿帖,紧追着问道:“请问美丽的孛儿帖,你这么会说言辞漂亮的得体话,可是,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呢?”
孛儿帖被问得脸胀得绯红,她心知札木合的不良意图,但又不能得罪于他,遂情急生智地对这位酒色之徒道:
“请札木合安答相信,在适当的时候,我和铁木真一定为你找一个让你称心满意的美人。”
札木合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好一个聪明美丽的孛儿帖,真会说话!”铁木真趁机对札木合说道:
“来日方长,我铁木真势单力孤,需要札木合安答帮助的机会多着呢!”
札木合听了,立即说道:
“我们既是安答,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暂时就与我一同居住吧!”
铁木真听了,当即答应道:
“这样也好,我们住在一起,我可以随时得到你的指教和帮助。”但是孛儿帖在心里叫苦不迭了,她担心札木合趁住在一起的机会,好占有她。而铁木真却想与札木合住在一起,尽早地把父亲生前的旧部争取过来,以壮大自己的实力,至于札木合对孛儿帖的占有欲望,他何尝看不出来,不过,他相信孛儿帖的聪敏才智,她会设法摆脱札木合的纠缠的。
铁木真与孛儿帖从札木合营地回来,吃过中饭,三方联军押着俘虏,带着大量的战利品,胜利地回师到额尔德河与薛灵格河之间的塔勒浑阿剌停下来。
克烈部的脱里王汗首先告辞,领着他的两万骑兵回黑森林去了。经过这次打击蔑儿乞三部联盟的胜利,铁木真更加懂得了联合起来的必要性。
他不但把许多战利品送给王汗,又与札木合互赠礼物,再次结盟,确认安答。
铁木真把从脱黑脱阿那里掳获的一条金带,送给札木合了,又把缴获的一匹小驹海溜马也送给他。
札木合也把掠来的一条金带及一匹白色良种牡马送给铁木真。其实论其血统来,他们两人也算是远房的本家,早在孛端察儿那一代时,他抢来一位怀孕的女人阿当罕氏,生下了儿子叫作扎只兰歹,其后裔便是札答兰部,而札木合便是札答兰部的首领。这次,铁木真与札木合再次结盟,二人宣誓要“同生死,共患难,永远不相舍弃!”
那天,结盟以后双方的部众在茂密的树荫下摆酒庆贺,跳舞狂欢,热烈庆祝一番。
之后,铁木真与札木合形影不离,甚至联床夜话,亲密得如一对孪生兄弟。
两天后,孛儿帖生下了一个儿子,铁木真抱在怀里欢喜异常,高兴地对孛儿帖说道:
“我有儿子喽!我铁木真有儿子喽!”孛儿帖向他说:
“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铁木真对孩子左看右看,想了一下,说道:
“这孩子是在战场上猝然降临的,是一个不速之客,就叫他‘术赤’吧!”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8节 两个媳妇

在蒙语里,“术赤”是“客人”的意思,于是有人认为他是别人家的人,不是铁木真的亲生子。
其实,孛儿帖被蔑儿乞人掳去之后,生活时间未超过九个月。在这段日子里,尽管她被首领脱黑脱阿两次强暴,以后又让她与其弟赤格勒儿同居,因时间不合,术赤还应算作是铁木真的骨血。后来,尽管铁木真夫妇竭力庇护他,仍然有不少人对这孩子另眼相看。
有一天,诃额仑也沉不住气对铁木真道:
“对这孩子的议论众说纷纭,弄得沸沸扬扬的,不如将他扔掉算了!”
铁木真听后,吃惊地瞪大眼睛,说道: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它,连母亲这么贤良大度的人也这样说,真使儿子大出意料之外!要知道,孛儿帖在蔑儿乞人当中只生活了不到九个月,这说明她是怀孕之后被掳去的!
“何况这孩子又是孛儿帖亲自生下来的,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你对那个捡来的名叫曲出的蔑儿乞孩子投注了那么大的爱心,却对自己的亲骨肉——长孙另眼相看,岂不是咄咄怪事?”
诃额仑听了铁木真这一席话,脸上不禁赧然现出愧疚之色,只得说道:
“对不住啊,孩子!我是老了,糊涂了。”
铁木真提到的那个名叫曲出的孩子,是联军攻进蔑儿乞的兀都亦惕部以后,人们在敌人大营里发现的。
这个年方五岁的小男孩儿,头戴貂皮帽,足登鹿皮鞋,身着鞣鹿羔皮接貂皮的皮衣,目光晶亮,神情机灵。
当时,博尔术、者勒蔑等捡了这男孩之后,便把他当作最好的战利品,献给了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她十分高兴地收养了这个小男孩。
又过了一天,赤老温带着合答安妹妹来了,铁木真兴奋地把她抱起来,连打了几个回旋,在她那泛着红晕的俏脸上连亲了几口,说道:
“可把我想死了!”
说完,铁木真拉她去见母亲,诃额仑说道:
“我早就听说了,你们一家是铁木真的救命恩人,你也是一个好姑娘,在铁木真困难时候你却对他一往情深,把少女之身献给他,真是难得啊!”
合答安听后,不卑不亢地说:
“我们蒙古不能再乱了,应该有个头,我们全家人都以为铁木真可以当这个头,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以致冒着全家人的性命来保护他。
诃额仑听后,异常高兴,认为这女孩子不仅外貌秀丽,体形好看,而且聪敏睿智,有见地,有主张,立即说道:
“好啊!我儿铁木真好福气,又娶了一个好妻子!今天正是一个好日子,今晚就替你们补办了这场迟来的婚礼吧!”合答安听了,自然喜欢,立刻说道:“谨听母亲吩咐、安排,我都乐于从命。”
这时候,孛儿帖也来了,二人一见面,诃额仑看着两个儿媳妇,都是长得美貌艳丽,她在心中比较了一下,以为:
就外表看,孛儿帖妖娆风流,皮肤又白又嫩;合答安端庄娟秀,属外慧内秀型,只是皮肤略显粗糙一些。
两人的体表反映了来自不同的家庭出身,孛儿帖生在贵族家庭,从没有参加过劳动,一副苗条、娉婷的身姿,走动起来,蜂腰细腿如风中的弱柳,婀娜多姿,煞是美妙。
合答安自小在劳动中成长,故体形健壮,精力充沛,胸脯丰满,别有一番风韵。
在诃额仑看来,孛儿帖虽是铁木真的结发夫妻,但是被蔑儿乞人抢去,她从豁阿黑屋口里得知,她已与两个男人发生了那种关系,心中总是耿耿于怀。
而合答安却是铁木真的患难情人,尤其是她有一颗善良纯洁的心灵,又有卓识的远见,不仅是儿子的好伴侣,也是难觅的知音。因此,比较来比较去,诃额仑心眼里更喜欢合答安。
这工夫,孛儿帖与合答安两人依偎在一起,亲亲热热,有说有笑,俨然同胞姐妹一般。只听孛儿帖真诚地说道:
“你能在他危难之中,舍命救他,又用少女之心去抚慰他,真是天下少见的女中英雄,我从心底感激你,敬佩你,你才配做他的正式妻子!我情愿以你为姊,我做你的妹妹吧!”合答安听后,再三推辞道:
“这那能呢?你们是门当户对的结发夫妻,你又聪敏,美丽,性格温柔,心地善良,我早从赤老温那里了解到,只有你才该做做他的正式妻子。”
二人争了一会儿,孛儿帖话锋一转笑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处在‘月子’里面,不能陪他休息,你来了,可以使他不再感到空房寂寞了!”
合答安听后,有些难为情起来,二人搂作一块笑得开心、活泼,十分和谐。
那天晚上,直到喜宴开始,札木合才知道合答安来了,铁木真要办喜事,与合答安补办婚礼。
对合答安的事他不甚了解,诃额仑对他说:“这女孩子是铁木真在危难中结识的。”
老人便将合答安一家人如何救铁木真逃出仇人魔爪,那时的合答安小小年纪便很有见识等说予札木合知道,他听后不禁说道:“怎么这么多的好事偏让铁木真都遇上了?我怎么一件也碰不到?”诃额仑听了,忙笑道: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哩!铁木真从九岁开始,就历经种种磨难,你有这经历么?”
札木合听了,点点头说道:
“是呀,我俩在斡难河边结识时,他正在艰难困境之中,不过,那时已能见到他是一个意志十分坚强的人!”诃额仑不由得对札木合又说道:
“铁木真九岁时,父亲被毒害而死,泰赤乌人劫走了牛羊畜群,部众与奴隶纷纷背离,被泰赤乌人穷追赶杀,差一点被害死,接着马匹被盗,新婚妻子又被抢走,这真是灾难迭起,而且每一次都是险些丧命。”


第二章 夺妻之恨第19节 酒色所迷

铁木真的这番苦难经历,是贵族家庭出身,在温暖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札木合所不可理解的,他对诃额仑的话不感兴趣,他心里说:
“铁木真既然与合答安成亲,孛儿帖那里不是没有人么?我何不趁这机会去与她成就好事,这也是千载难逢啊!”
札木合想到这里,便回去洗了澡,又修了头发与胡子,换上一套便服,对着镜子一照,倒也潇洒大方。
天黑之后,札木合悄悄地如幽灵一般,溜进孛儿帖的帐篷,见她正在缝着孩子的衣服。
孛儿帖见到札木合来了,不禁一愣,说道:“札木合安答夜晚到来,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询问,一边见到札木合穿戴齐整,头发梳理得油腻腻的,连胡子也精心修剪过,知道他来者不善,只听他答道:
“今晚铁木真安答在那边有新娘子陪着,你不觉得这里太冷清了么?我是想来陪你坐坐,难道不好吗?”
孛儿帖一听就觉得此人居心不良,企图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但是,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一点也不觉得冷清,这里有我的儿子在此陪着我,哪能劳动你的大驾来陪我呢?”
札木合听了以后,也不介意,立即转移话题,盯着孛儿帖的俏脸儿,讨好地说:
“我亲爱的孛儿帖,你生过孩子之后,更加标致了!你这手儿,简直就比那葱白还嫩,你让我一见到你,就魂不在身了。”札木合说着话,便一步走到孛儿帖身边,抓起她的一只手抚摸着,吻着……
孛儿帖立即抽回那只手,推着札木合道:
“你做什么呀?札木合安答身边美女如云,我已是孩子的母亲了,让人看见了多难为情呀!”札木合忙说道:
“我身边的女人虽多,哪一个能比得上你呀?你的美貌使我吃不安,睡不宁,总想能搂住你睡一夜,我才心安哩!”
说罢,札木合双手搂住孛儿帖,就要求欢,两手伸进她怀里,揉着乳房急促地说:
“我亲爱的孛儿帖,你快把我急死了!”
孛儿帖用力挣扎着,试图推开他的双手,十分难为情地红着脸说道:
“札木合安答,你这样对待铁木真的妻子不觉得太失礼了么?即使你如此地占有了我,又有什么趣味?难道你真的不懂,还是故意来作践我?”
听了孛儿帖的这段话,札木合的欲火似乎被熄灭了一大半,但是双手仍在抚摸着孛儿帖那双丰满得如嫩葫芦似的乳房,嘴里说道:“铁木真安答与我同甘苦,共患难,我想要他的妻子,他也不会拒绝的,何况你是我从蔑儿乞人手中夺回来的呢?”
孛儿帖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觉得今晚很难应付这头色狼,便灵机一动地说道:
“札木合安答,我已向你说了,我生了孩子才过几天,身子还没有干净,怎么答应你?”
札木合的欲焰又升腾起来了,他的手顺着孛儿帖的胸脯向下滑去,快到小腹时,被她死死地按住,近于哀求地说道:
“你就可怜一下我这个产妇吧!札木合安答若是真心喜欢我,也要等我过完月子,到那时候,我们再——”札木合一听,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忙问:“你说的可是真话?”
孛儿帖见到自己的缓兵之计已有收效,立刻把他的那双大手从自己肚子上推开,又说:
“札木合安答,你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上,来日方长,难道没有报答你的机会么?”
听了她的话,札木合总觉得太渺茫,真有些等不急似的,脑子一转,计上心来,说道:
“我答应你,不过,我太爱你了,想得我有些发狂!这样吧,你把衣服全脱了,让我瞧瞧你那美丽的胴体,看过以后,我就走人,好不好?这总该答应我了吧!”孛儿帖苦笑了一下,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人世间的女人都长着相同的东西,老的,小的,丑的,俊的,蒙古族的,蔑儿乞人的……”
突然,帐篷的门被推开了,老女仆豁阿黑屋手提一桶热水进来了,孛儿帖只得说道:
“札木合安答,我要给孩子洗澡,请你改日再来闲坐,可好?”札木合狠瞪了一眼那位老仆妇,只得扫兴地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营地之后,札木合大施淫威,让侍候他的那八个蔑儿乞少女脱光衣服,跳裸体舞给他看。
他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观赏,札木合已为酒色所迷,什么统一蒙古,称汗称王之事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铁木真与合答安住在一顶新帐篷里,他见合答安的脸颊红晕升腾,如红苹果一般,更增加几分风韵,便上前紧紧搂住,说道:“记得吗?五年前的那天夜里,我们两人在你那小屋里,搂在一起……的情景,我至今忘不了,那时,我是第一次……尝到这男女之间的快活事儿,我的感觉像是在云里雾里一般,身子也似乎飘起来了。”
合答安听着他讲的这事,便把头埋在铁木真那宽阔的胸膛上,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时,我才十四岁,还未完全发育成熟,被你……疼痛难忍,一直……”
铁木真用手抚摸着她那丰满得如馒头状的乳房,不禁把头俯下去,吻着……
这些日子里,铁木真又一次沉浸在新婚的喜悦里,有时候,他到孛儿帖那里看一会儿儿子术赤,对她说道:
“我要你替我多生几个儿子,将来我不仅要统一蒙古,还要征服……世界!”
孛儿帖听后,意味深长地说:
“有你的雨露滋润,何愁没有虎崽?”二人一齐发出爽朗的大笑……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0节 报仇的日子到了!

铁木真善待部属的行为使他旗下的乞颜人越来越多,他的势力急速壮大起来了……铁木真考虑着要离开好朋友札木合的地盘了,这不仅是札木合一直垂涎自己妻子的美貌,更重要的是他的羽翼渐丰,有实力去吞并别人的领地了……拥着二位娇艳的“姐妹花”,笑道:草原上的一切都将是我铁木真的……
公元一一八三年的四月中旬,蒙古草原上春草萌发,万物复苏,正值各部落牧民移营的时节。
铁木真与札木合两位“安答”,像一般牧民一样,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以后,就拔营徙往别处去寻找更有利于放牧的新牧场。这一天,太阳温暖地照在草原上,晴空万里,一碧如洗,雄鹰在蓝天上翱翔,这时正是进山放牧的好季节。
铁木真与札木合在车队前并马而行,车里装着拆下来的蒙古帐篷,坐着妇女和孩子。
紧跟在车队后面的是牛羊马群。
当时,草原牧民贫富悬殊,那些富裕牧民和贵族的马群较多,贫苦牧民则只有一些羊儿、羔儿。正走之间,札木合大声说道:
“咱们如今挨着山下,放马的没帐房住;挨着涧下,放羊的、放羔儿的喉咙里没吃的。”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傍山而营,牧马者和马群可以在帐房附近活动,行动方便;临涧而营,牧羊者、牧羔者可以和羊群在一起,羊群喉咙里有吃有喝,饮食便利。
因此两类牧民不宜合在一起,含有“分开过,大家方便”之意。当时,铁木真没有理解札木合这些话的含意,就默不作声,未急于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他跳下马来,等待后面的车辆,等到母亲的车来到时,铁木真便将札木合的话向诃额仑说了,并问道:
“当时,对札木合的话里意思我未听明白,就未告诉他,不知母亲怎么看法?”
还未等诃额仑开口,孛儿帖立即说道:
“听说札木合这人总是喜新厌旧,他的话里不只是在厌烦我们,还在图谋我们哩!依我看,不如趁此机会,赶快离开吧!”其实,札木合的话并没有图谋的意思,只不过是针对不同牧民对牧场的不同要求,委婉地提出分开设营而已。
铁木真回到营帐,又找来哈撒儿、别勒古台、博尔术和者勒蔑,对刚才的分营之事请他们发表意见。别勒古台首先说道:
“我以为早该分营另住了!这个札木合不是个好东西,他一有机会就去找孛儿帖纠缠,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博尔术说道:
“自古就有‘两雄不并立’的说法,札木合并不完全是一个酒色之徒,他也在想当草原霸主,对我们在他的身边,自然存在戒心。”“另外,就我们自身说,早日分开也有利于扩充势力,走独立发展之路,因为寄人篱下终不是办法呀!”
哈撒儿、者勒蔑也赞成分营好,认为有利于自身发展,现在是好合好散,等到将来反目时,就不好了。铁木真听了大家的意见,心里更踏实了,便决定立即与札木合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但是在札木合部属中,有许多也速该生前的部众,铁木真向博尔术、者勒蔑以及哈撒儿、别勒古台说道:
“希望暗中与这些旧部人员联系一下,争取他们一起留下来。”安排好之后,铁木真本想与札木合告辞,但又觉得有些话不便出口,自己不善于说些隐晦、含蓄的言辞,不如不告而别更好。天色晚了,札木合已命令他的部属就地扎营休息;铁木真却让自己的部众连夜前进,继续往前走,命令博尔术担任前导。此刻,在札木合队伍中,暗地里传说着一句话:
愿意投靠铁木真的人继续跟着走,不要在当地立营。队伍走了一段路程,博尔术回来向铁木真报告道:
“据侦察,前面已是泰赤乌部人的驻地,他们正在营中休息,不如趁势袭击他们一下。”
铁木真一想,这意见可以执行,便立即召来哈撒尔、别勒古台兄弟与者勒蔑那可儿。
大家一商量,紧急将人马集合一起,约有二百余骑,博尔术又献计道:
“这二百余骑足够了!我们后面的人员可以呐喊助威,以壮声势。”铁木真要大家分头准备之后,他高声对面前的骑兵们说道:“泰赤乌部不讲信义,曾经夺走了我们的牛羊牲畜,带走了我的部众,差一点把我害死,今天,是我们报仇的日子到了!希望兄弟们扬起大刀,搭上利箭,狠狠地惩治这群可恶的泰赤乌人!”说完,铁木真手举大刀,一声呐喊,带头冲向前去,二百多名骑兵如离弦之箭,大喊着“杀啊!杀啊……”一齐冲向熟睡中的泰赤乌人的营帐。
正在睡梦中的泰赤乌人一下子惊醒过来。哪顾得抵抗了,连财物也不敢带了,慌忙逃窜。
博尔术、者勒蔑、哈撒儿、别勒古台随着铁木真追杀泰赤乌人的百姓,见人就砍,无论男女老少,一阵乱砍乱杀。
泰赤乌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大部分逃到札木合营地去了,丢下了众多的牛羊牲畜,连马匹与财物也遗弃得满地皆是。
铁木真命令部众收集各种战利品时,发现泰赤乌人丢下一个名叫阔阔出的小男孩,长得粗眉大眼,体质健壮。
诃额仑夫人得知后,当即收而养之,她那生为人母的意识特别强烈,这是她收的第二个养子了。
铁木真的队伍通宵而行,乘夜又打了一仗,收缴了泰赤乌人大量的牛羊与财物,部众们欢天喜地,一路毫无困意。
这是公元一一八三年的夏天,铁木真与他的“盟兄弟”各自分营,他率领自己的属民百姓,从斡难河中游的札木合营地,迁回到昔日的驻地——怯绿连河上游的桑沽儿小河边,在合剌主鲁格小山下的阔阔纳语儿安营驻牧。
到了新营地之后,天已大亮,人们方才看清楚追随铁木真来的,到底是哪些人?
追随铁木真,离开札木合的不仅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奴隶,其中还有四十几位有影响、有能力的人物。
者勒蔑的弟弟速不台,长得魁梧骠悍,性格耿直,一顿能吃一只整羊,是有名的大力士。札木合把速不台收为贴身侍卫,他忠心耿耿地昼夜警卫着主人的安全。可是,生性暴戾的札木合经常侮辱他的人格,有一次,札木合与一个女奴作爱时,让速不台在他们身边跳“爬山舞”助兴。只因速不台不愿意在那种场合跳舞,竟被札木合鞭打二十下,又罚饿三天。
札木合手下有一员将领名叫忽必来,他是巴鲁剌思氏的人,为人忠厚老实,作战勇敢,是一名神箭手,对札木合赤胆忠心。可是,忽必来的妻子原是从乃蛮族掳来,颇有几分姿色,被札木合看中了,多次派速不台前去向忽必来索要。为这事,速不台婉转向他的主人劝道:
“希望你的狗看好家,守好门,却把它的狗栏损坏了,它没有归宿,怎能再为你效劳呢?”
速不台这话的意思,希望札木合不要夺占忽必来的妻子,他不好明说,便打了一个比方,想让札木合接受自己的劝告。札木合非但不听,反把他骂了一顿,举起鞭子吓唬他道:“忽必来与他的妻子全是我的奴隶,我要怎样谁敢不听?你再多话,当心鞭子!”
次日,札木合派忽必来出远门办事,故意将他调开,然后去他帐篷里强行奸侮了他的妻子,让忽必来的心灵受到极大的伤害。由于札木合的好色、专横与暴戾,使众多的追随者不得不离开他,而投向铁木真的怀抱。
甚至泰赤乌氏的赤勒古台、塔乞兄弟,札木合的族人豁儿赤、阔阔出思等也抛弃了札木合,来到铁木真身边。
不久,一些有名望的乞颜氏的贵族,也来投靠铁木真,真像水之归大海似的。
像有地位的撒察别乞、泰出、拙赤罕和阿勒坛,也速该的哥哥之子忽察儿别乞,也速该的弟弟答里台斡惕赤斤等,他们认定铁木真必定有出息,便毅然投奔于铁木真。
在回到住地的第二天清晨,铁木真带着兄弟与那可儿,挨家挨户地慰问了那些来投靠自己的各部首领。
当他看到札木合的本家——豁儿赤的营盘时,不禁又惊又喜,立刻说道:
“想不到你也来了?”
豁儿赤却回答得相当干脆:“我本是孛端察儿圣祖掳来的那个妇人所生的后代,是与札木合同母而异族的人。照理讲,我本不该离开札木合,但有位神人向我托梦,使我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去向。最终我还是来到你这里。”铁木真知道他在卖关子,接着问道:“请问那神人向你托的是什么梦啊?”豁儿赤立即说道:
“我梦见一头草黄色的母牛,绕着札木合转来转去,一头触向札木合的房车,又向札木合撞去,折断一角,变成了一头斜角牛,面向札木合一边扬土,一边大吼大叫:‘还我角来!还我角来!’这头斜角牛建牛,驾起那辆房车,跟在你的身后,沿着大路边跑边吼。”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看着铁木真的反映,然后又接着说下去:“这梦中的情景是什么意思呢?还不是天地相商,令你铁木真称王号汗吗?那头牛已经给你载回来了。
“神灵让我目睹了这件事,让我来向你通报,等待你将来做了我们蒙古的汗王,用什么来报答我这个报告好消息的人?怎么能使我感到十分快乐呢?”
这位预言者口口声声说这一明显的预兆是他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但作为一个出色的萨满教徒,他却公开提出报酬。铁木真听得神乎其神,真是喜从天降,心中万分高兴,针对豁儿赤提出的交换条件,他毫不犹豫,顺口回答道:“我真的做了汗王,就封你为万户官。”
这“万户官”,也就是统治一万家牧民的高官,是率领一支万人大军的统帅。
可是,豁儿赤并不以此为满足,他还向铁木真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说道:
“你只封了个万户官,又有什么快活?你还要允许我在你统治的国土上自选三十个美女,并封我做你的顾问——萨满。”
这就意味着,在处理一切国家大事中,他豁儿赤要求铁木真对他要言听计从。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1节 成吉思汗

在当时,蒙古人都相信萨满教,对所谓神的启示深信不疑,豁儿赤借机会宣传了自己的政治主张,也说出了那些投靠铁木真的人的共同愿望,他们希望铁木真能成为蒙古草原上的汗王,率领他们统一天下,自己也变成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不管怎样提出要求,铁木真觉得豁儿赤的那个美梦对自己有利,对自己建国称汗将会起到巨大的舆论作用,也就满口答应了豁儿赤的所有要求。
自脱离札木合、单独设营以来,大批部众,几十位首领如水之归海,纷纷前来投靠,使铁木真处在极度亢奋之中。
可是,自小就有远大志向的铁木真,没有自满情绪,尤其是豁儿赤的预言,在部众与牧民中传得更加神奇,因此,大家对铁木真更加信仰,分外推崇。
铁木真已明显感觉到那“汗王”的号位已是触手可接了,但是,时机还没有成熟,还必须耐心等待。于是,铁木真开始主动展开攻势了。
他领着最亲近的两个兄弟哈撒儿与别勒古台,带着两个最信任的那可儿博尔术与者勒蔑,开始了走访工作。
按照蒙古传统,只有贵族才具有推选首领的资格,那些投奔铁木真,脱离札木合的贵族首领们,各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铁木真经过认真分析、排队,决定有四个贵族首领必须亲自登门拜访,他们是:
蒙古王国最后一个汗王忽图剌之子阿勒坛,合不勒汗的诸位重孙之一,还有与他处于同一辈分的他的堂兄弟薛扯别乞和泰出,还有铁木真的亲叔叔答里台。
也就是说,这四个人也可以与铁木真一样,具有被推选为蒙古汗王的资格,是他的竞争对手,而且他们都拥有部众,势力可观。一天上午,铁木真带着兄弟与那可儿,第一个先去拜望德高望重的阿勒坛。
互道寒暄之后,铁木真开门见山地提出:
“我们蒙古族群龙无首,混乱了数十年,希望你老人家能够力举统一大旗,站出来振臂一呼,我铁木真一定率先响应。”未等他说完,铁木真的这位从叔立即说道:
“你说错了!这个统一的大旗应该由你来擎起,论勇力,论才气,论智谋,论气度,你是最好的人选,不然,我为什么抛弃札木合,连夜跟着你到这儿来?”
铁木真听后,心中窃喜万分,但表面上却声色不动,反露出十分恭谨的态度,又说道:
“谢谢你老人家高抬侄儿了!我自知年轻无知,恐难当此大任,何况在我之前还有一位叔叔答里台与几位堂兄弟,他们身边都有众多的部属。”
这位性情急躁的阿勒坛,又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告诉你吧,只有你铁木真才能当此大任,其他人氏,盖莫能属!”
阿勒坛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铁木真的两只炯炯放光的眼睛,对他说:
“我原来准备最近找些人聚起来,议一议汗位问题,然后再推选你做我们蒙古族的汗王,今天你来了,很好,很好,我们明天就开会推选,你要早有这个思想准备哟!”
铁木真听后,又客气地谦让一番,也就默然应承下来,告辞前两人又说了一些札木合的不得人心的一些事情,便回来了。既然开会推选了,又听阿勒坛说得那么肯定,铁木真就不再去拜访那几位亲王了。
第二天,阿勒坛果然如约地邀来了二十一个氏族首领,还有四十多个那可儿一起开会。阿勒坛首先在会上说道:
“今天请各位来开会,就是要公推我们蒙古族的一位汗王,其实,正如预言者豁儿赤所说的‘天命要立铁木真为汗王了’!“大家都有共同的认识,身为王室后裔的铁木真,从不傲慢自居;他身上有许多美德,向来通情达理,处事公平,具有安邦治国之才;在处理同盟友的关系时,总是表现得谦虚有礼,泱泱大度,同时又不因注意小节而妄自菲薄和损害自己的贵族气派。即使是在一位身着华贵皮衣的领主面前也是如此。
“由于以上的原因,我乐于向各位推荐铁木真做我们蒙古族的汗王!”
接着,其他的亲王也表示对铁木真的支持,都愿意拥戴他称汗。这时候,铁木真又再三推辞,先让叔叔答里台,再让从叔阿勒台,又让兄辈忽察儿,他们都劝铁木真当仁不让。
为了表示忠诚,众人当场在铁木真面前宣誓,那份耐人寻味的誓词说:“我们共议立你为汗。打仗时,我们愿作你的先锋,掳来的美女、妖姬,我们献给你;抢来的宫帐、骏马,我们献给你。打猎时,我们愿作你的前驱,猎得的野兽,连腹带肚献给你;山上的猎物,连腿捆好献给你。
如果战斗中违反了你的号令,你可以夺去我们的妻子、财产,割下我们的头颅抛弃在地;如果平时不遵从你的命令,你可以将我们和家属放逐到荒无人烟之地。
立下誓言之后,大家便扶铁木真坐上毡毯,宣布他为“汗”,号“成吉思汗”。
所谓“成吉思”,是表示铁的性质的“强硬”之意;以其在人,则可以理解为“强大”、“坚强”的意思。这一年是公元一一八四年,铁木真这时是二十四岁。
铁木真称汗之后,立即与他最亲近的兄弟们、那可儿在一起开会,研究下一步的计划。他首先向大家说道:
“那个誓词中的内容我总觉得不得要领,里面只是要我带上他们去打仗和打猎,至于治国安邦方面如何进行,只字未提,这哪行?”听了他的话,大家都哄的一声笑了,博尔术没有笑,他深沉地说道:
“我以为这正反映了他们推选你当汗王的目的,是要你带他们去进行劫掠和围猎,不然他们怎么能花天酒地地享受呢?”新来的那可儿,者勒蔑的弟弟速不台说:
“我深知札木合的为人,他对你称汗必然产生忌恨情绪,不如先让人向他通报,以堵上他的嘴,我们争取主动儿。”哈撒儿说道:
“还应该向脱里王汗通报,克烈部比札答兰部更有势力,他又是义父,能得到他的支持,札木合就尥不起多大的蹶子了!”博尔术又说道:
“争取王汗和札木合的支持,这是外交上的事情,是很重要;还要加强内政上的建树,不然汗位如何得到巩固?”
说到这里,足智多谋的博尔术看了看大家,又狡黠地说道:“那些亲王们只要你带他们去打仗和打猎,怎能完全听他们的?汗王的大权在你手里,不主动整顿内部,汗王既得不到巩固,蒙古也不能安定,向塔塔儿报仇的计划也不能实现,这就要对外、对内一起抓。”
经过大家一议论,铁木真觉得心里更踏实了,原来拟订的计划更周密了,便立即付诸行动,开始了内政、外交一起抓。
次日,成吉思汗把一些主要的首领召集来开会,他首先向大家说道:
“我们刚建立起来的蒙古国,又小又弱,只有克鲁伦河一带这么大的地盘,部众也不多,我们头号敌人塔塔儿都很强大,若不及早防备,必遭其害。怎么才能让我们的蒙古国立得住,站得稳,并逐步强大起来呢?”
说到这里,成吉思汗有意停了下来,看大家的反映如何,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以为,先与克烈部的脱里王汗、札答兰部的札木合搞好关系,能得到这两部的支持,与他们组成联合阵线,像前次对待蔑儿乞人那样,我们就不怕了!”有人在下面插话道:
“札木合不一定支持呀!”“说不定札木合还忌恨呢。”成吉思汗听了,忙说道:
“只要有脱里王汗的支持,也就足够了!何况札木合也没有理由反对我们,只要我们以礼相待,坚持团结他。”他见众人不再多说,又向下说道:
“我们不能老是靠别人来保护蒙古国,我们自己要争口气,使蒙古国强大起来。我们的各项事情都应该有专人负责,专人管理,从生产到生活,从军队到侍卫,从对内管理到对外联络,都要落实到人。这样才能提高效率,统一步调,集中指挥,增强力量。”那些各部的首领一个个听得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心里说道:“不管你怎么治,只要把蒙古整强大了,我们有荣华富贵享着,随便折腾吧!”
会后,成吉思汗首先派答孩、速格该作使者,前去黑森林向王汗汇报,表明自己将继续依靠强大的“汗父”,不敢存有二心。王汗听说之后,十分高兴地说道:“你们推举我儿铁木真做了汗王,实在是太好了!你们的蒙古部哪能没有可汗呢?希望你们不要违反立汗时的协议,不要自己毁坏盟约,一定要支持铁木真。”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2节 巩固汗权

当时的蒙古草原上,克烈部是个势力强大的部落,乞颜部的一些贵族之所以推举铁木真为汗,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脱里王汗的义子,强大的克烈部正是铁木真的后盾和靠山。之后,成吉思汗又派遣阿儿孩哈撒儿、察兀儿罕为使者,前往札答兰部去向札木合通报。
札木合得知铁木真称汗消息后,内心里十分恐惧和忌妒,一时又不好发作。
札木合的心情又怎能高兴呢?
因为在铁木真称汗以前,蒙古部的大权掌握在札木合手里。自从打败蔑儿乞后,许多部众先后离开了札木合,投靠了铁木真。如今铁木真又被推举为蒙古部的汗王,这岂不是对札木合取而代之吗?
于是,札木合既恨铁木真分道扬镳,又恨乞颜氏的贵族们不辞而别,更恨铁木真如今又称汗称雄,对使者也不好发脾气,只得说道:
“请你们回去转告阿勒坛、忽察儿二人,前些时候,他们为什么像公羊一样,在我与铁木真之间戳腰刺肋,挑拨离间呢?
“当铁木真住在我那儿未离开时,他们为什么不立他为汗呢?如今又推举铁木真为汗,究竟居心何在?”
说到这里,札木合又向两位使者打听了一些立汗中的具体细节之后,接着说道:
“请你务必向阿勒坛、忽察儿转告,要他们二人应该实践自己的诺言,切勿朝秦暮楚,使铁木真安答能够心安位安,认真做好铁木真安答的伙伴。”
札木合把两位使者打发走了之后,仍然怒气冲冲,火气甚大,便一头撞进侍女住的帐篷里,借助女人来泄火气。
铁木真称汗以后,以灵活的手腕及低姿态策略,先定好了脱里王汗,又稳住札木合,避免了遭受孤立和来自外部的打击,坚持联合阵线,这就取得了一个发展自己、整顿内部的十分有利的安定环境,可谓明智之举。
接着,成吉思汗开始整顿内部。
他深知大刀的威力,弓箭的作用,首先抓住侍卫队伍的组建,任命多年追随自己的亲信——博尔术和者勒蔑担任侍卫队的队长。成吉思汗诚挚地对这两个那可儿说道:
“你们两个在我除了影子之外,别无朋友的情况下来到我身边,安抚了我;在我除了尾巴别无鞭子的时节,帮助了我。我们是患难之交,我将铭记在心,永志不忘,因此让你们当这众人之长吧!”“众人之长”算什么职位,成吉思汗没有说,反正它是军队中最高的将领吧!
为了巩固汗权,成吉思汗着手建立和健全了政权机构,分别设置了各种官职,让他们执掌管理各种事务。
比如管牧羊的,要求“把羊牧养得肥壮,繁殖得满野”;带刀的侍卫,要能“斩断逞能者的脖颈,刺穿横暴者的胸膛”;管饮食的,“早晨的膳食不迟误,晚上的饮食不缺少”;守宫帐的,“要像斗篷似的作为屏障,把宫室保护得风雨不透。”
其他还有带弓箭的,管车辆的,掌驭马的,放牧马群的,负责远哨、近哨的,管理内部人口的,对外联络交往的等。
成吉思汗要求这十多个机构的管理人员,统一在侍卫队两位队长领导统辖之下,必须各司其职,忠心耿耿地为自己尽职尽忠,不得有忤逆之心,否则必受严厉惩戒。
成吉思汗分派担任这十多种官职的人,除了他的弟弟之外,几乎都是出身于奴隶或属民,他们全是自己忠实可靠的那可儿,是自己诚心诚意的拥戴者,所以,成吉思汗对他们也绝对信任,敢于放手让他们做事。
在这些人面前,成吉思汗毫不隐瞒地说:
“你们脱离札木合,来这里投靠我,老天爷要是庇护你们,日后你们全是我终生的伙伴,我铁木真永远不会抛弃你们!”
成吉思汗建立的这支军队和各种职务,虽然还很原始与粗糙,但是,它是蒙古国家机构的雏形。它改变了过去历代蒙古部落由酋长分管本部事务的旧例,改由军事首领直接任命自己所信任的人——无论他是贵族、平民或者是奴隶——来担任各种职务。这种建制从根本上克服了蒙古旧部落那种组织散漫,互不统属,易于分裂的弊病,对于那些习惯于放任自由的牧民来说,用规定的纪律制度来约束,也使他们被逐渐锻炼成适合作战的纪律严明的战士。
因此,这支军队成为成吉思汗以后参与群雄角逐的基础力量,为他进一步施展雄才大略创造了条件。
铁木真称汗以后,连续完成了对外、对内的两件大事,浑身感到轻松异常,高高兴兴地回到他的“斡儿朵”里面。
这斡儿朵本来是指蒙古仓式的帐幕,小的可以随时拆迁,也易于装载在牛车上,移动于草原的各个地方。
大的就相对固定,有的可容纳数百人,其豪华程度,可能连顶柱和座席都是黄金装饰的。
称汗后的铁木真就住在这样的“斡儿朵”——帐殿里,他的侍卫队伍也是围着这座帐殿生活、休息,日夜地警卫着他的安全,听从他的指挥与命令。
这天晚上,成吉思汗准备好好轻松一下,便去了孛儿帖住处,她见丈夫来了,便嫣然一笑:“你与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何不在合答安那里多住几晚上?”“近日合答安的身子有些不爽,是她要我来这里,你却不欢迎我来,那我就……”
成吉思汗说着,就故意转身要走,孛儿帖真以为他生气要走,急忙跳下床来,从后面搂住他,亲热地说道:
“我哪是不欢迎你来,我想让你和合答安多亲热几天,你就……”听到这儿,成吉思汗猛一转身,二人便不期然地拥抱一块了,孛儿帖双手勾住丈夫的脖子,轻声地问道:“称汗以后的这些日子,可把你忙得够呛!”
成吉思汗顺手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说道:
“现在一切就绪了,真是百业兴旺,一片朝气蓬勃!就连我们在这里男欢女爱之时,帐外也有人整夜地在守卫着,这光景也来得不易啊!”
孛儿帖立即说道:
“自古就有‘创业艰难,守业不易’的说法,你现在正处在创业开始,以后遇到的困难可能比这更大呢!”成吉思汗听后,忙说道:
“今晚上我不想听这些,我想放松一下……”
孛儿帖一边替铁木真脱衣服,然后摸着丈夫的宽背阔肩,怜惜道:“因为操心劳累,你比以前瘦了不少呀!”成吉思汗马上说道:
“没事,人瘦筋骨硬,越瘦越有劲!”孛儿帖笑道:“我才不信哩。”
成吉思汗在床上将身了一挺,再一跃,突然翻身压在孛儿帖的身上,只听她“嗳哟”一声,双手伸出来,在他背上捶打着,说道:“你压得我出不来气了,快,快下来!”成吉思汗说:
“这一下你该知道‘越瘦越有劲’了吧?”
这一夜夫妻二人一直嬉戏到半夜之后,才双双睡去……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3节 正面冲突

公元一一九一年的春天,一件意外的事件导致了成吉思汗与札木合的正面冲突。
在铁木真称汗以后,蒙古草原上事实上形成了脱里王汗、札木合、成吉思汗三足鼎立的形势。
而成吉思汗与王汗仍然保持着义父义子的关系,在札木合的心中却对成吉思汗及其追随者十分恼火,但是碍于情面,仍然彼此相安。不久,札木合的弟弟绐察儿在放牧的时候,与成吉思汗的部下拙赤答儿马剌发生了争执,绐察儿乘机劫走了拙赤答儿马剌的马群。拙赤答儿马剌怎肯接受这种欺辱,遂飞身上马,独自一人前去追赶,他伏身在飞快奔驰的马背上,四处搜寻。
直到日落西山时,拙赤答儿马剌才找到绐察儿的营地附近,经过仔细观察,认出了自己的马群。
这时候,拙赤答儿马剌将身子伏在马鬃之间,弯弓拾箭,一箭射中了绐察儿。他下马一看,绐察儿的腰身被箭穿透而死。拙赤答儿马剌遂驱赶马群,返回自己的牧场。
弟弟的被杀激起了札木合的怒火,他以此为借口,立即决定向成吉思汗兴师问罪。
为了一举消灭成吉思汗,札木合马上集合本部人马,并联合了部落联盟中的其他部落的人马,组成了十三路联军,号称三万人,翻越阿剌兀惕土儿合兀惕山,浩浩荡荡地前来奔袭成吉思汗的营地。当时,成吉思汗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札木合的军事行动,幸亏他的妹婿孛秃的父亲送来了消息。
这位孛秃是亦乞列思氏人,原附属于泰赤乌部。此人勇猛善射,忠厚耿直,很早就很仰慕成吉思汗,有一次,偶遇成吉思汗的部下术儿彻丹,便将其邀请至家,烹羊设宴款待客人,并赠以良马。术儿彻丹回来向成吉思汗叙述此事,这位爱贤若渴的成吉思汗十分高兴,立即答应将自己的妹妹帖木仑嫁给孛秃作妻子。
孛秃的宗族得知术儿彻丹传去的话后,立即派人前来议亲,成吉思汗随便向来人问道:
“请问,孛秃家里有多少马匹?”来人立即回答:
“孛秃家有马三十匹,我们愿以半数为聘礼!”成吉思汗听后,笑道:
“你误会我的话了。我以为,婚姻如果论财礼,就和做生意一样了。最难的是要同心同德。我正要经营大业,你们亦乞列思人何不跟随孛秃,前来投靠我呢?”那人急忙说道:
“这事容我回去做些说服工作吧!”
帖木仑嫁给孛秃后不久,成吉思汗便与札木合分道扬镳,孛秃随后跟来了,但其族人都还留在泰赤乌部。
这次札木合的十三路联军里面,就有成吉思汗的世代仇敌——泰赤乌人。因此孛秃之父很快得知札木合奔袭成吉思汗的消息,便立即派人报告,使他得以及时准备。
当时,成吉思汗扎营在桑沽儿溪上游古连勒左山的山区,据说也有三万人马,用车辆和蒙古包结成三十座营盘。
在成吉思汗得到孛秃的报告之后,急急忙忙组织兵马,准备迎战。由于时间紧迫,在匆忙中也组成了十三翼联军。这里的“翼”在蒙古语中本是“圈子”或“营”之意。成吉思汗的十三翼,据说其中第一翼是他母亲诃额仑所率领的亲族、属民、奴婢等。
第二翼是成吉思汗亲自率领的由那可儿组成的部队;第三翼到第十一翼是乞颜贵族们所属的部众;第十二、十三翼是新近投附的旁支氏族。
两军在答兰板朱思之野相遇,双方摆开阵式,札木合在阵前要成吉思汗出阵说话。
在博尔术、者勒蔑等那可儿簇拥下,成吉思汗走出阵来,在马上向札木合说道:
“札木合安答,我十分遗憾地得知我的部下不慎射杀了令弟绐察儿,这事应由我负责处理,本来可以用和平方式解决,为什么必须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使我们兄弟反目呢?”札木合冷笑一声道:
“哼!你说得何等轻巧,你能还我绐察儿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铁木真称汗了,就可以在草原上横行么?”成吉思汗立即陪笑解释:
“请不要着急,我的札木合安答!这事儿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直到听说你要带兵来袭我,才知其中原委,何况我们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安答,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呀!你要给我时间来处理这事好吗?”
札木合根本听不进去劝告,又说道:
“你称汗以后就不把我这个当年的安答放在眼里了,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成吉思汗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对你的无故责难,我十分不理解,我称汗以后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我以为,我们应该就事论事,不要节外再生枝节吧!”札木合气愤地说道:
“你是个过河拆桥的伪君子!你忘了当初我带领兵马,组织联军帮助你打败蔑儿乞人,替你夺回了妻子,又将你收留在我部里,你却趁机挑拨离间我和部属的关系,不辞而别,勾引我的部众去投靠你,这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行为么?我真把你看错了,现在我恨不能把你一枪刺死!”
说罢,札木合把手中钢枪一挺,大声喊道:“为绐察儿报仇,杀啊!”
札木合一马当先,挺枪来刺成吉思汗,博尔术拍马迎上前去,说声“让我来”之后,就举起手中长枪,与札木合大战起来。这时,札木合军中的军师兀剌吉纳指挥骑兵突然从阵中冲出,只听他高声喊道:
“活捉成吉思汗,为绐察儿报仇!”
在兀剌吉纳一声令下,札木合的一万多匹铁骑,如风卷残云一般,冲向成吉思汗的军队。
由于札木合的兵马是有备而来,攻势迅猛,成吉思汗是仓促应战,加上初登汗位,军队又未认真训练,一见敌兵如潮水冲来,心便慌了。
成吉思汗眼看形势对自己不利,立即采取明智之举,他向身边的者勒蔑命令道:
“让后队作前队,前队作后队,把队伍主动撤退到斡难河哲列狭谷地方去!”
者勒蔑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们没有战败,何况……”成吉思汗立即大声道:
“我们改变战术,是为了避敌锋芒,才主动撤退,以保存实力!懂了吧?赶快行动!”
于是,者勒蔑在前面领着队伍,主动撤退到那个安全的大狭谷地带。成吉思汗与博尔术等在军队的后面,边战边退,由于第十三翼的兵马动作缓慢,遭到兀剌吉纳的围歼,损失较大。
札木合领着骑兵在后面紧紧追赶,不时喊出“要活捉成吉思汗”的叫喊声,震得山鸣谷应。成吉思汗向博尔术说道:
“你在我们兵马后面督催抓紧撤退,我去对付札木合,让他清醒一下头脑!”
说完就拍马驰回,迎着札木合大喝一声:
“札木合安答!我提醒你要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那是没有好下场的!”
札木合冷笑道:
“你敢怎样?我就是要穷追你不舍!”
说完,继续指挥骑兵随后追来,丝毫不把成吉思汗的警告放在心上,看那气势汹汹的势头,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了。
成吉思汗尾随着自己的队伍慢慢撤退,见札木合的战马越追越近,遂将大刀放好,从怀中掏出他的弹弓来,只见他在马上猛一转身,向札木合大喊一声:
“札木合安答!你小心性命呀!”
随着他的喊声,一颗泥弹“嗖”地飞去了。
札木合吓得一惊,以为成吉思汗要放箭射他,急忙将身子一闪时,才知他手拿弹弓,正不知怎么办时,那颗泥弹已击中他战马的眉眼之间,顿时疼得那马儿“咴咴”乱叫,两只前蹄忽然腾空,身子一抖,把札木合扔下来了。
札木合知道那泥弹的厉害,早在童年时期,他与当年的铁木真在斡难河边结识时就已领教过了,这工夫,见成吉思汗不打他,却打他的战马,心中已有数,知道成吉思汗在警告他。
札木合正想命令停止追击,谁知他的军师兀剌吉纳见到札木合战马受惊,又被甩下马来,便急忙拍马去追。
成吉思汗不慌不忙,又掏出一颗泥弹,对准后面追来的兀剌吉纳的面门,又“嗖”地一声,打击一弹。兀剌吉纳也非等闲之辈,猛听前面弓弦一响,以为成吉思汗要放箭,忙把头向下一低,谁知那泥弹小巧,速度特快,只听“唰”的一声,他头上的帽子被打飞了!
兀剌吉纳这才知道成吉思汗没有射箭,却用弹弓在打他,方知那弹丸比弓箭更要厉害,便立马大路中间,不敢再追了。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4节 野蛮的恫吓

等到兀剌吉纳领兵回去,见到札木合的战马已经躺倒地上,虽然没有死,却再也爬不起来,眉眼间的前额上肿出一个大血泡,处在奄奄一息之中。札木合告诉他说:
“那泥丸是胶泥捏成,晾干之后,坚硬无比,人畜一旦被击中,伤及内部,不死也得残疾。这马的前额被击,可能脑子受损,必死无疑。”
听了札木合的介绍之后,兀剌吉纳及其部下听了无不吓得变了颜色,这才知道成吉思汗果真厉害。
兀剌吉纳将帽子取下,仔细检查一遍,发现顶子上被打穿了一个小洞,不由咋舌道:
“我的乖乖!若不是耳朵灵敏,差一点儿要了我的命啊。”札木合见大家失魂落魄的样子,忙说道:
“尽管成吉思汗有些能耐,这次还不是被我打得大败而逃,别怕他!这次算他运气,以后再碰到我手里,非把他捉住不可!”说完,将兵马集合一处,只有少量人马丢失,却把成吉思汗的人马俘获不少。
札木合兴奋异常,大声喊道:“把俘虏们押来!”
他的部下把一大串子被俘的人押到札木合面前,他放眼看去,见到兀歹部的几个首领全被捉住了,尤其是那个察合安兀阿也在其中。
这时候,札木合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道:“真是老天有眼啊!”札木合说完之后,大步走向俘虏,伸手把察合安兀阿一把拽了出来,冷笑道:
“让你自己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地离开了我,要去投靠铁木真?”察合安兀阿身为兀歹部的首领,心知必死,便如实地说道:
“我认为你为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又好色贪婪,难成大事,便离开了你。”
札木合听后,阴笑着,又问道:“今天,你被捉住,你说怎么办?”察合安兀阿立刻说道:
“生杀大权,操在你手里,任你处置!”札木合又问道:
“虽然你投靠了成吉思汗,他也未来救你,你现在心里后悔吗?”察合安兀阿坚决地回答:
“就是死了我也不后悔!别以为这次你打了胜仗,这是暂时的,不久以后你就该走下坡路了,你的下场也不会好的!”札木合听到这儿,气得暴跳如雷地吼道:
“你……你太可恶!直到临死还在说我的坏话,我岂能饶你!”说完抢步上前,一刀将察合安兀阿的头颅砍了下来,然后提着那颗鲜血淋淋的人头,把它拴在一匹骏马的尾巴上。
只见札木合飞快地翻身上马,对准马屁股连挥三鞭,那马纵身窜去,如风驰电掣一般,在一片沙滩上驰骋……
直到札木合兴尽而返,察合安兀阿的人头还在那匹马尾上拴着,不过,已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
札木合的这一残暴举动,不仅使其余的俘虏们痛恨不已,连他的那些部下也为之侧目。接着,札木合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更是为了报复和教训那些被俘获的兀歹部人,他又独出心裁地大声命令道:
“现在,我要用汤镬酷刑来惩罚这些可恶的兀歹人,他们无缘无故地背叛了我,这次又来与我打仗,我怎能饶恕他们?”所谓汤镬这种刑罚,本是中国古代战国时期的一种酷刑。执行时,把一口大锅架在火上,加上水以后,再把人放进去,活活地煮死,这是一种极为野蛮的、残忍的刑罚。
札木合在班师回营之前,真的把那七十多名被俘的兀歹人,投入大锅里活活地煮死。然后向他的部下说道:
“今后,谁再背叛我,跟我不一条心,我将用这汤镬刑罚来惩罚他。”
无论札木合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他的部属们听了,都觉得毛发森然、心胆俱裂。
尽管札木合高举“汤镬”的酷刑,对其部属们进行恫吓,仍然有许多人前去投靠成吉思汗,使札木合更加恼火。
当时,兀鲁兀惕族的术赤台,忙忽惕族的畏答儿,在札木合军队中都是有名的将领,但是,二人看不惯札木合的残暴行为,毅然领着族人脱离了札木合,将营帐移到了成吉思汗的营地,以后二人都成为成吉思汗的大将。
后来成吉思汗处在危急时刻,幸亏术赤台与畏答儿挺身相助,表现出令人敬佩的忠诚。
因此,这两个人的率部投奔,使成吉思汗得到两支珍贵的力量。甚至连泰赤乌部的一些属民,也对他们的那些泰赤乌贵族日益不满,他们依仗权势,恃强凌弱,抢其车马,夺其饮食,无法无天,迫使得这些部民纷纷投向成吉思汗。这时候,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的前部下——蒙力克也从札木合那里回到了成吉思汗的身边。
在也速该生前,蒙力克是他的心腹人物之一,所以他在临终的床前交给蒙力克托孤的重任,便亲自前去德薛禅处把未来的成吉思汗领回来。
但是,这位蒙力克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在关照诃额仑母子的过程中,渐渐掺进了一些不道德的因素。
一天,蒙力克见孩子们都不在家,连速赤也到山上摘野果去了,只有诃额仑一个人在家里为几个孩子缝补那些破衣服。他走近诃额仑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今年才二十七岁,难道就这么孤孤单单地生活下去么?”诃额仑近些日子已看出此人对自己不怀好意,这工夫听他这么一问,更加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便装着不理解似地说道:“谁说我生活孤单?这么多的孩子绕着我转,已经够热闹的了。”蒙力克立即解释道:
“我说的孤单,并不是指这个,而是指……”诃额仑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的事情多着呢!没工夫听你在这里唠叨,我要马上去河谷采些野菜来,不然,今晚就没有菜汤给孩子们喝!”
说完,诃额仑便想夺门出去,谁知蒙力克将门拦得严严的,站在那里不动,并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关切的口吻说:“看你这双手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诃额仑忙把双手抽回来,对蒙力克说道:
“别这样拉拉扯扯的好不好?孩子们都大了,他们的性格都有些暴躁,若是被他们撞见,是不会饶你的啊!”蒙力克不以为然地笑道:
“那不至于罢!他们的父亲临终前将你们母子托付给我,难道他们会对自己的保护人采取不友善的态度?”诃额仑听了这话,不由一阵恼恨袭上心头:
“亏你说得出口!身为保护人,却对被保护的人进行无礼的骚扰活动,无论对死者,还是对生者,都是一种亵渎!”
蒙力克听她这么说,只装着不理解,反而走到她面前,色迷迷地看着她那丰满的胸脯,并动手动脚地说道:
“有人说你的乳房长得好看,我想看看你的乳房到底是什么样子?”诃额仑一边挣扎着反抗,一边大声说道:
“我告诉你,你这是犯上的行为!因为你是也速该生前的属下,而我是他的夫人。你怎敢对一个部落首领的遗孀进行调戏、侮辱呢?”
蒙力克却不听这一套,他把诃额仑堵在一个角落里,一边扯着她的衣领,一边说道:
“快解开扣子让我看,不然,我会把你的衣服脱光,让你光着身子……”
诃额仑伸手从角落下边拿出她挖菜用的桧木剑,“唰”地一声顶着蒙力客的肋下,厉声说道:
“我从一数到五,如果你再不走开,我就从这里刺进去,别怪我啊!”
说过之后,她真的数起来:“一,二,三,四,”
她刚数到“四”时,蒙力克就急忙转身,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诃额仑说道:
“你好好想吧,过两天我再来。”
不过,从那以后,诃额仑便多长了一个心眼,不再一个人独自留在家里,总是留一个人给自己作伴。
几天以后,蒙力克真的又来了,一见有人在旁边,他也不敢太放肆了,只得走开。
有一次,诃额仑在河谷里挖野菜,忽听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忙回头一看,又气又恨,一时心里乱极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原来,蒙力克见诃额仑一个人在河谷地上采摘野菜,便想从后面搂住她求欢,为了方便起见,他干脆脱得光光的一丝不挂,心里想:
“在这荒无人烟的河谷地带,一个年轻的孀妇,一旦见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说不定立刻会被勾起性欲之念,到那时,我不是就可以如愿以偿了么?”
一看到蒙力克赤条条地向自己走来,两眼喷射着淫欲的火光,一时间,诃额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但是她毕竟是一个聪慧异常的女人,急中生智地把身子挺直起来,双手挺住那把锋利的桧木之剑,迎上前去,高声说道:
“你这厚颜无耻的流氓,老天爷白给你一张人皮披着,今天,我就与你拼了!”
说着,她举起那把桧木剑,对准蒙力克的胸膛刺去!
蒙力克见到诃额仑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雪白的脸儿胀得彤红,银牙咬得“口格崩,口格崩”地响着,双手握剑向自己刺来,不由得心胆俱裂,吓得扭头就往放衣服的地方跑去……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5节 出兵助战

诃额仑再一次脱险,当晚,她把这事跟速赤和豁阿黑屋一说,决定三人一起去找蒙力克算账。
因为蒙力克的营帐距离她们居住的地方不远,三人手持木棍闯入蒙力克的营帐内,也不搭话,一起手举木棍向他打去。
蒙力克的妻安坦兀吉剌一见,心中已明白了,不但不予制止,反而助威地说道:
“打得好!狠打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蒙力克被堵在营帐里面,着实被三个女人打了一顿,过不多久,他便收拾起营帐,带着妻子,也不来向诃额仑母子告别,便灰溜溜地去投靠札木合了。
当铁木真与札木合分手时,许多人都离开了札木合,投向铁木真,蒙力克不好意思再回到诃额仑母子身边,仍然留在札答兰部。这次十三翼战后,部里许多人对札木合的残暴十分不满,蒙力克的七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竭力要求脱离札木合,蒙力克无奈,只得厚着脸皮,领着七个儿子,一起回来了。
对蒙力克的为人,成吉思汗早从母亲那里听出了一些口风,不过,只要是形势需要,他是不会再记前嫌的,对于所有投奔他帐下的人,他都一律欢迎。
在十三翼之战当中,札木合与泰赤乌等部落的贵族虽然取得了军事上的胜利,但在道义上却遭到了失败。
成吉思汗战败了,这是因为他的势力还处在初兴阶段。在这个时期,他对付敌对贵族的办法不是军事性的,而是迂性的,即多施仁义,关怀笼络,采取软的办法,同当时敌对贵族利益的代表者札木合争夺部众,这确是成吉思汗比其他部落首领明智之处。
战后不久,有一次成吉思汗带着他的那可儿去狩猎,恰好与泰赤乌部中照烈氏的猎骑队伍相遇。
成吉思汗没有敌视他们,听说他们缺乏食物,便立刻派人给他们送去食物,并和他们在一起宿营。
第二天打猎时,成吉思汗又派人故意将野兽赶到照烈氏一边,使他们满载而归。
后来,照烈氏人对成吉思汗说:
“我们像没有丈夫的妻子,没有主人的畜群,泰赤乌的头目们任意欺侮我们,想消灭我们。为了你的友谊,我们来投你;为了你的恩德,我们一起用剑去歼灭你的敌人!”
于是这个照烈氏一起归附了成吉思汗,其实,这样的事不断发生,一批批弱小的部落都因札木合惨无人道,纷纷投靠成吉思汗,认为他是宽厚仁慈的汗王。
在蒙古草原上,一时之间,成吉思汗的英名不胫而走,传遍各个部落。
大家议论着这位年轻的汗王如何光明正大,如何慷慨仁慈,对王权的看法既严格又宽容;而其他部落的首领,又如何地奴役部众,如何反复无常和残无人道。
人们这样地纷纷议论着,比较着,到了晚上,草原上的牧民们在家里谈论道:
“成吉思汗将自己穿的衣服,脱下来让给我们,从自己骑坐的马上跳下来,让给我们,他真是能为众人操心,为军队操心,能把国家好好管理起来的人!”
就这样,草原上的牧民忠心地拥护成吉思汗,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股效忠于他的力量。
因此,经过十三翼之战,成吉思汗的力量不仅没有削弱,反而进一步壮大了。
公元一一九六年,也就是金章宗承安元年,这一年的夏天,金章宗派遣右丞相完颜襄率领兵马四万人,对塔塔儿大兴问罪之师。金军从临潢出发,分兵两路进剿,塔塔儿人抵挡不住,在其首领蔑兀真笑里图的带领下,残军败将携带着男女老少,加上牛羊牲畜,一片混乱地逃往浯勒扎河流域。
金朝军队的大将完颜安国领军在后一步不余地跟踪追击。这样,塔塔儿人就退到了成吉思汗的大门口。
此时,金朝丞相完颜襄心生一计,仍然套用老办法——狗咬狗,让草原各部落之间互相争斗,削弱力量,达到金朝人消灭异已。分而治之的目的。
想定之后,完颜襄遂派使者向成吉思汗说:
“你们乞颜部的世代仇敌塔塔儿人,已被我军驱赶到你的家门口——克鲁伦河与斡难河之间的浯勒扎河流域,希望你能与上国朝廷相配合,从西面截击这些叛国之徒!”成吉思汗听了金人使者的传话之后,对完颜襄提出的合击塔塔儿人的计划,不得不认真考虑,权衡利弊。原来,自金朝建立之后,凭借着它的强大军事实力,迫使塔塔儿成为它的属部。
塔塔儿也以金朝作靠山,在蒙古草原各部落中逞强一时,经常帮助金朝对付蒙古各部,充当它们的鹰犬和爪牙。
但是,塔塔儿人依附金朝,不过是慑于金朝的强盛,并借机会从中获得自己的利益,一旦势力强大起来,或是利益的吸引,便会时附时叛,反复无常的。
金朝丞相完颜襄的这次兴兵,就是因为金军征讨蒙古北部的山只昆、合答斤等部落时,当金军大获全胜,凯旋班师途中,被塔塔儿人趁机拦劫,夺去了金兵俘获的许多牛羊牲畜等。
事后,金朝让塔塔儿人归还,其首领蔑兀真笑里图振振有词地对使者道:
“我们的兵马协助你们打了胜利,本应有功,有功当受禄,那些缴获的物资、马牛羊等,理该有我们的一份,为什么要归还?”可是,金朝把塔塔儿看作奴仆,见他们没有认罪的意思,因此派大军前去征讨。
现在,成吉思汗面对着两个敌人,该怎么办呢?他在弟弟们与几个那可儿参加的会上说:
“塔塔儿人是我们的历代仇敌,金朝与我们也有几代冤仇,如今两个敌人已经反目,成为战场上的对手了,我们怎么办?”者勒蔑的弟弟速不台说道:
“金朝的使者来了,就接受下来,联合金军,夹攻塔塔儿人,先集中力量打垮临近身边的这个仇敌,等我们势力强大时,再去消灭离我们远的金朝。”博尔术也说道:
“我们不可以用两个拳头同时去打两个仇敌,速不台的意见很好,先近后远,各个击破。”哈撒儿建议道:
“塔塔儿人已被金军追得无路可逃,我们再去打他们,必然作垂死挣扎,为了使胜利更有把握,还应拉着脱里王汗一起参加这场战争。”
听了大家的意见,成吉思汗十分和赞成,遂说:
“敌人的朋友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呢?我认为,应该是自己人,起码眼前应该是这样。”
于是,成吉思汗在迅速征集兵马的同时,派遣哈撒儿与别勒古台前去克烈部,向王汗说:
“让我们父子再次联兵,与金军遥相配合,共同夹攻塔塔儿人,为我父祖报仇!”
脱里王汗对塔塔儿人也恨之入骨,认为这是消灭他们的极好机会,立即表示同意出兵,并愉快地对哈撒儿兄弟说:“我将于三天之内,亲自带兵前去会合。”
成吉思汗又派人到主儿乞部首领撒儿别乞和泰出那里传令出兵助战,对他们说:
“塔塔儿人曾出卖了我们的祖先斡勤巴儿合黑,现在已是上天赐给我们复仇的时机,望速派兵前来助战!”听了之后,泰出立即说道:
“好了,你先回去向成吉思汗回话,我们商议后会出兵的。”脱里王汗不负所望,迅速组成一支人马,亲自率领来与成吉思汗会合,可是主儿乞人迟迟没有消息,连续等了六天,也不见影儿。成吉思汗与王汗商议道:“我们不能坐失战机呀!”
于是两只兵马合在一起,沿着浯漓扎河顺河而下,骑兵驰骋起来如一阵狂风,很快赶到浯漓扎河的上游。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6节 父亲的礼物

这一片地方原是金朝军队早期在这里修的边墙,还残存着一些当时留遗下来的堡垒和营寨,两天前塔塔儿人败退到这里,他们到森林里去砍伐一些大树,对那些堡垒营寨进行加固,让军队和百姓们住在里面,借以挡风蔽雨,算是有居处。
成吉思汗与王汗的大军来到以后,塔塔儿不敢出来应战,想凭寨坚守。
那可儿忽必来向成吉思汗建议道:
“蔑兀真笑里图想坚守,我们可以用火攻他,逼他出寨,然后以骑兵截杀,便可歼灭了。”
成吉思汗与王汗都认为此计可行,便派人砍些干柴败草,堆放到寨子外面,然后点火,大风一吹,火势蔓延到寨子里面,塔塔儿人砍伐的大树也被燃着,眨眼之间,烈焰冲天,烟气弥漫,塔塔儿人再也沉不住气了,只得纷纷跳出寨子,夺路逃命。
成吉思汗与王汗各自率兵拦截,直杀得塔塔儿人大哭小喊,狼奔豕突,人马死伤无数。
塔塔儿人的首领蔑兀真笑里图被活活捉住,他手下的头目十余人全被俘获。
不一会儿,成吉思汗的左路军大将速不台前来报功,他交上一大包东西后,说道:
“我们在蔑兀真笑里图的营帐里缴获了两件宝物,请汗王察看。”成吉思汗让人打开包裹以后,顿时金光闪耀,银光四射,帐里面像是落进来一个小太阳似的,众人不得不眯缝着眼去看那宝物。原来那是塔塔儿人用金银制作的一辆摇车,还有一床镶着大珍珠的锦缎被褥。
王汗见后,立即说道:
“老早就听说塔塔儿部中有一床被褥,价值连城,今日能见到,也属不易了。”
他的语音刚落,成吉思汗的右路军大将忽必来进帐报告道:“在蔑兀真笑里图妻子的车上,我们缴获了这个大首领的所有家产!”
说完,忽必来把一个很大的鹿皮袋子里面东西往外一倒,只听“哗啦啦啦”一声响,都是大块的金银,还有无数成串的珍珠。王汗一见,有些眼馋地道:
“说真的,你的那可儿个个都是好样的!”成吉思汗知道王汗的心意,立即说道:
“义父别急嘛!等到战争结束,这些东西任你拿去,我成吉思汗绝无二话!”
“好!够意思!我们父子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现在我老了,财宝再多又有什么用?”
接着,成吉思汗的中军大将博尔术来报告:
“报告大汗,我们在塔塔儿人的营地里,捡到了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小男孩。”
这时候,中军副将者勒蔑的肩上顶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走进大帐。
大家仔细一看,这孩子脖子上戴一只金项圈,穿着一件用貂皮做里的金缎肚兜,长得聪明可爱,讨人喜欢。
按照蒙古人的习惯,凡是捡到这样的小孩子,都要视为家人,亲自抚养,受全部落人的保护,与亲生子女一样看待。成吉思汗立即让人带回去交给母亲扶养。脱里王汗忽然问道:
“听说你母亲诃额仑已经收养了好几个这样的孩子,这是真的吗?”成吉思汗马上告诉王汗:
“正是,家母连续扶养了几个孩子,全是在战争中捡到,这已是第六子了吧!”
王汗听了,喟然叹道:“真是一位慈母啊!能够把仇人家的孩子,看作自家人一样,并拥有与亲生子女同等的待遇,没有一个海一样胸怀的人,是难以做到的呀!确实名不虚传,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成吉思汗的两个弟弟哈撒儿、别勒古台走进大帐,报告说:“俘获的男女俘虏全集合在一块了,马牛羊牲畜与各种财物也都集中起来了,请大汗与汗王前去查看!”成吉思汗听后,对王汗说道:
“汗父,等处置蔑兀真笑里图以后再去吧!”王汗笑道:
“也好,别让这可恶的蔑兀真笑里图活着扫我们的兴致!”成吉思汗立即大声说道:“把蔑兀真笑里图押上来!”
侍卫把塔塔儿的这首领押来了,他却立而不跪,在侍卫强制按压下,蔑兀真笑里图方才匍匐于地,王汗首先说道:
“你是我们两部的仇人,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快点说吧!”蔑兀真笑里图慢慢抬起头来,哀求道:
“我自知必死,但是请求你们不要把塔塔儿人全部杀尽杀绝,因为塔塔儿人也是蒙古人。”成吉思汗气愤地问道:
“你既知我们同是蒙古人,为什么还要帮助金人来屠杀蒙古人呢?”“这是错在当初,只怪我们的祖先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以致传下来……”
“我们乞颜却受你们塔塔儿多少害呀!我父亲也速该,路过你们营地,口渴了去你们的酒宴桌上喝杯酒,你们竟趁机毒死了他!把我们蒙古人的好客传统都败坏了,还说你们是蒙古人!”王汗不耐烦地看着蔑兀真笑里图说道:
“快打发他去吧!他在这儿让我看着就生气。”成吉思汗向侍卫们一挥手,便把塔塔儿人的首领蔑兀真笑里图拉出去了。
忽然,王汗想起了一件事,忙说:
“把他的人头留着,送到金朝去,还可以领到赏哩!”成吉思汗听后,不禁笑道:
“金王能赏给我们什么呀?能把这些东西赏给我们么?”成吉思汗说着,指着那床锦被,看着汗王笑。
不一会儿,蔑兀真笑里图的人头捧来了,成吉思汗立即向汗王征求意见道:
“现在就送去吧!天气太热了,一旦腐烂臭了,还怎么送?”王汗立即点头回答道:
“对,考虑周到,你就派人送去吧!”
成吉思汗派别勒古台带领一队二十人的骑兵,立即把塔塔儿首领的人头送给金王。
这时候,王汗站起来,对成吉思汗说道:
“今天,我要送你一件宝物,让你见到以后一定满意。”成吉思汗急忙问道:
“不知汗父要送给儿子的宝物是什么?”
王汗看着成吉思汗,笑而不言地走着,他们很快来到俘虏营里,王汗说道:
“我曾听说塔塔儿部中也客扯连的女儿也速干长得俊,是个有名的美人,她一定比你的索儿帖更好看。”成吉思汗立即问道:
“不知抓到了没有?说不定被战马踩死了!”王汗笑道:
“怎么?未见面就喜欢上了?告诉你,我的好儿子,也速干已被我的人抓住了,就等着你来领她去成亲哩!”
听王汗夸也速干的美貌,成吉思汗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理,便随在王汗身后,向营里张望着。王汗停住脚步,对前来报告的克烈部的大将合答里问道:“我要你替我守着的那个人呢?”
合答里立即向俘虏群中大声喊道:“也速干快来这儿!”
“这时候,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袅袅婷婷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王汗与成吉思汗面前,深施一礼,低声地自报姓名道:“报告二位大汗,小女子名叫也速干。”
王汗走也速干身前,将她拉起来,伸手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扬起脸来给成吉思汗看,然后对她说道:
“我儿你看,这也速干的脸可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她正等着你晚上替她开苞呢!”
成吉思汗仔细一看,确实美貌得很,只见她肌肤又白又嫩,体形苗条匀称,面似桃花,一双俏眼,娇娇滴滴,温柔妩媚,竟看呆了!王汗推了一下成吉思汗说道:“满意吧?比你那孛儿帖如何?”
成吉思汗没有回答王汗的问话,却看着也速干,对她问道:“你今年十几岁啦?”
也速干听了,不露慌张地答道:“十五岁。”
王汗听了,插话道:
“我老了,不然的话,我怎舍得给你呀!”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转脸对成吉思汗道:
“带去吧!这是为父送给你的礼物,今天夜里你好好地消受吧!”说完,王汗带着合答里笑哈哈地走了。


第三章 羽翼渐丰第27节 塔塔儿美人

当天晚上,成吉思汗让人把沐浴之后的也速干领来,再仔细一看,更加娇艳!
这一年,成吉思汗三十五岁,这位也速干美人十五岁。
成吉思汗惟恐她小小年纪,禁受不起,哪里知道这也速于是天生尤物,一入男人怀抱,她浑身绵软如絮,任凭你成吉思汗如何推撞,她的一哭一笑,一喊一叫,都透着妩媚,现出娇艳。次日早晨,成吉思汗向她说道:
“你是我见到的年轻女人中间,长得最美的一个人了。”也速干听后,立刻对他说道:
“报告大汗!我的面貌不算漂亮,我的姐姐也遂比我的相貌要俊几倍哩!”
成吉思汗一听,大吃一惊道:
“啊!不是说塔塔儿部里数你美么?”也速干听了笑道:
“那是传错了!我姐姐也遂才真正是塔塔儿人的美人!”成吉思汗又问道:“你姐姐现在哪里?”
也速干听后,双眼流着泪道:
“我姐姐也遂刚刚结婚,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有人说她与丈夫一起躲进林子里去了。”成吉思汗立即说道:
“你别难过,等会儿我派人去林子里查找,务必将你姐姐也遂找回来!”
也速干听后,急忙跪在成吉思汗面前,表示感谢,并说道:“报告大汗!若能把我姐姐也遂找回来,我将与姐姐一起共同侍奉大汗,并情愿让姐姐居正位,我退居次位。”成吉思汗一听,十分高兴地说道:
“嗬!我还没有看出来,你不仅人长得俊美,而且是一个知亲知热,有情有义,通达事理的美人!真是少见啊。”
说到这里,成吉思汗情不自禁地搂住也速干才说道:“我这就去派人找你姐姐。”
说罢,成吉思汗迈起虎步,走了出去。走不多远,迎面撞见王汗,脱里忙问道:“怎么样?一夜春风几度?”成吉思汗故意生气地说道:
“父汗!你也像个当长辈的样子嘛!”
王汗听了,又哈哈起来,自打圆场地说:“我是老了,嘴上说说寻找开心呢!”成吉思汗立即告诉他:
“汗父!你弄错了,也速干不是塔塔儿人的美人,她姐姐也遂才是呢!”
王汗听了,不禁一愣,忙问:
“是传错了吗?怎么还有一个也遂?”
成吉思汗便把也速干的话说于王汗听,然后又说道:
“我准备派人去森林里搜一搜,一定要把这位塔塔儿的真正的美人找到!”
王汗听了,也赞同地点头道:
“对!一定要把她找到,那才叫作英雄配美人呢!”成吉思汗无心与汗父说笑,一心想着派人的事情。当下,他找到博尔术与者勒蔑说道:
“听说有一对年轻夫妇隐藏到林子深处去了,你的派人去查一下,把那些漏网之鱼都捉住,免得他们逃脱了惩罚!”
这两员大将立刻领着一队侍卫进山搜索去了,经过半天地寻找,只捉住一对母子,侍卫队员带他们来见两位队长,博尔术仔细一看,那位“母亲”一直把头低着,虽然身上穿着老妇的服装,脸上又涂抹着黑灰,两只雪白的小手像葱白一样水灵,根本不像一个老年妇人的两只手。
博尔术让那“母亲”站过来,再细心一观察,见她眉眼之间,苗条的身段,以及她那举手投足的行态,总也掩饰不住其“庐山真面目”。
他向者勒蔑交换一下眼色,对她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实告诉我们,不然的话,查出来就杀头!”听了博尔术这么一说,那位“母亲”沉不住气了,慌忙脱下那件老妇的罩衣,现出了一个少妇的装束,双膝跪下说道:
“小女子名叫也遂,本想化装逃命,不意被你们捉住,请求饶我们夫妇一死!”
博尔龙听后,看了她一眼说道:
“随我们回去吧!也许你会撞上好人,交上好运的,这就看你的造化了。”
带回大帐,成吉思汗让也速干出来相认,姐妹二人抱头大哭,方知果是也遂。
这也遂是也客扯连的大女儿,她长也速干一岁,今年芳龄十六,是塔塔儿人公认的美女。
她的丈夫名叫蔑儿定该道哈,是塔塔儿首领蔑兀真笑里图的侄儿,两人从小青梅竹马,结婚不到半年,夫妇感情甚好。
这次逃跑,他们本想躲进林子深处,隐居起来,也遂担心被人看出自己的容颜,便化装成“母子”二人,以求躲过这场灾难,不想被自己的亲妹妹给“出卖”了。
也速干把姐姐带回帐里,洗沐之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上前一看,仍然娇俏如昨。
她便将自己与大汗所说之话,重又学说一遍给姐姐听,并介绍成吉思汗为人宽厚仁慈,对自己如何恩爱,望姐姐不要胡思乱想等,说得也遂面红耳赤,但又不安地问道:
“我与你不同,我已是婚后之人,所谓残花败柳了,怎及得你那黄花闺女之身呢?只怕是大汗不一定能看上我!”
二人正在说话,忽听那龙腾虎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也速干俏声对姐姐道:“来了,大汗来了!你快藏起来,我要急他一急,看他对你态度到底如何。”
成吉思汗办完公事之后,一心想见见塔塔儿的真美女颜色,便来到也速干帐里问道:“你姐姐也遂呢?”
只见也速干满脸伤感的样子,对大汗道:
“姐姐自谓已婚之人,乃败柳残花,不配侍奉大汗,已悬梁自尽了!”
说罢,便双手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成吉思汗一听,急得两脚一跺,说道:“唉!怎么如此糊涂,又如此轻生?”他说着,又走过去对也速干埋怨道:
“你为什么不向她说清楚呢?她虽是已婚之人,未必就是败柳残花呀!我对这些根本不会计较的,可惜啊!”
成吉思汗刚说到这里,猛听得也速干“哈哈哈”地发笑,立刻会意,故作生气地道:
“好呀!你一个小女子胆敢欺骗大汗!”
这时,忽听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响,成吉思汗忙把身子一转,不禁眼前一亮,站着一个素装打扮的年轻女子。
他上上下下一打量,只见她端装的容貌,温柔健美,窕窈的身姿,娉娉袅袅,高雅的气质,不卑不亢。大汗不由得心里在赞道:
“美人,这确实是真正的美人!”成吉思汗忙向也速干问道:“这位就是……”
“她就是塔塔儿的真正美人,我的姐姐也遂!”说完,她跑过去,搂住也遂的双肩,催道:““姐姐,快向大汗谢不杀之恩呀!”
也遂听了,慌忙走到成吉思汗面前,跪下来,双眼流着泪,说道:“承蒙大汗不杀,小女子也遂不胜感激之至!”
成吉思汗伸手将也遂拉起来,看着她满脸泪水的样子,真像那雨中的梨花,露下的清荷!他不由得怜惜地说道:
“别哭了!我会善待你们姐妹二人的!”
说罢,双手一托,将也遂抱进帐里去了。也速干一见,将舌头一伸,自言自语道:“这么性急,连到晚上也等不及了?!”
她沉不住气地,踮起脚尖,走到里屋门前,起先是宽衣解带的声,接着便听到了姐姐轻轻的呻吟声……
后来,也遂向成吉思汗请求不要杀他的丈夫蔑儿定该道哈,放他一条命吧!
大汗答应了,却向她说道:
“只要他规规矩矩,不来骚扰你,可以不杀他。如果他不听话,违犯了禁令,那就难说了。”也速干劝告姐姐道:
“如果他得了势,未必能想着你。何况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呀!”也遂听后,只得说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这份感情不是一下子能够割舍得开的,希望他别找麻烦,胡思乱想地惹出乱子来!”也速干又说道:
“现在你只能跟他一刀两断,千万不能藕断丝连,一旦被大汗发现,对你我都不好吧!”
果不出也速干所料,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蔑儿定该道哈偷偷摸摸地来到大帐里,找到了也遂,夫妻二人抱头大哭。
正在这时,成吉思汗撞了进来,他一见这情景,立即大怒,生气地喊道:“来人!”
进帐两个侍卫,问道:“大汗有何事吩咐?”
成吉思汗手指着也遂与丈夫喝道:“把他们两人拉去一起砍了!”
蔑儿定该道哈急忙跪下哀求道:
“报告大汗,这事由我承担,也遂是无辜的,请求大汗饶了她吧!”成吉思汗随向蔑儿定该道哈问道:
“既向你讲明了,不准到这里来找她,为什么要来呢?岂不是自来送死!”
这时候,也速干慌忙出来替姐姐求情,成吉思汗见也遂哭成个泪人儿,不由得软了心肠,可怜她的遭遇了。遂说道:“好吧,把这个自来找死的人拉去杀了吧!”
从这以后,也遂、也速干姐妹俩双双成为成吉思汗的娇妻,并且倍受宠爱。
成吉思汗联合克烈部,与金朝军队前后夹攻,不仅狠狠打击了东邻的敌人,使塔塔儿人从此一蹶不振,而且在蒙古部落里面赢得了“为父祖报仇”的声誉,使蒙古各部民众对他更加敬重,把他看作草原英雄。
不久,金王接到成吉思汗与脱里送去的捷报,看到了塔塔儿首领蔑兀真笑里图的人头,非常高兴,立即派遣右丞相完颜襄代表大金王朝对他封官予爵,加以赏赐。
成吉思汗被封为“札兀惕忽里”;脱里被封为王,他本来就是克烈部的可汗,如今又得到了金朝的王位,因此被人们称为“王汗”。那个“札兀惕忽里”其中的“忽里”是统领数部首领的称号。完颜襄丞相回金国前,对成吉思汗、脱里王汗说:“你们有大功于金朝,我回去以后,再奏明金王,为成吉思汗加封更大的招讨官职……”
在当时的金王朝廷里,“招讨”一职多为正三品,或为从四品,已属中级官员了。
成吉思汗虽然未被金王朝封为大官,但是,他那个“统领”与“招讨”已说明当时的官方也正式承认了他的地位,承认他是统领诸部的首领。
由此可见,成吉思汗已经从一个部族推举的首领变成了“朝廷命官”,这就大大增强了他的号召力。以后,他就可以打着金王朝的旗号,借助金朝官员的身份,去统率蒙古部众和其他贵族了。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28节 人喊马嘶

广袤的大草原上,人喊马嘶,包雾弥漫,“嗖”的一支利箭射向了铁木真的咽喉,铁木真挥刀斩箭,杀意愈浓,对手心惊肉跳:莫非铁木真真的是天狼星下凡不成……没有谁再敢小觑铁木真了,他灭了塔塔儿、得了金王的封赏、报了杀父之仇、占据了全蒙古最丰沃的呼伦贝尔……
成吉思汗在取得打击塔塔儿的胜利之后,得到了几种珍宝,受到金王的封官,又娶了也速干、也遂姐妹俩,真是名利双收。更重要的是杀了塔塔儿首领蔑兀真笑里图,为父祖报了仇,被蒙古人称为草原英雄。
在班师回营的途中,成吉思汗心情异常高兴,突然,母亲派人送来了消息:
“主儿乞部趁你远征塔塔儿之机,派兵来把老营洗劫一空,五十人被剥去衣服,十人被杀死。”
成吉思汗气得怒火满腔,便快马加鞭,赶回位于呼伦河上游哈丰里脱湖之滨的老营。
原来,在成吉思汗征讨塔塔儿期间,主儿乞部首领撒察别乞对他的兄弟泰出说道:
“成吉思汗让我们出兵从征,我们没有买他的账,回来不会善罢干休的呀!”
泰出的头脑更加简单,立即说道:“他能把我们怎么办?说不定他被塔塔儿人打败,或是被捉住杀死,岂不更好?”
兄弟二人后悔不该推选他出来当这个汗王,如今他“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又是建立制度,强调纪律,目的是扩充他自己的力量,培植亲信。
两人越议论意见越多,也更加生气,泰出忽然心生一计,悄悄在撒察别乞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撒察别乞听后连连摇头说道:“不行!这样干太冒险,成吉思汗若是打胜了,能不向我们报复?一旦打起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呀!”
可是,撒察别乞经不住泰出的鼓动,二人终于领兵偷袭了老营。成吉思汗早对主儿乞人不听从指挥,不尊重汗权的行为不满了,只是在隐忍未发而已。
有一次,成吉思汗为了欢迎那些率部来归的人,在斡难河边举行宴会,撒察别乞的后母竟公开殴打成吉思汗的厨子薛赤兀儿。厨子哭诉,成吉思汗与母亲诃额仑竭力忍耐没有发火,主要是为了顾全大局。
接着,另一个贵族不里孛阔又借故砍伤了别里古台的肩膀,这事被成吉思汗亲眼看到,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把主儿乞的肇事者痛打了一顿。
事后,双方尽管都表示了和解,但是主儿乞人的内心里更加怀恨与不满。
这次征讨塔塔儿人,主儿乞不但不肯派兵助战,而且趁着成吉思汗后方空虚时,袭击了他的老营。
成吉思汗早已对主儿乞贵族们的蛮横行为不满了,只是没有机会来对付他们,这一下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于是,他在各路将领会议上说道:“主儿乞人如此欺负我们,我们忍不下这口气,必须向他们讨回公道!”
成吉思汗派遣博尔术,者勒蔑率领忽必来、速不台等那可儿作前锋,自己与哈撒儿、别勒古台等为中军,领兵马二万人,向主儿乞部杀去。
这主儿乞,在蒙语里是“无敌”的意思,他们是乞颜氏的长者,自认血统高贵,其族人以能征善战而闻名。
撒察别乞与泰出一听说成吉思汗带兵来打,立即整顿兵马准备迎敌,泰出向全军说道:
“成吉思汗的兵马刚从战场上撤回来,他们已是疲惫之兵,不足怕,我们主儿乞人又是英勇善战的军队,可以一举击溃他们,活捉成吉思汗!”
两军对阵以后,成吉思汗怒喝道:
“你们不听号令,还偷袭我后方老营,背叛誓言,已犯下弥天大罪,还不立即下马受死,反带兵抵抗,真是胆大妄为!”泰出拍马出阵,冷笑道:
“我们让你当汗王,是要你上阵打仗当头阵,上山打猎前面跑,谁要你坐在那里发号施令?你的话算个屁!”
速不台气得大刀一挥,拍马上前,也不搭话,就朝泰出头上砍去。撒察别乞也一马冲过来,要与成吉思汗拼杀,者勒蔑挺枪上前,大喝道:
“杀鸡焉用牛刀!看我来打败他!”
说罢,他用枪直刺撒察别乞的胸膛,二人立即枪刀并举,乒乒乓乓,杀到一块了。
主儿乞的这两个首领平日吃喝玩乐,酒色过度,哪是速不台、者勒蔑的对手?刚战了十几个回合,便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速不台与者勒蔑却越战越勇,博尔术已看出了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了,便向成吉思汗报告道:
“大汗,我们乘势领着兵马冲杀过去吧!准能杀得他们大败而逃的。”
成吉思汗不由得说道:
“主儿乞人自命能征惯战,今天怎么啦?”
说罢,向博尔术点点头,大刀一挥,向身后的兵马大声喊道:“弟兄们!随着我向前冲啊!杀啊!”
眨眼之间,两万人马一齐呐喊着冲向主儿乞人的阵地,狂风暴雨一般,主儿乞的兵马不过千人左右,怎能阻挡得住?
撒察别乞、泰出一看情况不妙,掉头拍马就逃,主儿乞的那些“能征善战”的兵马,一看两个首领败逃,便无心拼命了,也屁股一扭,跟着四散奔逃而去。
成吉思汗领着兵马在后面追杀,许多人主动放下兵器,投降了,沿途尸积成堆,血流成渠,主儿乞人马死伤过半。
撒察别乞与泰出带着妻子儿女,和一小部分亲信,仓皇出逃,成吉思汗向博尔术命令道:“务必要把他们捉住。”
博尔术领着一队轻骑兵,飞速地在后面赶去,直到帖列秃山口方才赶上,立刻包围了他们,经过一阵拼杀之后,将撒察别乞、泰出活活捉住。
成吉思汗余怒未消,一见到撒察别乞和泰出二人,更是气上加气,遂向他们问道:
“昔日,我们在一起盟誓时,说了些什么?”
撒察别乞自知理亏,又心虚,就不作声,泰出倒说出了他心里的老实话,他答道:
“那时的盟誓不是出自内心,你为什么要把它当真呢?”
这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成吉思汗不屑地看着他们问道:“违背了誓言,应怎么处罚?”
泰出不敢讲话,撒察别乞自知成吉思汗不会饶了他们,只得装作爽快地答道:
“我们没有兑现自己的誓言,甘愿以身殉约了。”成吉思汗毫不犹豫向身边的侍卫们说道:“他们背叛誓言,自食恶果,拉去砍了!”
撒察别乞倒还老实,他引颈就戮;而泰出却大喊冤枉,最后又大骂成吉思汗屠杀同宗之人,将不得好死等。
主儿乞部的两位亲王被成吉思汗处死了,这对其他各部的人们震动很大,不少人暗中说:
“连合不勒汗的子孙,不听号令,成吉思汗照样把他们杀了,我们可得小心啊!”
还有的人与成吉思汗一起念过那誓词,说道:
“不能与大汗对抗,要听从指挥,更不能背叛那誓词,否则,是要被杀头的!”
从此,乞颜氏族中最有势力的长支贵族,被消灭了。过去,主儿乞“有胆有识的百姓”都变成了成吉思汗的“体己百姓”。成吉思汗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是一个顽强不屈,不容别人摆布和要部众绝对服从的真正的大汗!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29节 呼风唤雨

主儿乞的首领袖被处死了,百姓们归顺了,但是主儿乞的贵族还有人没有屈服。
其中最有影响、最有威力的人,就是不里孛阔。此人是合不勒汗第三子的后代,按辈分他应是成吉思汗的叔父。
这个不里孛阔,是主儿乞部有名的“国之力士”,当撒察别乞和泰出死后,实际上他已成为主儿乞人的新首领。
早在斡难河畔的那场宴会上,不里孛阔就曾用刀猖狂地把别勒古台砍伤了,从而冒犯了成吉思汗的尊严。
为了彻底征服主儿乞部,成吉思汗有意按排了一场别勒古台与不里孛阔的决斗。不里孛阔本来力大无比,他用一只手就可以按住别勒古台,用一只脚就可以把他绊倒,压在他身上就别想动作。
那天,二人比赛时,不里孛阔见成吉思汗站在旁边,不免有些心虚胆怯,便故意对别勒古台主动退让,有意摔倒了。
这时候,别勒古台骑在不里孛阔身上,抬头看了看成吉思汗,兄弟二人早有默契。
只见成吉思汗咬住下唇,微微点头,暗示别勒古台下毒手。于是,别勒古台颔首会意,便双手猛一用力,膝盖向下紧压,只听“咔嚓。”一声,不里孛阔的脊骨被折断,含恨而死,临死前说道:
“我本来不是败在别勒古台手下,只是害怕成吉思汗,便故意倒下,未料到他能趁机害死我。”
因为不里孛阔公开与成吉思汗兄弟们作对,虽然他有“一国不及之力,终不免被折腰而死”!
不里孛阔之死,进一步打击了主儿乞氏的嚣张气焰,其他贵族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成吉思汗正要班师的时候,有一位过去追随主儿乞人的有名的勇士名叫古温兀阿的前来求见,他是送两个儿子木华黎和不合给成吉思汗做那可儿的。
古温兀阿向成吉思汗说道:
“教他们永远做奴仆,若是离了门户。便将脚筋挑了,心肝割了。”同时,木华黎的二叔也把自己的两个儿子统格、令失一起送给了成吉思汗,说:
“让他们为大汗看守金门,若是离开了的时候,你就把他们的性命断了。”
木华黎的三叔者十客,跟了哈撒儿做那可儿,他从主儿乞营地捡来一个小男孩,他就是博尔忽,者十客将他送给了诃额仑。于是,这位高尚的母亲就有了四个养子:从蔑儿乞营地捡来的曲出,从泰赤乌部捡来的阔阔出,从塔塔儿营地捡来的失乞忽突忽,以及这次从主儿乞部捡到的博尔忽。成吉思汗消灭了主儿乞部之后,汗位得到了巩固,但是,他与王汗联合起来连年用兵,特别是先打击了蔑儿乞人,又战胜了塔塔儿人,早已引起草原其他部落的仇视,不断地与他们发生战争。那位昔日是成吉思汗的安答,今天却是最敌视成吉思汗的人物——札木合,自从见到成吉思汗的势力一天天强大起来,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日思夜想纠合邻部,能一举消灭他,方能解恨。札木合以为,西南方的乃蛮部,土地辽阔,独霸一方,势大兵强,便派去使者,想与联合共同打击成吉思汗。
这乃蛮部在阿尔泰山一带驻牧,东起哈剌和林,西至额尔齐斯河上游地区,疆域非常广大。
自从乃蛮国王亦难赤必勒格去世以后,两个儿子交恶发生分裂,长子塔以布哈占领平原地区,被百姓尊为太阳汗;次子不亦鲁里占领山区,两兄弟分部而治。
札木合的使者见到太阳汗后,送上礼物,提出联合结盟,攻打成吉思汗一事时,太阳汗迟疑不定;后来,使者又去了不亦鲁汗处一提,他愿出兵相助,便与札木合结盟,共同发兵。
可是兵到乞湿拉巴失海子以后,成吉思汗早已收到消息,用了先发制人的计策,又约来王汗的军队,由间道突袭不亦鲁里汗,因为立阵未稳,仓猝无备,被成吉思汗与王汗的联军打得溃败不堪。为了共同对付成吉思汗与王汗的联军,草原上的哈答斤部,山之昆部,朵儿边部,塔塔儿部,弘吉剌部,亦乞列思部,豁罗剌思,乃蛮部(不亦鲁汗),蔑儿乞部,斡亦剌部,泰赤乌,札答兰十二部的首领会于阔亦田,杀了一牛一马一羊,祭告天地,歃血为誓,共同推举札木合为联军的总指挥。他们在誓词中说道:
“同是同盟成员,有泄漏消息、心怀二意的人,将如这颓土断木一样的下场!”
宣誓以后,共举足踏岸,使土崩于河水之中;又挥刀砍木,使木断叶落于地。
然后,即分头行动,准备合力偷袭成吉思汗,这一年是公元一二○一年。
可是,他们未能保守住秘密。
当大家分头准备的时候,豁罗剌思部的一个名叫豁里歹的人,他与成吉思汗是同族,便立即去向他告密。
成吉思汗得到消息之后,连忙集合兵马,又立即向克烈部王汗求救,希望“汗父速速出师”,同击十二部联军。
不久,脱里王汗率兵来到克鲁伦河,成吉思汗早已勒马以待了,二人见面后,共议军情,这位克烈部首领王汗道:
“这次敌兵妄图偷袭我们,真是心狠手毒,依我看来,必须多派哨探出去为好。”
成吉思汗立即说道:
“汗父放心,我已派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三人,前去做头哨了。”
王汗听了说道:
“我也应该派人前去方好。”
说罢,王汗派遣他的独生儿子桑昆为前锋,带领一队人马,分头侦探消息,自己便与成吉思汗并马缓缓前进。走着,王汗突然说道:
“看样子,这次联军来势汹汹,兵马众多,战将如云,不可轻敌呀!”
成吉思汗听出王汗的话音,忙笑道:
“父汗不必紧张,来敌多至十二部,却部部独立。本是乌合之众,各怀心事,凭札木合的能力,将是一盘散沙,如不信,拭目以待吧!”
话音刚落,阿勒坛来报道:
“敌兵前锋离阔亦田不过八十里路了。”成吉思汗征求王汗意见到道:
“阔亦田离此不远,我们兵马是否前去迎战?”王汗没有回答,反问阿勒坛道:
“现在桑昆在哪个地方?为何不来报告?”阿勒坛答道:
“桑昆吗,听说他已领兵前去迎战了!”成吉思汗立即着急道:
“桑昆轻敌冒进,恐遭毒手,我们应该赶快去支援他!”王汗却不急道:
“料也无妨,我弟札合敢不与大将必勒格别乞也去了。”成吉思汗不以为然地说道:
“有备无患,我们还是抓紧前进吧!”
于是,两支兵马向前疾驰,径向阔亦田的旷野进发。
这阔亦田位于阔连湖与捕鱼儿湖之间,老鲁伦河注入阔连湖的河口处以南方向。
这时候,札木合的联军沿着额儿古纳河而上,也抵达了这个地区。泰赤乌部首领阿儿出,仗着自己有些蛮力,自报奋勇,充当前锋,一见成吉思汗与王汗的兵马,只有寥寥数百人,不由得讥笑道:“就这么几个兵,恐怕不够我几刀挥杀呢!”
他正在打算领兵前去砍杀,忽见前头尘土高高扬起,成千上万的兵马,浩浩荡荡地滚滚前来,一时又惊又怕了,不禁自语道:“我本想乘他的不备,突然掩杀过去,谁知他们早有准备,大批兵马立刻就到了!”
正当他在迟疑之时,联军总指挥札木合已带领后军赶到。两军距离很近,不过数百步之内,成吉思汗用马鞭指着札木合质问道:
“我没有对不起你之处,为什么无端地要纠集十二部的人马来偷袭我?”
札木合冷笑一声,说道:
“你与脱里狼狈为奸,在草原上征这个,伐那个,真是猖狂至极!你们的好战行为已激起众怒,大家推选我做联军总指挥,你还不立即下马服罪,还等待几时?”成吉思汗又说道:
“我们的兵锋总是指向仇敌,不是像你那样的反复无常,诡计多端,挑拨离间,把枪头子对着自己人!”
札木合还想再辩几句,可是,此时天色向晚,已是日落西山了,他只得说道:
“这样,今日天色已暗,明日刀枪见面。”
成吉思汗看了王汗一眼,立即答应了,两军各自退去,围营休息。一夜无事,第二天早晨,两军对阵,联军中的前锋泰赤乌部阿儿出要求出阵,被札木合用手一挡,对他说:
“你别急!蔑儿乞首领脱黑脱阿的儿子忽都能呼风唤雨,叫他施展法术,先迷住对方的兵马,然后我们再掩杀过去,可以一举消灭他们了!”
札木合身旁的不亦鲁里也说道:
“这是一种巫术,我在乃蛮部曾经施展过一次,效果很灵验的。”札木合听后,大喜道:
“那太好了!请你们两人快行快行!”
只见忽都与不亦鲁里让人端一盆净水来,从怀中取出石子数十个,大的像鸡蛋,小的为鸽蛋,大小不一,全投进水中,两人便望宫祷施,口中念动咒语。
众人见两人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什么咒语,说来倒也称奇得很,眨眼之间,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雨倾盆而至。此时,札木合拍着手高兴得叫道:
“神了,真神了!连风师雨伯都听从我们指挥,成吉思汗性命休矣!”
正当这位十二部联军的总指挥欣喜异常。急忙命令各部兵马稍安勿躁,等到成吉思汗与脱里的队伍被迷住以后,便可一起掩杀过去了。
于是,联军各部都在眼巴巴地望着对面,一旦他们阵势乱了,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30节 拼死一战

这边阵上的成吉思汗与脱里正想冲击过去,猛然觉天光一闪,大地一动,一阵响雷过后,阴霾四起,对面看不见人了,接着便是狂风夹着暴雨,哗哗地下起来了。
成吉思汗与王汗一时焦急,正准备把队伍撤到不远的林子里去蔽一下风雨,蓦然间,风势一转,豆大的雨点被大风一吹,都向札木合联军飘洒过去。
这时候,札木合一下子傻眼了,他怎么也未想到会有如此变幻,忙着去与不亦鲁里、忽都二人商议,要求他们再次作法施术,将风向掉转过来。
怎奈他二人只能祈风祷雨,却不能逆雨反风,只得呆呆地望着雨完,束手无策。
成吉思汗与脱里眼睛一亮,相互一打招呼,便顺着风雨,一声令下:
“兄弟们!向着那可恶的联军冲啊!杀啊!”数万骑兵乘着风势、雨势,一齐掩杀过来。札木合内心里一片恼恨,不由得自语道:“老天爷啊!你为何帮助成吉思汗,却不保佑我呢?”
话未落音,见成吉思汗与王汗的兵马,为天兵下界一般地冲杀而来,他见身后的队伍已在慢慢退去,估计难以阻止得住了,便掉头拍马逃去。
各部兵马一见总指挥已脱逃了,更无心恋战,立刻乱了阵脚,各部都在争着逃跑,一时之间,人马自相践踏,黑暗中又不识路径,十二部联军,顿时溃乱不堪了。
成吉思汗与脱里的兵马随后追杀,联军死伤无数,有被大刀砍的,有被战马踩着的,有坠崖的,有落涧的,也有投降被缚的,也不知死了多少,伤了多少。
老天真是有眼!在狂风暴雨之后,又来了一场大雪飘飘,而且雪花越来越大。
联军中没有死于乱军之中的兵马,许多人的手脚冻得僵硬,躺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了。
札木合的联军如鸟兽散了,成吉思汗想乘势灭亡泰赤乌部,便让脱里去追赶札木合。
身为联军总指挥的札木合,带头临阵脱逃,他在撤退途中,趁盟军遭难之际,又趁机抢劫那些推举他为总指挥的盟军,浑水摸鱼,大捞一把,最后投降了脱里王汗。
王汗收降札木合之后,继续沿着额尔右纳河,追击蔑儿乞部,其首领脱黑脱阿仗着有良马快跑的能力,这次又化险为夷,带着他的残兵败将,逃到了巴尔忽真脱窟木去了。
脱里在追击中杀死了他的长子脱古思别乞,俘获了他两个女儿与妻子,并抓走了他的儿子忽都与弟弟赤剌温,以及众多的仆役们。王汗见脱黑脱阿的妻子与两个女儿,长得十分俏丽,令人带回去留自己享受,其余人一律杀掉,连那个信奉萨满,自称善于施展法术的忽都,也没有幸免于死。
成吉思汗顺着斡难河方向前进,对泰赤乌部一步不舍地追击着,其首领阿兀出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地逃回斡难河畔的营地。阿兀出的父亲脱朵延吉儿帖,正是当年迫害成吉思汗母子的仇人,他看到溃不成军的泰赤乌部的军队已无保卫营地的安全,便与百姓们一起各奔前程,逃往他处。
成吉思汗领着人马抢渡斡难河之后,立即命令向逃跑的泰赤乌人穷追不已。
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阿兀出私豁敦斡儿把残余兵马集合起来,企图阻止成吉思汗的军队继续追杀本部百姓,便在兀豁儿吉山口布阵,要与成吉思汗决一死战。博尔术提醒各路将领说道:
“大家要振奋精神,鼓足士气,拼死一战,夺取全面胜利!”说罢,手举大刀带头冲向泰赤乌人的阵地,双方你争我夺,你进我退,反复鏖战,不分胜负,成吉思汗有些不耐烦了,立即举刀杀入敌阵,大声喊道:
“向泰赤乌人报仇雪恨,杀啊!”
听到成吉思汗的喊杀声,队伍士气更高,喊杀声更响,眼看泰赤乌人就支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泰赤乌部有一位将领,名叫只儿忽阿歹,他站在小坡上发现了杀入敌阵,带头冲锋的成吉思汗,便弯弓搭箭,瞄准他的喉咙射去。
那支利剑带着风声,一转眼工夫就飞到成吉思汗的面前,他急忙把头一偏,想躲过那支利箭;但发现得太晚了,这支箭射中了他脖子上的血脉,顿时鲜血为注,涌流不止。
成吉思汗强忍着剧痛,坚持不下战场,继续指挥军队,与泰赤乌人苦战,直至天黑下营。
成吉思汗坚持回到营中,已精疲力尽,昏厥床上,人事不知了。他的护卫队副队长者勒蔑见到以后,立即按照蒙古人的老办法,伏在成吉思汗身上,亲口为他一口一口地吸出伤口上的壅血。当时,其他那可儿和士兵也很着急,想替换一下者勒蔑,但他坚持不让,担心别人误事,一直不肯离开成吉思汗一步。
者勒蔑满口站满了血迹,吸一口壅血,有时来不及吐出,就咽到肚里去了,有时吐在身边,直至守坐到深夜。
在这个可怕的夜晚,只有他是成吉思汗最可信赖的人,他担心那伤口恶化感染,便用口来吸,这办法既简便,又可行。
那晚直到半夜以后,成吉思汗才慢慢苏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血已流完了吧?我渴得太狠了!”
者勒蔑见成吉思汗醒过来了,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说:老天爷保佑罢!
这时候,他多想倒下来,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啊!但是成吉思汗口渴难忍,营帐中又没有牛奶、马乳或清水,其他那可儿又已经睡了,怎么办呢?
者勒蔑想了一会儿,便急忙脱下帽子,靴子和衣服,身上只穿一条短裤,光着上身悄悄地跑到敌人的阵地。他在泰赤乌人的车辆中,摸索着寻找马奶,但是找了好久也未见到,因为大家忙于逃跑,不及带走母马,哪来的马奶呢?后来,者勒蔑在一辆车上发现了一大桶奶酪,便立即将它背回来了。成吉思汗忙问道:
“你这样地一来一去,难道敌人没发现你?”者勒蔑立即说道:
“泰赤乌人早已疲累不堪,睡得熟了,他们怎能知道我呢?”说罢,又忙着去找清水,把奶酪稀稀调匀,亲手一口又一口地喂成吉思汗。
因为伤口疼痛,他边喝边歇,五次才能喝完一杯,在喝完五杯之后,成吉思汗说道:“我现在已能看得清楚,心里也明白了。”
随后,便欠身坐了起来,这时天已大亮,成吉思汗见周围地上有许多血块,就向者勒蔑问道:“怎么这么多的血啊!”
者勒蔑便将他如何亲口吸吮那伤口上的壅血的情况说给成吉思汗听,便介绍说:
“慌忙之中又不敢远去。怕离了你出事,就能吐的吐了,来不及就咽了,我肚子还咽进去你不少的血哩!”成吉思汗见他还未穿上衣,吃惊地问道:
“我的伤势既然好些,你为何光着背去敌营?一旦被擒,你岂不说我受伤了?”
一片忠心的者勒蔑,反而受到大汗的怀疑,他这才把当时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时,我心里想”,者勒蔑镇定地说道,“我光着身子到泰赤乌人营地,若是被他们抓住,就这样说:我本来要投降你们,结果被别人发现了,把我捉了起来,要杀我,脱光了我的上衣,还想来脱我裤子时,我就猛然窜走了!只好这样赤身露体地来投你们。他们一定认为我的话是真的,就会给我衣服穿上,我就骑上他们的马跑回来。那时候,我看到大汗饥渴的厉害,以致冒险进入敌人阵地,又不顾众目睽睽,赤身露体,这都是因为大汗是我的眼珠子呀!”
听了者勒蔑这肺腑之言,成吉思汗十分感动,他似乎能看到在这位亲信的内心之处,有一个非常闪光的东西,那就是他的耿耿丹心。成吉思汗感动说道:
“听了你的话,我热泪盈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续说:
“前次,被蔑儿乞人偷袭,我被围困在不峋罕山上,你曾救了我的性命;这次又将我伤口上的壅血亲口吮去,使我脱离危险;我正饥渴,你又舍着性命找来奶酷和清水,又亲手喂我,使我度过难关。……这三次恩情,你立下了三次大功,我终身忘不了。”等到天色大亮时,成吉思汗才听到报告:
“泰赤乌的兵马早就逃跑了,他的许多部民却没有走,仍旧住在他们的营地里。”
成吉思汗听说之后,立即裹上伤口,忍着疼痛,亲自前去安抚那些百姓,欢迎他们的归附。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31节 收服着别

当他走到一个山岭下面,忽听岭上有一种娇嫩的声音,在上面高声喊道:
“大汗呀,大汗!我早就盼望你早些到来,为我们百姓伸冤报仇呀。”
成吉思汗仔细看去,原是一个着全身绿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忙派侍卫前去询问,那少女请求面见大汗,侍卫回来报告,成吉思汗问道:
“那女子现在哪里?”侍卫回答:
“就在大帐外面,我去唤他来见大汗。”
当时,侍卫带那女子进帐,只见她穿一身绿色衣裙,虽然头发蓬乱,脸上附有尘垢,却掩饰不住娇俏的风姿。成吉思汗向那女子问道:
“你口口声声嚷着要见我,倒底为什么事?”那绿衣女子急忙朝前匍匐两步,哭诉道:
“我乃弘吉剌部人,被泰赤乌部的首领脱朵延吉儿帜抢去,强迫我与他的儿子脱儿兀秃成亲,原来脱儿兀秃是一个傻子,我前天夜里逃了出来,躲在岭上林子里面,听说大汗的兵马来了,便跑出来向大汗呼救。”
听了那绿衣女子的诉说,尤其是她那娇嫩的声音,真像笙簧琵琶一样的悦耳动听。她说的那个脱朵延吉儿帜,正是自己的仇人,于是成吉思汗立即动了情肠,向那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名叫瑚黑帖儿,今年十七岁。”
听到这绿衣女子的话之后,成吉思汗又问:“抬起头来!”
那瑚黑帖儿慢慢把头抬起来,让大汗细瞧,只见她愁眉紧锁,泪眼含春,仿佛是带雨的海棠,欺风的杨柳,心里不由暗想:“像这样俊俏的相貌,比也速干姐妹也不逊色!她也是弘吉剌部人,与孛儿帖还是老乡哩!不如将她留下来。”想到这里,便对她说道:
“你的仇我一定替你报,那个脱朵延吉儿帜我也在找他,估计他父子都不会逃的掉的,你愿意做我的侍妾吗?”那位瑚黑帖儿立即说道:
“大汗若替小女子雪了仇恨,情愿侍奉终生。”成吉思汗高兴地对她说:
“很好!你先到帐后去梳洗一下。”
这时,帐后的佣女出来扶她,冉冉进去。成吉思汗又把杂事安排一下,嘱咐将领们暂且休息,便转身到帐后去看那女子。这时,那瑚黑帖儿已洗沐完了,一见大汗到来,便迎着成吉思汗,低着头在拈着衣角儿,一种娇羞的样子。成吉思汗拉她坐在一起,问道:
“你既已做了那傻子的妻子,被他破了处女之身没有?”瑚黑帖儿一听,胀红着脸道:
“他若能做那事儿,倒不是傻子了!大汗要不相信的话,可以现在就试。”
成吉思汗听了这话,不由大喜道:“好!我是要立刻就试哩!”
说罢,就把她拥在怀里,温存一会儿,并催她赶快卸装……瑚黑帖儿躺在成吉思汗怀里,嘤嘤说道:“大汗!现在你该相信我是处女之身了吧?”
成吉思汗抚摸着她那洁白润滑的肌肤,说道:
“放心罢,你也是我的正式妻子,我不会亏待你的,在统一蒙古之后,我将多建几处斡儿朵,把你们全安排好。”
次日清晨,瑚黑帖儿梳洗打扮齐整后,成吉思汗便醒了。她赶忙过去想伺候他起床,却见大汗睁着两眼,盯着自己的脸庞,愣愣地看着,一声也不吭。
瑚黑帖儿被看得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说道:
“昨天夜里,你看了一夜,至今还没有看清楚么?”成吉思汗说道:
“你的花容月貌,让我百看不厌!”瑚黑帖儿笑道:
“就我这相貌,已令你百看不厌,若是见了我的嫂子,那就令你千看不烦哩!”成吉思汗忙问:
“你嫂子现在何处?”
瑚黑帖儿告诉大汗道:
“为了躲避战乱,我嫂子夫妇二人在额尔多纳河上游的月牙湖边,以渔猎为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成吉思汗立即坐起说道:
“这月牙湖离此不远,骑上快马,不过两天的路程,我可以派人去把她找来。”
瑚黑帖儿听了,自知失言,两眼流下泪来,看看成吉思汗说道:“大汗!你把嫂子找来,我哥哥怎么办?这不是夺人之爱吗?”成吉思汗说道:
“我是大汗,可以娶妻多人,既然你嫂子长的美貌,就应该奉献给我呀!”
瑚黑帖儿只得说道:
“你身为大汗,还能娶不到绝色女子么?草原上的美女,就像羊群那么多,何必非要我的嫂子不可!如果你见一个美貌的女人就要娶来做妻子,那你身为大汗,在你的部下将领和百姓面前,还能有高山一样威严、流水一样的受欢迎吗?”
成吉思汗听了之后,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我不能为了得到美人,把草原上的百姓全得罪,更不能让那些跟随我的那可儿们太失望。眼前,蒙古还没有统一,草原上的仇敌还在伺机卷土重来,我怎能沉浸在美色之中,忘了统一大业呢?想到这里,成吉思汗立即对瑚黑帖儿说:
“感谢你对我的提醒,我已决定,不再派人去找你的嫂子了。”这位瑚黑帖儿是成吉思汗第五位妻子,这一年,成吉思汗三十八岁。第二天,合答安的父亲锁儿罕失剌,也入帐来见,成吉思汗欢迎道:
“你们父子全家都是我的恩人,如今你又是我的岳丈,我无时不在挂念着你们,你老人家为什么到这时才来我这里呀?”锁儿罕失剌说道:
“我这颗心早就向着你呢。所以我让赤老温与合答安早来归附。如果我早来了,泰赤乌人能饶了我全家么?所以直到现在才来。”成吉思汗又说道:
“你全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是负心汉,请你老人家放心罢!”锁儿罕失剌连忙表示感谢,成吉思汗让他到大营里去,与合答安一块居住,以享晚年之乐。之后,泰赤乌部又来了一个年轻人,名叫只儿豁阿歹,成吉思汗一见到他,便认出来了,他就是用箭射伤自己的那个人。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只儿豁阿歹看了一会儿,然后向他问道:“那天,从山坡上向我飞来一箭,射伤了我,你知道那箭是谁射的?”
“那天,射伤你之箭,”只儿豁阿歹回答说,“是我从山坡上发射的。不过,大汗想处死我,只要巴掌大的一块地就够了;但是,大汗能免了我的死罪,我就可以为大汗效命,将深水折断,坚石冲碎。”
成吉思汗听了大喜,激动地说道:
“据我所知,凡是战败投降的人,对自己害人的事,总是隐瞒着不说,而你这个人却说了实话,我欢迎这样的正直汉子,你就留下来当我的那可儿吧!”
后来,成吉思汗又把他的名字改了,叫“者别”,其蒙古语意为“箭”的意思,成为一员战功赫赫的猛将。
成吉思汗惜才的泱泱大度,使他的帐下猛将如云,人才济济,不是偶然的。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32节 约法三章

对泰赤乌部归顺的部民百姓,成吉思汗优礼有嘉,亲自去营地安抚,对泰赤乌部的那些党族首领们,却毫不客气,他下令把俘获的阿兀出、豁敦翰儿长、脱朵延吉儿帖与忽都父子,全都处死,并杀尽他们的儿女,子孙等。
那个脱朵延吉儿帖曾经当过成吉思汗父亲的侍卫,但是,也速该死后尸骨未寒,此人就鼓动泰赤乌人抛充成吉思汗母子,并差一点把他害死。
在临刑前,成吉思汗问脱朵延吉儿帖道:“我父亲生前待你如何?”
“待我很好,只是……我忘了他的恩。”
成吉思汗又问道:“眼前,你还想活下去吗?”
脱朵延吉儿帖自知要死了,便说道:
“像我这样的背叛主子,忘恩负义之人,也该死了,你杀了我吧!”成吉思汗对泰赤乌部中的那些背叛自己的党族,毫不手软地坚决予以镇压。
但是,还有一个主要头目——塔儿忽台,已经逃到森林里去了。他的属民巴阿领族的失儿吉额秃老人早就恨透了他,这次发现他逃进林子,立郎找来两个儿子阿剌里、纳牙阿,父子三人把这个吃得肚大腰圆的塔儿忽台捉住了,准备献给成吉思汗。
途中,父子三人商议,若是把塔儿忽台献给成吉思汗,他以为我们背叛了主人,怎么办?老人失儿吉额秃说道:
“放走他算了,再去投靠成吉思汗。”
后来父子三人来到成吉思汗处,把这事说了一遍,这位大汉高兴地说道:
“你们做的对,我愿意留下你们!因为你们不忘旧主,有忠于主人之心。”
成吉思汗十分注意维护当时的主奴关系,不允许奴隶和属民背叛主人。
在他看来,只有忠于原来主人的人,才能忠于新的主人,实质上,他是在要求人们绝对服从自己,忠于自己。
消灭了泰赤乌部之后,成吉思汗的军队已到达了老鲁伦河的上游,哨探前来报告:
“脱里王汗的军队已收兵回去了!十二部联军的总指挥札木合被追得无路可逃时,投降了可汗。”成吉思汗听后,立即问道:
“汗父已收兵回营,为何不通知我们?”哈撒儿立即说道:
“他既已撤兵,我们就不必追究原因了,眼前的塔塔儿人可是我们的仇敌呀!我们正好趁胜进攻,将他们一举消灭!”成吉思汗听了,点头道:
“对!它是我们的世代仇敌,不消灭它,我们心中的这块病就不能去掉!可是,这次连续用兵,人马已经疲劳,特别是战马瘦了,要休息一下才好!”
于是,成吉思汗命令部队就地休息,直到一月之后,才又发兵攻打塔塔儿部。
军队出发前,哨探前来报告:
“塔塔儿的四个氏族首领们,连续召开了多次会议,制定对付我军的战术。”
成吉思汗对哨探说道:
“应该把他们的作战计划、部队人数、主要将领等,探听具体一些报来,才有价值。”
等哨探走后,成吉思汗立即召开会议,研究攻打塔塔儿人的作战计划,他首先说道:
“塔塔儿部是我们的世代仇敌,这次我们要彻底消灭他们,据探来消息说,塔塔儿四个氏族正在积极备战,所以我们不能轻敌,为了保证战争的胜利,请大家群策群力,提出各人的建议。”忽必来首先发言道:
“在不久前的阔亦田之战,和对泰赤乌人的攻击当中,有的首领不服从统一指挥,一心只想着抢掠财物,这样下去,军队数量再多,也不能集中力量打击敌人,以致有些狡猾的敌人丢下财物,就能逃脱了。”博尔术说道:
“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打垮了敌人之后,财物唾手可得,何需去抢夺呢?另外,分取敌人的财物,也就是对待战利品的分配,应该是论功行赏,不然的话,谁抢到手是谁的,那敌人由谁去消灭呢?”
阿勒坛听了,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我们草原上的战争历来都是这样,从对手那里掠取财物,不然我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火察来也说道:
“你们护卫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战场上带头打仗,不然组织一个那么多的人参加的护卫队干什么?”还未等他说完,哈撒儿就反驳道:
“护卫人的主要任务是保卫我们乞颜部的蒙古国大汗的安全,打仗时只有护卫队去攻击敌人,与敌人拼命,你们只去抢掠财物,有这样的好事么?”
成吉思汗见两种意见对立起来了,便说:
“大家都是身历战争的人,对战争的残酷性一定有深刻的感受,如果没有高度集中的统一指挥,想取得战争的胜利是不可能的。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打起仗来,各自进退,各自抢掠,狼上狗不上的乌合之众,非失败不可!
“因此,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彻底消灭我们的世代仇敌——塔塔儿人。我以全军统帅的名义,号令诸军,约法三章,务请各位努力遵守,不得违犯,其内容如下:
“第一条,临战时要积极勇敢地打击敌人,不能置敌人于不顾,专去掠抢敌人财物;
“第二条,战胜后也不得抢掠财物,任意占为私有;缴获敌人的所有财物,由大汗统一分配,论功行赏;
“第三条,兵马的进退,必须听从统帅的命令与指挥;不听从将令者斩,敌退之后,再令前进力战,仍须前进;有畏缩不进者斩,有临阵脱逃者斩。”
成吉思汗约法三章之后,阿勒坛等满肚子不高兴,也只得接受下来。不久,在他统一指挥之下,二万多兵马出发了。
当时的塔塔儿人分为四个部属,虽然他们也属于蒙古种族,但他们同成吉思汗家族是敌对的兄弟,早已形成世代的仇恨。为了防备成吉思汗的打击,塔塔儿四部中较为强大的察阿安族首领孛罗兀剌,把其他三部,即阿勒赤族首领也列兀帖儿思、都塔兀惕族首领孛罗勒支、阿鲁孩族首领哈儿合勒也帖,一齐邀集到察阿安族的驻地,共商抗敌大计。
在四位首领会上,孛罗兀剌首先说道:
“成吉思汗一心要消灭我们塔塔儿人,眼前已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如果我们再不联合起来,共同抗敌,塔塔儿将有亡种绝后的结局。我请大家来共商大计,望各位出良策,定好计,畅所欲言吧!”阿鲁孩族首领哈儿含勒也帖是一个勇力过人的人,他接着说道:“成吉思汗既然带兵来袭,我们就与他对阵拼杀,怕他什么呀!”阿勒赤族首领也列兀帖儿思忙说道:
“这事可不能当儿戏,成吉思汗当前兵强马壮,将领众多,虽然这次没有克烈部的脱里可汗相助,我们也不能轻敌!”都塔兀惕族首领孛罗勒支说道:
“据我所知,成吉思汗的部队中除去几个部族之外,他组建了一支护卫队,成员都是年轻力壮,骁勇顽强的那可儿,战斗力极强,是由他的两个亲信统领的。”此时,哨探进来报告说:
“成吉思汗领兵两万人左右,已经离开了驻地,正在向我们扑来。”四位首领听了以后,不禁大惊失色,孛罗兀剌立刻说道:“未料到成吉思汗的兵马组织得这么快。”孛罗勒支是个用兵善使谋略的人,他说:
“我的意见,咱们不跟成吉思汗硬拼,他的护卫队员敢拼敢杀,都是以一挡十的勇士,我们用计谋战胜他!”听了他的话,其他三位一齐睁大了眼睛,齐声对他说:“你有什么高见奇谋,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听你的。”
他双手一抬,把其余三人邀集一起,在他们耳边小声叽叽咕咕一会儿,四人的脸色立即松弛下来,露出了笑容。孛罗兀剌立刻笑道:
“好计!用这办法定能打败成吉思汗。”此时,又一个哨探来报告道:
“成吉思汗出师前,曾向他的部下提出约法三章,一是打仗时不准抢掠财物;二是对财物不许私占,要论功行赏;三是打仗时不准后退等。”
都塔兀惕族的首领孛罗勒支冷笑道:
“什么‘约法三章’,分明是三道箍在将士头上的金箍咒罢了!不过,由此可以猜想出成吉思汗的手下,并不是铁板一块一条心。”哈儿合勒也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到时候,我们的牛阵一出场,准把成吉思汗的护卫队冲垮,说不定不要我们动手,在他的内部很可能就有人向他施放暗箭了,我们来一个坐山观虎斗,在他们两败俱伤后,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岂不省时又省力?”孛罗兀剌立即提醒道:
“请三位首领牢记,我们这牛阵是军事机密,绝对不可外泄,一旦成吉思汗知道,我们将功败垂成,务请大家千万守住自己金口,切勿说了出去!”
大家都认为他提醒得及时,一到表态要严守机密,因为这是关系到塔塔儿生命攸关的大事。
四位首领决定:每部组织八千人马,合计三万二千人,从军队数量上讲,已大大超过成吉思汗的二万人。
然后,他们就各自回去,分头准备,特别是牛阵上所需牛等,不得马虎。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33节 牛冲锋战

公元一二○二年的春天,成吉思汗的队伍与塔塔儿四部联盟的军队,相遇于哈拉哈河注入捕鱼儿湖河口附近的答阑提木儿格思。当时,成吉思汗接受博尔术的建议。把大队人马驻扎于该地附近的一座小山上,他说:
“塔塔儿四部联合的军队数量大,战斗力也很强,要有充分准备才行。一旦撤退,还可以凭借山坡,阻滞敌人的攻击。”
成吉思汗站在山坡上,看到塔塔儿人四个大营,他早已从哨探口中得知,敌人人马三万二千人,担心部下有怯战心理,立即鼓动说:
“自古以来,兵不贵多,而贵精。别看塔塔儿人队伍数量比我们多,但是,他们是四部联军,指挥不统一,各自为阵,相互观望,力量分散,怎么能与我们相比呢!”
博尔术与者勒蔑首领二千骑兵到阵前挑战,让成吉思汗在山上坐守大营,他们说道:
“见到我们得手后,即可领人马冲下山来。”
塔塔儿察阿安族首领孛罗兀剌等一见成吉思汗把军队驻扎在山坡上,只派一支少量兵马前来挑战,一齐犹豫起来:“牛阵何时登场呢?”
提出牛阵计策的都塔兀惕部首领孛罗勒支立即向其他三位首领说:
“当然要立即让牛阵出阵,先将这支数量不多的人马冲垮,估计他们必然逃回山坡,然后我们驱赶着牛群,随后就追杀上去。”
孛罗兀剌等听了,连连点头道:“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
于是,四部首领各回本营,随着一声令下,角号齐鸣,喊杀声起,从塔塔儿四部营中,“哗啦啦,哄”地连声响着,冲出四队牛群!那些膘肥体壮的牛,从营中冲出,拼命向着成吉思汗的前锋博尔术、者勒蔑的人马中冲来,只见每条牛身后,尾巴上都扎了一个火把,红彤彤的火焰被风一吹,燃烧得更旺!那些牛害怕被后面大火烧着,只得拼命向前跑,在牛后面,塔塔儿人的军队手挥大刀,紧紧跟着。
此时,博尔术与者勒蔑一见,不由大吃一惊,他们立刻意识到,塔塔儿人企图先用牛群在前面开路,等到冲散队伍后,他们的骑兵人马就可以随后掩杀过来。
还是博尔术头脑灵活,他立即对者勒蔑说道:“赶快把兵马撤退到山坡上去!”
二人见牛群来势凶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对着自己的队伍冲来,便急忙喊道:
“现在,后队做前队,前队做后队,立即撤退到山坡上,动作要快!”
由于博尔术、考勒蔑只带二千骑马,加上军队的纪律严纪,训练有素,不要多大工夫,他们便退往山坡上去了。
在他们转身撤退的时候,成吉思汗早已看到了眼前发生的特殊情况,慌忙下令收军。
尽管牛后面有火烧着,逼迫它们疯狂地向前冲,但是它怎能比马跑得快呢?
塔塔儿人见到成吉思汗的兵马撤往山坡,便驱赶着牛,继续往山坡上追去。
谁知博尔术、者勒蔑的队伍退到山坡之后,牛群随后追上山来,他们一齐下马,顺手捡起山上的石块,如雨点一般,向那些牛砸去。
这时候,那些牛一方面累的两个鼻孔直往外面喷热气,另一方面尾巴上的火把连烧带拖,早已熄灭多时了,现在面对山坡上砸来的大小石块,再也不敢前进了,只是东张西望,四腿拄杈地站在那里,瞪着牛眼,犯起傻了。
牛后面的塔塔儿人尽管努力驱赶,那些牛再也不向前挪动半步了。
反应敏锐的博尔术一看,突然计上心来,他手挥大刀,向身后的兵马大声喊道:
“弟兄们!随着我冲啊!杀啊!”
顿时,这两千骑兵,一齐呐喊着冲向山来,其势如洪水冲决了河堤,吓得那些牛又掉转头去,冲向塔塔儿人的队伍。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这种牛冲锋战,成吉思汗在山坡上看得分明,觑得真切,他怎能放弃这机会呢?
只见这位大汗,手执大刀,向身后的一万八千兵马吼道:“兄弟们!向塔塔儿人讨还血债的时刻到了!冲啊!杀啊!”成吉思汗领着他的兵马,像下山的猛虎,从山坡大营冲将下来,一路呐喊着,奔驰着,惊天动地,震得山鸣谷应,如天要塌下来一般!
塔塔儿四部的首领怎么也没有料到,那群牛会掉转头来,冲向自己的军队,于是,他们只好领着兵马掉头往回跑了!由于牛后面有博尔术、者勒蔑的二千人马在追杀,迫使这些牛又拼命地狂奔,塔塔儿人怎敢不驱赶着战马,飞快地往前逃呢?
不然的话,他们自己的牛亡牛也会用它们那锋利的牛角,沉重的四只蹄子,把他们牛氐死,或是踩死!
塔塔儿四部的首领,带着他的兵马,被成吉思汗的军队一直追杀了四十余里。
因为天色已晚,前面路程又不熟,成吉思汗命令自己的兵马停止追击。
说来十分有趣,那些牛亡牛被一来一回地驱赶着狂奔,大部分被累得炸了肺,死在了途中,还有少量未累死的牛亡牛,也成了博尔术兵马的刀下鬼了。
成吉思汗的队伍,当晚大开盛宴,全是整席牛肉!将士们在欢天喜地地大嚼大咽着牛亡牛肉,兴奋地说道:
“这些塔塔儿人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赔了牛亡牛又折兵!”
可是,成吉思汗坐在山坡营帐里,默默地回忆着白天的情景,为自己的军队在深深地捏着一把汗哩!他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道:
“幸亏老天爷有眼,为我派来一个博尔术,若不是他建议我驻营于山上,只带少量兵马前去探阵,如让二万兵马一齐上阵,牛亡牛群冲过来,其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想到这里,成吉思汗大喊道:“来人!”
那个侍卫走进大帐,问道:“大汗有何事吩咐?”“快喊博尔术来!”
不一会儿,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成吉思汗见到博尔术走到门口,便急忙上前,伸出双手与他拥抱在一起,热情地道:
“这次幸亏你提出好建议,不然的话,那牛亡牛阵会让我们措手不及的呀!”
博尔术笑道:
“吉人自有天相,这是大汗的造化!”
二人亲亲热热地坐下来,说了一会儿的笑话,成吉思汗把话锋一转,问道:
“这下一步如何走?”
博尔术不紧不慢地说道:
“木华黎已向我建议,塔塔儿人不会服输。明天必然会领兵袭来,可以把他们引诱到阿勒灰河与失鲁格勒只惕河交会处,那里三山耸立,中间一块狭长的谷地,然后一举歼灭之。”
成吉思汗听了之后,觉得这诱兵之计可行,便立刻派遣博尔术与者勒蔑领着一万七千人马,前往三山谷地,埋伏于周围山坡上。成吉思汗与木华黎只领着三千骑兵,作为钓饵,来引诱塔塔儿人这条大鱼来上钩。
塔塔儿四部首领败退之后,一向以勇猛善战著称的阿鲁孩族首领哈儿合勒也帖很不服气,他不满地对孛罗勒支埋怨道:
“这次就败在你那牛亡牛阵上,若是跟成吉思汗硬拼,也不致于败得那么惨!”
这一句话把都塔儿惕族首领孛罗勒支气得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吭声了。
察阿安施军领孛罗瓦剌只得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也只损失了不到一万人马,现有军队数量仍然超过成吉思汗的兵马人数,我们明天与他决战,务必歼灭他们。”
阿勒族首领也列兀帖儿思笑道:
“这次确实便宜了成吉思汗,等于送给他们二百头牛亡牛,算是替他的军队洗尘了!”
四部首领的头目孛罗瓦剌为大家打气道:
“明天,我们合力同心,四支兵马一齐上,让成吉思汗措手不及,争取活捉这个狼羔子!”
乞颜部总以苍狼和白鹿的后代自诩,又说成吉思汗是天狼星下界,因此,孛罗瓦剌才这么挖苦成吉思汗。
当晚,一夜无事。第二天早晨,塔塔儿四部首领分别向其将士进行鼓动,扬言要以此一战击溃成吉思汗的军队。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34节 耀人眼目

两军相遇于答阑提木儿格思以东二十五里之处的一块平地上,成吉思汗与木华黎立马阵前,看到塔塔儿四部联军虎视眈眈的模样,不由暗笑起来。
只见四部中的阿鲁孩部首领哈儿合勒也帖拍马出阵,手举大刀,高声喝道:
“成吉思汗出阵,老子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这边阵上的成吉思汗正要出阵,木华黎立刻催马上前,用手中大刀指着对方说道:
“像你这般无名鼠辈,哪配得上与我们的大汗交锋哩!”
说罢,大刀一挥,对准哈儿合勒也帖的头上一刀砍去,二人便来来往往,杀在一处。
待战到十一二个回合,木华黎故意将身子在马上猛一晃当,显出无力再战下去的架式勒住马缰绳,掉头就往回跑。
哈儿合勒也帖怎肯甘休,拍马随后追来,成吉思汗遂领着兵马急急后撤。
塔塔儿四部中比较强大的察阿安族首领孛罗瓦剌立刻指挥四部兵马随后掩杀过来,只听塔塔儿军队中齐声喊道:“活捉成吉思汗呀!冲啊!”
由于木华黎与成吉思汗早已商定,并向士兵们交了底,目的是诱敌深入,所以他们快马狂奔,哈儿合勒也帖虽然紧追不舍,总是若接若离,追赶不上。
大约追了二十余里,塔塔儿却以孛罗勒支立刻赶上来,提醒哈儿合勒也帖说道:
“成吉思汗以小股兵力应战,很明显是想用诱兵之计,来让我们上当,不可不防啊!”
哈儿合勒也帖停下马来,正犹豫之时,忽见成吉思汗的逃军也停下来了,并且亲自出阵,手举大刀,对哈儿合勒也帖说道:“我原以为你们又要驱赶牛亡牛来袭击我们,只得撤兵到这里来决战,不过,使我感到失望的是没有牛亡牛肉吃了!”
哈儿合勒也帖听到这连挖带刺的话,直气得二目圆睁,哇哇乱叫,立刻大刀一挥,喊道:“你小子别太猖狂,看我立马取你狗命!”
说罢,举起手中刀,对准成吉思汗面门,兜头直劈下来,成吉思汗侧身躲过,便挥刀砍去,两人杀到一处了。
来回约战了十多个回合,成吉思汗忙收刀勒马,掉头便逃,边跑边回头喊道:
“待我回去休息片刻,再来与你对杀!”
说罢,扬长而去,身下那匹骏马,一阵风似的,顿时把个哈儿合勒也帖气得呲牙咧嘴,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道:
“呔!你小子想得倒美,老子非追上你将你碎尸万段不可!”说罢,两手一提马缰绳,两腿一夹,只是那匹战马向前为箭一般纵身窜去。
其后的塔塔儿三位首领也拍马挥兵,在后面呐喊着,一起追杀过来。成吉思汗与木华黎领着二千骑兵,快跑近三山谷地边缘时,又见哈儿合勒也帖停止追击,正与孛罗勒支等三部首领说话。成吉思汗与木华黎交换一下眼色后,双双回马来到哈儿合勒也帖近前,叱道:
“量你胆小,不敢再追,毕竟是手下败将!”哈儿合勒也帖听了,不禁大怒道:
“你跑到天上,老子也敢追去,怕你什么?”
说罢,又举刀与成吉思汗杀到一块,木华黎也催马挥马向前,与孛罗勒支战作一起。
双方斗到七、八个回合之时,塔塔儿四部大头目孛罗瓦剌正要挥兵合围上来之时,木华黎忙向成吉思汗打了一声忽哨儿,二人转身往谷地逃去。
哈儿合勒也帖刚追到谷地山口之时,忽听孛罗勒支从后面喊道:“前面是大狭谷地带,那里三面环山,成吉思汗一定有兵马埋伏在那里,别中了他的奸计了!”哈儿合勒也帖立马看了看,不服气地说道:
“他有埋伏又能怎样?我们兵马众多,怕他什么?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能活捉成吉思汗呢?你若不敢追他,我单独一部人马也要去追!”
赌气地说罢,领着他那阿鲁孩族的一部队伍,驰马追进山口里面。这时候,孛罗瓦剌与也列瓦帖儿恩也领兵赶到,三人一合计,觉得追到这里,如箭在弦上,也不可不发了。孛罗兀剌举目看一下前面的谷地,说道:
“我们的兵马不少,成吉思汗总有埋伏,不过是兵对兵,将对将地拼杀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走!”
于是,三人领着人马,尾随着哈儿合勒也帖的军队,一前一后,追进了那三山谷地。这时候,哈儿合勒也帖正在举目四顾,不见成吉思汗军队的影子,遂狐疑地东张西望,周围是三面峙立的高山,只有一面狭长的山口,像野兽的大嘴一样,随时准备吞筮千军万马!
看一眼脚下的谷地,到处是激流冲击后留下的卵石,上面寸草不生,被四部的近三万人马黑压压地排满了。此时,孛罗勒支走近他,轻声说道:
“成吉思汗的军队就埋伏在山坡上的林子里,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打起来对我们十分不利,还是快撤出去为妙!”
哈儿合勒也帖还未来得及回话,忽见成吉思汗站在山坡一块大石头上,哈哈大笑道:
“你们像蠢猪一样,中了我的埋伏,等着吧,一个也别想逃掉!”说罢,成吉思汗向周围大声喊道:
“该死的塔塔儿人已中了我们的埋伏,向他们讨还迫债的时刻到了!”
只听周围山坡上,呐喊声骤然响起,从那些大树的背后,在齐腰深的草丛中,飞蝗般的飞箭向塔塔儿人射来。
四位首领一看,要还击吧,却见不到对手藏在那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孛罗兀剌立刻大声命令道:“赶快撤退,越快越好!”
于是,四支兵马蜂拥着,向山口退去,谁知那狭长的口子早被成吉思汗的部下,用大大小小的树干堵塞住了!孛罗兀剌又高声命令道:
“搬!把树枝,树干全搬掉!”
未等孛罗瓦剌的士兵走树枝前面,周围山坡上“哗啦啦”一声爆响,忽然窜出成千上万的战马,一齐冲向混乱的塔塔儿人中,大砍大杀,左劈右砍,杀得塔塔儿人仰马翻。
这时候,塔塔儿四部首领急忙指挥兵马,组织反击,未等下达命令,山坡上又地动山摇一般,怒吼着,冲下来又一批人马,他们如狼似虎地手举着大刀,挺着长枪,杀入塔塔儿慌乱的队伍里面,肆意砍杀着,践踏着。
丢魂落魄的塔塔儿人,进退无路,只得拼命还击,两军残酷的厮杀开始了!
成吉思汗一批又一批的兵马,从山坡林子里冲出来,很快占了上风,掌握了这场埋伏战的主动权,杀得塔塔儿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双方从上午一直杀到下午,塔塔儿近三万兵马,无一人生还,全部被歼!
成吉思汗命令将士们查点人数,他损失了五六千人,这个数字也不算小!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夕阳的金辉映着晚霞,照着谷地上红艳艳的血水,上下彤红一片,耀人眼目!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35节 征服塔塔儿

塔塔儿四部首领的人头被割了下来,成吉思汗在一块高坡上双膝跪下来,对着苍天说道:“报告列祖列宗:在你们的保佑之下,我已为你们报了世代之仇!我们的世代仇敌——塔塔儿人的四部联军,已被我们完全、彻底地消灭干净!全赖神灵的帮助,才能取得的这一空前胜利!”说罢,成吉思汗命令部下清扫战场,共得塔塔儿战马两千多匹,各种兵器不计其数。对那些缺头少胳臂的尸体,成吉思汗让士兵的堆上朽枝枯木,一火焚之,浓烟滚滚,直冲云天,其气味难闻之极。
彻底消灭塔塔儿四部的官兵之后,成吉思汗面临着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部下纷纷反映有人严重违犯了他的“约法三章”。尽管他在战前已经在“约法三章”中明确规定:战斗结束以后,才能论功行赏,共分缴获的财物。
可是,他的叔叔答里台、堂兄忽察儿,还有阿勒坛亲王,却不听军令,居然顶风抗令,在战场上就私掠财物,影响极坏。显然,他们是自恃出身高贵,自以为可以不受那“约法三章”的约束,觉得成吉思汗不会,也不敢对他们怎么办。
成吉思汗反复考虑,觉得对他们这些“近亲们”有意违令,如果不予惩处,其他的人就会效尤,其危害太大了!
同时,这次他们能有意违犯他宣布的“约法三章”,以后,他们就可以公开地背叛自己,不拿大汗当一回事!
想到这里,一股血气上涌,成吉思汗觉得,自古都是令行禁止,现在他们甘冒风险,向自己挑战,怎能再退缩?
于是,他当机立断,派遣者别和忽必来前去,没收了他们三人私掠来的财物。
将士们见到那些私掠的财物被没收了,等于恢复了“约法三章”的尊严,一时兴奋,竟高声欢呼起来,使成吉思汗感到自己的行动已受到广大将士的欢迎与支持,内心立刻产生一种无比的喜悦和巨大的力量。
但是,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三人却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便立刻组成反成吉思汗派,乘机反叛而去,投靠了克烈部的脱里王汗。
塔塔儿部被征服之后,成吉思汗立即召开乞颜氏贵族的秘密会议,讨论对付塔塔儿众多百姓的方针。经过议论,大家的看法很一致,决定:
“塔塔儿人乃杀害我父祖之仇人,今当为父祖报仇雪恨,杀之以报父祖之仇。凡身有车高之男子,尽杀之;其余妻子,儿女皆为奴仆。”
可是,散会以后,也速干、也遂的父亲也客扯连拦住别勒古台问道:
“会议上谈些什么?”
别勒古台已认识他是也氏二姊妹的父亲,只得隐而不露地对他说道:
“会上的事情与你们一家无关了,问它干什么!”
也客扯连仍然缠住不放地打听,别勒古台被迫无奈地把会上的决定告诉了他。
也客扯连到底是塔塔儿人,居然跑去向塔塔儿四部的百姓们泄露了。当时,那些百姓都在兴安岭的山沟里,其间长满了齐胸深的野草,他们钻入草中隐蔽起来。
在遍地荒草中间,还长着一些小树,半山坡上还有大树,百姓们砍倒一些树,加上一些车辆,很快地做成了一些防御工事。当天夜里,成吉思汗的军队遂然会议的决定,对塔塔儿的百姓们开始了大屠杀。
由于他们从也客扯连那里得到了消息,对屠杀立即作出反抗,那些塔塔儿人在袖子里藏着刀,见到成吉思汗的军队来了,就出其不意地抽刀便刺,使大屠杀行动遭到很大的阻力,并受到巨大的损失。
事后,经过多方查询,才知是别勒古台泄密了,成吉思汗十分愤怒,他当即决定:
“从此以后,禁止别勒古台参加重要军情会议。”
成吉思汗从惨痛的实践中,吸取到教训,深感保守机密,对军事、政治斗争的极端重要性,即使别勒古台是自己的亲兄弟,也应给予严厉的处分,这对其广大将士来说,也是一个有力地警告。塔塔儿人有的被消灭了,活着的全都成了成吉思汗及其部下的奴仆,为了庆祝这一巨大胜利,这位大汗高兴地大开露天盛宴。席上,堆积着大块的牛肉、马肉、整只羊儿,一坛坛马奶子酒排列在那里,成吉思汗及其众多的将领们,边吃喝,边谈笑着。这时候,蓦然间声乐并响,音韵迭谐,寻声细瞧,有一群塔塔儿的少女的,各执管笛琵琶等乐器,或吹或弹,或敲或击,铿铿锵锵,奏成一曲美妙动听的曲子。
不久,一队花枝招展,十分俏丽的塔塔儿美人,在场子中间袅袅婷婷地边歌边舞起来。
成吉思汗看了一会,不觉技痒起来,便起身离座,加入舞女行列,摇摇摆摆地也跳起了他熟悉的蒙古舞。
接着,哈撒儿,博尔术等那可儿们,也即兴进入舞场,和着那动听的曲子,喝起来,跳起来了……


第四章 雄霸一方第36节 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这一片歌舞升平的背后,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塔塔儿部落联盟崩溃之后,有一个名叫哈儿吉勒失剌的年轻将领逃脱了大屠杀。
他一个人躲躲藏藏地逃出了成吉思汗军队的警戒线,但是他饥肠辘辘,实在难以忍受。
考虑再三,这只“漏网之鱼”又悄悄地转身回来,徘徊于蒙古营地周围。
当时,人们都去参加露天宴会,大吃大喝,大联欢去了,他没有碰到任何人,也未被任何人撞见。
最后,他居然摸到诃额仑夫人的帐篷前。
说来也巧得很,由于这几日忙于战事,这位慈祥的母亲既兴奋,又紧张,也累坏了。
今晚的露天宴会,她本该参加的,却没有去,她想借此机会,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来消除身上的疲劳。
这工夫,她正在一只大木筒里坐着,一边揉搓着皮肤上的灰尘,一边享受着热水的滋润,哪里想到一位“不速之客”已经悄悄地来到她的营帐前面。
塔塔儿的逃将哈儿吉勒失剌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妇女在木桶中洗澡哩!
他不由得仔细一瞧,可这位妇女头发虽已花白,年纪四、五十岁了,但其肌肤白皙细腻,面貌端庄,眉宇之间透着娇俏的丰韵,不失一位丰老的徐娘。
看着之时,见那妇人从桶中站了起来,她那丰硕的乳房,上下颠动着,看得这位年轻将领血液膨胀起来。
接着,那妇人从桶中跨出,势已洗沐完毕了,哈儿吉勒失剌看得格外真切,真想一下子扑过去。
可是,肚子里饿得实在难以支持,那欲火也只是升腾得急,降下得快,眨眼之间,欲焰也就息灭了。
正当他迟疑之间时,那妇人早穿好衣服,又忙着在整理内务,哈儿吉勒失剌遂装作什么也未看见似地,走上前去说道:“我饿得难受,请你给我一些吃的。”
诃额仑抬头一看,吓得一惊,是一个混身沾满污血和肮脏的塔塔儿人站在面前,但不久便镇定下来,对他慈和地说道:
“既来找吃的,请坐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到前面帐篷里为你拿去。”说罢正要出门时,塔塔儿人伸手拦着道:“你这里没有吃的东西么?”诃额仑向屋里指着说道:
“请你看,这屋里哪有吃的?”
那塔塔儿人在屋里两眼睃巡着,突然发现篮子里有一小块奶酪,就指着篮子说:
“把那篮子拿给我!”
诃额仑马上告诉他道:
“那块奶酪是孩子吃剩下的,也太少,不够你吃呀,我去替你多拿一些吧!”
塔塔儿人坚持要那篮子,她只得把篮子拿给他,原来篮子里还有一小块牛肉,这位饿极了的逃犯狼吞虎咽地吃尽了奶酪和牛肉。诃额仑见他两眼色迷迷地盯着自己,心中已明白了八分,便装着关切的口吻说:
“我知道你还没有吃饱,前面帐篷里有食物,我去帮你多拿一些来。”
塔塔儿人打断她的话,对她说道:
“现在不急着去,等我……和你干……干完那事以后,再去……拿也不……迟!”
说罢,一步窜到诃额仑面前,将她搂到怀里,便顺手去她胸前抚摸乳房,低声说道:
“先前你洗澡时,我已看见了你全身。现在我吃了东西,已恢复了体力,咱们这就一起快活快活吧!”
说着,就把诃额仑往床上推去,她挣扎着对塔塔儿人敷衍道:“你既见了我的身子,还着什么急?等我为你再拿些食物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呀?”
塔塔儿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若是跑了,怎么办?”诃额仑忙说道:
“我为什么要跑?你来了,能让我快活,今天夜里咱们可以一起痛痛快快地欢乐一番。”
说到此,她在那污秽不堪的脸上狂热地亲了一口,双手顺势一推,便走了出去。
塔塔儿人见她走了,就躲到门后面坐着。等她拿食物来,心里想着这位半老的妇女身上那些美妙之处,一时又不禁兴奋起来……稍等一会儿,成吉思汗的年方五岁的幼子拖雷从门外走进来,忽然看见门后藏着一个满身是血污的生人,吓得转身就往门外跑去。这时,塔塔儿人见那妇人迟迟不来,怀疑她可能去找人来捉自己了,又见小男孩的行动更加可疑,便突然站起身,冲到门外,一把抓住了拖雷。
哈儿吉勒失剌心里想道:
“我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这个小男孩,当作一个垫背的,然后能逃出去更好,逃不出去就再跟他们拼。”
想到这里,他将小拖雷夹在腋下,出门而去,一边去一边抽刀要杀死孩子……
这时候,诃额仑刚从一个帐篷里回来,找不到一个男人,只见到了孛罗忽勒的妻子阿勒塔尼,便拉着她往回跑,心里老是担心那塔塔儿的逃犯再跑了。
她们正跑着,忽见那个塔塔儿人腕下夹着拖雷,抽出腰刀,正要杀死孩子之时,她不由得大叫一声道:“住手!”
便同阿勒塔尼一起冲上前去,追赶那位塔塔儿的逃犯。
因为阿勒塔尼年轻力壮,又是一位好猎手,她的腿脚又快,先追上了那个塔塔儿人,嘴里大声叫喊着扑上去,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
塔塔儿人腋下夹着孩子,手腕又被抓住,正想动作时,不想被这位有力气的女人利用擒拿野兽的功夫,居然拧过他的手腕,一时疼得相当厉害,手一松,那腰刀掉在了地上。
诃额仑也冲上去,三个人扭到了一起,两个女人的尖叫声,终于招来了救星。
正在附近捆杀一头小牛的者勒蔑和哲台。听到了她们的惊叫声,随即放下手中活,来不及擦去满手的血污,便手持斧头急急忙忙奔过来,对准那位塔塔儿人,手起斧落,这位哈儿吉勒失剌再也逃不脱惩罚,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诃额仑对者勒蔑说道:
“请你将这逃犯的那两只眼睛挖下来!”
按照蒙古人的习俗,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应受到挖去双眼的惩罚。
诃额仑出于一时气愤,把哈儿吉勒失剌的两只眼睛留下来,回到帐篷里去。
在死去的丈夫也速该神位前,她把那两颗眼睛摆上,跪在地上,双眼流着热泪说道:
“自你遭害以后,我几次被男人调戏,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被塔塔儿逃犯窥察了我的全身,还抚摸了我的乳房,使我一想起来就觉得难堪,伤心。
“不过,每次我都躲过了被玷污的下场,这是你的保佑与造化所致,我深感庆幸!
“为了惩治这位塔塔儿的好色之徒,我把他的两只眼睛挖下来,放在你的灵前,让你也能了解我的痛苦,分享我的胜利与欢乐!”接着,诃额仑又转悲为喜地说道:
“值得欣喜的是,你的儿子已经今非昔比,害死你的仇敌——塔塔儿部,已被彻底消灭了,儿子为你报了大仇,雪了大恨,你可以长眠地下了。
“如今的蒙古草原上,只剩下了你儿子的乞颜部蒙古国,克烈部的脱里王汗,和西部的乃蛮国,成为三家对峙,鼎足而立局面。“你的儿子成吉思汗占据了东方各部的牧场,水草丰美的呼伦贝尔草原,部众和牛羊马群都大大增加了,人力和物力都非昔日可比,真是一天天地向统一蒙古的方向迈进!
“愿你永远保佑你的儿子成吉思汗,早日成为整个蒙古草原上的一位名符其实的汗王!”诃额仑祷祝之后,仿佛卸下一负重担……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37节 咄咄逼人的锋芒

王汗越来越不高兴了,他说的话在蒙古草原越来越不管用了,他的干儿子铁木真的锋芒越来越咄咄逼人了,于是,一个毒杀铁木真的阴谋开始了……当王汗父子被铁木真赶尽杀绝时,王汗到死也不相信:真的是这个孝顺的干儿子灭了我的九族吗……
这几年,成吉思汗与脱里王汗之间也产生了矛盾。
早在公元一一九九年秋高马肥的时候,成吉思汗派使者前往克烈部,约请脱里王汗一起派兵征讨乃蛮部。
起初,王汗有些犹豫,后来总算领兵前来,与成吉思汗会合在一起,向居住在额鲁特地方的不亦鲁汗营地奔去。
不亦鲁汗自料不是成吉思汗与王汗联军的对手,主动撤退到黑辛八石湖。
王汗的兵马夺去不亦鲁汗众多的牲畜和部众,成吉思汗擒住他部中的头目也的脱孛鲁,不亦鲁汗难以抵挡,只好逃往更远的叶尼赛何的上游去了。
但是,乃蛮部地广人多,仍有强大的反抗力量,在成吉思汗与王汗的联军踏上归程时,突然前面出现一队兵马,由乃蛮勇将曲薛吾撒八剌统领一支重兵,挡住他们的归路,准备与联军决一雌雄。两军对峙,正准备拼杀,但是天色已晚了。只好宿营,按兵静守,待明日再战。次日天明,成吉思汗的队伍吃过早饭,准备与王汗的军队一起向薛吾撒八剌发起攻击之时,却不见王汗军内有行动,遂派人前去探看,回来报告道:
“王汗营地只留下许多堆篝火,帐内空无一人,军队早已撤走了!”成吉思汗听了,十分生气地说道:
“王汗怎能如此做?这是要我遭殃,把我推入深渊。”随后,成吉思汗立即下令道:
“如今我们孤军深入,不如暂时退兵,等到弄清情况时,再战也不迟。”
便领着队伍从杭爱山的另一侧,渡过欲垤儿河,马不停蹄地顺利回到了撒阿里平原。
王汗为什么会临阵撤兵呢?
原来是札木合的谗言起了作用。
札木合自从投靠脱里王汗以后,有事无事常在王汗跟前说成吉思汗的坏话,对他们的父子关系竭尽挑拨离间之能事。那天晚上,札木合对王汗说:
“据我所知,成吉思汗以前就与乃蛮部有使者往来,明天这一仗他很可能不会与我们一起行动了!”王汗听了,迟疑地问道:
“难道成吉思汗会与乃蛮联合,共同谋害于我?”札木合立刻说道: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以前我对成吉思汗差么?不讲意气么?”
接着,札木合鼓起他的如簧之舌说道:
“王汗啊!我对你像是守着故土的白翎茬儿,我的安答成吉思汗是远飞不归的告天茬儿。白翎茬儿不管寒冬酷暑都在北方,告天茬儿一遇寒冷就飞向温暖的南方去了。”
据说,当时在他们身边有位品格高尚的克列亦惕部的人,听了札木合的话后,很是反感,很不客气地向札木合说道:
“你为什么这样地谄佞,为什么要这样地中伤自己昔日的安答?”照理说,这些话应该能提醒王汗,但是,王汗本来就不是一个正派人!
他继承王位以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曾经残杀自己的兄弟,因此克烈部内部一直处在动乱和不安定状态。
在他众多的弟弟之中,只有札合敢不与额儿客哈剌两人逃脱了他的魔掌。
后来,额儿客哈剌也怕遭到他的杀害,去投靠了乃蛮部,得到乃蛮王亦难赤必勒格汗的支持。
公元一一九七年的春天,亦难赤必勒格亲自带领兵马,打败了脱里王汗,并把他赶出了克烈部,让额儿客哈剌登上克烈部汗位。脱里王汗逃往突厥斯坦,投靠哈剌契丹王,但不到一年,由于脱里王汗与王后产生了暧昧关系,激怒了哈剌契丹王,一气之下,将他驱逐出境,被迫流亡于戈壁滩畏兀儿部和唐兀惕部的交界处。那时,脱里的处境十分凄惨,他赖以活命的只有五只母山羊和一头骆驼。
每天,饿了,就挤点羊奶充饥,渴了,刺点骆驼血来止渴。整日,骑着一匹栗色黑鬃的瞎眼马,孤零零地流落在古泄兀儿湖附近,徘徊着。
这时候,王汗的另一个弟弟札合敢不也在穷途末路之中,成吉思汗把他招了去,二人结为生死安答。
成吉思汗从札合敢不口中,得知王汗的窘况,立即派遣塔孩速格该二人为使者,前往戈壁滩接他。
脱里一见成吉思汗去的两位使者,喜出望外,深感绝处逢生,恨不得背生双翼,立即飞到成吉思汗这位义子的身边。那时候,成吉思汗住营在靠近克鲁伦河和桑沽儿河上游的不儿洁岸。为了表示他的关切之情,成吉思汗亲自来到古池兀儿去迎接脱里王汗,并把他安置在以车辆和帐篷组成的圆形营地——这就是成吉思汗当时行动的国都。
为了他生活得舒服,成吉思汗按时向部下征集实物,来供养他这位义父,帮助他恢复健康,坚持每天去看望他。
这一年的秋天,成吉思汗远征蔑儿乞部,在哈迪黑里黑日附近的木鲁彻薛兀勒,击溃了蔑儿乞部,其首领脱黑脱阿再次逃往贝加尔湖东岸的巴儿忽真。
从蔑儿乞人那里缴获来的大量的帐篷,食物,马匹,牛羊牲畜等所有战利品,全都送给了脱里王汗。
公元一一九八年,成吉思汗带领兵马,帮助脱里打败了额儿客哈剌,又帮助他恢复了对克烈部的统治。
由此可见,成吉思汗对脱里王汗的帮助不可谓不厚呀!
可是,生性残忍的王汗,时刻怀揣杀人之刀,无论亲疏、新旧,只要妨碍他,就竟不顾忌地向谁开刀。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38节 又生裂痕

在公元一二零零年的春天,成吉思汗被邀在萨里河的原野上,与王汗举行会议。
会前,王汗已作充分部署,准备在会上把成吉思汗抓起来杀掉,这背信弃义的行为遭到他众多部下的反对。
会上,八邻部人阿速那颜不满王汗的险恶用心,便将刀子插在靴筒内,自己坐在王汗与成吉思汗中间,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回头观察动静,使王汗未敢轻举妄动,成吉思汗躲过了这场劫难。事后,王汗的部下纷纷议论,对王汗的背信弃义行为表示不满,他们说道:
“如今,他又忘记成吉思汗对他的恩德,又要以怨报德了。”因为王汗后院起火,部下反对,以致未敢与成吉思汗公开决裂,以后两人才联合起来,打了几次胜仗,自从收降了札木合,在他的蛊惑之下,中了他的离间之计。
在攻打乃蛮不安鲁汗归途中,竟然在自己营地里虚设篝火,好像是严阵以待,实际上却悄悄地把自己的军队转移到哈剌薛鲁河上游去了。
这就等于把成吉思汗的孤军,单独暴露抛弃在乃蛮的强敌之前,用心十分险恶。
王汗自以为得计,在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成吉思汗被乃蛮人歼灭的消息。
不料,事与愿违,乃蛮部的勇将曲薛吾撒八剌的军队没有去追击成吉思汗,却紧紧盯着他的军队不放,一直尾随到乃蛮部的帖列格秃山口,然后发起突然袭击,先是抢掠了王汗的儿子桑昆的妻子、儿女和财物,接着又把王汗的部众和牛羊牲畜全都掠夺去了。这消息传到成吉思汗营地,他不由得说道:“谁让他胸怀害人之心?”不久,侍卫来报告:
“王汗派人来请求援助,现在大帐之外。”成吉思汗虽然满心不高兴,只得说道:“让他进来罢!”
王汗的使者进帐后,向成吉思汗详细叙述了被曲薛王撒八剌的军队抢掠情况,然后传达了王汗的请求说:
“乃蛮的曲薛王撒八剌抢劫了我的军队和部落,我请求我儿将你的四根台柱借予我,他们或许能从乃蛮人手中夺回我的军队和财物。”
王汗说的“四根台柱”,就是指成吉思汗麾下的四员猛将,即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四人。成吉思汗听后,禁不住笑道:
“昨天,有意抛弃我,今天,又来向我求助,到底是何居心?”王汗的使者也实话实说:
“那是王汗误信了札木合的谗言,才提前撤兵走了。这次贵部若不计前嫌,发兵相助,以后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即使有十个札木合在王汗身边,也不敢再中他的离间计了!”成吉思汗说道:
“我与你们的王汗,情同父子,只是他误中奸人挑拨,才经常对我生疑,我可是一直忠心为他的。既然他处在危急之中,焉有见死不救的?现在我就派那四位虎将前去救助你们,怎么样?”那使者立即高兴万分地说道:
“感谢大汗能宽宏大量,诚心待人。”
成吉思汗本不想派兵前去,但是,他冷静地分析当前形势,一旦王汗部被歼,必将危及自身,乃蛮人就会集中兵力来攻打自己了。这种唇齿关系是明摆着的,成吉思汗哪能看不到?因而显出大度大量之态,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干将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四人领着八千最精锐的队伍前去援助。
当四位将领纵马驰骋,行到阿尔泰山附近时,就远远地听到鼓角震天,呐喊声响彻山野,大家知道战斗一定打得很激烈。这时候,他们登上山坡一看,王汗的军队已被乃蛮人杀得七零八落地四下奔逃。
据说,乃蛮部的曲薛王撒八剌,这名字在突厥语中,其意为:因咳嗽与胸痛说话嘶哑的人,本是乃蛮的一代勇将,两膀有千钧之力,用兵又善使谋略。
由于他对王汗军队采用突然打击方法,已经连续杀死王汗两员大将斤一忽里和亦秃儿坚。
正当危急之时,博尔术、木华黎等四代大将匆忙冲下去,截住乃蛮人的攻击。
当时,王汗军队已连丧两员大将,王汗的儿子桑昆的马腹被刺伤,差一点儿跌下马来被敌人擒去,恰好木华黎等赶到,救出桑昆。曲薛王撒八剌的队伍被木华黎、博尔术等迎着截杀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工夫,乃蛮军已被打去了气焰,慢慢向后退却了。当四杰出发前,博尔术向成吉思汗要了一匹名为“只乞一不列”的名马,大汗对他说:
“当你想要它奔驰起来时,可用鞭子抚摸一下它的鬃毛,但不可用鞭子去抽打它!”
后来博尔术见桑昆的马腹受伤,立刻就有被擒的可能,便急忙驰近去救他,把自己骑坐的战马让给桑昆骑,他自己就骑上“只乞一不列”的名马。
此时,博尔术用马鞭轻轻抚弄一下它的鬃马,顿时,那马就像闪电般地奔驰起来。
所谓一马当先,万马奔腾,博尔术等四位战将率领的这支生力军,生龙活虎般地杀入敌阵,横冲直撞,左砍右劈,见人就杀,逢马便刺,很快把乃蛮军杀败了。
曲薛吾撒八剌尽管勇猛,却挡不住四杰的顽强拼杀,为了保命要紧,只得丢下抢掠王汗的牛羊牲畜与财物,以及桑昆的被劫的妻子等人物,全部交还给桑昆带回。
桑昆领着残部回营,向王汗报告了被救情况,脱里王汗大喜道:“从前,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曾经救助我于危难之中,不久前成吉思汗又把我从戈壁滩救回,助我恢复汗权;这次又派四杰来救我,这父子两代人,真是天地间的好人!现而今我年已老迈,此恩此德,我怎么能报啊!”
说罢,遂命令部下前去召见四杰,只有博尔术代表四人前往,王汗奖励他忠义为人,英勇救助,赠他锦衣一件,金樽十套,并向天地神灵发誓,一定要报答成吉思汗父子的恩德。在激动之余,又十分感慨地说道:“我已老迈了,不久就该升天了!我升天以后,这些百姓部队由谁来统领呢?我的兄弟多无德行,只有独子桑昆,也是无德无才,你回去以后,请向成吉思汗传我的话:假如他不忘以前我们父子情谊,肯与桑昆结为兄弟,让他作桑昆的哥哥,我作他们两人的父亲,若能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升天去了!”
当时,桑昆就在旁边,本来他就对成吉思汗有些猜忌,听父亲这么一说,更加担心自己的继承人位置受到威胁,而对成吉思汗恨得更加强烈了。
博尔术回到营地,向成吉思汗转告了王汗的传话,成吉思汗当即说道:
“本来我把他看作父亲一样,但是,他并未把我当作自己的儿子。如今,他真能有悔过之意,我也乐意与桑昆做兄弟相处,这并非难事。”
第二天,成吉思汗来到王汗的驻地黑森林,两人重温父子之情,再次盟誓确认父子关系。
酒宴之上,两人开怀畅饮,王汗又说了许多成吉思汗的好处,竟一次次地感动得流下眼泪,两人同道:
“与敌作战,共同讨伐;猎取野兽,一齐上前。假如有人忌妒我们的父子关系,用毒蛇般的嘴离间我们,切莫轻信上当,可以当面交谈,相互信任。如果以毒蛇的牙挑拨我们,切不可为其所乘,应当面核对,断绝疑问。和睦相处,勿损友谊。以此刷新旧日盟誓,重温往日情义。”
盟约已定,成吉思汗与脱里王汗于黑松林再次确定父子关系,桑昆为义弟,这是公元一二○二年秋天的事情。
成吉思汗为了进一步巩固他与王汗的关系,主动提出亲上加亲,他想为长子术赤聘娶桑昆之女察兀儿别乞,并将自己的女儿豁真别乞许配桑昆之子秃撒合为妻。
但是桑昆对父亲与成吉思汗之间的结盟关系极为反感。桑昆一直认为,父亲收成吉思汗为义子,只会有损于他这个合法继承人的利益。
在他看来,成吉思汗乐于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骗取继承权的一种手法,于是他表示反对两家结亲,反对这种双重婚姻的方案。桑昆傲慢地对成吉思汗派去提亲的使者说:
“我的女儿到他家里去,向北立着;他的女儿到我家来,面南高坐,这怎么可以呢?”
推想起来,桑昆拒绝联姻的原因,一是认为成吉思汗出身低微,二是对成吉思汗含有妒意,因为王汗曾公开扬言:亲子桑昆不如义子成吉思汗,桑昆对这话自然不会服气。
另外,桑昆也可能听说了术赤并非成吉思汗亲生骨血的谣传,因此估计术赤不会继承汗位,所以他才以为:
自己的女儿嫁给术赤,当然是向北称属;而自己是王汗的独生儿子,将来汗位再传,就是儿子秃撒合为汗,成吉思汗的女儿嫁过来则可为皇后,地位高贵,所以才有“向北”与“面南”之说。成吉思汗遭到拒绝和奚落,深感受到侮辱,两部之间的关系又生裂痕。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39节 阴谋败露

公元一二○三年的春天,经过札木合从中挑拨与串连,策划阴谋的秘密会议在扯克彻儿山附近的别儿客额列惕地区举行。在这个秘密会议上,各人在讲话中,都尽情地发泄出长期积压在心中的对成吉思汗的仇恨,借此机会,札木合又火上加油,希望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竟然说道:
“据我所知,成吉思汗早与你们克烈部的宿敌——乃蛮部相互勾接了!”
桑昆一听,疑惑地问道:
“成吉思汗与汗父多次盟誓,此话不可妄议,得言之有据才行。”札木合立即向阿勒坛等扬眉暗示,说道:
“这话确有事实,这几位亲王刚从成吉思汗身边走来,他们就可以证实。”
阿勒坛等纷纷点头,都说成吉思汗早与乃蛮部使者往来频繁,札木合所言确实等。
为了激起桑昆对成吉思汗的仇恨,札木合更加险恶地挑拨道:“成吉思汗对克烈部的汗位早就觊觎着,一旦王汗百年归天,你孤单一人,能是成吉思汗的对手么?”
说到这里,札木合顿了一下,看看桑昆的反映如何,又接着说下去:
“此时,若不及早除去这心腹之患,将来必受其害,到那时,悔之晚矣!”
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说得桑昆沉默不语,札木合等又接着怂恿道:“假如你去攻打成吉思汗,我们就从侧翼协助你!”其他人也竭力夸大言辞,纷纷表态说:
“我们都愿意帮助你杀死成吉思汗兄弟们,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桑昆一见群情激昂,大为兴奋。立即派了几名特使去说服他的父亲,想让父亲也同意自己的看法,特使责备王汗道:
“成吉思汗口头说自己是你的儿子,实际上口是心非,他暗中却与乃蛮勾结!你却被他蒙在鼓里,看不透他的阴谋诡计!”特使还危言耸听地警告王汗道:
“面对成吉思汗这样的危险人物,必须及时除掉他!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必受其害!”
王汗不想与成吉思汗决裂,于是说道:
“成吉思汗既然与我确定父子关系,他是不会害我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怀恨在心?我们正在依靠他,何况他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如果反去谋害他,老天爷也不会保佑的。
“札木合这个人能说会道,口蜜腹剑,又善于拨弄是非,你们怎能相信他的话?”
桑昆几次派人劝说父亲,王汗都没有同意,他便亲自出马,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如今还健在,成吉思汗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一旦你老人家有朝一日被白饭(指乳汁)呛着,被黑肉噎着(意为去世),他能让我来管理我们自己的部众与百姓么?想当年,我祖父忽儿扎忽思历尽艰难才创立的这个克烈国,将由谁来继承它呢?”
听完桑昆的话,王汗仍不同意与成吉思汗绝裂,他还特别表示,他不愿意发动这场十分冒险的战争,他对儿子道:
“我已须发苍苍,老态龙钟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度此残生,可是,你听不进我的话,坚持要与成吉思汗为敌,你会后悔的。”桑昆再三劝说、怂恿,王汗仍是执意不从,桑昆无奈,便愤然夺门而去。
此时,见到儿子如此又急又气地离去,老王汗的心软了,他想到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确实也要为他的将来想一想。
于是王汗决定不再坚持反对儿子的主张了,决定让步了,他立即召回儿子桑昆,表示同意他的请求,但却要桑昆承担背弃誓言的责任及其一切后果,他对桑昆说:
“我不能为了义子而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随你的便去做罢!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过,你要牢牢记住,这件事是你坚持要做的,不要牵连到我的身上!我以为,老天爷一定不会保佑你们这些人的。”
桑昆得到了父亲的允许之后,便去与札木合等密谋杀害成吉思汗的计策。
在这之前,札木合早已派人前去放火烧了成吉思汗的牧场,觉得对成吉思汗影响不大。
经过反复计议,桑昆等人终于想出了一条佯为许婚、诱擒成吉思汗的毒计!
于是,准备停当之后,桑昆派人前去向成吉思汗传话道:“桑昆欣然接受大汗长兄提出的亲上换亲的要求,请于三日后来这里吃布混察儿(即定亲的宴席)。”
成吉思汗接到桑昆的邀请,丝毫没有怀疑到其中有诈,于是十分高兴地带着十名随从,就要前往黑森林去。博尔术、木华黎等前来送行时说道:
“王汗父子多次背信弃义,他们身边又有札木合、阿勒坛等人,不可不防啊!”
哈撒儿立刻提议道:
“让‘四杰’带领五千轻骑跟随,以壮威势,以免他们生出歹意。”成吉思汗听后笑道:
“这是去吃定亲酒,又不是去赴鸿门宴的,你们有些草木皆兵了吧?”
遂不听劝告,兴冲冲地仍然领着十名护卫,纵马向黑松林驰去。当晚,成吉思汗等投宿于蒙力克老人家里,当这位处事谨慎的老人问明成吉思汗的来意,立即指出他此行有些轻率,他说道:“你以前向他们为儿子求婚,他们一直不答应,现在为什么突然又愿意了?不久前还是强自作大,目中无人,几天之后为什么又变得这样主动热情,特许自招呢?他们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打算,你应该认真想一想,派人去查一查,千万不可贸然前去!”成吉思汗听了蒙力克老人的话,觉得甚有道理,联想到王汗父子过去的一些所作所为,心中也着实犯起疑惑来了。
第二天,成吉思汗只派不合台、乞剌台二人去饮许亲酒,并向桑昆转告道:“目前,正当春季,青黄不接时候,马太瘦了,无力远出,等到秋高马肥时节,再来吧!”
桑昆等人见成吉思汗找借口不来吃定亲酒,知道阴谋已经败露了,只好一计不成,再生二计,决定第二天一早就乘其不备派兵突然袭击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从蒙力克老人住处回到营地以后,正在等待不合台、乞剌台赴宴归来,忽然侍卫进来报告:
“克烈部来了两个牧马人,有机密事要报。”成吉思汗忙让他们进来说话,两人说道:
“我们是王汗部下的牧马人,名叫巴歹和乞失里黑。因为听说桑昆与札木合设下毒计,诱骗大汗前去赴宴,暗中将你擒杀,只因大汗未去,他们便扣留使者,准备明日早晨发兵来突然袭击你们!我们痛恨他们的为人阴狠,特冒生命危险前来告密,望大汗赶快整顿兵马,桑昆的军队快要到了!”
成吉思汗听后,十分感激这两个牧马人的行动,立即让别勒古台带他们去休息,并要好好款待他们。然后,他立刻向部下命令道:
“立即行动起来,扔下一切妨碍急行军的东西,叫醒所有的人。”工夫不大,全体人马已轻装集合起来,成吉思汗也不说话,翻身上马,率领着他的军队,向东驰去——那里正是去年被他征服的塔塔儿人的住地哈拉哈河流域,和大兴安岭山区。
途中,成吉思汗才得知那两个牧马人是如何得到这个机密的:原来参加秘密会议的人中,有一个名叫也可察兰的人,他回家对妻子和儿子们说:
“我们明天早晨要去突袭成吉思汗,如果有人去向他告密,一定会得到很多赏赐。”他的妻子立刻制止他道:
“不要乱说!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去,那可不是福啊!”
谁知,“大路上说话,草棵里有人”,可真应验了这话,恰巧有个名叫巴歹的牧马人来送牛奶,他听到了这段夫妻夜话。
巴歹回去以后,把这话告诉了同伴乞失里黑,此人是个有心人,他便前去打听情况。
这时,也可察兰的儿子正在帐房外面磨箭头,见乞失里黑来了,吩咐他说:
“把我的白马和枣骝马备好,明早我要出门。”
这就等于告诉了乞失里黑说:那消息是可靠的。两人商量以后,知道成吉思汗是十分讲义气、重感情的人,便决定去向他告密。成吉思汗领着大队人马继续东撤,来到卯温都儿山以后,派出一支部队充当后卫,由者勒蔑指挥,担任后哨,了望敌情。次日,成吉思汗的部众在合阑真沙陀放马休息时,他的侄儿阿勒赤歹在山上发现远处尘土飞扬,原来是王汗的军队浩浩荡荡地追来,便急忙报告了他的伯父成吉思汗。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40节 抵御王汗

这时,为了抵御王汗、桑昆的军队,成吉思汗立即召集部下计议,大家群情激愤,纷纷请战,畏答儿奋然站起来说道: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依我之见,派一支部队从山后绕到山前,可以攻打王汗军队的背后;大汗亲自统帅大队兵马截杀其前,如此前后夹攻,王汗军将首尾不能相顾,必败无疑!”
成吉思汗听了,连连点头,遂派木华黎与忽必来领三千兵马,从后山绕过去,袭击敌人背后,接着向部下问道:“不知哪位将领愿意承担前锋?”畏答儿立即应道:
“我愿前去!”成吉思汗正要说话,畏答儿又道:
“万一阵前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家中还有三孩子,请大汗替我关照。”
成吉思汗听了,立即告诉他:
“这个你尽管放心罢,何况有长生天保佑着你,绝不至于出现意外的。”
畏答儿正要领兵之时,帐下又闪出一员大将术赤带,他说道:“我亦愿去!”
这术赤带是兀鲁兀惕部人,畏答儿是忙忽惕部,这两部落人英勇善战,拼杀顽强,是成吉思汗的主力。未等成吉思汗表态,术赤带又说道:“在大汗面前,我兀鲁兀惕部与忙忽惕部愿意同为前锋,共同迎击敌阵!”
成吉思汗听后,高兴地说道:
“有你们两部担任前锋,我更加放心了!”
此时,帐下将领个个磨拳擦掌,人人跃跃欲试,纷纷求战心切,情绪十分高涨。
成吉思汗心中窃喜,遂让畏答儿、术赤带两部前行,自己领着大队押后,齐往山前立阵。
这时候,王汗的军队已来到近前,他向熟悉成吉思汗军情的札木合问道:
“在成吉思汗军中,真正勇敢善战的是哪些人呀?”札木合立刻告诉他道:
“兀鲁兀惕和忙忽惕两部族的人擅长拼杀,他们排军布阵,井然有序,迂回包围,灵活多变,即使双方混战一起,他们也从容不迫,个个武艺高强,人人都是刀枪丛中的高手。他们的旗帜是黑旗和花旗,王汗你得提防啊!”
听了札木合的话之后,王汗立即下令把军队组成四支梯队,先锋队是最勇猛善战的只儿斤人,其次是土绵土列人,三梯队是斡栾董合亦惕人,四梯队是王汗的一千名护卫军,由大将豁里失列的指挥,最后由王汗亲率大军压阵。布置就绪以后,王汗向札木合说道:“还是请你来当总指挥吧!”札木合立即推辞道:
“你德高望重,又是你的部下,你任全军统帅,再合适不过了。”札木合心中明白,在历次战争中,自己从没有胜过成吉思汗。现在,王汗要自己代他指挥,可见王汗还不如自己,是平庸之辈!后来,札木合居然把王汗的兵力部署情况,派手下人转告给成吉思汗,并且鼓励道:
“王汗本是无能之辈,不要怕他,认真打罢!”
然后,札木合便离开了战场,由此可见他的狡猾。起初,他通过桑昆怂恿王汗发动战争,后又鼓动成吉思汗放心大胆地打,其目的是坐山观虎斗,希望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好从中获利。两军阵前,成吉思汗要王汗出阵说话,桑昆向父亲说道:“既然兵刀相见,还跟他有何话说?别理他!”说罢,向先锋将领只儿斤大声说道:
“快!发起攻击,向成吉思汗发起攻击!”听到命令,只儿斤手执大刀,大声喝道:“成吉思汗,赶快下马受死!”
这边畏答儿拍马上前,迎着只儿斤骂道:
“你们全是一伙忘恩负义之徒,成吉思汗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们。”只儿斤听了,忙喊道:
“别说废话了,看刀!”说着,就手举大刀劈来,畏答儿忙用刀迎上去,只听“哗啦”一声响,两人的大刀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响,碰得火星直冒。这只儿斤是克烈部里有名的力士,刀法纯熟,有万夫之勇,畏答儿也不示弱,抖擞精神,挥刀迎战。
两人约战了七八个回合,不分胜负,畏答儿的后面忽然喊杀声响起,原来是术赤带领着兵马冲杀上来。
只儿斤的兵马急忙迎着厮杀,眨眼之间,两支兵马便混战在一起了。畏答儿的忙忽惕部、术赤带的兀鲁兀惕部人勇猛异常,个个具有不怕死的拼杀精神,他们在只儿斤军中横冲直撞,左砍右臂,锐不可挡,只儿斤人被杀得人仰马翻,纷纷后退。
只儿斤见自己的队伍败退回去,不敢恋战,急忙虚晃一刀,掉过马头也逃回去了。
畏答儿一见,忙将手中大刀举起喊道:“敌人败退了,杀啊!”
他领着兵马随后就追,术赤带也领兀鲁兀惕部人在只儿斤的后面紧紧追杀。
王汗已看得清楚,见到第一梯队已经败回,急忙派出第二梯队兵马冲上来。
这支兵马的首领名叫秃别干,手使一杆乌黑锃亮的长枪,拍马上前,迎着畏答儿二话没说,挺枪就刺。
只儿斤一见援军来到,又拨转马头,重新杀回来,与术赤带连忙上前截住,二人也杀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
畏答儿正杀着,一见王汗兵马越杀越勇,心中一慌,刀法稍一松劲,被秃别干挺枪刺来,畏答儿身子一闪,那枪便刺中了马腹。那战马负痛难忍,顿时又窜又跳,竟把畏答儿扔下马来,秃别干一见,急忙举枪就刺,不料旁边突然上来一员将领,把秃别干的长枪一挑,只听“霍啷啷”一声响,那几十斤重的一杆长枪,被挑到半空中去了。
秃别干的长枪“不翼而飞”了,手中没有兵器了,慌忙勒转马头逃回军中。这里的畏答儿也被那将领救起,他又从敌阵中夺得一匹烈马,让畏答儿骑上,二人随又杀入敌阵。
刚才那员将领不是别人,他就是术赤带部下的前锋,名叫兀鲁,两臂有千钧之力,被称为大力士,所以他一上阵,就把秃别干的长枪挑飞了,救了畏答儿。
兀鲁见秃别干空手逃回,哪里肯舍?便拍马追来,顺手抽出了弓箭就射,正中秃别干后心,只听大叫一声,向前扑去。
这时,脱里王汗在阵上看得真切,忙令他的第三梯队出击,为首将领名叫佟哀儿,手使大刀,挡住兀鲁,杀到一块。
术赤带、畏答儿指挥兵马掩杀过来,杀得佟哀儿的队伍站立不住,只得且战且退。
克烈部中有名的勇士火力失烈门,又领着第四梯队窜上来了,只听术赤带大声喝道:
“杀不尽的死狗!来吧,都让你们见鬼去吧!”火力失烈门听了,冷笑道:
“像叫驴一般,咋呼个!看锤!”
他一边说,一边恶狠狠举起手中双锤,向术赤带打去,术赤带忙用枪一挡,觉得那锤似有千斤重量,不由得内心忧道:“这黑脸大汉力气不小哇!”
急忙挺起长枪,带着七分的小心,与他厮杀在一起,大约斗了十几个回合,兀鲁杀退了佟哀儿,也赶过来助战,二人双战火力失烈门。
约斗了十余回合,火力失烈门毫不怯战,而且愈斗愈勇,忽然,他见成吉思汗正立马于大旗之下,这火力失烈门贪功心切,心想:“与其与你们两人拼杀,不如前去活捉那成吉思汗,倒是更实惠一些。”
想到这里,提起双锤,撇下术赤带与兀鲁,拍马驰进,向成吉思汗奔来。
博尔术、博尔忽一见,从成吉思汗身边拍马冲出,截住火力失烈门杀作一堆。
术赤带、兀鲁正想回师围击火力失烈门,却被王汗的儿子桑昆接着拚杀。
此时,火力失烈门虽然臂力过人,双锤使得如流星一般,怎耐博尔术、博尔忽也非凡辈,二人忽前忽后,时左时右,杀得朴搠迷离,使他无暇旁顾,不得不竭力应付。
不一会儿,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见火力失烈门已是穷于应付了,便想乘乱打鸡,大刀一挥,又上前举刀乱劈。
于是,三人把火力失烈门困在中间,一齐向他连砍带劈,眼看就可以将其砍于马下,那火力失烈门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只见他举锤对准博尔术一锤打去。
博尔术忙将身子一闪,火力失烈门趁这工夫,如猿猴一般,带马冲出包围圈,往后便逃。
博尔术把大刀一挥,大喝一声:“泼贼!看你往哪里逃?”
随拍马追了上去,博尔忽、窝阔台也跟着追去,这时,火力失烈门见三人脱离本部兵马追来,心中一阵高兴,便返身来战三人,他一边向周围王汗军喊道:“来人啊!抓活的啊。”
这么一喊,王汗的队伍一下子围上来好几百人,又把博尔术等三人围在中心。
博尔术等虽知中计,也一时脱身不得,三人随即背靠背,面对众多的敌人,奋起拼杀,表现出惊人的勇气。
这时候,两军混战在一起,尽管成吉思汗的将士们能拼善战,可惜兵力太少,王汗以数倍兵马,仍不能取胜,桑昆焦急万分,大喊道:
“冲啊!杀啊!今天不活捉成吉思汗,绝不收兵!杀啊!活捉成吉思汗啊。”
他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领着他的最后几队骑兵,向前冲去,突然,迎面飞来一箭,竟射穿了他的面门。
由于疼痛难忍,桑昆一时竟昏迷过去,一跤跌下马来,未等放箭射他的术赤带赶到,王汗的军队立即拥上去,救走了桑昆。王汗见儿子落马,不知死活,心里恼恨道:
“仅这一个儿子又被射中,我还要这条老命有什么用?不如跟成吉思汗拼了吧!”
想罢,便指挥所有兵马,如排山倒海一般向成吉思汗的阵中杀来。恰在这时,王汗军队的后面猛然响起呐喊声音,兵马也被杀得纷纷向两边逃避。
成吉思汗定晴一看,见是他的心腹爱将木华黎与忽必来领兵杀来,他不由精神一振,手举大刀,向部下高声喊道:“我们前后夹攻,冲啊!”
尽管兵力较少,但士气高昂:王汗兵力虽多,见桑昆落马,又被前后夹击,便自相践踏,不战自乱了。
成吉思汗与木华黎等一见这般情况,便领着兵马随后掩杀过去,真是见人就杀,逢马便刺,王汗军如落花流水一般,四散奔逃而去。这时候,成吉思汗望见王汗兵败退去,也忙令收兵,忽见畏答儿坐在马上,手捧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回来了,遂急忙上前问道:“你是怎么了?可是负伤了?”畏答儿回答道:
“我正在追击敌人时,不慎被流矢射中脑后,疼痛难忍,以致抱头而回。”成吉思汗立即流下泪来,说道:
“我军这场血战,全亏你自报奋勇,激励大家的斗志,才能以少击众,打败王汗的军队。”
说罢,便与畏答儿并马回营,然后又扶他下马入帐,亲自替他洗去伤口污秽,为他敷药,让他在自己帐内休息。
此时,太阳徐徐地隐没在西边的山冈后面去了,天色已晚,一向保持冷静头脑的成吉思汗,果断地传令起营,借着夜色的掩护,抓紧时间撤走他的军队。
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一片林子边上,成吉思汗见将士们太疲劳了,才下令停止前进,就地宿营休息。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41节 两个使者

夜是那么黑,黑得令人害怕,成吉思汗与他的部下,一堆一堆地躺在地上,各人都睡在战马旁边。即使睡熟了,一手还紧拉着马缰绳,另一只手里还紧握着兵器,随时准备着只要一声命令下来,他们立即就可上马厮杀。
这是令人焦躁不安的一夜,因为成吉思汗无法知道他的军队到底损失了多少?甚至也无法知道自己身边还剩多少人!
好容易熬到天明,成吉思汗立即清点人数,发现博尔术、博尔忽和窝阔台不在时,顿时痛苦万分,他捶着胸,仰天告曰:“老天爷啊!但愿我两名忠诚爱将同窝阔台在一起,或生或死,不致相离。”
说完,他忙派兀鲁、折里麦等带着数十骑兵,前去寻找他们三人。其实,三人与火力失烈门厮杀时,后被王汗军围着,双方恶斗,正在十分危急之时,幸亏术赤带箭射桑昆面门,王汗军方才自动退去,三人杀出重围,人已困了,马也乏了,窝阔台颈上中了流矢,鲜血直流,由博尔忽把他颈血咂去,寻了一个僻静地方休息了一夜,这才寻迹找来。
成吉思汗万分高兴,连忙派人对他们进行慰劳,博尔术说道:“王汗的队伍,暂时退去了,但是他的兵力依然强大,假若再来攻击,我们将寡不敌众,必须另筹良策为好!”
成吉思汗听后,连连点头,但是,他还未拿主意,还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木华黎说道:
“我们一面转移,一面招集部众,等到兵强马壮之时,再与王汗一赌输赢,也未为晚也!一旦打败王汗,乃蛮也容易消灭了,到那时,我们北据大漠,南图中原,王业将一举可成!”成吉思汗听完之后,万分喜悦地说:“但愿能如你说的那样,到那时,我将与诸位兄弟们共享人间的富贵荣华。”
博尔术立即说道:
“那一天将为时不远了。”
一句话未说完,有人跑来对成吉思汗说:“畏答儿病危,请你去说话。”
成吉思汗三脚两步地来到帐内,见畏答儿气息奄奄,喘息着说道:“我争着当……当先锋,是要自己像……像一把凿子,而其他将领便是一把斧子。因为,斧子没有了凿子,它就……就难以深入,那时,我这凿子可以先凿穿敌人的阵地,斧子们再随……贯穿敌人阵地,我把胜利的大纛插到敌人后方的……山上去!”成吉思汗见畏答儿气息微弱,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费力地向他伸出三个手指头来,而且一直伸着……
成吉思汗想起畏答儿曾经求他关照他的三个儿子一事,便急忙对畏答儿道:
“你放心罢,你的三个儿子我一定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
听了成吉思汗这么一说,畏答儿的三个手指慢慢缩了回去,紧紧地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意思是说:“我放心了,并十分感谢你,从内心里。”
成吉思汗把畏答儿的遗骸埋葬在呼洽乌尔山,又领着众将士,亲自祭奠,大哭一场,将士们见到他们的大汗如此重视情义,都深受激励,在心底默念着图报。
公元一二○三年爆发的合阑真沙沱之战,成吉思汗以少敌众,带领他的部下敢于对抗比他势力强大的多的脱里王汗,并取得了胜利,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成吉思汗主动撤退以后,为了缩小目标,躲避王汗的再次袭击,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散活动,也便于围猎生活,使兵马很快恢复了体力。
这一年的夏天,成吉思汗来到克鲁伦河下游的班米泥河畔,随行的只有十九人。
当时,大家又渴又饿,河水也浑浊不堪,难以饮用,有一匹野马从此经过,他们引弓将其射来,然后剔下马皮当锅,用石头打火,以那浑浊的班米泥河水煮肉共食。
在这种极度艰难的困境中,成吉思汗面对忠心耿耿,不肯舍他而去的那可儿,心情无比激动。他一时感慨万端,感谢那些追随他共患难的兄弟,并举手向天发誓道:
“我们今后要同心同德,努力奋斗。如果完成大业,当与各位同甘苦、共命运。若违背誓言,就像这条河水一样!”
随同的将士无不为之感动的流下泪来,一齐宣誓永不背弃成吉思汗。后来,这次与成吉思汗一起喝过这些浑水的人,都被称为斑朱米泥河功臣,成为蒙古民族中广为流传的一段历史佳话。
成吉思汗一边撤退,一边收集部众,此时在哈拉哈河入捕鱼儿湖河口地区的是弘吉剌部。
自古以来,弘古剌部出美女,多与周围部落联姻结亲,诃额仑、孛儿帖也都是弘吉剌部人,成吉思汗派遣术赤带前去联系,向该首领帖儿格、珂蔑勒说道:
“昔日,我们兄弟相称,并有姻亲关系;现在,我们是友好呢,还是准备厮杀?”
弘吉剌部人认为自己力量弱小,根本不是对手,何况成吉思汗既是外甥,又是女婿,诃额仑、孛儿帖全都健在,便表示愿意友好,从此弘吉剌部归顺了成吉思汗。
因为弘吉剌部地处蒙古东南部,于是东顾无忧了。成吉思汗领兵继续向西进发,便在捕鱼儿湖东西的统格黎河边(又名董哥泽)驻营,这里水草丰美,利于养马休整。
在这段时间里,先是克烈部的合答安管勒都儿罕抛下妻子儿女,来投奔成吉思汗,接着,豁罗剌思部的将领兀利帖儿罕领着一支人马,也前来归降。
以汪古部来的花剌子模的商人阿三,因为仰慕成吉思汗的为人,把一千只羊送给了他,以犒劳成吉思汗的部下。
这千只肥羊,对成吉思汗的将士们恢复体力起了作用,一段时间之后,成吉思汗的军队已是人强马壮,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了,成吉思汗兴奋地说道:
“我们在统格黎河边休整了这些日子,战马已经养肥了。”
为了稳住敌人,成吉思汗展开攻心战术,派遣阿儿孩、速格该两个最善言辞的人前往克烈部的黑森林,向王汗、札木合、阿勒坛、桑昆等人,当面控诉他们的不义行径。
阿儿孩、速格该首先去见王汗,向他转述了成吉思汗的话:“现在我们驻扎在统格黎河边的草原上,这里草儿长得好,喂肥了我们的骟马。”
这是告诉王汗,自己的士气已经恢复,希望他不要再生非分之想了。接着,两位使者把话锋一转,开始向王汗质问道:
“我们的大汗让我们问问父汗,不知父汗为什么发此雷霆大怒?为什么不让儿子、儿媳吃饱睡足以后再孝顺他们呢?为什么把他们当敌人看待,黑更半夜,大动干戈,毁床撤座。使他们不能安居?又毁炉破灶,让他们无家可归?”
成吉思汗问得有理,王汗无话可说,两位使者接着说道:“我们大汗认为,父汗为人忠厚,不会设阴谋诡计,这次进攻我们,可能有人从中间离,他让我们提醒父汗,千万不要忘记在黑森林重申的父子之盟,不要忘记当时立下的誓言:
“若是有毒蛇的大牙离间我们,我们不要上当受骗,我们不是这样发过誓吗?现在,汗父都上当受骗了。为什么由于别人的挑拨,你就生疑心,要加害于我呢?”
“比如一辆有两个轮子的车,折断一根,那车就不能行走,难道我不是你的第二根车辕,第二个车轮子吗?”
紧接着,成吉思汗又历数自己对王汗的五大恩德:
第一,父亲也速该帮助王汗击败菊儿汗,使他重登克烈部汗位。第二,在王汗被赶到西方沙漠戈壁,穷困快死时,自己派人将他接回,帮他又一次恢复了克烈部的汗位。
第三,在王汗和部民饥寒交迫时,把牛羊财物奉献给他,使他迅速恢复元气。
第四,在共同征讨乃蛮时,尽管王汗抛弃成吉思汗于绝境,后来仍然派“四杰”前去解救他和桑昆。
第五,在征讨朵而边、合答斤、散只兀、塔塔儿诸部时,成吉思汗“犹如一只鹰”,扑向敌人,为王汗捉捕“灰羽之鹤”,“青足之鹤”,把擒获之物,尽数献给他。
面对成吉思汗有理有据、义正辞严的质问,王汗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等使者说完了,又过好长时间,他方叹息着说道:
“唉,别提了,我太糊涂了!我以恩为仇,与成吉思汗作对,实在不合为人的道德。我们本应同心合力,共同对付草原上的敌人,如今我却制造了纠纷,我心里难受极了。”
王汗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小刀,刺破了自己的小指肚,让一滴滴鲜血流在一个桦皮小筒中,然后,他把这小桶交给了那两个使者,说:
“从今以后,我若再对成吉思汗我儿怀有恶意,将死无葬身之地。请把这只小桶交给我儿成吉思汗……”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42节 替死鬼

尽管札木合不会接受他的劝告,但是,这一定会使他感到羞愧,受到震动,这就引起了王汗对札木合的警惕。
两位使者从札木合那里出来,又去到阿勒坛、忽察儿那里,向他们说道:
“我先是让你为汗,你们都不愿意,却共同推举我为汗,并且发誓效忠于我,想想你们当时对我发出的誓言吧!”两位使者责问道:
“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立下的誓言?”
成吉思汗在谴责之余,又提醒他们说:
“我的汗父性情喜怒无常,如果像我这样的人都让他厌烦了,你们不久也会使他厌烦的。”
最后,以亲族的身份,劝告他们不要让克烈人侵夺我们的祖先的地盘,“三河之源(指斡难河、克鲁仑河河、土拉河上游地区,这里是蒙古祖先发祥之地)勿为外人所据!”
成吉思汗的这些话,使阿勒坛、忽察儿等人听了之后,内心里感到愧疚,对王汗也产生了离心倾向。
最后,两位使者来到桑昆的营地,对他说:
“虽然我是干儿子,你是亲生子,但父汗对我们一视同仁,同样扶养,而你却离间我和汗父的关系,把我赶走了,希望你休教他老人家难过,去掉你那野心,不然只会使他增加烦恼,令他担忧了。”
成吉思汗希望王汗、桑昆、札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分别派出两名使者,来与自己谈判,以解决彼此的争端。
在这样情况下,王汗与桑昆作出截然不同的反映,王汗说道:“是成吉思汗有理,我们对他不公正,这事由桑昆来答复他吧!”桑昆根本听不进成吉思汗的意见,也不会与他和好,恶狠狠地对使者道:
“成吉思汗还称我安答哩!以前,他说我是回回羊的小尾巴一样,低三下四地跟在男巫的屁股后面,是个没出息的下贱货。”桑昆又接着对使者道:
“现在,他称我父亲为‘汗父’,那时候,说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屠夫’!”
两位使者听了,忙说道:
“对札木合的为人,你就没有一点教训么?从你记事开始,他帮助过你们父子么?”
桑昆打断他们的话,大声道:
“我正要派出使者向他宣战哩!如果他打胜了,我们的兀鲁恩是他的;如果我们战胜了,他的兀鲁恩就是我们的!”
说完这些话,桑昆立即向自己的两位将领必勒格别乞、脱朵延下令道:
“我们准备出征吧!举起大旗,敲起鼓来,将马儿牵来,让我们骑上战马,向成吉思汗展开进攻吧!”对桑昆的决定,王汗既不同意,又说服不了这个独生儿子,一时为难起来,只得让使者先回去向成吉思汗复令。
当时,格速该的家属都在王汗处,一时回不来,被迫留下来,只有阿儿孩一个人回去。
后来,王汗左思右想,总觉得有负于成吉思汗父子的情义,于心有愧,便当着桑昆、札木合的面大声说道:
“我欠下他们父子的情义太多,不能再做不仁不义之事了,我要与成吉思汗讲和,谁也不要拦阻我。”这一决定,使王汗阵营立刻决裂了。
札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暗中商议道:
“我们既不与成吉思汗讲和,也不与王汗联合,自成体系,有何不可!”
这时候,成吉思汗的使者速客该得知这一消息后,便乘机活动,偷偷与他们联系,向他们建议道:
“趁着住在一块,为什么不突袭王汗,将其杀死,桑昆本无头脑,容易对付!”
札木合听后,向大家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一旦杀死王汗,大家若能推举我为汗,我自然乐意领头行动。”
阿勒坛等人齐声答应之后,札木合决定明天凌晨行动,遂各自回去准备。
这些人除札木合、阿勒坛、忽察儿之外,还有成吉思汗的几个同族人,答里台、脱斡邻勒、塔孩忽剌海等十数人。
札木合回到住处,兀帖枚里走上前来,一头扑在他怀里,撒着娇道:
“这么晚了才回来?”
札木合顺势搂住她,亲着她那白得如马奶一般的面庞,温存地说道:
“不晚,不晚。”札木合说着话,就把兀帖枚里的衣服脱了下来……
这位兀帖枚里是克烈部有名的大美人,传说其母夜梦一只白猫扑入怀里,与其苟合而怀孕,生下了兀帖枚里。
十二岁被脱里王汗选到身边,见她浑身皮肤白得如玉,而且腻滑异常,触摸一下,顿感骨软筋酥,令人倾倒!
兀帖枚里更有一奇,她在与人亲热时,嘴里不停地发出呻吟声音,时高时低,时紧时慢,细听起来,像是一首构有韵律的情歌。时间一长,王汗周围的侍女等全都知道了其中的奥妙,一传十,十传百,居然传到桑昆耳里,惹得这位独生儿子意马心猿起来。按照蒙古人当时的习俗,长子娶后母,这是无可非议的,不过,这要在父亲去世之后。
可是,桑昆实在等不及了。
一天,他派两个贴心的侍卫,见王汗出门巡营之时,悄悄地把兀帖枚里装进口袋,背到桑昆的营帐里。
这女人本是水性杨花,不懂什么节操之事,只要有人爱她,无不乐从。
何况桑昆身高马大,年轻力壮,比那老迈的王汗不知胜过多少倍,一夜的工夫,兀贴枚里高兴得乐滋滋的,搂住桑昆的大腿,说道: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去了!”
后来,王汗知道以后,也顺水推舟地说:“噢,随她去吧!早晚都是他怀中物。”
不过,札木合也是一个色中饿鬼,听说兀帖枚里不仅人长得美貌无比,而且她有床上伴奏的奇事,这就更加吸引得夜不能眠了。在含阑金沙陀大战中,桑昆受伤以后,在半昏半迷状态中,札木合乘机把兀帖枚里弄到手里,也感到十分中意。这时候,札木合累得大汗淋漓,兀帖枚里也被他折腾得四肢疲乏,她又问道:
“刚才你说的大事,不能告诉我么?”札木合只得说道:
“明日这事若能成功,我二人就能做一对永久夫妻了,你可是当然的王后呀!”
兀帖枚里听了,更想知道什么事情,问道:“你再不告诉我,可别。”
札木合见她一急,忙把她重又搂到怀里,一边温存地抚摸着她,一边把他们突袭王汗的计划说了出来,提醒这位情人道:“你可别把这事说出去了!”兀帖枚里立即说道:
“这黑更半夜的,我去向谁说?对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拼杀,我才不管呢。”
说完,兀帖枚里便伏在札木合怀里,睡得又香又甜,札木合也睡下了。
半个时辰以后,兀帖枚里发现札木合已经睡熟,便悄悄起来,穿上衣服,摸出营帐,来到桑昆住处,把札木合的偷袭计划一说,桑昆立即赶到王汗处,向汗父报告,气得王汗骂道:
“只怪我们自己瞎了眼,把这群豺狼引到身边,引狼入室呀!”说罢,王汗立即让桑昆集合兵马,乘那些狡猾的畜牲熟睡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桑昆的伤势已痊愈,让自己的心腹将领脱朵延快去召集部下,准备向札木合等人夜袭。
不料,醒来不见兀帖枚里的札木合,马上觉得不妙,慌忙派人紧急唤醒阿勒坛、忽察儿等人,急急如丧家之犬,抛下大量的财物,连夜投奔乃蛮部去了。
答里台与脱斡邻勒等,也连夜逃出,前去归附成吉思汗帐下。等到桑昆领兵赶到,见到札木合等人早已跑得没有踪影,气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竟回到营帐里面,把那个迟报消息的兀帖枚里一刀捅死,然后大声喊道:“快拉出去喂狗!”
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成了替死鬼。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43节 厉兵秣马

公元一二○三年的秋天,成吉思汗的部属陆续回到身边,由于呼伦贝尔草原气候湿润,正是厉兵秣马的好地方,一段时间以后,军事力量迅速得到了恢复。
一天,博尔术、木华黎前来说道:
“据哨探报来的消息说,王汗在上个月领兵去金朝边界大肆掳掠,遭到金兵的伏击,损失不小,咱们可以乘此机会去袭击王汗,说不定能收到意外的成功!”
成吉思汗听了,立即点头说道:
“对,乘着王汗新败回营,士气低落时,突袭他一下,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况主动出击,倒是比被动防守要强哩!”说罢,三人坐下来查看着地图,在密议着进军的路线,具体制定突袭的计划。
第二天,成吉思汗便调动全军,悄悄地夜里行军,白天休息,这是为了保守机密,防止被王汗获得消息,不久,便来到下克鲁伦河的河谷地带,扎营于阿儿合勒苟吉。当天傍晚,侍卫进来报告道:
“答里台归来了,请求面见大汗。”
成吉思汗听说之后,立刻出帐迎接他这位好惹事的、又不大守军令的叔叔。
答里台见到成吉思汗亲自出帐迎接,马上感到羞愧难当,便双膝跪下,说道:
“我无故背叛大汗,违背誓言,论罪当死。若能赦我无罪,我将主动赎罪,永不再叛!”
成吉思汗听着,急忙上前扶起说道:
“叔叔的话,我难道不信吗?你既悔过回来,我怎能老记着那旧帐呢?放心罢,您还是我的叔叔呀!”
答里台听后,心里热呼呼地,忙把札木合、阿勒坛等暗中联合,想偷袭王汗遭到失败的事情,细说一遍,成吉思汗忙问道:“札木合、阿勒坛等现在在哪里?”答里台告诉道:
“他们差一点被桑昆的军队围住,投奔西方的乃蛮部去了!”成吉思汗又说道:
“你为什么不动员他们一起来我这里呢?”答里台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只得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啊!”成吉思汗听后,说道:
“叔叔请放宽心,你侄儿有大海一般的容量,无论何人,来者不拒,而且以礼相待,以才用人,绝不任人为亲!不过,谁若是硬往我眼里揉砂子,我也绝不会饶恕他!”
说罢,正要转身之时,忽见弟弟哈撒儿狼狈不堪地回来了,成吉思汗慌忙跑去拥抱说道:
“我的好兄弟!你可回来了!”
亲兄弟在患难之中重新相聚,成吉思汗怎么不高兴呢?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弟弟,见他瘦弱不堪,疲累异常,不由一阵酸楚,问道:“这些日子,你吃苦了!我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那么,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活下来的?”哈撒儿方才说道:
“那天夜里,我正在收拾营帐,迟走了一步,不料王汗的军队竟然奔袭来了,把我的妻儿全掳去了,要不是我走得快,差一点也被他们围住,不死也要被捉。”成吉思汗听后,忙说:
“好兄弟,别急,不久我就派兵去袭他,将你的妻儿夺回来。”这时候,木华黎看着哈撒儿,尤其是见他疲累潦倒的一副落魄形象,忽然计上心来,立即向成吉思汗低声说道:“有了!我有了新的计策!走,到帐里说去!”
说罢,一手拉着成吉思汗,一手拉住哈撒儿,走进大帐,三人坐下后,屏去帐内的闲人,四杰之一的木华黎低声说道:
“请大汗看一看他的这副仪容,”木华黎用手指着哈撒儿,继续说道:
“让他与他的几位部下作诱饵,去王汗那里诈降,不是一条好计策吗?”
成吉思汗听了,立即高兴得拍手说道:“好计,好计!”
于是,三人又把诈降的细节商讨一遍,第二天,哈撒儿立即派遣合里兀答儿、察忽儿罕为密使,前往克烈部向王罕诈降。密使派出以后,成吉思汗便命令全军处于临战状态,随时准出击,以等待密使返回。
经过几昼夜行程,两位密使来到克烈部,顺利地见到了王汗,向他说道:
“我们的主子哈撒儿,四处寻找他的兄长成吉思汗,但是一直见不到他们的形影。登上高处,再三呼叫,始终听不到他的回音,至今,无家可归,只好用树枝作帐,仰望星辰,枕土石而卧,夜里怎么也睡不着觉。我的妻子还在汗父你这里,假如汗父能派一心腹与我盟誓,我一定归附汗父,永远为汗父效命!”
此时,王汗确实认为成吉思汗害怕再去袭击他,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便安心高枕,升起他的金帐,日日盛宴享乐。
因此,他接见了合里兀答儿、察忽儿汗两位密使,对哈撒儿的话深信不疑,当即表示道:“欢迎哈撒儿来我帐下,他的勇猛我早就听说了,望你们放心罢!”第二天,王汗对两位密使说道:
“你们两人回去告诉哈撒儿,让他放心大胆地来吧!不要有任何顾虑了,我派遣亦秃儿坚去接应他。”
王汗为了表示他的态度,让亦秃儿坚带去一只牛角,角内盛着王汗的指血,送与哈撒儿,显示他的达诚申信。
其实,两位密使出发不久,成吉思汗的大队人马已随后出动,所以当亦秃儿坚与两位密使上路不久,便在途中遇到了成吉思汗的大队兵马。
机智的合里兀答儿首先看见了成吉思汗的大旗在迎风招展,而且愈来愈近时,他担心被亦秃儿坚认出来,一旦掉转马头逃回去了,诈降计不是功亏一篑么?
他一时急中生智,突然滚鞍下马,借口说是自己的马蹄里扎进了碎石子,请求亦秃儿坚帮忙抓住马腿,以便取出石子。
亦秃儿坚不知是计,被骗下马来,合里兀答儿与察忽儿汗立即扑上去,把亦秃儿坚按在地上擒住了。
不久,成吉思汗的大军赶到,命令把那俘虏交予哈撒儿处置,他向亦秃儿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只听他答道:
“我叫亦秃儿坚。”
刚说到“坚”字,办事干脆果断的哈撒儿已拔刀出鞘,“哗”地一声,亦秃儿坚已被他斩为两段。
木华黎正赶到面前,对哈撒儿说道:“真是一副好刀手啊!”
成吉思汗等听了,齐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对木华黎和哈撒儿问道:
“该可以行动了吧?”木华黎答非所问的说道:
“这老匹夫常常偷袭我们,这一次,我们也学他一着,突袭他一次!”
合里兀答儿立即说道:
“王汗绝不会怀疑我们会起兵袭他,这几天正在得意时候,连续几天大开盛宴。”
成吉思汗听了,昂起头来,看着天空满是明亮的星座,未等说话,木华黎已先声说道:
“大汗放心罢!老天爷不会保佑王汗、桑昆一类的人!”
成吉思汗由此想到了自己,在每遇危险关头,总有人替自己送来了机密消息,便说:
“该不会有人送信给王汗吧?”木华黎立即否定道:
“请大汗放宽心吧!连札木合、阿勒坛等这样的人都离开了他们父子,正是天怒人怨,他们已成孤家寡人,谁会送信于他们?”哈撒儿催促道:
“这事宜早不宜迟,还是快速进兵为上策!”成吉思汗听了,连连点头,命令道:“请合里兀答儿为向导,加速而行!”
于是,合里兀答儿在前引路,沿着克鲁伦河西行,快到温都儿山时,他向成吉思汗报告:
“大汗!那脱里王汗、桑昆金帐设在山上,全在山上赴宴哩!”成吉思汗听后,立即对木华黎说道:
“他们全在山上酒宴,听到我大军骤至,一定要下山逃跑,必须截住他们的去路方好!”木华黎立刻说道:
“这个自然!依我之见,这山下的阻截任务,由大汗亲自领兵去办。山上的冲杀由我负责,不知大汗有何意见?”成吉思汗连忙点头,称赞道:“这甚好。”
哈撒儿忙加了一句道:
“我们好不容易来突袭他们,看样子,他们一点防备也没有,正是老天爷保佑我们,希望这次能一举击溃他们,不让他们一人漏网!”大家听了,不再说话,都在暗中点头,此时,已是夜里三更,在山下都能听到山上鼓乐喧天,人声吵杂,正是酒阑人醉的时刻。于是,成吉思汗自己率领一队人马,绕到山后,扼守敌人的去路,埋伏起来。
木华黎与将领们一声呐喊,向山上扑去!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44节 突袭王汗

此时,王汗与儿子桑昆,正在金碧辉煌的大帐里,与部下纵性痛饮,一边观赏着轻歌曼舞,一边怀抱着女人调笑,闹得乌烟瘴气。猛然听到山崩地裂一般的呐喊声之后,千军万马,杀上山来,其势如暴风骤雨,迅捷异常。
眨眼之间,那些吃得酩酊大醉、酒意醺醺的将士们,一时吓得蒙头转向,不知怎么办了。
脱里王汗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贼,头脑立刻清醒起来,急忙爬到酒桌之上,高声命令道:
“不要惊慌!各部要自动集合到一起,面对来袭的敌人,各自为战。”
尽管王汗下了命令,各部仍然混乱不堪,将士们来不及披甲,战马也顾不上备鞍,霎时间,纷纷败退,都向山后逃走。谁知刚到山下,不料伏兵四起,喊杀声惊天动地一般,吓得想逃的王汗军队,掉头又往山上逃去。
此时,桑昆指挥队伍向山下冲锋,妄图冲开一道口子,逃命要紧。谁知他的兵马刚到山下,便被截住厮杀,或被围起来歼灭了,或是逃回山上去了。
桑昆急红了眼,一次又一次地驱兵往山下冲来。但是杀开一层,又上来一层,杀开两层,又上来两层,整整冲到天亮,也未能逃走一人!
第二天,王汗让桑昆组织兵马下山,说道:
“要抓紧冲下山去,时间长了,对我们更加不利,这山上没有水喝,人马缺水怎行?”
桑昆听了,那眼一瞪说道:
“你那有情有义的干儿子成吉思汗能不送水给你喝么?”王汗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骂道:
“混帐东西!他这样做,还不是被你逼得!当初,你能听进老子一句话,也不至于有今日之战了。”桑昆听后,冷笑道:
“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替他说话,他若真是有情有义,能对我们突然袭击?”
王汗气得一时说不出话,等了一会儿,他才指着桑昆骂道:“我们克烈部几经反复,都是成吉思汗父子帮助我们稳立于草原之上,由于你坚持与他为敌,这次将把克烈部推入火坑,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说罢,脱里王汗号啕大哭起来,忽然之间,克烈部里有名的大将合答黑吉过来劝道:
“这温都儿山上,只有南北两条道上下,东西两侧山崖耸峙,笔立如削,无路可走,历来被人们称为“蛇倒退”。
可是,西面山崖上面有一棵百年老榆树,若用一根长绳拴在树上,人们抓牢绳索,顺崖下滑,就可以由那里下山。
现在,我已命令各部人马向山下冲锋,请汗王父子领着那一千名护卫军,悄悄从西崖攀绳下山,先逃出去总是好事呀!”王汗听了,伤感地说道:
“即使一千护卫军都能逃出去,又怎能东山再起?”桑昆听了,却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不愿意下山,就留在山上指挥兵马拼杀,我情愿领着护卫军下去,绕到成吉思汗背后,打他一个冷不防,也许还能转败为胜哩!”
合答黑吉听了,也说道:
“这一千护卫军果真能从背后袭击成吉思汗的攻山队伍,与山上各部的兵马内外配合,也真有起死回生的希望,请立即行动吧!”王汗想了一下,说道:
“这山上有你在此指挥就可以了,我老了,不如下山去罢!”桑昆听了,不高兴地看着父亲道:
“要下山就赶快行动,别再说废话了!”
说罢,让合答黑吉引路,那一千护卫军随后,一齐迅速往西山崖奔去。
来到那棵老榆树下,只见山崖陡峭直立,上面平滑如镜,自上下望,深不可测,令人目眩神离,不敢靠近。
此时,合答黑吉从齐腰深的草丛中拽出一根又粗又长的绳索,在大榆树上拴牢以后,先让两个护卫队员试着下去。
于是,两人手抓绳索,顺着崖壁下滑,不一会儿,便坠到了崖下。接着,桑昆也下去了,王汗年岁老了,合答黑吉担心他两臂力会不够,便在他腰间再加一道绳索系上,不久也下去了。
大约有半个时辰光景,护卫队已下山一百多人,合答黑吉与众人高兴万分,觉得这是一条救命的活路哩!
护卫队正一个个手抓绳索,顺崖壁下滑之时,突然间,那棵老榆树“嗄巴”一声,绳索一收紧,它竟被连根拔起,骨碌碌一声巨响,连人带绳索,加上这棵老榆树,一齐滚下山崖。崖上的合答黑吉与众护卫队员们,被吓得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办了。就在这时,成吉思汗的军队已经快杀到山顶了,离这西山崖很近,合答黑吉把牙一咬,对身边的数百位护卫队员说道:“走!跟他们拼去。”
刚走不远,就与败退回来的火力失烈门迎个照面,他对合答黑吉喊道:
“将士们虽有拼杀到底的决心,可是,饥渴难忍,缺吃的,没喝的,这可怎么办?难道被困死在山上不成?”合答黑吉听了,立刻说道:
“眼前,我们只有一条生路,拼杀出去!”
说罢,与火力失烈门一起,带着各部兵马向山下冲去,刚到山腰就被成吉思汗军队的箭矢击中,顿时死伤大半,只得退了回去。
火力失烈门气得暴跳如雷,手里高举那只大锤,大叫一声,又领着兵马冲了过去。
哪知山下成吉思汗的军队多如蚁群,一见山上军队冲下来了,先是用弓箭射杀,一旦阻挡不住,就围起来歼灭。
这时候,王汗军中最有战斗力的只儿斤人,在火力失烈的带领下,冲下山来,想冲开一条血路,让后面的大队人马一起下山。博尔术向木华黎介绍道:
“这个火力失烈门勇猛异常,我们将其围起来消灭他!”
说完,博尔术向赤老温一摆手,示意他退后再包抄过来,自己也领着人马往旁边一让,好像是为火力失烈门让开一条大路,放他们逃下山了。
只儿斤人一见,立即欢呼着冲过来,连火力失烈门也不知这些成吉思汗的部下为什么要放跑自己,正在莫名其妙地往山下冲去。谁知刚冲到半坡便被黑压压的人马挡住了下山的道路,尽管他手执双锤扔来扔去,只儿斤人奋勇打杀,却杀不退对面的人马。火力失烈门见正面冲不过去,便转向左边冲杀,马头刚转过来行走不到十步远,只听“哗啦”一下子围过来一队人马,迎头杀来。他只得掉转马头,再从右边冲杀,谁知刚走不远又迎面围过来一支人马,向自己杀来。
正当他三面受阻,无法前进之时,突然之间,三面队伍齐向自己围过来,把他带领的三千多只儿斤人团团围住,如铁桶一般。火力失烈门大叫一声道:
“不怕死的,随我向前冲啊!”
他把两只大铁锤扔得风车一般,向着围上来的成吉思汗的队伍冲去,忽听对面有人喊道:“预备——放!”
只听“嗖、嗖、嗖……”,万箭齐向自己射来,尽管飞舞的铁锤打下不少箭矢,火力失烈门的两臂、两腿连中四箭,身后的只儿斤人也倒下一大片。此时,有人喊道:
“火力失烈门赶快投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他一听,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火力失烈门忠贞不二,只有一死罢了!”
他忍着腿上的箭伤疼痛,又举着锤冲向前去,忽听周围喊声四起,成吉思汗的军队,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对自己围将过来。王汗的这位勇将火力失烈门与他身后的三千只儿斤人,被木华黎、博尔术、赤老温的兵马围在中间,一举歼灭,无一人逃脱出去。克烈部毕竟是一个大部,王汗的军队也是历经战斗的一支能打敢拼的队伍,成吉思汗的深夜突袭并没有一下子把他们打垮。在有名的勇士火力失烈门与善战的只儿斤人被消灭之后,王汗帐下的土绵土列人、斡栾董合亦惕也相继被歼灭。
到了第三天,王汗的队伍里人困马乏,又饥又渴,失去了战斗力,只好束手投降。


第五章 “父子”生隙第45节 父子的下场

成吉思汗听说之后,十分高兴,忙令部下把归降的将士一一捆绑、关押起来。
木华黎前来报告道:
“王汗父子不知去向,可能已经逃脱了。”
话音刚落,博尔术带来了克烈部的中军大将合答黑吉,成吉思汗向他问道:
“你把王汗、桑昆藏到哪里去了?”合答黑吉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从西山崖用绳索放他们逃走了!”成吉思汗听后,气得两眼一瞪:
“你放跑了王汗父子,罪大恶极,早该杀了!”
他说罢,“哗啷”一声响,从腰间抽出佩刀,往合答黑吉脸前一挥,又问道:
“你知道他们父子罪孽深重么?”合答黑吉立即说道:
“尽管他们罪孽深重,可是他们却是我的主人,我跟随王汗多年,我不忍心看着他们被捉挨杀,所以才放跑他们。为了让他们跑得远些,不致被你们抓住,我才组织各部人马,与你们连续拼杀三昼夜。”
成吉思汗又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合答黑吉立刻哈哈大笑道:
“大丈夫敢做敢当!因为王汗父子已逃得远了,我才如实相告。如今,我为主人被俘,死了也甘心,要杀便杀,何必多问!”成吉思汗听后,十分欣赏合答黑吉的忠勇诚实,赞叹道:“我并不是一定要杀王汗父子,只是他们背信弃义,负我的太多了!即使拿住了王汗,我也未必忍心杀他!我见你算是一条汉子,心中十分赞赏你的忠诚,不忍加害,不知你可愿意为我效命?”合答黑吉立即双膝跪下,激动地说道:
“感谢大汗不杀之恩,我将终生为你效力!”
成吉思汗急忙离坐走上前去,亲自为他解开绑绳,使合答黑吉感激不尽。
这时候,木华黎、博尔术等已把俘获王汗的将士、兵马查点清楚,所有财物全堆放一处,王汗、桑昆的妻女都被关在一顶帐筵里面。成吉思汗下令大摆宴席,犒赏全军,然后向木华黎问道:“桑昆的女儿察兀儿别乞找到没有?”木华黎答道:
“王汗父子的家属全在营帐里面,请大汗亲自前去查看吧!”二人来到帐前,侍卫向众人问道:“察兀儿别乞出来!”
不一会儿,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面貌虽不是国色天香,倒也十分俏丽,尤其是那一双凤目,滴溜溜的左顾右盼,颇为迷人。成吉思汗派人将她送到母亲与孛儿帖那里去,仍要她与长子术赤成亲,也算是向桑昆讨回了公道。
他又向帐里睃巡了一会儿,见有三个美丽的少女,据说她们是王汗的女儿,个个长得十分漂亮。
成吉思汗把那年长的亦巴合别乞那留在身边,将那次女旭真嫁给儿子窝阔台,三女莎儿合黑塔妮别乞配给幼子拖雷。
当晚酒宴丰盛,全军将士欢欣雀跃,庆贺胜利,直到夜阑方散。第二天,成吉思汗按功行赏,首先受到他犒劳的是巴歹和乞失里黑这两个牧马人。
因为两人及时送来的王汗来突袭的机密,因而有救驾的大功,成吉思汗把王汗的金帐和帐内的酒具与器皿,以及帐里的仆人,全赏给了两人。
两个牧马人还得到了“带弓箭”和“吃喝盏”的特权,以及战时可以随意取其所获战利品,猎时可以随意取其所捕之猎物。赏赐之后,成吉思汗还说道:
“巴歹和乞失里黑有救我性命之功,因此我们才能击败王汗的军队,日后,我的子子孙孙都该照顾这两位有功之人。”
为报答畏答儿的捐躯,成吉思汗命令降将合答黑吉带领只儿斤部百人为畏答儿妻子效力,并要求合答黑吉的子孙永远为畏答儿的子孙永远效力,代代相传下去。
成吉思汗为了防止克烈部东山再起,就有意拆散了它的氏族部落组织,把他们分配给自己的部下做属民,让他们融入蒙古族。犒赏三军之后,成吉思汗如释重负,回到自己的营帐,那位亦巴合别乞那走了过来,替他宽衣解带,脱靴洗脚,成吉思汗问她:“你愿意终生侍奉我吗?”
她抬起头来,双眼噙满泪珠,低声说道:“我能终生侍候大汗,是我的荣幸!”
成吉思汗见她楚楚可怜的面容,窈窕的体形,雪白的皮肤,不由得把她揽在怀里吻着,扑到亦巴合别乞那的身上……
接着,两位使者又去谴责成吉思汗昔日的安答札木合,他们对他说:
“你用黑心离间了我和汗父,以前我俩同在汗父那里住,我们事先有言:谁起得早,谁就可以用汗父的青杯喝马奶。因为我常常比你起得早,你便妒忌我。如今,你离间了我和汗父的关系,就可以一个人用汗父的青杯痛饮了,但不知你的肚量有多大?”成吉思汗一针见血指出札木合的忌妒心理,斥责他忘恩负义,让他想想他做的坏事,受到良心的谴责,同时也指出他这样做的后果。
一番推云播雨之后,成吉思汗顿时感到满身轻松,与王汗父子的这一场生死恶仗所带来的紧张劳累,全都烟消云散了。
克烈部被消灭之后,王汗、桑昆领着百十名护卫队,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似丧家之犬,一气逃出数十里路,见后面无追兵赶来,大家才放下心来,坐下休息。这时,王汗不禁仰天长叹道:
“我们曾是多么好的一对父子关系!硬是无端地怀疑人家,甚至兴兵置人于死地,现在老天爷报应我们了!被弄得身败名裂,国破家亡,成为无家可归的叫花子!这到底是怨谁呢?”
桑昆听了,只装作没有听到,后来见父亲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便怪他多话,两眼瞪着道:
“你就不能闭上嘴巴,安静一会儿!”王汗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闯下了这般大祸,使我狼狈成这样,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丧尽天良了么?”
桑昆听后,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觉得后悔,是老天爷太不公平了!”王汗冷笑道:
“你是花冈石的脑袋,死到临头还不认错!成吉思汗哪一点对不起你?偏要与他作对,如今弄到这山穷水尽的地步,让我怎么办?唉!”
桑昆吼道: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既然你偏爱着成吉思汗,为什么你不去投靠他?从现在开始,我要与你长别了,你到成吉思汗那里养老去罢!”
说罢,桑昆带着他的几个心腹,拍马扬长而去,把自己年迈的父汗扔下不管不问了。
由于父子两人一路争争吵吵,原来的百十个护卫队早已借故溜了,桑昆一走,只剩下王汗孤零零的一个人,形影相吊,孤魂凄冷。王汗对桑昆这个独生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让他养成了自私残忍的劣招性格,成人后傲慢骄横,发展到自以为是,听不进任何意见,终于走上这条绝路,作父亲的王汗应负主要责任。
王汗十分难过地走着,一个人竟来到了乃蛮部的边界,他觉得饥渴难忍,桑昆走远了,只得自己去找水喝。
不料,这时来了乃蛮部的边将火力速八赤,他领着一队人马正在巡哨,见到王汗后,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王汗立刻告诉他:
“我是克烈部的首领脱里王汗!”火力速八赤笑了笑,说道:
“看你蓬头垢面的那个熊样,还说自己是大名鼎鼎的脱里王汗,真是不知羞耻!”
说罢,火力速八赤大刀一挥,竟把王汗杀了,然后又把王汗的人头砍下来,让部下送到太阳汗那里去,说道:“我杀死了一个奸细,他自称是脱里王汗。”
……这个在蒙古草原上一时称雄的脱里王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独生儿子桑昆,扔下父亲以后,逃往东南方向的戈壁滩上,每日靠猎取野味充饥。
一天,桑昆发现了一群野马,便想去猎捕野马来吃。此时,他身边只有一个马名叫阔客出,随他流浪到此。
阔客出见桑昆已穷途未路了,便乘桑昆下马去捉野马的机会,骑上他的马逃跑了。
桑昆一见,恨得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骂归骂,毕竟没有马了,桑昆只得徒步流浪,经过艰苦跋涉,他来到西交地界,在那里靠掳掠生活。不久,被西度人驱逐出境。后来,桑昆又向西流窜到畏兀儿人居住的地方,因为他劫掠成性,终被畏兀儿人所杀,克烈部的最后一个汗位继承人,就这样在流浪中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46节 北部乃蛮

王汗的克烈部被灭了,乃蛮部也亡了,蔑儿乞部又怎能挡住蒙古王铁木真——成吉思汗奋进的铁蹄呢……将大蒙古草原尽握手心的成吉思汗成了蒙古人心中的神……人们到处传颂着:成吉思汗的身体用赤金炼就,宛如雄鹰,能翱翔在天际,又胜过怒兽,可飞跃深涧……忽兰偎在成吉思汗的胸前,娇嗔地笑道:大汗真的是神,是战神……
克烈部灭亡了,脱里王汗被乃蛮边将火力速八赤杀了之后,又把王汗的人头送到太阳汗那里,太阳汗说道:“王汗是我前辈,他既死了,我也应该祭奠。”
为了显示王汗的伟大,应受到尊重,太阳汗命令部下,将王汗的人头镶上银子,放在自己的宝座上供奉几天。
随后,太阳汗决定给王汗举行祭奠仪式,让乃蛮部的文臣武将以臣子礼节、儿媳们以儿媳的礼节祭奠他,并且设酒馔,陈女乐,以国王的葬礼对待王汗。
一天,太阳汗斟了一杯马奶,送到王汗的人头前,对它说道:“老王汗,多喝一杯,不要客气!”
话未说完,见那王汗的人头晃了一晃,又眨了眨眼,张了张口,似乎还笑了一天。
太阳汗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跌倒在地上。忽然,帐后走出一个身着丽装的女人,娇滴滴地向太阳汗问道:“你怎么吓成这样子?”
太阳汗一看,是爱妃古儿别速,便道:
“这,这死王汗的人头,居然对我笑起来了,难道要……要有灾祸降临了么?”
古儿别速冷笑道:
“身为一个汗王,却怕一个死人头,真是令人不解!我就不信,它能怎样?”
说罢,古儿别速扭动弱柳般的细腰,款款走近案旁,伸出纤纤玉手,抓起王汗的人头,“啪”的一声扔到地上,顿时跌得血肉模糊。太阳汗吃了一惊,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古儿别速道:
“这死人头有什么可害怕的?就是那消灭王汗的成吉思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早晚也得把他除掉!”
说这话的古儿别速,本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十四岁嫁给乃蛮部的老王汗亦难赤必勒格,以姿色美丽、聪明智慧获得亦难赤必勒格的欢心。
两年后,亦难赤必勒格一病不起,两个儿子拜不花与不亦鲁开始了对汗位的竞争。
拜不花身为长子,却生性懦弱,遇事无主张,次子不亦鲁生的膀大腰圆,专横贪婪,好色成性,对后母古儿别速早有占有欲望。一天,不亦鲁借探望父亲病情为名,实际上纠缠古儿别速是真,他见父亲卧床不能起来,便试探着问道:
“拜不花胆小怕事,见了老鼠都吓得要死,大臣与将领们都说他不能承继汗位,父亲听说没有?”亦难赤必勒格汗立即说道:“你哥为人忠厚老实,处事和平,他又是长子,应该由他继承汗位,作为他的同胞弟弟,你要支持他才对。”
不亦鲁听了父亲的话,很不以为然,满心里不高兴,后来看见古儿别速直朝他递眼色,也就不说了。
退到父亲的卧室外面,对古儿别速问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拜不花?”
古儿别速拉他来到大帐后面,对他说:“你真糊涂,我怎么能看上他?”
根据蒙古人当时的传统习俗,儿子承继了王位,有选取后母作妻子的权利,这位古儿别速容貌艳丽,风流淫荡,见拜不花那副瘦弱不堪的样子,自然不会用正眼去看他的。
这工夫,不亦鲁听古儿别速这么一讲,自然打心眼里高兴,趁着周围无人,他便上前搂住求欢。古儿别速笑道:
“我乃万金之身,怎能与你随意苟合?除非你承继了汗位。”未等她说完,不亦鲁的大胡子嘴巴早已捂在她那樱唇之上,并伸手去扯下身的裙子了。
事后,古儿别速为他出点子说:
“你回去之后,先把自己的亲兵组织起来,再去走访老屋可克薛兀撒卜刺黑和大将豁里速别赤,向他们请求支持,也许有望能让你承继汗位的。”
不亦鲁仍在搂住她的细腰,伏在那高耸的乳峰上,不忍抬起头来,又问道:
“他二人若是不支持我,我就当场把他们杀了,再去把拜不花杀死,再不会有人与我争夺汗位了吧?”古儿别速立即制止道:
“可不能那么干!你杀了他们,部属们全会反对你,因为汗位应由首领们共同推选,不能由你自己说了算,何况拜不花还有儿子哩!”不亦鲁又问道:
“一旦抢不到汗位,我就把你抢走,反正谁也不敢拦我,你能乐意随我走吗?”古儿别速道:
“你真是个楞瓜!既然你不当汗王了,我跟着你还有啥意思?你能供我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么?”
自此以后,两人一边频繁地幽会,一边共同策划谋求着那汗位的承继权。
不亦鲁四处活动,组织了一支三千人的亲兵队伍,然后去找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黑,向他请求帮助,但是这位老臣说道:“你汗父不会答应你承继汗位,因为你是他的次子呀!我随你父汗戎马生涯四十余年,怎能在他死前背叛他呢?”不亦鲁说道:
“现在,我有一支战斗力很强的亲兵队伍,难道你不怕我对你动武,杀了你吗?”
可克薛兀撒卜刺黑冷笑道:
“你杀了我,也继承不了汗位,又何必为了我这老朽之身,侮了你的清白之名呢?”
不亦鲁又去拜访大将豁里速必赤,先说道:
“我训练了一支数千人的亲兵队伍,想请大将军在适当时间里,去检阅一下我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豁里速必赤时他说:
“自古以来,以德服人的,人服之;以力服人的,人不服。至于想承继汗位,不能靠炫耀武力。”不亦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看来,你是不想帮我的忙了?”豁里速必赤说道:
“能够帮助你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拒绝,但汗位的继承,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不亦鲁不愿听下去,准备直接再去找汗父,谁知当天夜里,老汗王亦难赤必勒格便死了。
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黑向全部各族首领道:
“为了防止内乱,先把汗位继承人定下来,再替老汗王发丧、送殡!”于是各部首领、众位将领一致推选拜不花继承汗位,当即策行典礼,并祭告天地神灵,又向全部属民宣告,惟独瞒住了一个不亦鲁。直到老汗王送殡安葬那天,不亦鲁见到了古儿别速,他才得知汗位早已由他哥哥拜不花继承了,连古儿别速也被拜不花占为己有了。不亦鲁当即气得头脑发昏,急忙离开了为汗父安葬的坟场,回到住处,点齐三千亲兵,撞到汗父生前的营帐,把里面的财物掳掠一空。
然后,又领着他的亲兵窜到拜不花的营帐里面,放起一把大火,载着掠来的财物,把队伍带到乃蛮郊的黑辛八石地区,占据着北方,被称为“北部乃蛮”。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47节 联合抗敌

在“阔亦田之战”以后,不亦鲁遭到成吉思汗沉重打击之后,力量大大削弱了。
在这日时,乃蛮南部由拜不花控制,他抢到了古儿别速,并在兀里牙速秃建立了牙帐。
拜不花继承了父号,称为“太阳汗”。
这位太阳汗柔弱无能,只知玩乐,他父亲生前就说他“除放鹰、游乐外,什么也不会。”
他养尊处优,一直没有打过仗,在不亦鲁汗被成吉思汗打击时,他按兵不动,不去援助亲弟弟,反而内心暗中高兴,自以为不亦鲁汗被消灭了更好,岂不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次,太阳汗借王汗的人头,祭祀取乐,后来又将其踏碎,对他的胡作非为和残酷取乐,乃蛮部里很多人不满。据说,当时连狗也发出了不祥的狂吠声,部属们以为这是乃蛮部将亡的征兆!可是,太阳汗认为,东方的蒙古人——成吉思汗,灭亡了克烈部,赶跑了王汗,占有了他的部众,莫非想当汗王吗?所以对部下说道:
“天上有太阳和月亮,是为了使天空更明亮,而地上怎么可以有两个汗王呢?现在应该去攻打成吉思汗,把蒙古人全都掳来!”未等大臣们讲话,那个古儿别速却说道:
“我们要那些蒙古人做什么?听说蒙古人浑身,衣裳全是油污,掳来以后也要离我远一些。假如有长得俊一些的少女,倒可以挑选几个来,让她们好好洗个澡,换件干净衣服,让她们去挤牛奶,羊奶和马奶。”太阳汗听后,立刻说道:
“这有何难!我要派兵到蒙古那里,把他们的箭筒、弓矢、所有财物,统统夺来!”说罢,便大声喊道:“让卓忽难进帐!”
不一会儿,卓忽难来到了,太阳汗对他说:
“你快到汪古部里去,叫他们当我的右手,一起夹攻成吉思汗。”卓忽难正要出帐之时,有一位大臣连连摆手道:
“不可以,不可以!成吉思汗刚刚灭亡了克烈部的王汗,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怎能轻敌呢?我们应该厉兵秣马,等待时机到来,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太阳汗一看,正是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里,心中很不高兴,平日就烦他好唠叨,便说道:
“你懂个屁!我要消灭成吉思汗,易如反掌!”
听了太阳汗的大话,帐下的各部首领都暗自好笑,但是,谁也不愿多事,只有那个被骂“懂个屁”的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黑气愤地说道:
“是呀,我懂个屁!当年,我随你汗父打仗时,也不知你在哪里玩泥巴呢?”
未等老臣说完,古儿别速撇嘴冷笑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不是老了么?‘老而不死,为贼!’你别在这里唠叨了,还是去当贼吧!”
帐下的人们立刻哄笑起来,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慢慢站起来,向太阳汗、古儿别速狠狠瞪了一眼,又向那些首领们看了一会儿,才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走到帐外,这位老臣叹息着说道:
“你这个懦弱的大汗呀!这样轻率地决定,合适吗?战争是件大事,应该保守秘密,怎能这样大喊大叫呢?”
原来,这位太阳汗长期偏安于西方,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宫女之手,娇生惯养,从未经历过艰难困苦,根本不懂得对敌国宣战有多大份量,就不顾老臣的忠言劝阻,轻易地决定要与成吉思汗兵刀相见了。
这时,太阳汗见可克薛兀撒卜刺黑走远了,又向卓忽难催促道:“快去,快去汪古部去!”
卓忽难不敢违抗汗命,立即骑上快马,向汪古部奔驰而去。这汪古部,在蒙古草原的东南方向,地近万里长城,已与金朝接壤了。
汪古部人与乃蛮人一样,同属完厥种族人,但是,汪古部首领阿刺忽石帖勤忽里却倾向成吉思汗,他对部下说道:
“蒙古距离汪古路近,距乃蛮路远,远水不救近火,怎么能舍近求远呢?”
他拿定了主意,又得到部下的认可,便去接见乃蛮的使者卓忽难,听使者说道:“太阳汗希望你们当他的右手,共同夹攻成吉思汗。”
实际上,太阳汗希望汪古部从南面进攻蒙古人,用牧民的形象说法,就是希望他作太阳汗的“右手”,共同夹攻成吉思汗。阿刺忽石帖勤忽里听后,对使者说道:
“你先在这里住下,让我与部下议论一下。”
后来,这位汪古部的首领立即派一位名叫秃里答的人,充当密使去见成吉思汗,并把太阳汗的使者卓忽难捆起来,送去当作见面礼,还附带六樽酒做礼品。秃里答向成吉思汗说道:
“大汗,乃蛮的太阳汗将带兵攻你!他扬言要一举击溃你的军队,夺取你的箭筒与弓矢,让我们充当他的右手,我们已拒绝了,希望你能迅速准备,谨慎提防他的偷袭。”
成吉思汗十分高兴,遂优待使者秃里答,并以厚礼回报,送给汪古部良马五百匹,肥羊一千头,并让使者传话给阿刺忽石帖勤忽里道:
“将来我有朝一日夺取了天下,一定报答你,有老天爷可以为证哩!”
从此,成吉思汗与汪古部结为同盟,共同出兵,联合抗击乃蛮部的攻击。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48节 祭旗

公元一二○四年的春天,成吉思汗在帖蔑延客额儿的骆驼草原召开了军事会议,商讨对付乃蛮部太阳汗的办法。会议上众说纷纭,产生了一些争论。
有的说乃蛮部国力雄厚,兵强势士,不可轻敌;有的说春天马瘦,正值长毛时期,不宜长途征战,不如等到秋高马肥时再出兵为好。但是,那些被连续胜利鼓舞着的年轻勇士们,积极主战,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成吉思汗最小的弟弟斡赤斤说道:“那可儿们啊,为什么我们要以马瘦作理由呢?我的马可正是肥壮之时,难道你们的马就单单瘦弱么?既然得到了来攻打的消息,就不能坐等太阳汗来抓我们,应该早下手为强!若是按兵不动,被动挨打,一旦被太阳汗打败,那才是永远地遗憾呢!“何况乃蛮部能攻打我们,我们也可以去攻打乃蛮部,让人们说:‘太阳汗就擒于此!’那才能名声远扬呢!至于双方的胜负,本是老天爷来定,怕它什么?好了,让我们出兵吧!”成吉思汗的异母弟别勒古台也说道:
“人生在世,被敌人夺走了弓矢,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即使死了,也应该手执强弓,头枕箭筒,把尸体和武器埋在一起。乃蛮王自恃强大,出此傲慢狂言,我们听了,怎么能忍受?不如乘他不备,出兵攻打,夺取他的土地和弓矢,也是容易哩!
“其实,乃蛮的人虽多,不过是一些无能之辈,打起仗来,也只会往山上跑。我以为,应该立刻出兵吧!”
成吉思汗对两个弟弟的发言十分赞赏,他高兴地对部下们说道:“我们拥有这样的斗志和军威,何愁不能击败乃蛮人的猖狂挑衅?”接着,他又向大家表示决心道:
“大敌当前,我们决不能退让!更不能被太阳汗的气势汹汹所吓倒!惟一正确的道路是集中兵力,主动出击,坚决、彻底、干净地消灭太阳汗乃蛮势力!”
于是,他立即下令停止围猎,将营地迁徙到合勤河畔的克勤帖该合答地面,准备与乃蛮部决战。
当晚,成吉思汗把博尔术、木华黎、者勒蔑等亲信,以及哈撒儿、别勒古台等兄弟们,请到自己营帐里面,向大家说道:“乃蛮部地广人多,兵力强大,也是不可忽视的,请大家来深入讨论,制定稳妥的攻击计划,都畅所欲言吧!”木华黎首先讲道:
“据哨探报告,太阳汗坚持发动这场战争,他的部下意见并不一致,以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里为首的大臣们坚决反对,力量就分散了。汪古部又投靠我们,对太阳汗就更不利。只要我们集中兵力,敢打敢拼,准能取胜。”博尔术说道:
“为了集中兵力,提高队伍的战斗力,我以为原先以氏族为单位的军事组织,已经不适应战斗的需要,能不能把它打散呢?”说到这里,博尔术看了看成吉思汗,想征求他的意见,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成吉思汗立即对他说道:
“我早就想整顿我们的军事组织了,请你具体谈出自己的计划吧!”博尔术说道:
“原来的以氏族为单位的军事组织,通过多次战斗,各单位人员不等,有的首领也不称职,在历次战争中涌现出来的勇士们,得不到及时提升,他们的指挥才能没有机会展露,岂不影响战斗力么。说得明白些,该上的要上,该下的应下,才能做到人尽其才,不埋没人才,军队才能成为一支统一的、有纪律的、赏罚分明的军队。”
成吉思汗听完之后,带头鼓掌,大喜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博尔术也!”
这一句话把博尔术称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成吉思汗看看众人说道:
“由于各部落人员的不断离合,加上外部人员的大量涌入,已不可能再按原先的氏族组织作战了,因此,重新组织军队已势在必行。”
后来,经过大家集思广益,很快拟出了一个改编全军的具体计划,第二天成吉思汗便下令对全军进行整编:他要求将军队按千户、百户、十户统一编组,由他任命战斗经验丰富、忠心耿耿、有威信的那可儿分别担任十户长、百户长、千户长,统率所有的军队。
在成吉思汗统一领导下,设立扯儿必官,由六人分别担任,他们是杂朵歹、多勒忽、斡格列、脱仑、不察兰、雪亦客脱。这六个扯儿必,常侍成吉思汗身边,处理各项事务,这便是后来元朝内府宰相一职前身。
改编的第三项内容,便是建立怯薛军,设八十人为宿卫,七十人为散班。宿卫负责巡夜,散班白天执勤,三昼夜轮换一次。另从千户、百户那可儿子弟中精选出一千名勇士,普通部民子弟中有一技之长,容貌英俊的少年也可能被选中,让他们担当护卫。整编的最后一项内容,精选一千名勇士,组成一支先锋部队,让哈撒儿担任队长,战斗时冲锋在前,平时则作为护卫军。为了统一对军队指挥权,成吉思汗又宣布了“扎萨克军中法令,使原先那个无秩序、无训练的游牧队伍,一跃而成为有铁的纪律和严密组织的钢铁之师。
这一年的夏初四月十六日,既望之时,成吉思汗决定举行庄严的出征祭旗仪式。
这个“旗”称为“秃黑”,是成吉思汗家族的旗织——九足白旄纛,旗边缀有九角狼牙,牙端悬有九条白色旄牛尾。
在信仰萨满教的人们心中,这种祭旗仪式,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这种军旗意味着这个部族的保护神,所以在出征前要庄严地祈求保护神,在战争中保佑攻战顺利。成吉思汗出征时的祭旗仪式开始了。
当全军有条不紊地整顿完毕之后,八名身着盔甲,双背弓箭的武士,牵来九匹儿马,分别被拴在九个木桩上。
此时,成吉思汗全副盔甲,站在高大的汗车上。角号鸣响过后,只见他拔了佩剑,向天空一挥,那九匹儿马便“唰”的一声,全被劈下半脸,九股马血“哧哧哧”地冲上半天。
然后,再把马血涂在军旗上,祭旗仪式结束,成吉思汗一声号令,全军出发,沿走鲁伦河谷而上,浩浩荡荡向西进发。
成吉思汗派者别、忽必来二将为开路先锋,吩咐他们在无路处要开出路来,不得耽误行军。
战马需吃草,士兵也要吃饭,因此,他们只能一路游牧,一路打猎而行,在成吉思汗的军队到达乃蛮边界的撒里一带时,早已到了当年的秋天了。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49节 疑兵之计

这时候,太阳汗也早已率领军队,越过阿尔泰山,在杭爱山的萨里川扎下营盘。
主动前来为太阳汗助战的,有蔑儿乞部的原首领脱黑脱阿,少数的克烈部逃亡者,泰赤乌部的首领忽郝合,札答兰部的扎大合,以及朵儿边、塔塔儿、合答斤、山只等部的残余势力。表面上看,乃蛮部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军威赫赫,又是以逸待劳,太阳汗自认必胜。
于是,成吉思汗军中的“智多星”朵歹献计道:
“我军在数量上处于劣势,加上长途行军,人马劳累,不适宜速战速决。不如暂驻在这里,等到人马体力恢复之后,再战不迟。“为了迷惑敌人,白天可以在外面多立一些假人;夜里,命令士兵每人烧五堆大火,借以惊吓敌人。”
听了朵歹的“益兵计”,成吉思汗连声称赞:“好计,妙计!”
说罢,立即命令各千户官依计而行,越快越好,不得拖延。在这之前,成吉思汗营中有一匹浅色青白马,腹下拖着一付反转来的破马鞭,突然跑到乃蛮兵营里去了。
乃蛮人见蒙古的战马如此瘦弱,连马鞍都驮不住,忙把这消息报告给太阳汗知道,这位从未打过仗的太阳汗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好!蒙古的战马如此瘦弱,怎能耐战?这次,成吉思汗该死我手里了!”
刚说过不久,又有人来报告道:
“蒙古人的军队,人数众多,布满了萨里川,他们燃起的火堆,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太阳汗听了有些不信,遂领着大臣们来到杭爱山头,向成吉思汗兵营一看,满山遍野,到处是燃烧的熊熊火堆,在火光映照之下,骑兵们来来往往,简直不知有多少人马!看完之后,太阳汗顿时目瞪口呆,心里想:
“成吉思汗的军队人数不少哇!不过,他们的战马太瘦弱了。”想了一会儿,太阳汗忽然心生一计,立刻派人把自己的想法转告儿子曲出律道:
“成吉思汗的战马虽然很瘦弱,但是军队人数很多,那些蒙古人,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勇士,枪刺在脸上不眨眼,血流出身体不后退。我们不如暂时退兵,用诱敌深入计策,等到骑着瘦马的蒙古人追来,再趁他们人马疲劳时迎头痛击,定能一举消灭成吉思汗。”乃蛮部将火力速八赤笑道:
“当年的老汗王亦难察必勒格,每次与敌人对阵,只向前进,从来没有马尾向人。现在,我们的太阳汗,这样地惧怕敌人,倒不如让你那王妃古儿别速来,兴许还有些勇气!”
太阳汗的儿子曲出律年轻气盛,早就对父亲的胆小怯敌不满了,竟然当众嘲笑父亲道:
“堂堂的太阳汗却像胆小的女人一样无知!蒙古的军队哪里有那么多?大部分的蒙古人都随着札木合,来投靠我们了。他们连孕妇撒尿那么远的地方都没有走过,连小牛犊放牧之地那么远的地方都没有去过,这竟使女人一样的太阳汗害怕了,实在令人可笑!”太阳汗听到传话以后,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发作时,他的大将豁儿速必赤对他的临阵怯敌思想也很不满,向他说道:
“你这样的畏敌如虎,懦弱无能,我们乃蛮人还有什么指望呢?”说完之后,叹了口气,在马上敲着箭筒,十分扫兴地走了。由于儿子和部下的讽刺与挖苦,终于激怒了太阳汗,他怒气冲冲地对周围人说道: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活着受此侮辱,还不如跟他们拼了!现在就去打吧!”
太阳汗说完,就领着兵马,渡过鄂尔浑河,列阵于纳忽崖前,准备与成吉思汗决战。
这时,成吉思汗的哨探飞马来报道:“太阳汗领着队伍杀来了!”
他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亲自担任先锋,命令哈撒儿统帅中军,斡赤斤做殿军,负责后卫,手举大刀,高声喊道:“弟兄们,向前冲啊!”
成吉思汗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冲入敌阵,他领着军队发起轮番冲锋,那些如狼似虎的那可儿们,如湖水一样排列阵式,似凿子一般反复地凿穿敌阵。
乃蛮人的队伍顿时一片混乱,被冲得七零八落,成吉思汗与博尔术、木华黎等,对敌人进行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分别歼灭。太阳汗登山向阵中望去,见到自己的队伍已被杀得东奔西逃,成吉思汗的军队排山倒海般地随后追杀,正当自己惊惶失措之时,猛然来了一个人,对他喊道:
“太阳汗赶快撤退!成吉思汗的弓箭手们个个百发百中,不可大意啊!”
这人的语音刚落,忽听一声呐喊,一大队弓箭手蜂拥而来,对准太阳汗站立地方万箭齐发,矢飞如雨。
太阳汗细看喊话的那人,原是札木合,他见成吉思汗的队伍排山倒海般地冲来,乃蛮军抵挡不住,望风披靡,便急喊太阳汗退兵。太阳汗心里不由惊叹道:
“难怪蒙古草原上那些旧贵族一个个败在成吉思汗手上,连强大的老王汗也被他消灭了,他的军队果然厉害呀!”想到这里,便领着败军向西退去。
兵马一退,军心更加散乱,成吉思汗又抓住这个机会,高声喊道:“乃蛮人逃了,追啊!”木华黎等也随着叫道:
“杀啊,抓住太阳汗有大赏啊!”
顿时,杀声震天,成吉思汗的军队如洪水般地冲过来追杀,乃蛮人有的被砍杀了,有的被战马踏死了,还有一些被自己兵马踩在地下,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太阳汗在前面领着军队急忙逃去,成吉思汗的兵马紧紧在后面追杀,大约跑了七八十里路,太阳汗一直退到纳忽崖前才停下来。幸亏天色已晚,成吉思汗号令停止追击,太阳汗也才收集残兵败卒,让部下查点人数,居然死伤了好几千人马。
当晚,太阳汗在营帐里正想休息,忽听鼓声震天,角号嘹亮,喊杀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急忙问道:
“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成吉思汗要来劫营么?”他的侍卫匆匆进来报告说:
“刚才敌人营中火光四起,人喊马叫,怕是要是劫营,我们也该提防一下吧?”
太阳汗慌忙坐起来,振奋一下精神,向部下传令道:
“兵将不能卸甲,战马不要下鞍,在营前多设火堆,做好战斗准备,防备成吉思汗的军队夜里来偷袭劫营。”
于是,太阳汗也不敢再睡了,只得坐在灯下守着,全体乃蛮人直捱到三更多天,见到敌营并无动静,方才惴惴地休息。
可是,刚才睡着,突然营外呐喊声又起,在咚咚的战鼓声中,夹杂着叫声说:
“活捉太阳汗!消灭乃蛮部!”“冲上纳忽崖,活捉太阳汗!”
乃蛮营中自太阳汗以下,全军将士只得严阵以待,认真把守着营门,防止蒙古人来劫营。
直至东方放白,也未见成吉思汗前来突袭,太阳汗忙令全军抓紧休息,整整被折腾了一夜的乃蛮人,早已疲惫不堪,倒下便沉沉睡去。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0节 丧魂失魄

原来这是成吉思汗的亲信——木华黎使用的疑兵之计。
昨天收兵后,他派出八十多人,趁着夜里工夫,在距离纳忽崖五、六里处,虚设火堆,猛敲战鼓,故意空喊助威,佯作劫营的姿态,目的是要扰乱乃蛮人的休息,造成他们精神上的紧张,促使其士气低落,丧失战斗力。
这种疑兵计,相当厉害,是不用刀枪的兵器,怪强大的敌兵,一旦遭遇到这种干扰,全军士气很快一落千丈,战斗力也随之丧失了。
太阳汗的军队被折腾了一夜,天已大亮,尚在酣睡。成吉思汗怎能让这良机错过?他向部下高声说道:
“今天,我们要冲上纳忽崖,活捉太阳汗,灭了乃蛮部,我们就可以胜利班师了!”
说完之后,成吉思汗一声令下,“四狗”首先冲了出去,“四杰”也拍马赶去,其后千户、百户呐喊着相继杀出来,如风卷残云般,杀向乃蛮大营。
太阳汗正在酣睡中被部下喊醒,急忙命令全军应战,他随着札木合站在纳忽崖前,一边指挥战斗,一边观战,又一边向札木合询问成吉思汗各支队伍的情况。
太阳汗看了一会儿,突然见到蒙古军中杀气腾腾,前队有四员大将领着人马,如潮水一样冲来,禁不住问札木合道:“那四个如狼闯入羊群一样的将领是谁?”札木合夸张地说:
“那是成吉思汗用人肉养着,用铁索拴着的‘四狗’,他们有铁一般的头骨,跳蚤一般的利口,锋利如刀的舌头,钢铁一般的心。“平时,他们以剑代鞭,以露为饮,乘风而行,战斗的时候则以人肉为食,行军的时候以人肉为粮。这时候,他们已被解脱了绳索,流着馋涎,欢天喜地来捕食了!”
太阳汗看着那“四狗”如狼逐羊群一样地追杀着自己的士兵,又问道:
“这‘四狗’分别叫什么名字?”札木合答道:
“他们一个叫忽必来,一个叫者别,一个叫者勒蔑,一个叫速不台。”
太阳汗听了之后,心里觉得更加紧张,说: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离这些下等人远一些,免得受到他们的侮辱。”
说罢,便领着队伍从崖前后退,把阵地移上了山坡。
可是,在山坡上,太阳汗又看见一群蒙古人窜跳而起,飞马向自己的阵地冲来,又问:
“那些人是谁呀?像早晨放出来的马驹,才吃完了母乳,又绕在四周,旋转撒欢,群奔扬尘,后又摆开圆阵,疾驰而来,他们这些人是哪个氏族的?”
札木合一看那些人的旗帜,立刻就认出来了,又对太阳汗说:“他们是拿着刀活剥人皮的斡鲁兀惕、忙忽惕人,是专门驱赶拿刀、使枪的好汉,喜欢干那夺取家财的勾当,今天大概是不高兴了,才结阵向我们冲来了。”
太阳汗听后,心里吓了一跳,忙说道:
“唉,这些人如此厉害,我们还是远避一些好些,免得他们冲到身边,受其凌辱。”
说罢,又命令大军继续向另一个山头移动。
这位太阳汗不是指挥大军向前冲锋陷阵,而是领着军队节节后退,蒙古的兵马仍然步步逼进着寸步不让,他与札木合立在半山腰上,指着蒙古军队的前面,又问道:
“前面那个像饿鹰扑食一般冲来的人是谁?”札木会一看,忙对太阳汗道:
“他的名字叫兀鲁,两臂有千斤之力,能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领,如探囊取物一样。成吉思汗每次临阵打仗,这人都勇猛异常,为他冲锋破敌,厉害无比哩!”
听完之后,太阳汗又一边指挥后退,一边说道:“离这些人还是远一点吧!”
当他退到另一个山坡,回头望着蒙古军队,见到士气更旺,为首一员大将,骑着高头骏马,追风一般杀向前来,忙问札木合道:“那人莫非成吉思汗不成?”
札木合一看,急忙摇头笑道:
“不是!这人是成吉思汗的异母兄弟,名叫别勒古台,勇敢善战,杀人不眨眼儿。”
太阳汗一听,赶快命令道:“还是远离这些嗜杀者更好!”
他又让军队往后面山坡退去,当他回头一看,见到蒙古军队有位押阵大将,生得龙形虎背,燕颔虬须,身长一丈开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不由得惊叹道:“好一员战将!这一位该是成吉思汗吧?”札木合看后,也说道:
“此人正是蒙古军队的大帅成吉思汗!他的身体用赤金炼成,身上连锥刺的缝隙也没有。他身穿重甲,用针扎的缝隙也没有。他好像饿鹰,翱翔而来;好似怒兽,扑跳着前进。你们乃蛮人不是说过么?遇见蒙古人的时候,叫他们连山羊羔的蹄皮也剩不下吗?现在他来了,你们去试试看吧!”
太阳汗等札木合刚一说完,便惊叫着往后面山坡逃去,高声说道:“好可怕啊!我们还是往山上退为好。”
刚才站稳脚跟,太阳汗又指着一个高大的巨人,向札木合问道:“那位胖大的汉子是谁?”
札木合仔细一看,立刻对他说:
“此人是成吉思汗的胞弟哈撒儿,他身高一丈五尺有余,一顿能吃一只三岁的小牛,披挂三重甲胄,坐着三牛亡牛驾的战车。他能把带弓箭的人一口全咽下啊,不碍着喉咙,活吞一个全人,只算是点心!”
未等说完,太阳汗已吓得大惊失色地说:
“唉!还是退到山顶安全,免得被那大汉生吞活吃了!”于是,太阳汗登山而上,把阵地撤退到山顶……
在整个战斗中间,太阳汗看见一个蒙古将领,就向札木合打听一下,杀来一支蒙古军队,他就打听一遍。
生性狡猾的札木合在介绍蒙古军的情况时,不但绘声绘色,而且极力吹嘘,把成吉思汗及其部下描绘成天兵神将、妖魔鬼怪一般,使这从未经历过战阵的太阳汗,被吓得丧魂失魄,无措手足,只好指挥他的军队节节败退,完全丧失了胜利的信心。
在太阳汗一个个撤退的命令之下,乃蛮部的中军大营也一步步地移到了高山顶上,再也无路可退了。此时,一向好玩弄诡计的札木合,他已经明显地看出,这一场纳忽崖之战,乃蛮人是必败无疑,太阳汗完了。于是,札木合不等战争结束,忙对部下道:
“太阳汗刚起兵时,把蒙古军队当成小羊羔儿,扬言要吃它的肉、剥它的皮,等到一见成吉思汗的队伍,又吓得屁滚尿流,节节败退,真是太有趣了!眼下,我的安答兄弟成吉思汗注定要打赢这场战争了,乃蛮人行将灭亡了,我们应该赶快逃生去罢,免得与太阳汗一同去送死!”
说完,札木合不等战争结束,便拉出自己的人马,扬长而去,临行还派人转告成吉思汗:
“我用十分夸张的言辞,竭力吹嘘你的军威之壮,太阳汗已经被我吓昏了。山顶上的乃蛮人不再布阵,将士已经没有战斗的信心了。我只得离开乃蛮远去,你努力作战吧,
必将取得最后胜利!”
成吉思汗听了之后,又向札木合派来的人打听一番,弄清山顶太阳汗的近况,不禁心中大喜,便重赏来人之后,派兄弟别勒古台送那人出帐离营而去。
此时,成吉思汗得到札木合的密报之后,正想乘势攻山,众将也纷纷请战,巴不得立刻攻上纳忽崖去,惟有木华黎出来建议道:“山顶乃蛮人,已成孤军无援之敌,何必性太急!能否推迟至夜间,再突然奔袭上去,岂不更损力?”博尔术又献计道:
“现在不攻打也可以,不过,要派兵围住这山崖,不能放跑了太阳汗及其部下。”成吉思汗一向讷谏如流,听了二人的意见,稍作沉吟之后,立即点头答应道:
“好,太好!白天包围他们,夜里袭击他们,损时又损兵力,真是妙不可言!”
说罢,成吉思汗立即指挥兵马,把一座高大突兀的纳忽崖团团围住,对各位千户官命令:
“睁开你们那鹰式的双眼,不准放跑一个乃蛮人!否则,我将拿你们试问!”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1节 不投降就灭亡!

这时候,纳忽崖上下,一片宁静,不久前还是喊杂声惊天动地,把林子里的鸟儿全吓得飞离了窝儿。
成吉思汗带着他的亲信们,挨着山口检查,防止乃蛮人下山脱逃,在天黑之前,他就在山区营帐里小憩。
经过一天的激战,纳忽崖上的乃蛮人,绝大多数已经酣睡了,只有太阳汗与几位主要将领还在一起唉声叹气地相互抱怨着哩。一天一夜未能休息的太阳汗,坐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眯着两眼,少气无力地说道: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啊!后悔不听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里的良言忠告,才有今日之败!”大将豁里速别赤说道:
“如今后悔已无用了,还是振作起来,明天与成吉思汗作最后拼死一战,或许能打败蒙古人,也未可知呢!”太阳汗伤心地流着泪问道:
“兵马已损失了一半以上,仅有万余人,怎能敌得过那如狼似虎的蒙古人?唉!想不到乃蛮部会葬送到我的手上!”部将火力速八赤大声说道:
“我们孤军身在崖顶之上,处境已是十分艰险,不如派人去北部送信给二王爷不亦鲁汗,请他迅速领兵来援,若能里应外合,也许会击溃蒙古人。”
太阳汗听了,不置可否地说道:
“即使有人送信给他,未必他会派兵来救,我们兄弟之间的怨恨太……太深了!”
说罢,回忆起当年兄弟两人争夺汗位的往事,不由得想起了古儿别速,不知她此时在干什么。
在太阳汗的原驻帐之地——兀里牙速秃的营帐里,古儿别速正在听着北部乃蛮不亦鲁汗派来的使者说道:
“据说,蒙古的军队已经打败了太阳汗的军队,把他围在纳忽崖上,恐怕不久便要被消灭,我们大汗要你做好准备,争取在蒙古人来到这里之前,就把你接走。”古儿别速说道:
“我在这里住惯了,哪里也不想去,你们大汗住在戈壁滩上,冷起来能把人冻死,热起来能把人烤死,刮起大风,又能把人吹走,一旦风沙袭来,还能把人埋在沙堆里,成了百年僵尸。一句话,我不想到你们那个鬼地方去!”使者立即说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那里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令人可怖又可恶!其实,那条美丽的叶尼塞河很少泛滥成灾,河水清澈涟漪,河中的大鱼又肥又嫩,又多又易捉。两岸树木遮天蔽日,草儿青青,长得又密又软,牛羊马群,得天独厚,吃得膘肥体壮。论起风光景致,比这儿更美十倍!”
古儿别速听了,把嘴儿一撇,冷笑道:“别瞎吹了,我怎能相信你说的是真话?”那位口齿伶俐的使者忙说道:
“请大妃放心,我说的全是实话,若有半句瞒你,我的舌头将会烂掉!”
忽然听到有人来咚咚咚地不停打门,并喊道:
“大妃,大妃快起来,太阳汗打败了,蒙古人快来了!成吉思汗的兵马快到了!”
古儿别速立即说道:
“快起来,带我去你们的不亦鲁汗那里!”
说完之后,见那使者还在发愣,她伸出一双玉手,在使者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催促道:
“再不走,被那些满身羊味的蒙古人捉住,就逃不脱了!”
不久,古儿别速与那使者各骑一匹快马,一前一后,拼命往北部乃蛮逃去。
不过,刚走不远,成吉思汗的兵马便来到了兀里牙速秃,听说古儿别速逃走了,便有人领着一队轻骑兵,快马加鞭地追了上去……原来,太阳汗与他的几个将领正在对话,商讨着派人去不亦鲁汗处讨救兵时,他的儿子曲出律因对父亲的连续撤兵深为不满,自己领着一支人马,与少数将领一起屯兵在纳忽崖对面不远的乞石罕小山上,这时也派人来联系,准备次日出兵,争取里应外合,攻打蒙古人。
刚才计议已定,此时天已将近半夜,太阳汗已困乏得呵欠连声,催促部下说道:
“各位回去抓紧休息,明天还要拼杀呢!”
众人听了,正要散去,猛然间鼓声、角号声一齐响起来,呐喊声中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震得山鸣谷应,动地惊天。太阳汗被吓得一跃而起,忙问道:“是蒙古人来攻山了么?”
豁里速别赤点了点头,对将领们说道:
“各人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集合人马准备与蒙古人拼杀!”太阳汗听后,一屁股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好长时间站不起来,自言自语道:
“这成吉思汗真是钢铁铸造的身子,打了一天竟然不累,这黑更半夜又攻来了!”
本来乃蛮人居高临下,占据着有利地形,山上大小石块随处可以捡到,若能建成简易的防御工事,凭险固守,对成吉思汗的攻山将是十分不利的。
可是,太阳汗生性懦弱无能,对兵马放弃指挥,将领的怨声不绝,造成军队离乱,队伍已丧失了战斗力。
成吉思汗的兵马如一股旋风,冲上山来,他们纵横驰突,越石跳宕,本不愿恋战的乃蛮军队,怎能阻挡得住?
眨眼之间,乃蛮军队崩溃了,他们借着黑夜的掩护,在山石间东奔西跑,躲避着蒙古人的砍杀,许多人被战马踩死了,但最多的,还是被砍杀而死。
有些人企图寻找一条生路,想趁着夜色下山脱逃,谁知相互拥挤践踏,许多乃蛮兵从山崖滚落下去,掉进万丈沟壑,有的摔破头颅,有的跌碎筋骨,有的当即死亡,有的受伤未死,一时之间,死伤混杂,狼藉不堪,叫喊连天,呻吟不止……
在一片混乱之中,太阳汗领着几名贴身的侍卫,又往纳忽崖的极顶——鹰嘴岩转移时,迎面撞见木华黎领兵冲来,被一阵箭矢射来,身上多处被射中,躺在地上不能行走,由侍卫们把他背上了绝壁鹰嘴岩。
这时,天已微明,乃蛮人的各部大营早已土崩瓦解了,在狂奔而来的蒙古铁骑的冲击下,溃不成军,兵马纷纷逃窜,成吉思汗的军队随后砍杀蹂躏,死伤无数。
乃蛮大将豁里速别赤与几名将领带着残余士兵,也尾随着太阳汗撤退到鹰嘴岩上。
成吉思汗及其将领们齐集纳忽崖上,指挥军队又把耸立在半空中的鹰嘴岩围得水泄不通。
哈撒儿指挥他的护卫军试图攻上鹰嘴岩,活捉太阳汗,由于岩壁陡峭,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走,被豁里速别赤派人严守,实难上去,几次都被箭矢和石块打退,只得望岩兴叹。成吉思汗来到近前一看,说道:
“这里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隘口,强攻上去,损失太大,可以智取!”木华黎说道:
“可在前面向岩上喊话,劝太阳汗等投降,许以不杀害为条件,争取兵不血刃、另派一支精干队伍,从后面岩壁上攀缘上去。”成吉思汗立即赞成,急忙命令哈撒儿在前面喊话,劝降,又派别勒古台挑选二百名善于攀崖的护卫军,身背弓箭、大刀,带着绳索等爬山工具,悄悄绕到鹰嘴岩的背后,用搭人梯的办法,慢慢向岩上攀爬。
哈撒儿选了十多名嗓音响亮的那可儿,不停地向岩上的乃蛮人高声喊道:
“太阳汗听着,你已插翅难逃,只有投降才能饶你不死,快点决定吧!”
“乃蛮部的将领们听着,主动投降者,饶你不死,还能领到重赏!”“主动来献太阳汗人头的,能领到特等赏钱!”
……此时,岩下的喊话声传到鹰嘴岩上,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太阳汗,像没有听见一样,豁里速别赤与太阳汗的几个亲信士卒,竭力想劝太阳汗振作起来,坚持指挥战斗。
但这位妄自尊大的太阳汗已重伤在身,早就不能行动了。大将豁里速别赤似不死心,希望太阳汗即使坐起来也好,便向他大声吼叫道:
“太阳汗啊,快起来,让我们与蒙古人决战到底,夺取最后胜利!”太阳汗听了,摇摇头,连眼也没有睁开。豁里速别赤继续喊道:
“太阳汗啊,快起来!你的妻妾们都打扮好了,你最宠爱的大妃古儿别速也打扮好了,等着你回去,与她们团聚。”
太阳汗听到了,仍然一动不动,其实太阳汗受伤过重,已经奄奄一息,呼吸快要停止了。
豁里速别赤正要说话,忽听背后喊杀声起,他慌忙转身一看,见是蒙古人从鹰嘴岩的后面爬上来了,不禁心里万分吃惊:这些蒙古人居然能从猴子也不敢攀援的岩壁上爬上来,太不可思议了!原来,别勒古台领着二百名精干的护卫队员,来到后山岩下,用人顶人的办法,搭上人梯,终于登上这壁立千仞的鹰嘴岩。别勒古台见岩上敌人不过数十人,便按照成吉思汗的命令,先将他们包围起来,争取让他们投降,他大声向乃蛮人喊道:“我们的大汗历来宽厚待人,对归顺的人更加优待,希望你们立即投降吧!”
接着,护卫队的齐声喊道:
“太阳汗不投降,就让他灭亡!”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2节 有识之士

此时,豁里速别赤向周围一看,蒙古人已围得水泄不通,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成吉思汗,要么与这些蒙古人拼杀到底。于是,他突然昂奋地站起来,向周围的将士们扫了一眼,高声地说道:
“我们的太阳汗伤势沉重,无力站起来了!让我们在他身边与蒙古人拼杀到底誓死不投降,让他看着我们为他战死吧!”
说完,豁里速别赤手执大刀,领着数十名乃蛮将士,与别勒古台的护卫队厮杀在一起。
由于连日作战,又未吃东西,这些誓死不愿投降的乃蛮人,终因寡不敌众,一律战死在太阳汗身边。
成吉思汗见到这些乃蛮将士,身处绝境还能这般奋勇,忠诚事主,直至拼杀到死,手中还紧握刀枪,不禁十分赞许,并喟叹道:“乃蛮上下,都能像这些将士,我们怎能取胜。可惜我们没有能降服他们!”
这时候,成吉思汗的军队,由百户官、千户官领着,对纳忽崖上下进行彻底搜查。
太阳汗仍然在一块大石头上躺着,吓得缩成一团,被别勒古台发现,一把将他抓起来,让人捆了。这时,太阳汗才睁眼说道:
“我请求你们把我杀死,但不要将我一口一口地生吞活吃掉!”别勒古台听后,对他说:
“放心罢,不会有人吃你!你那身上的肉,充满酸臭气,还不如马肉好吃呢!”
听了这话以后,太阳汗放心地长叹一口气,接着,下面又嗵、嗵地连放了两个空屁之后,两脚一蹬,两眼一翻,两手挥了一下,便一命呜乎了。
经过搜查,那些藏在草丛中、石头缝里的乃蛮人,全都投降了。那些逃亡来的蒙古旧贵族们,早已脱离了札木合,诸如合答斤、朵儿边、扎答、泰赤乌等,都归顺了成吉思汗。根据俘获的乃蛮人报告:
“太阳汗的儿子曲出律,自领一队人马,逃到纳忽崖对面的乞石罕小山上隐蔽着。”成吉思汗又问道:
“乃蛮部的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黑、太阳汗的掌玺大臣塔塔统阿在什么地方?”俘虏们立即答道:
“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黑年已老迈,这次没有从军,仍然住在兀里牙速秃,那里是太阳汗众多妻妾居住之地。”另一个俘虏说道:
“太阳汗的掌玺大臣塔塔统阿随着曲出律一起行动,因为他是曲出律的老师。”
这时候,成吉思汗忽然想一个人,便问道:
“太阳汗兄弟二人相互争抢的那个乃蛮美女——古儿别速住在哪里?”
俘虏们都知道,便告诉道:
“古儿别速也住在兀里牙速秃的太阳汗的牙帐里面。”
成吉思汗立即派遣别勒古台领一支人马,前往兀里牙速秃,让他向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刺黑进行劝降,并将太阳汗的妻妾等全部俘获,特别要把乃蛮美人古儿别速带来。
别勒古台走后,成吉思汗自领兵马离开纳忽崖,前往乞石罕山挺进。谁知前往侦探的人员回来报告道:
“乞石罕山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曲出律及其兵马不知去向了。”成吉思汗不禁吃惊道:
“这个曲出律倒成不了大气候,找不到他也无大的妨碍。只是那个掌玺大臣塔塔统阿确是一个贤人,应该把他找到,争取让他为我们所用。”
说完,遂派遣木华黎等,统领兵马四处查寻,务必弄清他们的下落。其实,曲出律及其兵马所驻之地并不远,就在乞石罕山西北三十里外的塔米儿山谷。
早在太阳汗被成吉思汗的军队围困在纳忽崖之时,曲出律听从老师塔塔统阿的意见,派人与太阳汗联系,准备里应外合,父子二人夹攻蒙古人。
后来,曲出律带兵前往时,成吉思汗的军队早在头天夜里袭击了崖上的乃蛮人兵马,于是,他又把队伍带回到乞石罕山上。当时,塔塔统阿建议道:
“这乞石罕小山距离纳忽崖太近,不如把兵马带到三十里外的塔米儿山谷里去,暂时隐藏起来,等成吉思汗退兵之后,还可以重建乃蛮王国。”曲出律说道:
“若是蒙古人再兴兵前来,怎么办?”塔塔统阿说道:
“这条塔米儿山谷位于乌龙河的上游,那里树木参天,人迹罕至,地势十分险恶,是藏兵的天然处所。一旦成吉思汗来攻,我们也可以拒险对抗,以少胜多。”
曲出律听从了塔塔统阿的建议,悄悄地把兵马带到塔米儿谷地。果真如塔塔统阿所说,这条谷地十分隐蔽与险恶,先是一片沼泽地,又连一片积水的洼地,接着是狭窄的山沟,两边是雄伟的花岗岩石山崖。在长长的山沟里,长满了高大的落叶松,遮天蔽日,真是世外的风景胜地。
曲出律立即命令部下伐树为栅,让兵马驻扎下来,企图在这易守难攻的狭谷里埋伏一段时间,以图再振乃蛮雄风,向成吉思汗报仇。可是,一夜过后这位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便要派人去接他父亲的爱妃古儿别速。
他的老师塔塔统阿竭力劝阻道:
“你父亲太阳汗在纳忽崖上,生死未卜,还没有确实的消息,怎么能‘妻后母’呢?何况我们刚才埋伏下来,你派人出去,一旦被捉,走露了消息,蒙古人派兵来袭,这里还能藏身么?”
可是,曲出律坚持派人出去,根本不把老师的忠言放在心上,气得塔塔统阿说道:
“竖子不足与谋!我们都要被蒙古人所俘了!”
曲出律派出的两人刚走出山谷不远,便被木华黎的巡查兵马所捉,不得不说出曲出律的驻兵处所。成吉思汗向二人问道:“塔塔统阿在山谷里么?”
那个俘虏如实相告,把他们怎么进山谷,又怎么派他们前去接古儿别速的事详细叙述一遍,成吉思汗听后,叹道:“塔塔统阿果真是个有识之士!”
说罢,让这二人领路,亲自带领兵马,前往塔米儿山谷,征讨曲出律——这个乃蛮王子的最后一支军队。
因为有两个人带路,成吉思汗的队伍很快进入了那条山谷,一声呐喊,扑了上去,曲出律的兵马来不及抵抗,便纷纷死在蒙古人的刀下。
曲出律不敢恋战,遂抛下数千兵马,仓皇逃窜,去北部乃蛮投奔他叔父不亦鲁汗去了。
战斗结束之后,清点俘虏时,却不见了塔塔统阿,成吉思汗急忙派哈撒儿等领着兵马遍山搜寻。
直到次日中午,哈撒儿在一棵高入云天的松树上才发现这位太阳汗的掌印玺的人。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3节 老马识途

成吉思汗得知消息之后,欣喜异常,立即穿上迎宾的汗袍,排列仪仗,奏起蒙古音乐,隆重地欢迎这位贤人的来归。事前,哈撒儿告诉塔塔统阿道:
“为了欢迎你归附我们,大汗将以蒙古的最高迎宾礼,列仗、奏乐地迎接你。”
塔塔统阿听后,十分感慨地说道:
“成吉思汗的胸怀果真像大海一般宽广,他成为当今草原的大汗,是注定无疑了!”
这位塔塔统阿是一位博学的长者,除了懂得维吾尔文以外,他还会讲汉语、金语、蒙古语。
当时,中军哈撒儿领着塔塔统阿来到成吉思汗欢迎的仪仗前,他立刻跪在大汗面前,说道:
“我塔塔统阿有眼不识泰山,早该主动来附大汗,只是被旧的观念束缚太深。”
成吉思汗立即上前扶起,行拥抱礼,显得亲热异常,如老朋友见面似地兴奋说道:
“你现在来,一点也不迟呀!我这里正是用人之际,你来了,我有如鱼得水的感觉,心里十分高兴!”
塔塔统阿听后,心里一热,眼泪流了下来,禁不住说道:
“大汗如此宽厚待人,我将尽力报答知遇之恩,虽鞠躬尽瘁,在所不辞!”
当晚,成吉思汗设盛宴庆贺,欢迎塔塔统阿的归附,陪宴的将领都是这次攻打乃蛮的有功之臣。
成吉思汗先把塔塔统阿献来的太阳汗的印玺,拿出来,让将领们传着看观赏了一遍,说道:
“地域广大,人数众多,文化进步,兵强马壮的乃蛮部,被我们一举歼灭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说到这里,成吉思汗停了下来,向宴会上众将领看了一遍,继续说道:
“太阳汗本来懦弱无能,却骄傲自大,不纳忠言,有贤人不用,怎能不败?以至亡国灭种,也是罪有应得!”他的话音未落,忽听外面有人喊道:“别勒古台回来了!”
“太阳汗的美人也带来了!”
成吉思汗兴奋异常,遂领着众人走出帐外,见到别勒古台正指挥人员搬运从兀里牙速秃运来的财物,有人大声说道:“整整二十车!太阳汗的财物真多啊!”
这时,大帐南边的一片场上,黑鸦鸦地坐满了人,仔细一看,全是穿红着绿的年轻女人!又有人说道:
“你们看,那一百多个女人,全是太阳汗的妻妾,他可真会享乐啊!”
听到这里,成吉思汗忽然想起两个人来,他立即让人把别勒古台喊了过来,问道:
“那位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来了没有?”别勒古台一脸愧疚地叹口气说道:
“我初与这位老臣见面时,他盛赞大汗的为人与功德,后来回到内室自缢而死,真是出我意料之外。”
原来,别勒古台领兵前往太阳汗的驻帐地——兀里牙速秃的途中,截获了古儿别速与那位不亦鲁汗派来的使者。
又经过一整天的驱驰,才到达色楞格河支流伊德尔河畔的兀里牙速秃。
别勒古台把古儿别速与那位使者分别派人监管起来,然后便去拜访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先向他转告了成吉思汗希望他归附的话语,老臣听后,诚恳地说道:
“十分感激大汗对我的信任与希望,可是,我是乃蛮人,乃蛮灭亡了,我怎么能再去投靠灭亡乃蛮的蒙古人呢?何况我是乃蛮的两朝臣子?”
别勒古台说道:
“我曾经听老人们说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鸟儿登高枝,蟹儿钻沙洞’。老人家经风沐雨,难道不明其中道理?你们的太阳汗整日不理国事,白天去放鹰打猎,夜晚与女人纵情淫乐,乃蛮怎能不亡?”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太阳汗与你那成吉思汗比起来,真有天壤之别!我已老朽,又怎能在垂死就末之时,再去攀高枝,事二主呢?”别勒古台又劝道:
“老人家的话我已明白,不过,我们大汗宽厚待人,重信义,重感情,尤其看重有才有德之人,对你老人家十分仰慕,你如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么?”老臣立即说道:
“对你们的大汗,我也早已闻名,他有高山一样的气魄,大海一般的胸怀,鹰隼似的一双锐目,火焰般的一颗热心,若是年轻三十岁,我一定会翻山越岭,跋涧涉水,历尽千辛万苦,也要去投奔他的;可是,现在我老了,已是风中的烛光,经不得风雨了。”别勒古台又说道:
“老马识途,老姜犹辣,这是天经地义的,我们的大汗可不嫌你老哇!”
这时,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只得苦笑道:
“我们乃蛮部里还有一位正值壮年的贤人,名叫塔塔统阿,为太阳汗执掌印玺的大臣,他如今在太阳汗的儿子曲出律身边,他能归附你们,要胜过我十倍!不过,我不能去了,我让儿子西里胡笑天儿随你去吧,他与塔塔统阿是一对好朋友。”
听了老臣的话,别勒古台不好再劝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只得向老人问道:
“你儿子西里胡笑天儿现在哪里?”老臣应道:
“他就在我这里,请你稍等,我去喊他出来。”
说罢,老臣慢慢站起,步履蹒跚地走进后院去了,不久,出来一位中年男人,他就是西里胡笑天儿,老臣的独生儿子。别勒古台对他说明来意之后,他说道:
“乃蛮因为太阳汗而亡,蒙古有了成吉思汗必兴,这是天道所行。据说,你们那里发布令,传指示,往往靠语言,卡手指,刻木块。结草绳来加强记忆,这哪行?这会误大事的!”别勒古台立刻说道:
“你说的一点不差,军中常因为误认,误解造成重大失误,我们大汗也为此而苦恼哩!”西里胡笑天儿说道:
“实不相瞒,我与塔塔统阿都是文人,会认好多国文字,会说好几种语言,你们那里需要有些文人才行。”他的话音未落,后院仆人跑来说道:“大事不好!老爷他,他——”西里胡笑天儿急忙问道:“他……他怎么啦?”
“他老人家已……已经悬梁自……自缢了!”西里胡笑天儿瞪住那仆人,骂道:“混帐!他老人家怎么会自缢呢?”
说罢,来不及与别勒古台打招呼,便迅速向后院跑去。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决心做乃蛮部殉葬品,死前向别勒古台推荐了塔塔统阿,并让儿子西里胡笑天儿去投附成吉思汗。
后来,别勒古台把太阳汗聚敛的大量财物,装上车子,众多的妻妾,以及数千头牛羊等,全都运回成吉思汗的大营。
见到西里胡笑天儿之后,成吉思汗诚恳地安慰他,对老臣的死表示沉痛的哀悼,并领他去见塔塔统阿。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4节 古儿别速

两人本是一对好朋友,如今在国破家亡之后相聚,真是感慨万分,不禁伤心地落下泪来。成吉思汗对二人说道:
“你们是有知识的人,是草原上的宝贝,我要重用你们!塔塔统阿以前是太阳汗的掌玺官,从这以后,你是我的掌玺官,仍然执掌印玺。”
说到此,他又看着西里胡笑天儿说道:
“以后,你就担任孩子们的老师吧,教育他们认字,写字,让他们成为有文化的蒙古人。”别勒古台进帐悄悄说道:
“那位乃蛮的王后、大名鼎鼎的古儿别速,你是否要见见她?”成吉思汗当即点头道:
“当然要见这位有名的美人了。”
等塔塔统阿与西里胡笑天儿走出大帐之后,到别勒古台把古儿别速和那个使者一同领进。
那使者心虚,双膝跪在地上,浑身抖作一团,吓得说不出话来,成吉思汗说:
“还留着他做什么?”
两边侍卫立即上前,一人提着一只胳膊,拉出去砍了,那古儿别速却是见多识广之人,毫不惊慌,从容走近案前,伸出玉手将裙子一撩,双膝跪下,说道:
“原乃蛮王后古儿别速拜见大汗。”
这声音一出口,宛如那莺声燕语一般,娇滴滴,嫩汪汪,令人听了十分悦耳。
成吉思汗见她乌髻高耸,粉颈低垂,削肩细腰,双臀丰腴,不禁暗暗想道:
“这位乃蛮美人,也该快近而立之年了,如今还是婀娜多姿,窕窈飘逸,难道是假冒的?”遂朗声问道:
“你真是太阳汗的王妃古儿别速么?”她女人听后,连忙点头说道:
“在大汗面前,怎敢欺瞒?我正是古儿别速。”成吉思汗说道:
“既是王妃,请起来说话。”
这时,那古儿别速才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站在一边,偷眼向成吉思汗瞧着,正与大汗目光相遇,慌忙敛目低眉,不敢再看了。成吉思汗仔细端详一会,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报告大汗,我今年整整二十二岁!”
成吉思汗一听,不由心中一动,禁不住走到近前,双手托着她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猛然闻到一股异香沁入心脾。
看她面色如玉,两颊透着红晕,有如朝霞一般艳丽;两眼晶亮,眉细而密,弯得恰到好处;小巧玲珑的鼻子镶在红润如丹的樱桃口上,真是貌若芙蓉,艳比桃花,光彩可鉴,俏丽非凡。成吉思汗两手一松,冷笑道:
“你不是说蒙古人满身,衣服油污,气味难闻,今天为什么也来投降呢?”
古儿别速粉脸一扬,应声说道:
“如今我国破家亡,孤苦无依,惟望大汗赐给一席之地,当感恩不尽了。”
成吉思汗见她泪流不止,不由怜惜起来,想起这女人在乃蛮曾引起兄弟二王争风吃醋,闹得国家分裂,被人称为红颜祸水,不由问道:
“据说,你在乃蛮好干预政事,扰乱公务,害得太阳汗昏庸无能,导致亡国灭种,这事可是属实?”古儿别速忙辩解道:
“请大汗明察,太阳汗本是一个柔懦之人,他若真能听我的意见,倒不会那么快就把乃蛮部给葬送掉了哩!”别勒古台突然插话道:
“大汗!这女人正是红颜祸水,留着她还要害人误国,不如让我把她杀了吧!”
说罢,“霍啷啷”一声响,别勒古台从身上抽出大刀,正要砍下之时,成吉思汗忙说:“兄弟住手!”
他指着古儿别速对别勒古台道:“这女人是不是祸水,关键在男人!若被美色所迷,任她参政弄权,由她祸国殃民,她就是祸水!如果保持清醒头脑,好色不淫,爱美不乱,让美女睡在身边,却不沉溺于淫乐之中,何乐不为呢?”
别勒古台听后收起大刀,出去了,他对这位当大汗的大哥是十分信赖的。
成吉思汗对侍卫说道:“送她到后帐去吧!”
古儿别速刚走,木华黎来报告说:
“据哨探报告,曲出律仍然领着一队人马在阿尔泰山附近活动,没投奔北部乃蛮,是否再去剿灭?”成吉思汗立即说道:
“是要除恶务尽,不留遗患。我记得,小时候打死一条毒蛇,又砍下了它的蛇头,但是,那蛇头依然能咬人,并能把一只活老鼠吞下去!可见除恶要务尽,穷寇更要追!”木华黎当即请战,成吉思汗说道:“你连日拼杀,派别人去吧!”木华黎说道:
“大汗对我恩重如山,我再累心里也愿意,不要派别人去了,我去最好!”
成吉思汗只得拥抱着对他说道:
“你真是我的好安答!今日,我们同患难,共战斗;他年,我们一定会共富贵,同欢乐的!”
木华黎又带着一支兵马,向阿尔泰山驰去,两天后才回来,他把曲出律一直赶出阿尔泰山,这次是真的去北部乃蛮,去投靠他叔父不亦鲁汗去了。
自从见了古儿别速,成吉思汗心中老是记惦着,她那端庄的举止,极美的容貌,给自己留下很深的印象。
这一天晚上,已是二更多天了,成吉思汗来到古儿别速的住帐内,侍女进去说道:“大汗来了!”
古儿别速慌忙从被窝里起来,略整衣衫,走出来迎接,顺口说道:“大汗怎么深夜来这里?”成吉思汗说道:
“我躺下老是睡不着,便出帐闲走,不想便来到你这里了。”古儿别速急忙亲手替成吉思汗送上水果,殷勤招待,此时,正是中秋天气,天空的皓月将圆,明亮的光辉洒满帐内。抬头看着帐外的月亮,成吉思汗不由说道:“这工夫,月里嫦娥也盼望团圆哩!”古儿别速有些伤感地道:
“天堂也不美满,嫦娥在月宫里守寡呢!”成吉思汗笑道:
“我就是想替她来消愁、解闷、止渴的呀!”
说罢,两眼盯着古儿别速浅领里面,那深深的乳沟,久久不忍移开目光。
这女人本已经历几个男人了,见成吉思汗有意挑逗,正巴不得能抓住他呢!
于是,立刻使出平生本事,眉来眼去,又双手捧着一个大苹果,走近成吉思汗说道:
“请大汗品尝这又酸又甜的大苹果!”
早已欲火升腾的成吉思汗,趁势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不去接古儿别速手里的大苹果,却伸手去她胸前摸那两个大苹果了,笑道:“我欢喜这两个大苹果!”
古儿别速便装作半推半就,免为其难的样子,倒在他怀里,彼此情意相同,自然如漆投胶了。事后,成吉思汗说道:“我真喜欢你。”
古儿别速马上反问道:
“这是大汗常对女人说的话吧?”成吉思汗安慰说:
“只要你乐意陪我,用心侍奉我,又不惹是生非,我不会抛弃你的,还会封你当王后的。”古儿别速高兴地说道:
“大汗真的封我为王后么?该不会骗人吧?”成吉思汗立即说: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君口无戏言呢!”
从此,古儿别速死心塌地侍奉成吉思汗,真的得到他的宠爱,被封为皇后,比起也遂、也速干姊妹等,更加亲热。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5节 术赤杀师

灭了乃蛮部,成吉思汗正要领兵去追击蔑儿乞人,不想母亲诃额仑领着他的四个儿子,来到大帐里面。
从母亲的谈话里,成吉思汗知道四个儿子一定闹纠纷了,惹老人生气才来的。
孛儿帖生的这四个儿子,渐渐长成了大人,这时候,长子术赤二十三岁,次子察合台二十一岁,三子窝阔台十九岁,幼子拖雷十二岁。
成吉思汗见到四个儿子,一个个虎头虎脑,高大英俊,不由得心中一阵欣喜,向母亲说:
“嗬!都成大人了,还都是一表人材呢!”诃额仑听后,却说道:
“外表上看,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样子,一顿能吃两只羊腿,遇到事情又像个孩子,兄弟四人还常常闹别扭呢。”
成吉思汗是个孝子,听母亲这么一说,急忙走到母亲面前,伏在诃额仑双膝上,说道:
“这都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了。”诃额仑顺手抚摸着儿子脖颈上的箭伤留下的疤痕,一时又心疼起儿子来,说道:
“这也怨不得你啊!你在外面没日没夜的拼杀,这一箭射得也够狠的。”
听母亲这么说,成吉思汗忙说道:
“没有伤着喉咙,这要与其他将士比,算是小伤了。”
这工夫,术赤兄弟四人悄悄地溜了出去,找好玩的去处玩去了,诃额仑趁这时间,向儿子成吉思汗娓娓谈起了她来的缘由……早在十三翼之战中,有一位泰赤乌人来投靠成吉思汗,他的名字叫秃撒勒孩儿。
后来,成吉思汗见他人很老实,骑射功夫又好,刀马也纯熟,就让他担任儿子们的师傅,教授几个孩子武艺。
于是,秃撒勒孩儿日日领着术赤兄弟们在克鲁伦河畔,练习骑马射箭,使枪挥棒,有时也去附近林子里打猎,借以检查孩子们射击的本领,引得几个孩子围着他转。
四个孩子中间,长子术赤性格内向,平日寡言少语,待人不够热情,但做事认真,心地耿直,是一个外冷内热型的人。
察合台与窝阔台兄弟俩性格开朗,热情豪放,为人处事灵活多智,善与人交往,大有成吉思汗小时候的遗风。
平时师傅长、师傅短的不离嘴,经常从祖母、母亲那里带一些肉类、水果等,送予秃撒勒孩儿,与他们的师傅关系特别好。随着年龄的增长,术赤的武艺一天天地在提高,在与师傅的一次对练中,由于他态度认真,居然把秃撒勒孩儿打下马来,把他的脚摔伤了。
从那以后,师傅再不与他对练对打了,二人渐渐疏远起来,术赤并不在意,自己坚持苦练,对师傅还像往日一样不冷不热,处在若近若离状态。
一天,术赤不在,秃撒勒孩儿向察合台、窝阔台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兄弟二人的性格,都像你们的父亲,为什么术赤不像呢?”察合台看了看兄弟窝阔台,神秘地说:
“几年前我曾听叛逃出去的阿勒坛说过,术赤是蔑儿乞人的骨血,是我们的异父同母的兄长,他怎么能像父汗呢?”窝阔台也说道:
“我也听到有人这么说,可是父汗把他看成自己的儿子一样,这事可不能乱说啊!”
过了一会儿,师傅又随便冒出一句话:
“按我们蒙古人的传统,只有亲生儿子才有继续汗位的权利。”察合台与窝阔台相互对看几眼,各自笑了一下,未等说什么,术赤便来了,三人便缄默不语,术赤忙问道:“刚才,师傅与你们讲些什么?”察合台道:
“师傅什么也没有说。”术赤立刻又道:
“我远远看到你们在有说有笑,来到近前,你们都不说了,这不是在瞒哄我么?”
术赤以为师傅向他们单独传授武艺,对自己保密,心里十分不悦。不久,秃撒勒孩儿又带他们去打猎,突然出来一只大灰狼,那畜牲胆子特别大,一屁股坐在路中央,不给他们让路,态度极为傲慢。窝阔台不管三七二十一,搭箭向狼射去,正中那狼的大耳朵,将其右耳射穿了。
师傅一看,慌了,忙说道:
“狼群要来了,我们赶快跑吧!”说罢,两腿一夹马肚子,便飞一般冲出林子,察合台与窝阔台紧随其后,跟着也往林子外面奔驰而去。
这时候,那只受伤的大灰狼,两只前腿伏在地上,撅着屁股,把头帖近地面,发出一声声凄厉的长嚎:“嗥——矣欠!嗥——矣欠!嗥——矣欠!”
……术赤与拖雷有些好奇地看着受伤的那头狼在叫着,哪里知道它是在向同伴呼救,在招唤狼群的到来。
术赤遂又取弓在手,搭箭正要向那嚎叫着的受伤的狼射去,忽听前面林子里“唰唰”地冲出来五、六头灰色的狼,它们跑到受伤的狼身边,又是用鼻子去嗅它,又是用屁股去抻它,大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声音。拖雷吓得想哭,忙说道:“大哥,我们快走吧!”
术赤听后,点点头,正要带马想走,不料,那些狼猛地窜跳过来,它们两耳高高耸立着,又长又大的尾巴在后面平拖着,两眼瞪着术赤与拖雷,发出莹莹绿色的光,呲牙咧嘴,一齐发出“呜呜呜”的吓人的声音。
看到这般情景,拖雷顿时就哭了:“大哥!这可怎么办啊!”术赤忙对幼弟拖雷说道:
“别怕,小弟!你把刀拿在手里,提防狼的袭击,让我来对付它们!”
术赤说罢,先握紧手中大刀,然后把左手伸进怀里,迅速掏出一块红彤彤的绸子,在马上使劲一抖,那块红绸经风一吹,立刻飘散开来,经阳光一照,如一团烈火,吓得围过来的狼群惊慌后退。术赤把那绸子连抖几次,又在逃去的狼群后面追赶了一段路,才勒转马头回来。此时,拖雷破涕为笑,对术赤道:
“大哥!你有办法,若不是你有这块红绸子,我们兄弟俩都危险哩!”
术赤也笑道: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场面,两手也在捏着一把汗呢!”拖雷在回家途中,向他问道:
“大哥,你这办法是谁告诉你的?”术赤告诉他:
“这办法是我们的祖母教给我的,她老人家担心我们打猎会遇到狼群,让我带上这块红绸子。”拖雷又道: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狼会怕得那么狠,几乎是一见便跑了!哈,哈,哈!这太有意思了!”术赤对他又说:
“狼再狡猾,毕竟是野兽,怕红就是怕火,它把红绸子误认作是火了,再不跑走,被烧着了怎么办?只得逃命去吧!”拖雷又问:
“那些老虎、豹子等怕不怕呀?”术赤说道:
“所有野兽都惧怕火,也就惧怕红颜色了。不过其他野兽都是单独活动,不需怕它,只有遇上了狼群,必须用这办法,才能吓退它们,否则,会很危险的。”
兄弟二人一路说着,赶马往回走,在河边上遇到了他们的师傅秃撒勒孩儿。
术赤一见,气呼呼地上前质问道:
“你身为师傅,却把我们扔给狼群,你到底是何居心?”秃撒勒孩儿两眼瞪住术赤好一会儿,说:
“当时,我喊你们数声,你们置之不理,难道要我去背你们回来不成?”术赤立即反驳:
“你在撒谎!当时你连一声也没有喊,就带头逃跑了,是不是这样?请拖雷说。”
拖雷立即点头,附和道:
“师傅根本没有喊我们,是想把我们兄弟俩送给狼群么?”秃撒勒孩儿大声叫道:
“胡说!不许对我诬蔑!你们不走,能怪我吗?何况——”术赤又追问道:
“何况什么?我看你……居心不良!”
这时候,察合台、窝阔台也来了,他们站在一旁看笑话,面带着得意的微笑。
于是,秃撒勒孩儿胆子大起来,说道:
“要我喊你,你是什么东西?一个私……私生子,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术赤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高,因为在这之前他已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这样说他,不过从没有人敢当他的面说,这工夫,听到师傅竟然公开说出来,而且察合台与窝阔台当即哈哈大笑,这更刺伤了术赤的自尊心。
只见术赤怒气冲冲,顺手抽出大刀,喝道:“你算什么师傅,我今天跟你拼了!”
说着,把马缰绳一带,直向秃撒勒孩儿冲去,吓得那位心亏理屈的师傅掉头就跑!
此时,秃撒勒孩儿既未骑马,手中又无兵器,他的两条腿怎能跑得过快马?
眼看术赤就要赶上,秃撒勒孩儿情急生智,一个急转弯,一头扑进克鲁伦河里。
术赤见秃撒勒孩儿跳进河里,便立马河边,弯弓搭箭,对准水中的秃撒勒孩儿一箭射去,不偏不倚,那矢儿正中他的后背,河水立刻冒出一股殷红的血水。术赤见他在水中挣扎,便一不做,二不休,又取出第二支箭来,“嗖”地一声射去,正中他的面门,那位师傅再也不动了,尸身浮上了水面,术赤与拖雷并马往家里走去。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6节 驴背草原

察合台与窝阔台早已跑回去报信,他们大声地向祖母诃额仑、母亲孛儿帖叫道:
“不好了!术赤杀人了!”“快去看呀!术赤杀人啦!”
兄弟俩一路跑,一路大声喊着,营帐里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匆忙出来打听。
诃额仑抓住察合台问道:“术赤要杀谁?快说!”“术赤要……要杀师傅!”“他们在哪里?”
窝阔台急忙答道:
“他们在河边,在克鲁伦河边上!”
诃额仑与孛儿帖翻身上马,向克鲁伦河边飞驰而去,可是,驰不多远,便与术赤、拖雷相遇,未等她们张口,术赤急忙跳下马来,连跑带窜地来到祖母与母亲的马前,口扑嗵跪下,先是号啕大哭起来,接着便高声问道:
“师傅说我是私生子,察合台与窝阔台也知道,请祖母与母亲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一听,顿时楞住了。
诃额仑见孛儿帖只顾流泪,一句话说不出来,自己立即跳下马来,伸出双手把术赤拉起来,拥在怀里,对他说道:
“孩子,我的好孩子!别听他瞎说!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子!”
等孛儿帖下马以后,拖雷走过去,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祖母,对她们说道:
“这事儿,我全知道,我全知道,走!我们回家里去说!”年仅十二岁的拖雷,拉着祖母和母亲,与他的大哥术赤一起儿,走回大帐。
当诃额仑、孛儿帖听完拖雷的叙述之后,两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在说:
“这该死的秃撒勒孩儿,自寻死路,罪有应得!”
当晚,她们把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找到一块,反复说明,一再强调:
“你们兄弟四人是同胞兄弟,术赤是你们的亲大哥,切勿受别人离间!”
诃额仑向四个孙子讲述了当年阿兰老人常向她的儿子们讲述的那个折箭杆的故事:
……阿兰老人把五个儿子叫到面前,分给每人一根箭杆,让他们一一折断;然后又拿出五支箭杆,捆成一束,让他们轮流去折,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折断。
这时候,阿兰老人对五个儿子说道:
“你们五个孩子,全是从我一个肚皮里生出来的,恰如刚才的五支箭一般,如果各自分开,谁都很容易被任何人折断;如果紧紧地捆在一起,同心同德,团结友好,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奈何你们!”次日,她们又把术赤兄弟四人带到成吉思汗大营里面……成吉思汗听完述说后,当着母亲和孛儿帖的面,对四个儿子进行教育,特别提醒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要他们擦亮眼睛,别轻信别有用心的人,随在别人后面乱撞!
术赤、察合台被成吉思汗留在了军中,他让窝阔台与拖雷随他们的祖母、母亲回去了。
自此,“术赤是私生子,他不是成吉思汗的骨血”等议论,暗中传扬得不少人都知道了,但是成吉思汗一直咬定:“术赤是我的儿子,是亲生儿子!”在纳忽崖激战中,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见到太阳汗必败,于战争结束前就领着部下逃脱了,他把军队领到合剌答勒忽扎兀河上游驻扎下来,派出人员将散居各处的蔑儿乞人聚在一起,决心与成吉思汗再决雌雄。
经过一段时间准备之后,原居住于色楞格河和鄂尔浑河下游一带的蔑儿乞人,大部份被邀集一起。
这些蔑儿乞人多次与成吉思汗作战,长期作对,虽然他们性情骁勇,善于死战,其战斗力之强为草原各部落所畏惧,但是,遇到了成吉思汗的队伍,如魔怪见到了克星,总是每战必败,越败越惨。
这次,脱黑脱阿向其部下扬言道:
“成吉思汗刚与乃蛮拼杀完毕,要趁其兵力疲惫之时,一举击溃他们!”
成吉思汗得到消息之后,便领着兵马赶往合剌答剌忽扎兀儿河上游地区,把队伍驻扎在附近一座山坡上。
经过哨探报告,脱黑脱阿从各处凑集来的兵马人数众多,足有三、四万人,声势十分显赫,气焰极为嚣张。
成吉思汗把大部份兵力屯驻山上,让哈撒儿守住中军,自己与木华黎、者勒蔑、忽必来等,只领五千兵马,前来应战。
在两军阵前,成吉思汗见脱黑脱阿耀武扬威,傲气十足的样子,不由得用马鞭一指:
“你已是我手下败将,屡战屡逃,如今王汗、太阳汗相继灭亡,你再执迷不悟,能有好下场么?”脱黑脱阿冷笑道:
“你也不必猖狂,难道我不知道你的老底么?起先你借着札木合的势力打我们,以后又借着王汗的势力征这个,伐那个,你忘恩负义,又反过来打札木合,杀王汗,灭乃蛮,是个十足的小人!这次,我要替草原上的各部伸张正义,将你这个恶魔消灭在合剌答勒忽扎兀儿河上!”说罢,脱黑脱阿的两个儿子忽都与赤剌温拍马前来,要与成吉思汗拼杀,木华黎、者勒蔑一齐上前,迎着二人厮杀在一块。脱黑脱阿见两个儿子不能取胜,又派身边的大将巴桑帖速出阵,此人力大无比。
巴桑帖速手使一根铁棍,重约八十余斤,他握在手中如捏一根木棒似的。
成吉思汗阵中的大力士兀鲁迎上去,二人战到一处,正是对手相遇,互不服气。
兀鲁的大铁枪上下挥舞,如银龙出水,直刺巴桑帖速的胸前,他气得大吼一声,一把抓住枪头不松,二人各拽一头,较上劲了。此时,巴桑帖速把铁棍扔了,来与兀鲁夺那铁枪,双方一用力,二人的战马一齐倒下,引得阵上的将士们看得呆了。
两人为了方便,干脆跨下马鞍,各自步行,来夺那铁枪,一时之间,你拽我挣,来来往往,互不相让。
成吉思汗有个爱才的癖儿,对巴桑不禁产生惺惺相惜的表情,他对博尔术说道:
“能否用套马绳索将其擒住?”
博尔术从部下手中取过套绳,突然纵马过去,迅速把套儿扔向巴桑的脖颈,说也真巧,那套儿正落在巴桑帖速的颈儿上。正在与兀鲁用力夺枪之时,不提防被套绳套住,急忙用手来解绳套,谁知博尔术早已用力拉紧绳索,猛然将其拉倒。
兀鲁虽然身高马大,动作却甚灵活,一见巴桑倒在地上忙窜上去伸手将其按住。
巴桑刚想挣扎,博尔术早已跑到近前,三下两下,已把这位大力士捆得结实,被兀鲁双手一擎,扛回阵中去了。
这件事儿发生得突然,等到脱黑脱阿等清醒时,他的大力士已被擒走了。
一时气得这位蔑儿乞的首领哇哇乱叫,只见他扬起手中大刀,声嘶力竭地喊道:
“向前冲啊!活捉成吉思汗呀!”
洪水一般的蔑儿乞人,随着他们的首领一齐上前,冲向成吉思汗的阵前,两军立刻展开一场混战。
由于寡不敌众,成吉思汗的队伍眼看抵挡不住了,忽见蔑儿乞军队的后面人喊马叫,被一支队伍冲击得混乱不堪,纷纷向两边散去。原来,木华黎见蔑儿乞人多势众,便悄悄领一支五千人的轻骑队伍,从侧面绕到脱黑脱阿的背后,发起突然进攻。
在前后夹攻之下,那些善于苦战的蔑儿乞人,再也抵挡不住了,脱黑脱阿只得领着兵马向后撤退,且战且走,一直退到被称为“驴背草原”的撒阿里之野。
成吉思汗收兵回营之后,心情十分高兴,打了胜仗,又擒住了蔑儿乞的大力士,一边命令杀牛宰羊,犒尝兵马,一边坐堂升帐,准备亲自向巴桑帖速劝降。
这时候,大帐之内成吉思汗全身盔甲,高坐在汗位之上,身后立着佩刀带箭的侍卫,两边坐着百户、千户官员,正襟凛然,气势逼人。
两排雄赳赳、气昂昂的那可儿、护卫队,手执刀枪,表情严肃,随时准备着扑向敌人。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7节 消灭蔑儿乞

忽然,鼓声咚咚,角号齐鸣,山林肃穆,鸟雀惊飞,将不出阵而军威已扬,兵在鞘中而寒气逼人。
这时候,巴桑帖速被侍卫押来,当他从寒光闪闪的刀枪下面走过时,不禁被这咄咄惊人的气势震慑住了。
出身于猎户家庭,成长于山林深处的巴桑帖速,哪里见过这般阵式?虽然他曾与凶猛的虎豹搏斗过,并亲手摔死过一头两百多斤重的大野猪,可是,面对这雄壮的军威,巴桑帖速不由得心胆为之颤栗!被押进大帐之内,正在惊慌四顾时,忽听成吉思汗朗声说道:“巴桑帖速也是受苦人出身,快替他松绑!”
两个侍卫上前解下绑绳,他正在疑惧之中时,兀鲁走过去,对他说道:
“刚才两军阵前,多有冒犯,请你原谅。”
说罢,兀鲁伸出双臂,拥抱着巴桑帖速,大帐之内顿时掌声四起,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使这位大力士不知所措了。
接着,酒宴开始,兀鲁与巴桑帖速坐在一块,成吉思汗端起酒杯,向大家,特别是看着巴桑帖速说道:“今天,为勇士巴桑帖速的到来,干杯!”接着,他又继续说道:
“其实,蔑儿乞人也是我们蒙古族人,只是脱黑脱阿这些首领一贯劫掠嗜杀,长期与我们作对,我们才派兵对他进行征讨,这是出于不得已呀!”
这时候,巴桑帖速只得站起来说道:
“脱黑脱阿杀我父母,逼我为奴,不把我当人看,其实他是我的仇人。今天,我被大汗的部下捉来,没有杀我,反待我为客,使我感恩不尽,我要永远为大汗效命,替大汗出力,以报答大汗的情义!”
众人对巴桑帖速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成吉思汗十分高兴,让侍卫送两只烤得香喷喷的羔羊腿给兀鲁与巴桑帖速品尝。此时,木华黎走到成吉思汗面前,对他耳语了一会,只见他欣喜异常地说道:
“好计,好计!等酒宴结束,我们就立刻行动,你先领兵去依计行动吧!”
等木华黎走后,成吉思汗对帐下将领们道:
“脱黑脱阿的队伍全部撤退到撒阿里之野,那里四面高岗,中间一块草原,若是趁夜将他们包围起来,烧起一把大火,敌人将不攻自乱,一举将他们消灭!”巴桑帖速立即请命道:
“大汗,请派我与兀鲁兄弟担任这次夜袭的先锋吧!我认识脱黑脱阿本人,一定把他擒来交给大汗处治!”成吉思汗高兴地说道:
“好!我就答应你的请求,派你与兀鲁一起担任前导与先锋,望你把那作恶多端的脱黑脱阿父子一齐抓住,我将重重赏你!”
说完,他又向“四狗”与“四杰”下了命令,分派了任务,将领们立刻回去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蔑儿乞人撤退到撒阿里草原之后,脱黑脱阿当晚即召开各部首领开会,向大家鼓励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们今天不算打了败仗,明天只要发扬我们蔑儿乞人苦战到底的传统,仍然可以打败成吉思汗的。”说罢,又派人去通知蔑儿乞的另一分支,即兀都亦惕部、以及麦古丹、脱脱里、察浑等部,他们都驻在五十里外的台合勒山坡上。脱黑脱阿以为,只要所有蔑儿乞人齐心合力,仍然有强大的兵力,足以同成吉思汗对抗。
为了调动各部的积极性,当晚他命令宰杀一百头肥羊,犒赏参战的将士。
他的长子忽都前来建议道:
“成吉思汗打仗善用谋略,为了防止被突然袭击,晚饭禁止将士饮酒。”
脱黑脱阿却不以为然,说道:
“酒能壮胆,能增强战斗的勇气,为什么怕将士们饮酒泥?我们蔑儿乞人是永远征服不了的!怕什么,让大家喝吧,喝个痛快吧!”于是,这些蔑儿乞人大吃大喝了一个晚上,直到二更多天才带着酒意,迷迷糊糊地睡去。
忽都却没有睡,他带领一支亲信队伍,在驻地周围巡查,三更天时,他忽然发现周围山岗林子里的宿鸟被惊得四处乱飞,立即警觉起来,便跑去喊醒父亲,并向他作了报告。
正当父子二人在说话工夫,他们立即听到战马走动的声音,透过夜色向周围看去,只见人影幢幢,马蹄达达,成吉思汗的军队确实来偷袭了。
脱黑脱阿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酒已醒了,急忙下达命令,让各部集合兵马,准备应战。
可是,被马奶酒灌醉了的将士们,哪容易被喊醒呢?
就在这时,成吉思汗的军队已发起了进攻,骤然之间,呐喊声响起,在进攻的鼓角声中,蔑儿乞人匆忙应战。
脱黑脱阿已预感到不妙,他见周围全是成吉思汗的军队,他们手执火把,已把地上的野草燃着,在大风吹刮之下,火势越来越旺,正向自己的驻地烧来。
被喊杀声惊醒的人们,一见周围火光冲天,成吉思汗的军队四面包围着,顿时慌乱起来,任凭脱黑脱阿父子再三命令,惊魂未定的兵马怎么也集合不起来了。
忽都向四周观察了一会之后,对父亲说:
“周围的兵马只是拼命叫喊,却不向我们进攻,可是,大火越烧越近,继续蔓延下去,岂不把我们活活烧死!”
脱黑脱阿一看,果真如此,成吉思汗不急于进攻,只是围而不打,他是想用火攻来达到消灭我们的目的。长子忽都又向父亲说道:
“再犹豫下去,恐怕就逃不出去了,趁着火势不烈,赶快突围出去吧!”
脱黑脱阿看看众多的兵马与部众,说道:
“这些兵马与百姓全是我们对抗成吉思汗的本钱啊!抛弃了他们,今后我们还能再与成吉思汗拼杀么?”次子赤剌温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只要我们父子跑出去了,草原上的蔑儿乞人是杀不完的!”
此时,火势在风力相助下,越烧越旺,蔓延得越快,脱黑脱阿立即向部下命令道:
“突围!冲出去!向北,向北冲击!”
于是,脱黑脱阿让他的侍卫队,在前面作开路先锋,一声呐喊,向外面冲去!
见到蔑儿乞人突围了,成吉思汗立即下令兵马迎头打击敌人,可以缩小包围圈,把敌人赶回去,让大火把这些顽固的蔑儿乞人活活地烧死!
在双方混战之中,由于夜色的掩护,脱黑脱阿父子领着少数亲信,还是逃了出去。
因为整个蒙古草原全是成吉思汗的天下,脱黑脱阿只得向北方逃去,准备去投靠北部乃蛮的不亦鲁汗。
经过残酷的拼杀,被脱黑脱阿抛弃的蔑儿乞人,加上大火的威逼,只得放下兵器投降。
天亮之后,撒阿里草原上一片狼藉,无数的蔑儿乞人的尸体躺在大火的余烬之中,有的被砍死的,有的被战马踩死的,大部份是被大火烧死的,其凄惨情景,不忍卒视。
在众多的俘虏之中,经过查询,脱黑脱阿的妻妾全都被俘,他长子忽都的妻室——秃孩夫人和朵列格捏夫人容貌特别出众。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看中了秃孩夫人,他向父汗提出请求,得允许后,便高高兴兴地领回去了。
那个朵列格捏年龄更小,长得虽然不十分出众,在其眉心之中却生有一颗红痣,按照蒙古人的风俗,她是大福大贵的福相。因为她的年纪与三子窝阔台相近,便把她赐给了窝阔台,据说这女人为窝阔台生下了四个儿子,其中长子贵由便是未来的元定宗,这是后事,暂且不提。对蔑儿乞人极端仇视的成吉思汗,把男子全部禁锢起来,强迫他们做一些又苦又重的劳动。
女人们则被作为战利品,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们,去充当他们的妻妾或奴仆。
消灭了蔑儿乞部之后,从兴安岭向西,直抵阿尔泰山,整个漠北草原上,各部族全都归附到成吉思汗的大旗下。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8节 分帐藏娇

为了庆贺胜利,成吉思汗命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并将战利品论功分赏给将士们。
酒宴进行中间,侍卫进来报告:
“巴阿邻族的首领纳牙阿回营来了!”成吉思汗忙说道:
“他去追赶脱黑脱阿父子,太辛苦了!快让他进来参加宴会!”纳牙阿进帐后,向成吉思汗报告道:
“蔑儿乞部的兀洼思族首领答亦儿兀孙,不愿意跟着脱黑脱阿反对大汗,主动领着部众来归附大汗,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把女儿忽兰献给大汗,我已将他们带来,请大汗处置。”成吉思汗喝得醉意胧,说道:“他的女儿在哪里?”纳牙阿说道:
“他们父女都在外面。”
成吉思汗急于想见到忽兰,忙道:“快让他们进来吧!”
于是,纳牙阿带着答亦儿兀孙及其女儿忽兰一起走进大帐,父女急忙跪下,说道:
“我是蔑儿乞部洼兀思族的首领答亦儿兀孙,甘愿领着全体部众,前来投靠大汗,情愿为大汗效力,永远忠于大汗!”成吉思汗高兴地说道:“好啊!欢迎你来,我这里来者不拒,只要有诚意,我都一视同仁,绝不分亲疏远近,也不论来早与来迟。”答亦儿兀孙又报告道:
“为了表示我对大汗的诚心诚意,我准备把这女儿献给大汗。”成吉思汗听后,问道:“你女儿多大了?”
此时,答亦儿兀孙让女儿来回答大汗问话,只见忽兰抬起头来,说道:
“我今年十六岁。”
成吉思汗向她一看,不禁眼睛一亮,见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少女,长得相貌十分出众,急忙对他们父女说道:“起来说话罢!”
又面对侍卫吩咐道:“快给他们搬凳子坐。”
趁这工夫,成吉思汗又细看那女孩子,见她身材细长苗条,面庞清秀纤丽,举止娴雅文静,气质大方脱俗,处处显得妩媚动人。等父女二人坐下之后,成吉思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名叫忽兰。”
成吉思汗见她一张口说话,两颊上便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衬着雪白的面容,真比那灿烂的桃花还好看十倍!成吉思汗转脸向她父亲问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答亦儿兀孙立刻答道:
“我们是从迭儿思河上游出发,往这里来的,中途遇到大汗的部下纳牙阿将军,当时战火还未完全平息,军队调动频繁,纳牙阿将军劝道:‘眼下正是兵荒马乱期间,四处歹徒出没,你带着一个这么标致的女子走路,不安全啊!’
“后来,纳牙阿将军留我们在他军营里住了三天三日,然后才平安地来到这里。”
听说他们父女在纳牙阿军中住了三日三夜,成吉思汗立即产生了怀疑,并确信纳牙阿留住他们父女期间,已将忽兰奸污,不由怒道:
“你纳牙阿胆大包天,怎敢私自留住他们?”纳牙阿急忙解释道:
“我本是出于好心,担心他们路上被坏人劫去,岂不坏事?大汗若是不信,请问他们父女二人吧!”成吉思汗又说道:
“你敢担保她在你军中三日三夜期间,未出坏事么?”未等纳牙阿说话,答亦儿兀孙忙说道:
“请大汗明察,纳牙阿将军确是出于一片好意,才留下我们在他军中居住的。”
但是,成吉思汗仍然不信,大声叱责道:
“纳牙阿私自留住忽兰,居心不良,拉去砍了!”
答亦儿兀孙与忽兰吓得不知所措,纳牙阿深感委屈,涨红着脸竭力抗争道:
“我一心侍卫大汗,平日所得敌人之美女,良马,一律奉献,从不隐匿。这次留住他们父女,全是出于安全考虑,反遭大汗怀疑,实在冤枉!若是真有歹意,我死也甘心,可……”这时候,纳牙阿的副将兀帖儿里大叫道:
“请刀下留人!大汗若要惩戒,请杀我罢,纳牙阿将军确是好人哩!”
成吉思汗忙问道:
“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就不杀纳牙阿。”兀帖儿里立即说道:“在他们父女留住军营期间,我见那少女长得貌美,曾当面劝纳牙阿将军先将她强行占有,遭到将军叱骂,并以败坏军纪、对大汗不忠之罪惩治了我,请大汗当面检验吧!”
这位副将说罢,把左手伸开,见他只有四指,无名指已没有了,指根处的伤口尚未痊愈,帐内众人全看呆了,成吉思汗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把事实情况说清楚,我就不杀你。”兀帖儿里又解释说:
“纳牙阿骂我对大汗不忠,便剁去我左手的无名指,以示儆戒,足见他对大汗的赤胆忠心,大汗反对他产生怀疑,实在太冤枉纳牙阿将军了,要杀就杀我吧!”
此时,成吉思汗的怒气已消了一半,但还是将信将疑,又担心这是纳牙阿与兀帖儿里相互勾接,共同欺骗自己,正在沉吟之时,少女忽兰看出了成吉思汗的心事,立即勇敢地说道:
“纳牙阿将军是个好人,请大汗不要怀疑。当时他曾对我父亲说:‘我是成吉思汗的部下,咱们一起将你的女儿送给大汗吧!’他恐怕路上众军太乱,才提出与我们同行。若不是纳牙阿将军护着,我一定会被歹人劫去,今天又怎能来到大汗面前呢!当时,我们能遇到纳牙阿将军这样的好人,已是我们的幸运了!请求大汗恩准,放了纳牙阿将军吧!”
之后,这位精细而又聪慧的姑娘又建议道:
“大汗若再不信,可以现行检查嘛!我这清白之身,为天地所赐,父母所生,本是未出嫁之处女,我忽兰甘愿以身相试,怎么样?”此时,成吉思汗酒已全醒,听了忽兰这么一说,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再看眼前的忽兰,虽然是素妆淡抹,却越显得玉骨清芬,馥郁迷人,比那出水的荷花更显得妩媚。
看到这时,成吉思汗早已是意马心猿,欲火难禁,遂向帐下一挥手,侍卫们领着忽兰父亲答亦儿兀孙走出帐外,那些将领们早已知趣地散去了。
成吉思汗见帐中再无别人,便三脚两步走到忽兰近前,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向后帐走去,真的要亲自试验这位忽兰是否保留着她那处女之童贞了……
此时,成吉思汗四十三岁,忽兰正当二八妙龄,比其三子窝阔台还小三岁哩!
这一次云雨试处女,使忽兰痛苦不堪,她那童贞之身被破,而且流了满床的处女红……
面对殷红的鲜血,成吉思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才下令把纳牙阿放了,并成为大汗绝对信任的将领,公开宣布道:
“纳牙阿确实是一位可靠、可信的人,以后他能担任重要的职务!”忽兰终于得到成吉思汗的特别宠幸,成为地位仅次于孛儿贴夫人的、得宠则有过之的女人。
这次讨伐乃蛮、打击蔑儿乞人的战斗中,成吉思汗喜得古儿别速、忽兰两个美女,心中十分得意,每晚由两人轮流伴睡,真是如鱼得水,乐不可支。
这些日子,他在与古儿别速、忽兰两个美女朝欢夜乐,温存绸缪之中,突然想到那些中原的皇帝,许多人因为后宫女人太多,被这些红颜祸水所害,落得国破身亡,例子太多了。
他联想到自己,虽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倒也很有几位美人了,先是结发妻子孛儿帖,患难夫人合答安,以后又获得两位战场上姐妹美人,如今又喜获两个美女——古儿别速与忽兰,若是把她们放到一块住着,难免将来不发生龃龉之事,怎么办呢?成吉思汗考虑之后,他向塔塔统阿请教了,把自己心里所想的,担心的事儿,全说了出来,请这位有识之士提供良策。塔塔统阿想了一下,告诉他道:“我们是游牧民族,不像中原人那样居有定所,大汗不妨采取分帐藏娇的办法。”
成吉思汗听了,似乎领悟似的说:“嗯,分帐藏娇。”塔塔统阿说道:
“大汗的原配夫人已有安定的大帐居住,王汗的黑森林金帐,乃蛮太阳汗的兀里牙速秃的牙帐,都可作为大汗的行宫,若是嫌少,还可以选择适当的处所,再建金帐,用这种分帐藏娇的办法,能避免许多纠纷,无疑可减少彼此间的矛盾。”听了塔塔统阿的建议,不由笑道:
“好,分帐藏娇,不居一处,让她们相互不接触,彼此不沾连,太妙了!”
后来,成吉思汗让孛儿帖担任第一斡儿朵(金帐)的主持人,它的位置在克鲁伦河畔的库迭额阿速勒,是蒙古国的最重要的政治中心。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59节 四大斡儿朵

第二斡儿朵,是成吉思汗在灭亡乃蛮之后,命令工匠在喀罗台敖茂湖附近,萨阿里客额儿新建的一座金帐,让忽兰担任主持人的,古儿别速也住在这座金帐里面。
第三斡儿朵在土拉河上游的黑森林,原来是克烈部脱里王汗的金帐。灭亡了克烈部之后,成吉思汗让也遂、也速干姐妹二人一同住在里面,同胞姐妹居然争风吃醋起来。
一天,成吉思汗来到黑森林,本该到也遂帐里去住,他却走错了门,来到也速干帐里。
当时,也速干急忙向成吉思汗提醒道:
“今晚,我姐姐万事俱备,只欠大汗这股东风了,她在翘首盼望看你去呢!”
说罢,也速干连连催成吉思汗赶快动身,去姐姐也遂帐里,以免她等急了。可是,成吉思汗微微一笑道:
“你们姐妹二人这么认真,今晚我就不走了,我就在你这儿与你共度——良宵!”
这也遂、也速干姐妹二人,虽然一母同胞,性格却大不相同。尽管她们外貌都十分美丽俊俏,姐姐也遂心眼多,心胸狭隘,难与人相处,自恃长得花容月貌,常常看不起人。
妹妹也速干性格爽朗,待人诚实善良,能忍辱负重,对姐姐极为尊重。
也速干的谦让,使成吉思汗感到十分满意,并且更加欢喜她的善良与友谅。
成吉思汗爱美色,但是,他更重感情,重义气,在他看来,也速干这种“蛾眉让人”的品格,可以称得上是女中英杰,巾帼女侠。也遂的外貌固然美丽,但是,生性孤傲,过分矜持,又是结过婚的,成吉思汗虽然很欣赏她的美貌,总在心灵深处常有疙疙瘩瘩的感觉。
久而久之,也遂便产生了猜忌之心,见成吉思汗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妹妹也速干却十分热情,见面时有说有笑,便对妹妹产生怀疑。
有一次,清早起来以后,也速干梳洗完了,见姐姐仍然坐着不动,便催她说道:
“姐姐快去梳洗呀!说不定今天大汗会来哩!”也遂听后,却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再梳洗打扮,也不能赢得大汗的欢心,他欢喜会说话的鹦鹉。”也速干未听懂话中的意思,忙说道:
“大汗不是姐姐讲的那种人!你不能这么随便乱说,若是把你这话传给……”
也遂生气地说道:“传吧,你去向他传吧!我一点也不怕,大不了一个死,没什么了不起!”
也速干听了,很难过,忙对也遂说:
“姐姐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是好传话的人!何况你是我姐姐呀!”也遂更加生气地道: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么?现在,你是大汗面前的红人,我算什么?”
也速干听得不明不白,只得问道:
“姐姐的话越说越奇了!我真不知道姐姐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恨呢!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呀?请姐姐当面给我说清楚!”也遂冷笑一声道:
“人世间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的事应自己承担,敢作敢为吗!”
也速干对姐姐的话,正是“一丈二尺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她又不说,一时又急又气,立刻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就在这时,成吉思汗突然走了进来。
一见也速干哭得那么伤心,急忙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他问道:“怎么啦,为什么事哭得这么伤心?”
成吉思汗见也遂不说话,又向她问道:“是你们两姐妹之间吵架了么?”
也遂又紧张,又害怕,一时窘迫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由得满面落泪,哽哽咽咽地哭起来了,仿佛她有无限的委屈似的。见到姐姐哭了,也速干立即止住了哭,并破涕为笑地向成吉思汗说道:
“是我不好,是我惹姐姐生气了,请大汗责罚我罢!”
成吉思汗听也速干这么说,把过失往自己身上拉,心中立刻有数了,但也不好直接训斥也遂,只得笼统地对两人说道:“你们是同胞姐妹,应该相互体贴,亲密无间,不能因为一两句话,一件小事就争吵、吵闹,那还算是亲姐妹吗?”
成吉思汗只顾抱着也速干在温存着,对也遂连看也不看一眼,把一个如花似玉的也遂气得两眼直冒金星,不声不吭地悄悄走了出去。
从此,也遂对妹妹真的怀恨在心了,自古以来,女人的嫉妒之心害人误国的例子太多了,成吉思汗已看到了这一点。
在吞并了乃蛮部之后,成吉思汗让也速干立即与她姐姐也遂分开,将她搬到太阳汗的旧牙帐里去,这就是第四斡儿朵。
这座旧牙帐位于色楞格河支流伊德尔河畔,在兀里牙速秃地区,那里山林茂密,水草丰美,气候湿润,宜于定居。
成吉思汗深知也速干宽宏大度,待人热情,把自己儿时的恋人,患难中的情人——合答安也搬到这座牙帐里,让她与也速干同住。这斡儿朵,在汉语中被译为“宫帐、行宫,或王宫”意思,它是由数百、上千座营帐组成的帐幕群。
当时,成吉思汗虽没有都城,这四大斡儿朵正起着首都的作用,是他的指挥中心。
成吉思汗在撒阿里草原,采用火攻的计策,一举击溃了脱黑脱阿的各部联军,狡猾的脱黑脱阿领着他的几个儿子,又逃跑了。大量的成千上万的蔑儿乞百姓们,全被成吉思汗俘获了,但是这些蔑儿乞人难以就范,不容易控制。
为了便于统治这些蔑儿乞人,成吉思汗将他们化整为零,打散了他们的原先组织,把他们编入自己的军队——百户、千户中去,分配他们在军中看守辎重。
可是,那些蔑儿乞人不甘心忍受这种亡国灭种、为人臣妾的生活,他们暗中串连起来,把那些由他们看守的辎重财物,抢掠一空,然后携带着,于一天深夜,悄悄地反叛而去。
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故土——贝加尔湖南岸的色楞河流域,在深山密林中立寨,准备与成吉思汗再行较量。
其中,兀洼思族蔑儿乞人立寨于忽鲁合不察儿山口,他们的首领名叫者秃里孩儿。
兀都亦惕人在台合勒山驻扎下来,他们砍倒树木,阻塞道路,准备顽抗到底,他们的首领名帖木里儿。
成吉思汗对他们的反叛,千分恼火,立即派遣锁儿罕失剌之子,合答安的哥哥沉白领五千兵马前去剿灭。
谁知这两部蔑儿乞人合兵一处,把军队埋伏在忽鲁合不察儿山口的两边山坡上,对沉白的军队突然发起进攻。
英勇善战的蔑儿乞人,用弓箭,用山石,纷纷攻击沉白的骑兵,经过半天的拼杀,沉白身带多处箭伤,领着残余兵马,逃回营去。成吉思汗一气之下,要亲带兵马前往征讨,木华黎上前说道:“杀鸡怎用牛刀。请大汗放心,让我与者勒蔑再领五千兵马前去,务必歼灭这伙蔑儿乞人。”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60节 养女变小妾


次日,木华黎、者勒蔑率领五千兵马出发了,根据木华黎的意见,他们的队伍不走忽鲁合不察儿山口这条路。
原来忽鲁合不察儿山口的后面,是色楞格河,那时正是公元一二○四年的冬季,在凛冽的朔风和漫天大雪之中,色楞格河早已结冰了。
木华黎、者勒蔑两员虎将,领着兵马,悄悄地沿着结冰的色楞格河滩,催马疾驰,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赶到两部蔑儿乞人的驻地——忽鲁合不察儿山口,突然驱兵把他们包围起来。
木华黎命令将士们每人准备一捆干草,然后让人对被围的蔑儿乞人喊话,要他们立即投降,还能饶其不死,否则,将一歼灭他们。两位首领者秃里孩儿与帖木里儿商议道:
“我们投降了,成吉思汗也不会饶我们,不如跟他们拼杀到底,或许还有希望哩!”
计议已定,两首领分别回到部里去,向部众们动员说:
“我们蔑儿乞人以英勇善战闻名于草原各部,成吉思汗已把我们逼得无路可走,现在只有奋起拼杀,才有惟一的生路了。”两个部落的蔑儿乞人,随着他们的首领,手执刀枪、木棒等,高声呐喊着向山口冲去,许多女人背着孩子,也参加了战斗。木华黎、者勒蔑一面指挥兵马迎着厮杀,一面命令部下点火,各人手中的干柴燃着以后,就地上的枯草朽枝一起烧将起来,劈劈拍拍,顿时燃成一场冲天大火。
山口的大火顺着风势,愈烧愈烈,整个山野一片烟火,那些蔑儿乞人见大火向自己身边烧来,顾不得财物及孩子了,慌忙四处逃窜。可是,周围被成吉思汗的兵马拦住,只得拼命冲向前去,木华黎与者勒蔑的队伍一齐放箭,向着冲来的敌人万箭齐发,眨眼之间,死伤无数。
此时,秃里孩儿与帖木里儿见前有敌兵相阻,后有大火迫近,惟有冲向前去拼杀了。
两人手握兵器,领着亲兵,冒着如雨的箭矢,冲向前来,正与木华黎、者勒蔑迎着,双方展开一场恶斗。
尽管蔑儿乞人英勇善战,终因人数太少,以致被木华黎、者勒蔑的军队团团围住,脱身不得,一个个死于乱刀之下。
秃里孩儿当即命,帖木里儿的两腿被刀砍断,坐在地上仍不愿投降,嘴里骂道:
“成吉思汗不得好死!我要化成厉鬼,与你们决战。”
者勒蔑上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帖木里儿的部下惊慌逃去,有的被乱箭射死,有的被石块绊倒,摔伤了腿脚,活活地死于大火之中。
首领死了,两部蔑儿乞人如无头苍蝇一样,更加混乱,到处乱窜,大火之中许多人被烧死了,其余的人只得放下兵器,纷纷投降了。有些受伤不能行走的蔑儿乞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躺在地上,不断发出一阵阵呻吟声,也有的人大声叫骂着,甚至高声喊道:“你们把我杀了吧!”
木华黎、者勒蔑让部下把那些伤者集中一起,又抱来一些柴草、树枝,点起火来,全把他们烧死了。
熊熊火光中,只见那些人在挣扎、叫喊,不时发出嗤嗤的声音,一股股呛人难闻的气味随风飘扬,传得很远、很远……
木华黎、者勒蔑领着队伍,打扫了战场之后,押着数百俘虏,携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
成吉思汗向那些不愿屈服的蔑儿乞人说道:
“我本想对你们宽大为怀,让你们安居乐业,你们却不安本分,公开背叛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后来,成吉思汗像处理克烈部的办法,也把这些喜欢造反的蔑儿乞人,分散开来,分配给蒙古各级贵族。
从此,强大的蔑儿乞人已土崩瓦解了,虽然脱黑脱阿父子几人逃脱了罗网,但他们借以反抗的基础——部落百姓已被活活拆散了。蔑儿乞人的败亡,已成命中注定,脱黑脱阿的寿命也是不长了。当成吉思汗战败乃蛮,攻击蔑儿乞人之时,札木合所率领的札答阑部众百姓,也大都做了成吉思汗的俘虏。
不久前,札木合曾经作为成吉思汗草原上反对势力的主要首领,在草原旧贵族中享有较高的威信,成为他们势力的代表。可是,他为人狡诈,不讲信义,两面三刀,嗜杀成性,日益失去人心,成为孤家寡人。
在阔亦田之战中,札木合作为东方各部同盟的首领,在联军战败时,他居然指使部下抢掠同盟者,造成极坏影响。
札木合投降王汗以后,千方百计挑拨王汗与成吉思汗的关系,在合阑真沙陀之战,纳忽崖之战时,他都是在关键的时刻,脱离战场,借以保存实力,另谋出路。
札木合一向心术不正,对部下与盟友从不以诚待人,经常玩弄手腕,一切以个人利益为转移,因此,当他面临危机时,也只能会出现众叛亲离的局面。
札木合这恶劣性格的形成,与他那乌七八糟的家庭很有关系。札木合的祖父兀鲁亦台,为人机敏,善使谋略,他担任札答阑部首领数十年。与周围部落之间忽聚忽散,时敌时友,总算走过来了。他的妻子西儿忽突帖,是个乃蛮人,为他生了八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未生下。
后来,西儿忽突帖收养了一个女儿,名叫孛亚儿瑚,生得伶俐聪慧,面貌俊秀,很得兀鲁亦台与西儿忽突帖的欢喜。
西儿忽突帖刚过五十岁,身体就垮了,在病床上卧了两年整,便一命鸣乎!
临死前,西儿忽突帖拉住兀鲁亦台的手说:
“我不能伴你了!你的身体很好,但是不要再娶别的女人,就让孛亚儿瑚侍候你吧!”
当时,兀鲁亦台正在伤心流泪,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便忙着去为西儿忽突帖办理丧事去了。
兀鲁亦台长子卜答失里,二十八岁暴病而死,留下一个独生儿子,便是未来的草原枭雄——札木合。
次子八不沙里,为人忠厚善良;老三乃马台夫生性嗜酒,喜好打架斗殴;老四脱黑也儿性情倔强,好多管闲事,很有正义感;老五托托牙里性格内向,是兄弟八人中惟一认识乃蛮文的人;老六合伯颜聪明能干,手巧心灵,善于制作一些机械器械;老七生性憨厚,不好言辞,整日沉思默想,似乎有很重心事;老八失剌合武艺高强,遇事沉稳,深得父亲兀鲁亦台的赏识,不只一次地公开说道:
“失剌合最有出息。”
兀鲁亦台的长孙札木合,父亲死时他才七岁,因为他母亲鲁定儿速长得俏丽,当时才二十七岁,兀鲁亦台不让她改嫁,就成为他的暗中情人了。
或许是环境促成的,札木合从小成熟的早,父亲死后,他就开始苦练武功,随着祖父帐下的一个名叫桂剌卜帖的将领学习武艺。也就是这时候,札木合常到斡难河畔练习骑射,才认识了当年的铁木真,并结成了一对十分要好的安答。
他的师傅桂剌卜帖在教他武艺的同时,经常有意或无心地提醒札木合说:
“你是兀鲁亦台的长孙,你有权利承袭机答阑部首领的职位,所以要把武艺学好。那七个叔叔说不定会有人争夺你的继承权哩!”小小的札木合,在年幼心灵的深处,便扎下了争权夺位的根儿。由于师徒俩感情融洽,形影不离,桂剌卜帖将其平生所学的本事,全都传给了札木合。
桂剌卜帖对札木合关怀倍至,心里更在惦记着他的母亲鲁定儿速,早就垂涎着她的美貌了。
其实,这位年纪轻轻的鲁定儿速,怎能苦守得住?虽然兀鲁亦台隔三差五地来与她幽会一次,怎奈她的公公早过了五十岁了,便逐渐相中了儿子的师傅桂剌卜帖了。时过不久,二人便成就了好事,桂剌卜帖对札木合更加关心,教导也更为认真了。
一天晚上,兀鲁亦台多喝了几杯马奶酒,朝床上一倒便睡了,在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有人在替自己脱衣解带,他还以为是他的老伴西儿忽突帖哩!
也许是马奶酒的酒力使他一时兴奋起来,便伸手抓住那双女人的手,抚摸着说道:
“好长时间未跟你那……那个了,来吧,我今天十分高兴。”一面语无伦次地说着,一面把她拉怀里,将身体压了过去。事后,兀鲁亦台总觉得情况不大一样,便睁开醉眼一看,啊!她是养女孛亚儿瑚!不由得大声问道:“怎么是你?”
孛亚儿瑚却不紧不慢地说道:
“其实,你早都该对我……这样了!西儿忽突帖去世前向你说的那段话,难道你忘了么?她让我……这样侍候你的!”
这时,兀鲁亦台也才忆起西儿忽突帖是讲过这话,不过对那“侍候”的含意没有一时弄透,以致老伴去世这么长时间,他竟忘了这事。
想到这儿,兀鲁亦台重又细看身边的孛亚儿瑚,见那雪白的胴体犹如一个玉人儿,通身上下,线条分明,胸脯上的双乳微微地突起,抓在手里,柔韧有余。
兀鲁亦台看得心旌摇荡起来,不由得又翻身扑了过去……自此,原来的养女孛亚儿瑚,摇身一变,仅一夜的工夫,就成为兀鲁亦台的小妾了。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61节 札木合杀祖父

七个儿子知道以后,各人心里全有数儿:
“父亲也该有个女人照应,如果不是孛亚儿瑚,就要娶个陌生的女人,反不如她好哩!”
因此,儿子们不声不响地默认了,可是札木合却不以为然,他心里有些怨地说道:
“你已年过花甲,还要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陪你睡觉,何况她是我心里十分喜欢的女人?”
札木合此时已经十四岁了,而且长得身材高大,浑身肌肉发达,早已对异性产生了兴趣,虽然他此时还没有订亲。
有一次,他从外面练武回来,进帐以后,忽听后帐传出一种急剧的喘息声音,接着便听到母亲轻声哼了几声,又低声说道:“你的气力大,我觉得像腾云驾雾一般……”
札木合禁不住轻手蹑脚地伸头一看:他分晓见到师傅与母亲赤裸着身子,搂在一起哩!
那情景,他见了感到又新鲜,又刺激。
从那以后,札木合便开始了对女性的向往,总想能有机会找个女人也那么来一次。
说来也巧,一天午后,札木合与师傅正在歇晌,见师傅睡着酣声如雷,自己总是睡不着,心里觉得躁热难受。
他便站起来,停步走到院子树荫下,还是觉得周围热浪滚滚,又侧身向大帐后面的一片葡萄园走去。
正走着,猛抬头见到一个女人坐在葡萄下,仔细一看,是祖父母的收养女孛亚儿瑚。
因为二人年龄相差不多,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这几年札木合只顾学武练功,很少与她接触了,这时便也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札木合才发现孛亚儿瑚把外衣脱下,是来这里纳凉的。见到札木合来了,孛亚儿瑚忙说道:“你也来了,这里好凉快!”
说着,就把身子往长凳的那头挪一下,让札木合也坐下来。札木合坐下以后,见到孛亚儿瑚只穿一件很短的汗衫,下身一条短裤,浑身像玉一样白的肌肤,又细又嫩,不由得心里怦怦跳起来。他又从孛亚儿糊的短袖里偷眼望去,见到她那凸起的乳房活像一个馒头。
正当他看得出神的工夫,孛亚儿瑚猛然转过脸来,发现了他在干什么,雪白的两颊顿时现出两朵红晕,笑道:“你看什么?”
此时,札木合虽是一个童男子,但是他已亲眼看到他的师傅与他母亲的那一幕情景,并记得那句“……腾云驾雾一般”的感受,这时候,他与孛亚儿瑚坐得那么近,一时间,青春的热焰在烧灼着他,便不顾一切地将她搂在怀里,又伸手扯去她那汗衫与短裙,把她按在那长凳上……
从那次以后,两个年轻人便不断地幽会,可是,不久,孛亚儿瑚便被札木合的祖父——兀鲁亦台收为小妾,不过,老人得到的孛亚儿瑚,已是被他的孙子札木合早已破了瓜的女人。
孛亚儿瑚虽然成为祖父的小妾,札木合仍然忘不了她那雪白的胴体,时不时地找机会,一见祖父不在,便去与孛亚儿瑚媾合。孛亚儿瑚也是朝盼、晚盼的等着札木合的到来,甚至一有机会,便亲自找上门去。
部里面发生的这两对婚外恋情,那兄弟七人很快便知道了,他们气得暴跳如雷,一个个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们蒙古人只有儿子娶后母的,哪有孙子娶后奶的?这岂不乱了传统!”
“长兄死了,我们兄弟七人都可以去娶长嫂,怎么能让一个外来户强行独占?这岂不是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了?”
兄弟七人气得眼里冒火,牢骚话说了有七大车,计议了千百次,也不好现时现刻动手,因为年迈的父亲兀鲁亦台还健在,所谓“投鼠忌器”呀!
另为重要的,是谁来承继这札答阑部的首领?看眼前的阵势,札木合虽然小小年纪,却野心勃勃,他根本不把七个叔叔放在眼里。但是,兄弟七人也拿不定主意,即使札木合当不上这首领,我们七人中谁担任呢?
照理说,老大死了,老二应该上,但是老二八不沙里人太老实,他当着兄弟们的面前,死活不愿意当这个继承人,他说道:“你们谁当首领,我都拥护,即使让札木合干,我也没有意见!反正我不当!”
于是,老三乃马台夫喝得醉醺醺地说:“那么,这首领就……就由我……当!”
下面的兄弟都不赞成,因为乃马台夫嗜酒如命,又好打架斗殴,这样的人怎能当首领?
大家不让他当,老三乃马台夫发怒道:
“好!不让我当,看你们谁敢来当!到时候,我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这样一来,兄弟七人不但未商议好,反而吵得乱七八糟,弄得不欢而散了。
一天晚上,札木合觑着祖父不在,又去找孛亚儿瑚幽会,她一见札木合来了,忙说道:“你快把我想死了!”
说罢,便一头扑进札木合怀里,二人立即脱衣上床……
这时候,札木合的祖父兀鲁亦台,也是刚从他的媳妇、札木合的母亲鲁定儿速那里回来,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情景,比较着鲁定儿速与孛亚儿瑚两个人,谁最使自己销魂哩!
他一路想着,回味着,比较着,心里觉得甜甜的,不禁来到了孛亚儿瑚的房门口。
此时,兀鲁亦台见房门虚掩着,并未拴上,就推门进去了。他见屋里灯火闪亮,照得如同白日一样,再向床上一看,只见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立即愣了一下,就在这一刹那之时,他头脑清醒了,两眼看清了,压在孛亚儿瑚身上的男人,正是自己的孙子札木合!
猛然间,兀鲁亦台一股怒火上升,大喝道:“畜牲!”
札木合与孛亚儿瑚正在得意之时,一见是兀鲁亦台回来了,一时吓坏了。
老人气得伸手从墙上取下大刀,飞快地跃前一步,用力向床上一刀劈去!
这时,札木合看到刀光一闪,惊慌地搂着孛亚儿瑚一个滚身,翻到床里,这才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看着怒气冲冲的祖父,说道:
“祖父,你别气呀!你……听我解释,她这……她这碗菜早……早晚还不是归我吃?”
兀鲁亦台立即明白了札木合的话中意思:
“等自己死了之后,由他札木合担任部落首领,孛亚儿瑚也要被他札木合做妻子的!”
于是,兀鲁亦台大声说道:
“你这小畜牲,想得倒美,我未必让你当继承人呢!你……你看你这德……德行!”
札木合听祖父这么一说,心里真有些来气了,你骂我是“畜牲”,还说我的德行如何,你自己又怎样?顿时想起了去年的一天午后,他见祖父突然从母亲房里走出来,自己便到母亲房里一看,见母亲光着身子呢。
他才知道祖父也跟母亲有那么“一手”,难怪从父亲死后,祖父经常出入母亲房里。
想到这里,札木合不由得怒从心起,两眼瞪住祖父,对他回骂道:“你别小畜牲长,小畜牲短地骂我,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才是真正的老畜牲呢!”兀鲁亦台一听,更是气上加气,吼道:
“好一个王八羔子!你干下这缺德事,反骂我是畜牲,我非砍死你不可!”
说罢,竟跳到床前,举刀向札木合砍去!
札木合本是有功夫之人,见大刀砍来,急忙侧身躲过,兀鲁亦台见到孛亚儿瑚还是光着身子在抖作一堆,不由气来,便转身一刀刺去!
那孛亚儿瑚吓得大叫一声,不知闪避,眼看那明晃晃的大刀便要刺进她的胸脯了,札木合立即飞起一脚,将祖父手中的大刀踢飞了,算是救了孛亚儿瑚一条性命。
此时,札木合脑子里在急剧地思量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看祖父这劲头,他是不会饶过自己了,更不会让自己当他的继承人了!还有那七个叔叔,他们更不能容自己的,今后怎么办!……想到这里,血液上涌,脑子一,札木合把心一横,我一不做,二不休,先宰了这老不死的再说!”
只见他一步抢前,运足了气,抬起右脚,对准祖父的心口,使劲踢去!
忽听“嗳哟”一声,兀鲁亦台应声倒地,又在地上连翻了两次,手指着扎木合道,说道:“你……你这狼心……”
那下边的话未说完,便气绝而亡!
孛亚儿瑚一见兀鲁亦台死了,一头扑在札木合怀里,号啕大哭起来,说道:
“你可撞下了大祸啊!他那七个儿子知道了,能饶了你吗?我也活不成啦!”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62节 独断专行

突然,房门开了,桂剌卜帖走了进来。
札木合见是师傅来了,不由喜出望外,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问道:“师傅,你来得太好了,你看怎么办吧!”
桂剌卜帖却像未听见似的,只顾两眼盯着孛亚儿瑚的裸体看……札木合这才想起孛亚儿瑚还未穿衣服,急忙抓起床上的单子,把她抱住,说道:
“快去穿衣服!真不像话!”
札木合从小就是嫉妒心很强的人,看到师傅那样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裸体,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醋意,因此说出那后面的一句话。桂剌卜帖见孛亚儿瑚忙去穿衣服,才转脸来,定了定神儿,指着兀鲁亦台的尸体,向札木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札木合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
“我正在问你呢?你却又问我,可见你的心思跑到哪里去了?”桂刺卜帖也不说话,走到兀鲁亦台尸身前,伸手把他翻个脸朝上,只见老人横眉怒目,呲牙咧嘴,一副死不闭眼的表情。孛亚儿瑚看了,又吓得“啊呀”一声,急忙用双手捂住两眼,再也不敢去看了。
那桂剌卜帖倒是胆大而又内行,他用手掌轻轻抚着老人面额,向下一摩挲,那眼便合上了。再用手指将嘴唇慢慢合拢起来,不一会儿,嘴巴也闭上了。
桂剌卜帖与札木合又把老人尸体抬上床去,用一床大被子一盖,一切收拾得干净利索。这时候,札木合又问道:
“师傅,这下一步棋如何走啊?”
只见老奸巨猾的桂剌卜帖诡谲地一笑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天谋不如人谋,事在人为,没有过不去的关口嘛!”说罢,走到两人面前,低声说了一小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二人说道:
“一切必须遵照我这主意办,否则,你不但当不成继承人,连小命也要搭上!”
札木合只得去把窗户关牢,三人一起走出屋子,又反手将门锁上,一个人回去睡觉。
桂剌卜帖看着孛亚儿瑚说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保命要紧啊!”
他把孛亚儿瑚带回自己住处,便上前搂住求欢,孛亚儿瑚立即挣扎着问道:
“刚才,你当着札木合的面,说是要送我去她母亲鲁定儿速处躲一躲,怎么又把我领到你这儿,还对我……”桂剌卜帖听了,狡黠地一笑,道:
“我拼着性命帮你们办事,图个什么?”
说着便去擒她,一边去扒她的衣服,如泰山压顶一般,向孛亚儿瑚的身上猛扑过去……
次日早上,桂剌卜帖未等孛亚儿瑚醒来,便忙着起来漱洗吃了早点后,才见孛亚儿瑚睁开眼睛,他急忙走到床前,又温存一番问道:
“怎么样?该尝到甜头了吧!”
桂剌卜帖去找札木合,各人暗将短刀揣在怀中,一起来到兀鲁亦台的大帐里面,等着那七兄弟的到来。
不一会儿,帐外响起了脚步声,桂剌卜帖忙向札木合递了个眼色,见是八不沙里来了。
札木合急忙迎上前去,说道:“二叔来得好早!”
这一声问候刚住音,桂剌卜帖的短刀已刺进八不沙里的肋下,可怜善良忠厚的八不沙里连哼也没有来得及,便一头栽倒,死了。两人急忙把尸体抬到大帐后面,用破帐篷一盖,又回来把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
札木合见是脱黑也儿来了,忙迎过去说:“四叔来得早啊!”
说罢,手握短刀猛地向他腰间扎去,脱黑也儿“啊呀”一声,正待回身要问,桂剌卜帖一步窜到,一刀刺进他的肋下,也倒下死了。
……他们就这样进来一个,杀死一个,不到半天时间,七个兄弟的尸体全都倒在大帐后面,而外人一点也不知道呢!
午后,札木合召开会议,向大家说明祖父与七位叔叔突然得了急性传染病,全都死人,自己承继札答阑部首领职位,请各部首领,将士们各守其位,仍谋其政,齐心合力把札答阑部的事情管理好。开会的人听了,都是目瞪口呆,换了好大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桂剌卜帖和札木合,谁也不说什么,各自心里全都有数。
当上札答阑部首领之后,札木合留神观察了几天,见到部里的首领,将士们没有人流露出不满的情绪,连暗中议论的人也没有,心里也安定下来。
其实,突然之间死了父子八人,怎能没有人议论?札答阑部里百姓们比较明智,大多数人以为:这是首领家里“窝里斗”,我们去多管闲事干什么?
见到部落里稳定了,札木合为了报答师傅挂刺卜帖,直接向他师傅说道:
“你就搬到我母亲那里去住吧!”
可是,桂剌卜帖对孛亚儿瑚更感兴趣了,他一时不好当面提出,便暗中与她往来,孛亚儿瑚与他们两人都保持着关系,乐得两头快活。
几天之后,那七家的妻子儿女痛定思痛,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起商议之后,连夜整理好家中财物牲畜等,当夜逃走了。有好事者当即向札木合报告了,札木合与桂剌卜帖商议以后,决定集中人马去追。
札木合对前去追赶的将领们说道:
“你们追上他们以后,把膝盖高以上的男人全部杀死,财物全归你们所有,女的无论老少,都交予我。”
札木合这项残酷的命令一下达,他七个叔父家的男子,一百多人全被杀死,一百多个女人都被他关在自己的大帐里,供自己淫乐。她们当中,有的是他的婶娘,大部分是他的堂妹妹以及侄媳、侄女等。
但是,札木合却不管这些,对那些稍有姿色的,无论年龄大小,长幼尊卑,逐一奸淫。
札木合的兽行,终于激起札答阑部人的强烈不满,百姓中沸沸扬扬,桂剌卜帖与鲁定儿速也得到了消息,便一起来劝札木合道:“那些女人全是你的亲属,怎能对她们非礼呢?何况部落里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的是,何必非要她们不可呢?”札木合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们是背叛我的敌人,我才不管谁是亲属远属的呢!我要让全部落的人知道,谁背叛我,下场也是一样!”母亲鲁定儿速提醒儿子说:
“孩子,你不能这么嗜杀与烂淫,发展下去不仅败坏了声誉,也葬送了自己的前程!”桂剌卜帖也劝道:
“如此蛮干下去,没有人再跟着你了,会成为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的。”
札木合听了,很不耐烦地反问道:
“你们说这些话,为何自己不想想,自己做得怎样?有资格来指责我么?”
他母亲鲁定儿速未听完,就气走了,桂剌卜帖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匆匆离去。
自此,札木合一朝权在手,对部族的事情独断专行,谁的意思也听不进,札答阑部众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63节 献主来降

公元一一八○年,札木合应铁木真之邀,领着兵马与克烈部脱里王汗合兵一处,共同讨伐蔑儿乞部。
打败蔑儿乞人之后,札木合把铁木真挽留在自己的帐下,他垂涎于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的美色,经过几次猥亵之后,孛儿帖婉言拒绝了他的求欢。
后来,札木合又看中了铁木真的妹妹帖木仑,当时的帖木仑只有十六岁,生得清纯秀丽,苗条动人,而且学得一手好箭法,骑射功夫也不亚于男子。
札木合几次当面挑逗,都遭到她的拒绝,一天深夜,他居然摸进她的营帐,企图强行占有。
帖木仑在熟睡之时,忽觉有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便急忙坐起问道:
“你是什么人?”
札木合一边告诉她是自己,一边扑过来,搂住这位少女说道:“我愿意你为妻,只要今夜你能……”
帖木仑用力挣扎,最后咬伤了札木合的右臂,并操着短刀对他说:“你既想娶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深夜来对我非礼?”
札木合于次日向铁木真提出联姻之事,但帖木仑严辞拒绝,她愤慨地说道:
“札木合在札答阑部里胡作非为,被全部落的百姓所不耻,我宁死不嫁于这种人面兽心之人。”
铁木真再三劝说妹妹答应这门亲事,帖木仑一口回绝,他只得向札木合转告,使这位好色的安答十分恼恨。
后来,铁木真离开了札木合,单独设营之后,札木合的许多部下自动离开了他,去追随铁木真,更增加了他的恼怒。
在十三翼之战中,成吉思汗虽然打了败仗,却赢得了人心,许多部落首领不满于札木合的嗜杀与残暴,纷纷投靠了成吉思汗。从此,札木合开始走下坡路,随着克烈部的覆灭,太阳汗的灭亡,札木合已经众叛亲离,落到了人人得而驱之的处境,过着流亡生活。
公元一二○四年秋末冬初的时候,札木合带领少数亲信,躲进了傥鲁山中,靠狩猎为生。
在纳忽崖战斗中,札木合为了逃命要紧,他把辎重与粮草全丢光了,部下见他已是山穷水尽了,便纷纷离他而去,使他失去了自己的最后一点资本。
因为身边只有五个人,札木合见他们把那只珍贵的羊烧着在吃,又不招呼自己,心里很不高兴,便挖苦他们说道:“你们是谁的儿子,今天竟这样排场,把那珍贵的羊烧着吃掉?”
札木合说完之后,由于自己也饿得肚皮贴着脊梁,闻着那羊肉味儿在直淌口水,急忙走过去抢了一块,蹲在地上大嚼大咽起来。五人中有一个名叫帖斡昆兀的侍卫,对札木合的话十分反感,立刻冷笑道:
“你别不识时务了!现在你再不是那作威作福的时候,还摆什么臭架子?”此时,走投无路而性情更加暴躁的札木合,听了帖斡昆兀的讽刺,一股无名之火突然而起,怎能容忍这个一向百依百顺的奴仆这样说话,便把手中羊肉一摔,从腰中抽出佩刀,猛地刺向帖斡昆兀。蹲在对面的撒金剌眼疾手快,迅速站起,一脚把札木合手中的佩刀踢飞了,大声说道:
“你要干什么?把我们杀了,还有谁来照顾你?”札木合一听,更加恼怒起来,喊道:
“你们串通一气反对我,难道想把我送到成吉思汗那里去领赏?”帖斡昆兀立即站起身来,对四人说道: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我们此时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说罢,跳到札木合身边,一脚将他绊倒,四人上前,一齐按住,把札木合捆得结结实实。
札木合仍在大声叫骂不止,撒金剌伸手从地上拽了一把青草,往他嘴巴里一塞,说道:
“你叫,你骂,还有能耐么?”
此时,成吉思汗正在胜利班师的路上,帖斡昆兀等把札木合交给蒙古的军队中,接待他们的是成吉思汗的中军大将哈撒儿。帖斡昆兀等把情况向哈撒儿报告之后,说道:
“我们把一贯反对大汗的札木合送来,请求留下我们,我们从此将为大汗效力!”哈撒儿说道:
“你们暂时去休息,因为你们是献主来降,这事并非一般,需大汗亲自批准以后,我才能安排你们的事务。”等五人走后,哈撒儿派人去带札木合。
这位曾在蒙古草原称雄一时的札木合,自知不免一死,这时候也不该再卑躬屈膝,于是,昂然走进大帐里面。札木合原以为是成吉思汗要见他,原来是他的弟弟哈撒儿,心中不免有些怅然,但转而一想,当年成吉思汗不就是派哈撒儿与别勒古台去请求自己发兵、与脱里王汗一起组成联军去攻打蔑儿乞部,为他夺回孛儿帖的么?
正想之间,忽听哈撒儿大声说道:
“嗳呀,老朋友来了,怎能还不松绑?”
两个侍卫忙上去为札木合解去绑绳,从他口中抠出那团青草,只见札木合立即颓然倒在地上,吓得哈撒儿不知怎么办了。有经验的侍卫上前一摸一捏,报告道:“他是饿晕了!”
哈撒儿忙吩咐道:
“赶快用马奶喂他,一定要抢救过来。”说完,便去向成吉思汗汇报,问道:“你是否要见他一面?”成吉思汗说道:
“还是先由你出面为好,听听他的要求,然后我们再考虑对策吧!”哈撒儿回到中军大帐,见到札木合已经醒来,正在喝马奶哩!一见哈撒儿来了,显出羞愧的表情,说道:
“请将军传话给你的大汗哥哥,黑老鸹逮住了野鸭子,下贱的奴仆捉拿了他们的主人,请问我那明智的安答,这应该怎么办呢?”哈撒儿听了,忙说道:
“这话儿,我一定向大汗转告。”说罢,他对身边侍卫说道:
“赶快备好酒、好菜来,我要款待老朋友!”
说话的工夫,酒菜已摆出来,札木合因为饥肠漉漉,再也顾不得什么贵族的体面与架子,立即大吃大喝、狼吞虎咽起来。哈撒儿高举酒杯,说道:
“大汗为事务缠身,不能前来与老朋友对饮,请予谅解,有何要求,可以向我提出来,一定如实转告,千万不要客气哟!”札木合忙说道:
“谢谢!如今我是你们兄弟的阶下囚徒,已非昔日你们投附我时可比,能在死前有两顿可口的酒菜吃,已深感不尽了,哪敢有什么要求?”
二人边吃喝,边谈话,札木合仍然十分健谈,总是拐弯抹角地讲起往日他对成吉思汗兄弟们的好处,这是明显地在向成吉思汗请赦呢!
直到深夜,两人才分手,根据成吉思汗的吩咐,暂时以贵族礼节待遇札木合。
哈撒儿特别安排专人看管他,嘱咐道:
“他是大汗的贵客,一定要殷勤招待,不能怠慢他,更不能让他不辞而别了!”
看管侍卫明白那话中的含意,更清楚札木合的为人,怎敢粗心呢!于是,白天、夜里十分认真,对札木合的照顾十分周到。


第六章 一统蒙古第64节 鸡腿草

第二天,哈撒儿来见成吉思汗,把札木合的话转告之后,不禁冷笑道:
“此人一贯玩弄手段,这是他借刀杀人之计,想让我们把那背叛他的五个侍卫杀掉,替他出一口恶气哩!”成吉思汗听了,开心地笑道:
“这要求我们可以满足他,他也深知我是十分重视对主仆关系的忠诚与服从,并且痛恨那种遗弃和背叛主人的恶劣行为。”哈撒儿说道:
“像札木合这样的主子,让其部下仍然那么忠诚地效忠于他,实在是有点苛求了吧?成吉思汗立即说道:
“这一条是坚定不移的,而且是我多年来一直恪守不变的,否则,我们的部下能死心踏地效忠于我们么?你不应该糊涂吧?”哈撒儿忙表态道:
“这个道理我完全明白,只是觉得札木合这个人太坏了!”成吉思汗打断弟弟的话,对他说:
“你呀你,有时幼稚得像个孩子!你往往把大小事情弄混了,那怎么得了呀?”
哈撒儿认真听着,不断地点头称是,成吉思汗看着弟弟,又向他问道:
“札木合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在喝酒中间,他有意提起过去对我们兄弟的帮助与照顾,好像我们对那些已经忘了,他是在故意提醒我们似的。”成吉思汗听后,在思索着,又问道:
“他对那些离间、挑拨、敌视我们的往事,一件也不说,是不是这样?”
哈撒儿说道:
“是的,札木合一句也不提他后来干的那些不义行为,难道是希望你能放了他,念起过去的交情而不杀他?成吉思汗高兴地点头说道:
“对!这句话算是说对了!札木合这么说话,无非是要唤起我们对他的旧情,希望我们不要杀他。”哈撒儿忙说道:
“我们怎么处置他呢?”成吉思汗立即说道:
“札木合不是希望活下去么?我们要让他求死、自己提出速死!札木合不是回避那些他做过的坏事么?我们也要让他自己承认,……总而言之,要让他口服心服,也让别人认为札木合真是罪该万死!”
哈撒儿又问道:
“还有那五个人呢?怎么处置?”成吉思汗走到哈撒儿面前,对他附耳低声说了一会儿,又问道:“该记得了吧?”
哈撒儿连忙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一直来到札木合的住帐里面,对侍卫说:
“快把那五个札答阑人带来!”
哈撒儿手指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札木合,对帐下站着的五人问道:“你们为什么背叛你们的主人?”帖斡昆兀先说道:
“我们的主人为了当首领他杀死他的祖父,奸淫他的祖母,把七个叔父家的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全部奸淫,像这样的淫恶嗜杀之人,还能再效忠于他吗?”哈撒儿听了,只得说道:
“无论怎么说,你们是他的奴仆,要忠于主人,不能背叛他。”撒金剌又说道:
“我们不背叛他,难道要我们去帮他再杀那些无辜之人?他的残暴无人不知。”
哈撒儿立即说道:
“我们大汗最恨那些奴仆背叛主人的行为,他让我传达命令道:对那些背叛主人的奴仆,要一律处死?这些卖主求荣之辈,谁敢信任他们?”
听了这话之后,五个人一齐叫喊起来,特别是那个帖斡昆兀见到扎木合扬扬得意地坐在凳子上,气得一步窜过去,伸手抓住衣领,劈哩啪啦地打了起来……
其余四个人也想动手之时,早被侍卫们将他们按住,哈撒儿把帖斡昆兀拉过去,说道:
“快把这些背叛主子的小人拉去砍了吧!”侍卫们不顾五人的挣扎反抗,把他们一个个地拉出去了,还能听到他们断断续续地说:
“你们留着札木合,一定要……要上当的!”“札木合说梦话还在咒骂成吉思汗呢!”哈撒儿转脸对札木合问道:
“你对大汗这样处置背叛你的人,满意么?”札木合高兴地点头说:
“太好了!这样处理以后,你们大汗的部下谁也不敢背叛他了!”哈撒儿听了,忙对他道:
“大汗这样处理,完全是为了你啊!他是为了答应你的请求,才如此做的。”
札木合说道:
“谢谢你们大汗的美意,不过,我非常想与你们大汗能当面晤谈一会。”
哈撒儿告诉他道:
“我的大汗实在太忙,不过,我一定把你的请求向他转告。”次日,哈撒儿向扎木合说道:
“大汗太忙,抽不出时间与你会面,他让我传话于你:想当年,我们两人亲密无间,结成生死不忘的安答,我确实得到你的帮助,至今我也没有忘记你的恩惠。后来,你忘了我们的誓言,无故的与我为敌,我也可以把它全忘了。况且,我与王汗在合阑真沙陀厮杀时,你曾将王汗的计策告诉我;在纳忽崖与太阳汗作战时,你又替我吹嘘,吓坏了乃蛮人。这两次的恩德,我更是不会忘记的。如今,你来了,又能与我相合了,希望你不妨做我的助手,我不是记仇忘恩的人!彼此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我也常常惦念你,劝你不要多心,就安下心来,留在我的帐下吧!”
听了成吉思汗传过来的这些话,札木合又感动,又惭愧,一时激动得双泪交流,哭得呜呜咽咽,甚为伤心,过一会才对哈撒儿说:“从前,我与你们大汗总角相交,何等亲密?后来,被人离间,才产生怀疑,分道扬镳了。回想那时的誓言,我又后悔,又痛心!”说到此处,札木合不禁号啕大哭道:
“如今,你的大汗不记前嫌,以大海一样的肚量,提出愿意与我重归旧好,我深感内疚,实在无脸再与他见面了!我该怎么办啊!老天爷啊……”
哈撒儿见他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得动起怜悯之心,向他劝道:“我们大汗一向宽宏大量,既然诚心留你在帐下一同共事,你又何必拒绝呢?”
扎木合立即说道:
“我何尝不想做你们大汗的助手?如今你们大汗已收服了各部,从前该与他做伴时,我不与他做伴;眼前天下大事已定,还要我做什么伴啊!他若不杀死我,只会使他夜里睡不着觉,白天吃不下饭,好像虱子在衣领里,背上生芒刺一般,岂不让他不得心安?”哈撒儿又劝道:
“君口无戏言呀!大汗已声言留你在帐下了,你又何必多生疑心呢?”
可是,札木合也预见到,即使自己活着,也永远不会得到成吉思汗的信任,与其奴颜卑膝地活着,还不如慷慨地死去!于是,札木合又说道:
“请你转告大汗,立即发布命令,让我快些死罢!他也心安理得了!大汗若是真的可怜我,那就不要使我流血而死,能给我一个全尸,我将感恩不尽了。”
哈撒儿把札木合的求死请求转告成吉思汗以后,只见他沉吟不语,认真考虑了札木合的意见,然后对帐下的将领们说道:“回忆起来,札木合虽与我为敌多年,却不曾有真实的害我之心,还多次挽救我们。可是,他自己不肯再活下去了,我派人占卦,又没有结果,他只是草原上久负盛名之人,我们总不能无故害他的性命吧?请各位谈谈自己的想法,我们该如何处置他?”过了一会儿,博尔术说道:
“当初,因为他弟弟的事情,札木合不该兴兵来攻打我们,后来又屡次挑拨离间,跟我们作对,给我们增加了那么多的麻烦,此人罪恶不小,杀他也是天从人意的。”者勒蔑说道:
“此人在札答阑部作恶多端,一贯地嗜杀残暴,民愤极大,杀他是他罪有应得。”
木华黎等也都纷纷提出理由,请求立即处死札木合,不能留下这条“暂时冻僵的毒蛇”。
听了众将领的意见,成吉思汗马上发下一道旨意:
“让札木合不流血地死去,不准抛弃他的尸骨,并以贵族礼节厚葬之。”
中军哈撒儿把这个命令交给了堂兄弟额勒只带,几天后,他终于想出了处死办法。
把札木合喊到面前,对他说道:
“我们大汗要你做他的助手,你坚决不肯;想救你一命,你要求速死,而且请求不流血而死。我想,这东西正是你最好的归宿了!”札木合一看,那是一条较大的牛皮口袋,心中立刻明白了,他只要把自己装进这牛皮袋中闷死。札木合马上高兴地说道:
“这太好了!这种死法我的灵魂可以永远地保留在血液中。”说完,札木合向天拜了几拜,又说道:
“感谢我的好安答满足了我的愿望,将我安葬于高地之上,我的灵魂也将永远地保佑他的子子孙孙。”然后,札木合一头钻入那牛皮袋中,额勒只带扎紧袋口,不到半个时辰,见到袋子里动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一年之后,在埋葬札木合的高地上,生长了一种草,幼时青青如翠,可以食用,牧民们称它叫“帖哈忽仑”,译为汉语是“鸡脚草”。
这种青青如翠的鸡脚草,长大以后,浑身是刺,牛不吃,马不啃,人们更不喜欢它。
当它枯老时,它又随风滚动,到处飘游,让人绊脚,扎手,是其能事。因此它所到之处,得到的除了谩骂以外就是路人的白眼。后来,有人说,这种草就是札木合的化身!时间一长,人们不再称它“鸡腿草”了,干脆就叫它“札木合”了!许多做父母的教育他们的孩子时,往往说:
“要学好啊,可不要像札木合那样,长大以后遭人谩骂,人人讨嫌啊。”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65节 称帝

四分五裂了多少年的蒙古草原终于一统在了成吉思汗的旗下,可这莫大的成功却无法满足成吉思汗宽阔的胸怀,他在论功封官、立典制律的同时,又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见父汗忙得都顾不上宠幸斡儿朵的女人了,察合台喜在心头,悄然钻进了父汗女人的锦帐之中……
公元一二○六年春天,成吉思汗领着兵马,从阿尔泰山前线胜利班师,回到了蒙古乞颜部的根本之地——斡难河上游地区。早在一二○○年,成吉思汗与克烈部王汗的军队在萨里川会师,联兵讨伐东方各部以来,成吉思汗连续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辉煌战绩。
七年来,成吉思汗的队伍先后歼灭了泰赤乌部,塔塔儿部,克烈部,乃蛮部,蔑儿乞部,札答阑部等几个强大的部族。
另外一些比较弱小的部族,如弘吉剌部,山只昆和合答斤部,杂儿边和汪右部等,多慑于成吉思汗的威力,已主动前来归附。自此,东起兴安岭,西迄阿尔泰山,南达阴山,北至西伯利亚泰加森林的深处,已经没有再与成吉思汗对抗了,辽阔的蒙古高原完全是成吉思汗一统的天下。
随着地域的扩大,人口的增长,内部事务也更加繁多。为了适应新形势的发展,原先的乞颜蒙古国的职能与机构,都显得十分简陋与无力了。
四杰中的博尔术、木华黎前来求见,两人建议成立蒙古国,博尔术先说道:
“如今的大汗,已是草原所有部族人的大汗,再不是当年乞颜蒙古一族的大汗了,应该正式建立大蒙古国,再行登基典礼!”木华黎则建议道:
“如今我们蒙古国地大人多,国力强盛,一切职能机构理应健全起来。”
成吉思汗听了,忙向二人说道:
“我也正想找几个扯儿必与塔塔统阿、西里胡笑天儿一起商量呢!”几天以后,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忽力尔台——盛大集会,在斡难河畔隆重召开了。
这是春光明媚的一天,风景迷人的斡难河畔,穿着节日盛妆的蒙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熙来攘往,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周围的群山也昂首挺立,斡难河水波光粼粼,万里无云的天空,有几只苍鹰在翱翔,处处显示出勃勃生机和盎然春意。
会场上有一面白色大旗,引人注目地在春风中飒飒飘扬,那是成吉思汗的九脚的旌纛。
这面九脚白旌的旗帜,原是孛儿只斤氏的标志。旗上绣有“鹰”的图案,旗边缀有九角狼牙,牙端是有表示力量的九条白色牦牛尾。
蒙古人以“九”为吉祥数字,以白色为纯洁象征。平日,只有大汗即位,或是大驾亲征时,才建这种旗帜。
成吉思汗首次称汗,是公元一一八九年,那是蒙古乞颜氏族的大汗;这次称汗,则是成为大蒙古国的大汗了,犹如前次接位只是一个“诸侯王”,而这次即位则是成为“天子王”了,因此,要用这九脚白旌的大旌旗。登基大典开始以后,鼓角齐鸣,琵笳同奏,一百多位各部首领和各级将领上前,一致推举成吉思汗为全蒙古的大汗。
之后,成吉思汗发表了重要的演讲,他以“奉天承运”的人间圣主而自居,以“汗权无授”而自豪,他说道:
“今天,我依赖着长生天的力量,获得了天地的赞助,救助普天下的百姓,使之归于我的统一之制。今后,我们要依靠天地的赞力,承蒙皇天提名,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百战不殆,无往不胜!”
说完,成吉思汗带领大家向太阳行九跪之礼,来表示对上天的忠诚。礼毕,成吉思汗又回到宝座之上,接受大家的进见与庆贺。此时,蒙力克的儿子阔阔出,又被称为“通天巫”的,上前说道:“你现在是普天下万民之汗了,应该有一个王中之王的尊号,根据上天的旨意,你的尊号就叫‘成吉思汗皇帝’!”
听了通天巫的话以后,成吉思汗踌躇不决之时,其二弟哈撒儿朗声说道:
“我大汗哥哥威德满天下,称这‘成吉思汗皇帝’,是再好不过了!”众位首领,将士们听了,一齐鼓掌赞成,顿时欢声雷动,齐声高呼道:
“成吉思汗皇帝万岁!”
……登基仪式结束之后,成吉思汗便大封功臣。
他每封一人,都要充分赞扬和肯定一番受封人的功绩和贡献。各位功臣都被荣誉感激励着。
此时,小时候被从战场上捡来,后被诃额仑收为义子的失乞忽秃忽担心自己不如博尔术、木华黎那样受宠于成吉思汗,便性急地首先表白自己的忠诚之心,他向成吉思汗说道:“我的功劳难道比别人少么?为什么先赏赐他们?我出力也不少,为什么要降恩于他们?我还在摇车中时,还在尿裤子时,就在你的国中了,直至颔下生了这么多的胡须,从来没有三心二意,没有失误的地方。诃额仑母亲让我睡在脚后,当儿子般养育我,你让我睡在身旁,当弟弟般照看我。今天,我们建立大蒙古国,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呢?”
成吉思汗听了之后,就先对失乞忽秃忽进行了封赏:
“你是我的六弟啊,将与其他兄弟一样,有受封赏的权利,我们仰赖长生天的保佑,才能得到这一统的天下,统治全国的百姓,以后仍希望你能做我的耳目呀!今后,你要为朕做判事官吧。”封了失乞忽秃忽担任大蒙古国最高判事官之后,成吉思汗一口气分封了九十五个千户,任了八十八人为千户长。
千户制是在一二○四年进攻乃蛮部之前的军制改革基础上建立的,这次重大改革是每一千户中由被打乱的,不同部落的人混合构成,这就彻底打乱了旧的氏族制度,打破了由氏族首领管理本部事务的传统,而由军事首领按作战、生产分配的需要,而直接任命官吏。
这样,就使原来的部落界限泯灭消失,大大有利于瓦解落后的、容易导致分裂的氏族部落结构,有利于加速各氏族的融合,有利于蒙古民族统一体的形成与发展,同时,也有力地防止旧贵族势力的复辟。
千户的规模大小不一,因地制宜,有的千户长管辖多至四千户,有的还不足一千户。
每个千户下面,又设百户、十户,所有的蒙古百姓都被纳入其中,统统置于大汗的严密控制之下。
这种十进位的组织,便是蒙古国家统治下的各级军事、行政机构,从而形成一个显著特点:军事系统和行政系统相结合、相统一,平时与战时结合,寓兵于民,全民皆兵的优越性。
平时,蒙古百姓按指定的编户,在划定的牧地上放牧、屯驻,不准擅自离开,并向长官提供各种实物贡赋。
此时,所有十五岁至七十岁的成年男子必须服兵役,由十户长、百户长率领出征,还要自备马匹、武器和粮秣。
这样,每个蒙古牧民都成了既是牧民,又是士兵,上马能战斗,下马能牧养,这就大大增加了国家的兵员储备,动员起来也极为迅速。
根据成吉思汗的法令,如果十户长不能统师其十人作战,将连同妻子儿女一并定罪,然后另选十户长。对百户长、千户长、万户长的态度也是如此。
战争时期,军队以千户为单位征调,每千户要提供一千名战士,千户长既是军事统帅,又是地方行政长官。
成吉思汗任令的千户长,大多是在对敌战争中功勋卓著的将领,千户长是世袭的军职,他们是高踞于牧民之上的统治者,掌握着分配牧地,征收贡赋,差派徭役和统领军队的大权,拥有大量财富和奴隶。
在千户上面还设有四个万户。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66节 封臣

博尔术被封为右翼万户长,管理西方直至阿尔泰山方面的各千户,他是成吉思汗封的第二号万户。在会上,成吉思汗向众人说:
“在我小时候,他就帮我追回了被盗的八匹马。当时,他是富翁的独生子,为什么要和贫穷孤苦的我交朋友?这完全是一片豪爽大侠的心胸,在答阑捏木儿格思与塔塔儿对阵时,夜里大雨滂沱,他为了让我安眠,脱下自己的衣衫给我披上,用自己的腿支起帐篷,用一条腿站了一夜。博尔术啊,你的功劳数也数不尽,你的忠诚感泣鬼神!”
成吉思汗又动情地指出:“你博尔术和木华黎敢于直面向我进谏,我做得对就尽力支持,我做得不对就直言劝阻,所以我才有今天。”
于是,成吉思汗不但任命博尔术为右翼万户,还特许他九次犯罪不罚,后又让他兼任怯薛军的队长。
成吉思汗封木华黎为第三号万户,并任令他为左翼万户,管辖东部直至大兴安岭地方的千户。木华黎自投成吉思汗,多次与他共历艰险,战功显赫,后来又被授予“国王”的称号,独挡一面地领军对敌作战。他又对大家说道:
“木华黎自从做了我的安答,从未离开过我的门户。他曾以天神般的吉兆鼓励我,使我坚定了夺取天下的决心。”
对这位沉毅多智略,猿臂善射,挽弓二石强的木华黎,让他居于上位,直至子子孙孙,并享有九罪不罚的特权。成吉思汗任命纳牙阿为中军万户。
此人虽没有博尔术、木华黎那样的战历,却受到成吉思汗的特别信任,主要有两件事情:
纳牙阿原属泰赤乌部,在成吉思汗打败泰赤乌人时,他与父兄一起逃跑途中,捉住了成吉思汗的仇人,泰赤乌部的首领塔儿忽台,准备送交成吉思汗。这时,纳牙阿劝父兄道:“部下擒拿了主人,这是不义行为。”
于是又放走了塔儿忽台,他们空手来见成吉思汗,如实报告了事情的经过,成吉思汗对他大加赞赏,并说道:
“你不忍陷害自己的主人,懂得忠义之道,是个善良的人,可以委以重任。”
在消灭乃蛮部之后,答亦儿兀孙走投无路,准备将女儿忽兰献给成吉思汗,遇到纳牙阿之后,自愿护送,留忽兰在军中过了三天三夜,成吉思汗怀疑他与忽兰有了暧昧私情,几经盘查,忽兰甘愿以身试验,方知她仍是处女。
成吉思汗对纳牙阿更加信任,认为他忠心不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次也封他为万户,统帅保卫大汗的怯薛军。
第四位被封为万户的人是豁儿赤,由于他很早以前就预示了神言,并立有战功,让他管理沿也儿的石河一带地方的林木中的百姓,另外又允诺他从投降的百姓中可以挑选三十名美女为妻。对蒙力克老人,成吉思汗把他封为第一号万户,并且当众赞扬他道:
“你自我小时就保护、帮助我,立下了许多大功,特别是王汗和桑昆以结亲为名骗我去的时候,你劝阻了我,使我免于沉入深渊,坠入烈火。”
为了表示对老人的尊重,成吉思汗特在自己座位旁边设一位子,或一年,或一月,请蒙力克坐在那里共议军国大事。
为了鼓励部下多提建议,敢于劝谏,成吉思汗还特别分封了四位直言敢谏的人——忽难、阔阔搠思、迭该、兀孙老人,并表彰道:“他们四个人,凡是看见的不曾隐瞒,听见的不曾隐讳,凡是他们想到的,从不埋藏在心里面,而是直面告诉我。”成吉思汗分封他们专做谏官,他对忽难道:
“你在黑夜里像凶狠的野狼,白天像粗暴的乌鸦,迁移时不遗一物,留守时决不移动,对于敌人冷若冰霜,在仇人面前不为私利动心。”
成吉思汗封他为管理格尼格思的千户,并且任命他为代管大汗长子术赤所属百姓的万户,实际上是辅佐皇子的“王傅”。
对于兀孙老人,成吉思汗任命他为“别乞”,这是对氏族首领的尊称,后演变成宗教领袖,允许他“穿白色的衣服,骑俊白的骟马,坐在众人的上座,评讲年月里的吉凶祸福。
当年,札木合、王汗都知道成吉思汗身边有“四杰”、“四狗”、“二勇将”之说,成吉思汗也确曾说过这么一段话:
“忽必来,你与者勒蔑、者别、速不台,有如四条猛犬,听我发令指示,无坚不摧,无险不破,深水不能阻挡,所以每次厮杀,皆教你们做先锋;而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四杰在我左右;又有术赤带、畏答儿二人立我之前,我就十分放心了。”这次分封时,畏答儿已经牺牲在前了,成吉思汗仍追封他为千户,让他儿子继位。
对术赤带,成吉思汗也封他为千户官,命令他管理兀鲁兀地方四千户。为了表彰他的功绩,成吉思汗又把自己的次妻亦巴合赐给他为妻,也能看出时对他的重视了。
当时,成吉思汗借口是在恶梦中惊醒过来,说是由于亦巴合睡在他身边的原因,上天托梦于他,令他把亦巴合让给别人为妻。其实,这里有一段微妙的故事哩!
一天,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去母亲孛儿帖帐中有事,回来路过亦巴合的帐房前,不由得便想去看看她。
亦巴合与莎儿合里塔姊妹俩,全是王汗的弟弟札木合敢不之女,攻打王汗时,她们两姐妹一起成了俘虏。
成吉思汗见亦巴合姿色出众,便留作自己的次妻,妹妹莎儿合里塔面貌平平,年龄也小一些,就给幼子拖雷为妻了。
当时,术赤早已看中亦巴合,只是怯于父亲的威严,未敢当面提出来。
在当时的蒙古,父亲死后,儿子妻后母是正常的习俗,父亲活着,也有儿子与后母间通奸之事,屡见不鲜的。
这工夫,术赤便一头撞了进去,只见亦巴合独自一人在床上躺着歇晌,便回身关紧帐门,向床边走去。
由于亦巴合刚来到成吉思汗大营,对术赤还不认识,一时紧张得从床上下来,问道:
“你是什么人?胆敢走进大汗妻妾的营帐?”术赤对她说道:
“你别害怕,我是大汗的长子术赤。”亦巴合听后,忙着去衣架上要取罩衣,因为她这时只穿了很短的内衣在休息。
术赤已看出她的心意,急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对她说道:“别去拿了,就这样好……”
说着,便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说道:
“自从上次我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因为被父汗留你在这里,我……”
未等她说话,术赤就去扯她的短裤,急得亦巴合双手捂住裤子说道:
“不能这样!你父汗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一时被肉欲刺激得头脑发胀的术赤,怎能听得进这话呢?便顺口说道:
“别做声!父汗怎会知道?”
术赤三抓两拽地脱了亦巴合的裤子,再也等不及细看,便猛虎扑羊似地一下子扑了过去,亦巴合只得顺从了。一番云雨过后,聪敏的亦巴合立即提醒道:
“你已达到目的,应赶快离开,若是被你父汗知道,我的性命必定难保,你……快走吧!”
术赤的头脑才冷静下来,又与她温存一会,才整好衣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大帐。
可是,术赤刚走出大帐,成吉思汗从相反方向正往亦巴合的大帐走来,他立刻看出那是自己的长子术赤。
此时,术赤已经十八岁了,并长成一条魁梧的大汉,成吉思汗心生怀疑,便走进大帐。
他见亦巴合穿着内衣短裤,心中已明白了七分,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又不好发火,便装作无事的样子。
后来,成吉思汗认真想了几个晚上,便决定借恶梦之中,上天传话等,把亦巴合赐给了术赤带,还振振有辞地对亦巴合说道:“我不是嫌你无德行,也不是认为你容貌不美,你是曾经在我怀里,在我枕伴脚旁,被我爱过,列入妻子次序的,是住在斡儿朵里的夫人。现在,我要把你赐给术赤带,这完全是为了奖赏他的功绩。我常想,术赤带在厮杀时做我的挡箭牌,遇到敌人他成为我的屏障,他能把分散的队伍集合到一块,还能使已经溃败的军队团聚起来。因为他有些功劳,我只能把你赐给他,所以请你能体谅我的苦心。”
接着,成吉思汗开始分封他的“四狗”为千户,并赞扬这四员大将说:
“你们四人曾为朕压强者之颈,劲者之臀而使之不得动弹。每当争战之日,只需朕一声号令,你们便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破敌有如坚铁之岩石,断敌湍急难涉之深水。”
成吉思汗说到这里,情绪激动,又提高声对众人说道:
“无论敌人如何强大,兵力如何众多,只要有他们四人立于阵前,朕即可心安神定,对敌人毫不畏惧的。”
成吉思汗就这样一一点名,表彰他的众多的有功之臣,所有被他点到的将领,他都首先赞扬一番,历数其功绩与贡献,然后再给予封赐,使会场里不时爆发出欢呼声。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67节 大皇后

分封功臣之后,成吉思汗回到母亲诃额仑的营帐里,恰好孛儿帖也在这里。
成吉思汗对母亲道安问好之后,诃额仑指着一边的座位对儿子说道:
“你现在是全蒙古的大汗,治国当然很重要,治家也不可忽视啊!你那四个斡儿朵里的女人也该有个分封,让她们知道自己的贵贱、尊卑的身份。”
成吉思汗听了,立刻说道:
“是呀,母亲教训得对!对斡儿朵里的这些人也要给她们定个名份。不过,没有母亲的指示,我怎敢对她们……”这会儿,未等诃额仑答语,孛儿帖却道:
“大汗这话说得也就奇了,那些女人的来历母亲根本就不知道,这工夫大汗让母亲怎么先拿出分封的旨意呢?”
孛儿帖这话里的醋意,成吉思汗怎能听不出来?他不由得瞪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原配夫人,又看着母亲的脸色,只得解释道:“那都是在紧张的战争时日里……”诃额仑不愠不怨,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今,你当了大汗皇帝,身边多要几个女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也不能过于迷恋女色,许多中原皇帝因为红颜祸水而亡国灭身的例子不少哩!你还年轻,也得当心啊!”成吉思汗连连点头,说道:
“母亲的话我一定谨记在心里,对她们的分封之事,我已想出一个方案,只是要请母亲恩准后方可执行。”诃额仑微微一笑说:
“那你说出来听听吧,孛儿帖在此也无妨。”成吉思汗说道:
“我想把她们分成三个等级,就是皇妃,皇后,大皇后……”诃额仑问道:
“孛儿帖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把她封在哪一等呀?”成吉思汗立刻答道:“她是大皇后!”
孛儿帖急忙问道:“那位合答安呢?”成吉思汗说道:“她是皇后呀。”诃额仑说道:
“好吧!那些女人我一个也不认识,随便你去封她们,不过,这大皇后只是孛儿帖一个人吧?你要让那些女人全服从她,尊重她才行!”
成吉思汗立即说道:
“那自然,孛儿帖是大皇后嘛!”
成吉思汗说着,向孛儿帖挤了挤眼,只见她红着脸,流着泪水,朗声说道:
“我才不稀罕那个虚名哩!只要大汗的心里能常常想到我们母子就满足了!”
诃额仑倒替儿子说话道:
“还不至于吧?我儿子从小就是讲义气,重情感的男子汉,他是不会喜新厌旧的,你既是大皇后,也要拿得起,放得下,像个大皇后的样子,心胸要豁亮、大方,别计较一些小事,你是一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你也该想想才好。”成吉思汗又说道:
“母亲是皇太后,今后还要靠你老人家多操心,掌好这个舵呢!”诃额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问道:
“塔塔儿部里那姊妹俩,听说那个妹妹人很懂事,姐姐不是好东西。”
孛儿帖正要说什么,被诃额仑用眼色制止了,老人又接着问道:“还有个乃蛮部的王后,是个有名的风流女人,非常讲究,特别爱干净,人多了,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是得要整顿一下,不能各自为政,随心所欲。”成吉思汗又说:
“请母亲帮着孛儿帖拟订几条规定,找个时间一起聚一聚,向各人讲清楚,谁敢不听?真有违抗的人,就按律治她!”当晚,成吉思汗来到孛儿帖帐里,先说道:
“我们已成了老夫老妻了,这么一些年来,难道你还不知道我这颗心想的是什么?当着母亲的面,你怎么竟然失态了?”孛儿帖苦笑一下,便一头扑进丈夫怀里:
“你上马一走,成年累月地不见影儿,我这心里能不想你么?反正你身边有年轻美女陪着,早把我们母子忘了呢?”成吉思汗拥着她,轻轻地说:
“你呀,越来越傻了!若没有成年累月地去拼杀,能有今天的成就吗?世上再美的女人没有谁能让我忘了你,怎么你就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替她宽衣解带,两人的激情澎湃,似漆如胶地溶在一起……
次日,四个斡儿朵里的女人齐聚一帐,先是拜见皇太后诃额仑夫人,一一认识之后,成吉思汗册封他的后妃们。
由大皇后孛儿帖领着,后面是一排皇后,她们是合答安,也速干,也遂,古儿别速,忽兰等;再后面是一群皇妃了,有梅里帖,也桑哈儿,哈里朵,札答哈儿,塔梅儿等。
年已六十三岁的皇太后诃额仑夫人,面对这一大群儿媳,心里乐得真像开了花,心里说:“这真是美女如云啊!”
她仔细一看,一个个花容月貌,身体苗条,美若天仙,娇如嫦娥,有的端庄,有的艳丽,有的妩媚,有的妖娆,……
诃额仑越看心里越是欢喜,她看着孛儿帖,心里觉得这位与自己共处患难二十余年的儿媳,虽然年过四十,历经风霜,仍然姿色娟秀,更显庄敬娴淑的风范。
看着也速干、也遂姐妹俩,同是美丽的面容,妹妹也速干显得真诚善良,也遂却掩不住刁钻狡黠的秉性。
至于合答安的敦厚,忽兰的文静,正与古儿别速的娇艳风流形成鲜明的对照。
诃额仑看着,比较着,心里思忖着,便以长辈的口吻,说道:“依照长生天的安排,我们从草原的各个角落,走到一起来了,成为一家人,这也是很不容易的啊!希望各人珍视自己的前程,爱惜宝贵的青春,遵守各项规矩,做一个让蒙古人尊敬的,大汗满意的好皇妃!”
皇太后说到此,又指着孛儿帖说道:
“你们的大皇后孛儿帖嫁来二十多年,她宅心渊静,禀德柔嘉,十分贤慧,与大汗相敬如宾,感情融恰,可以作你们的榜样啊!”孛儿帖也不得不说道:
“皇太后讲我们是一家人,那就该彼此间亲密坦诚,亲如姐妹,共同尽心竭力地侍奉好大汗,请姐妹们牢记这一点。
“当着皇太后的面,我讲一句不该讲的话,我这个大皇后,年纪也老了,又有四子五女需要操心,以后侍奉大汗,要多仰仗各位妹妹了。”
孛儿帖说完之后,皇太后又说道:
“四个斡儿朵的主持人,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要给皇妃们做个好样子,当个好的带头人。不久前,听说也遂、也速干姐妹俩闹矛盾,这就太不应该了!当姐姐的要像个姐姐,处处给妹子做个好样子,就不会有纠纷了。”
听到皇太后的责怪,也速干、也遂急忙低下头来,特别是也遂的头低得更狠,她明显觉得皇太后有意在教训自己,心里不由得想道:
“若是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一旦被皇太后和大皇后知道,说不定会把自己处死呢!”
其实,不久前发生在也遂身上的那事儿,诃额仑、孛儿帖早已知道了,只是瞒住了成吉思汗一个人罢了!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68节 深秋往事


事情发生在去年的秋天,成吉思汗正领兵在阿尔泰山前线,与乃蛮人厮杀的时候。
一天上午,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领着一帮小兄弟,来到黑森林狩猎。
他们是哈撒儿的三子兀突突,别勒古台的次子西里门,博尔术的三子桑杰儿,还有者勒蔑的次子帖儿昆等,一共七、八个小青年,其中察合台与兀突突年纪大些,都是十九岁,其余的只有十三四岁,他们的头儿当然是察合台、兀突突了。
在成吉思汗的四个儿子中间,次子察合台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有些像他母亲孛儿帖,其他三个儿子都是膀大腰圆,赤红脸堂,大眼阔嘴,像父亲的样子。
由于面貌清秀一些,自小受到祖母诃额仑的钟爱,早早晚晚多在祖母身边,养成了娇生惯养的性格,整日领着一帮小朋友在山林里嬉戏玩乐,或是到斡难河畔游耍打闹。
这一日,他们来到黑森林里一看,立刻被周围绮丽的风景吸引住了:到处长满了浓密的绿草,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间;土拉河水静静地流着,两岸长满骄杨与垂柳;博格多兀拉山下生长着茂密的针叶林、桦树和钻天杨,“黑森林”的名字便从这一大片森林而来。他们在林子里赛马,互相追逐取乐,也顺便打到了不少的野鸡、兔子、鹿等猎物,中午时分,便捡些干柴枯枝,将猎物烧烤得香喷喷的,各人大吃大嚼了一顿野味,心里都感到十分快乐。正当察合台等仰卧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休息之时,忽然听到左边的林子深处传来了喊声:“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察合台急忙坐起来仔细一听,那是年轻女子的叫声,便对兀突突与西里门说道:
“走!快去看看,不能见死不救呀!”
三人慌忙上马,驰往那片林子深处,到近前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手执一把佩刀,与石下的一头满身血污的野猪对峙着。
那受伤的野猪一听有人来了,正要逃去时,早被兀突突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头部,立即扑在地上,口扑腾几下,四只蹄儿一蹬,死了。
那年轻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黑森林斡儿朵的主持人也遂,她今日见天气晴朗,领着几个侍女,来林子里散散心的。
不料,她们撞见了一头野猪,也遂一时高兴,便取出弓箭一箭射去,竟射中了野猪的脖子,那野猪疼得狂叫不止,在草地上乱滚。也遂以为野猪快要死了,便拍马上前,举刀去砍,谁知那野猪突然跃起,大吼一声,掉转身子,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巨齿,直向也遂扑来。
也遂的马儿一见,惊吓得长啸一声,两条前腿高高地立起,身子一甩,竟把也遂扔下马来,她也顾不得身子疼痛,急忙爬到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
不想那野猪似通人性一样,见也遂一个弱女子在石头上,就追过来要吞噬她,正要爬上巨石,又见身后来了人马,便想转身逃跑,竟被兀突突一箭射中,死于草地上。
这时候,那几个侍女才提心掉胆地跑来,也遂用手指着她们说道:“若不是二王爷他们来救,我早被这头野猪咬死了!等回去以后,我再与你们算帐!”
察合台看见那些侍女们胆小如鼠的样子,立刻生起怜悯之心,劝也遂说道:
“你就饶了她们罢,那野猪也凶得狠呢!”也遂听了,忙向侍女们吩咐道:
“二王爷已经替你们讲情了,还不快去把我的马儿牵来,真是一群没用的人啊!”
察合台转身对西里门说道:“你的力气大,把那野猪放到马上驮回去,还是一顿美餐哩!”也遂立刻向察合台等邀请道:
“一起到我的大帐去吧,我那里尽是好吃的呢,还有上等的马奶子酒哩!”
察合台等立即答应一声,随着也遂一起,回到当年脱里王汗的金帐里。
当晚,也遂在自己的大帐里盛宴招待察合台、兀突突等一帮人,酒宴直到深夜才散。
也遂是这个斡儿朵的主持人,立即派人为察合台等安排住宿,告辞时对他们说:
“我这里有吃有喝的,你们不要急着回斡难河老营帐那里去,在这里多玩几天吧!”
察合台当然乐意了,忙向也遂表示了感谢,谁知也遂说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应该款待你们吗?”
第二天,察合台又与兀突突等在黑森林里玩乐了一天,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回到也遂的大帐。谁知酒菜早已摆上了桌子,侍女却说道:
“主人昨天受了惊吓,夜里身上发烧,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所以不能前来陪大家喝酒了,请二王爷与各位自便吧!”酒宴过后,察合台对兀突突说道:
“你先带弟兄们回帐休息,我去探望一下,免得我们失礼呀!”说罢,让侍女带路,来到也遂的卧帐里。
也遂听说察合台前来探望,赶忙欠起身子,坐在床上,微笑着对察合台说道:
“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又来登门探望,实在感激不尽了!”
她让侍女搬来凳子,请察合台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坐着说话。察合台见也遂只穿一件很短的内衣,外面披着一件毛皮夹袄,坐在床上,她那雪白丰满的胸脯,露在外面足有一大半,不由得多看几眼,也遂似乎有了察觉,但是,还是坐在那里与他谈笑风生,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二人东扯西拉,直到深夜,察合台才告辞要走,也遂慌忙把被子一揿,要来送行,察合台忙伸手去拦,不经意地正碰在她那丰满的乳房上,顿感一阵晕眩,定了定神才说道:“身体不好,别送了,快回床上吧!”
说完,察合台又拥着也遂,几乎是把她抱上床了,见她那两条玉一样的大腿,真想扑上去亲一下。
回到住帐,躺到床上,察合台怎么也睡不着了,三年来的那些往事又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时,察合台刚满十五岁,一天中午,她的堂姐阿胡里突然找到他,悄悄地对他说:“怎么办?我怀孕了!”
察合台猛一听到,愣了好长时间,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若是让汗父知道,难保自己不被活活打死!
这位堂姐阿胡里是他的二叔哈撒儿的女儿,只比察合台大一岁,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欢喜在一起玩乐。
久而久之,姐弟二人便产生了感情,十二岁的时候,两人偷偷地尝了禁果,以后便经常幽会。
周围的人们见他们是姐弟关系,也就未加注意,如今阿胡里竟然怀孕了,两人都吓得不得了。
按当时蒙古人的风俗传统,堂兄妹是禁止结婚的,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由本氏族的首领,把这对青年男女,各自捆绑起来,拴在马尾上,然后打马奔驰,直到把两人拖死为止。
察合台与阿胡里既不敢向家人说出来,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便决定去投河而死,免得被马儿拖死更悲惨了。
那天下午,两人相约来到斡难河畔,相互拥抱着又大哭一场,然后同时跳进河水里。
阿胡里不习水性,下水后很快被淹死了,察合台自七八岁时就常在斡难河里玩耍,早就学会了游泳。
现在跳进河里,要把自己活活地淹死,这对一个识水性的人来说,确实十分困难。
察合台在水里浮浮沉沉,折腾了好大一会工夫,也没有把自己淹死。此时,正是深秋天气,恰巧有一条渔船从那里经过,见到一个人在河里挣扎,心里想:
“河里这人该不会是在游水或是洗澡吧!”
后来,船到近前发现是一个男孩子,便以为他是误落河中,就把察合台搭救上来了。
察合台灵要一动,也就顺口说是为了捉一条大鱼,而坠下河去的,后被祖母诃额仑狠狠训斥了一顿,也就完事了。
可是,阿胡里的尸体一直没有浮出河面,她的父亲哈撒儿连续找了好多天,也没有找到线索,便以为被塔塔儿人,或是蔑儿乞人掳去了,难过了一阵子,也就渐渐地把阿胡里给忘了。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69节 兀桑巴儿

但是,察合台忘不了,在心灵深处,怎么也忘不了这位既是姐姐,又是情人的阿胡里,有时候,一个人跑到斡难河边,他们投水的地方,暗暗地流泪。
由于阿胡里的尸身一直没有浮出水面,察合台总是估计她可能被人救走了,若是她没有离开这人世的话,现在也该早已生下了那孩子。
想到这里,察合台叹一口气道:
“唉!她生下的那孩子,是男,还是女?”
因为他常到河滩上来独自坐着,有时流着泪水,自言自语,有时两眼看着河水在发痴,有时又长吁短叹地陷入迷茫的遐想之中。时间长了,人们以为他病了,家里人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觉得察合台的行为有些反常,特别是祖母诃额仑,她估计是把魂儿掉在斡难河里了,便让巫师带他去河边招魂,一次次地面对着河水,呼喊他的名字……
但是,谁也没有怀疑察合台与那失踪的少女阿胡里有关系。一天,阿胡里的弟弟兀突突对他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李陵墙那里坐坐?”
察合台听了之后,不由得心头猛一震动,那李陵墙本是自己与阿胡里经常幽会之处,兀突突怎么知道,难道他会清楚他姐姐与自己的情缘?
察合台还未来得及答话,兀突突又说道:“说不定姐姐还常去那里等你呢。”
听他这么一说,察合台立即走过去,拥抱着兀突突,激动得泪水哗哗地流下来了,说道:
“好兄弟!原来你是知道我和你姐姐的事情。”
这两位堂兄弟搂在一起,共同怀念着死去的阿胡里,从此,他们成为一对知心朋友。
李陵墙是当地的一个历史遗迹,传说汉武帝时李陵带领着五千兵马,来打匈奴,被擒获以后,匈奴的单于派许多人劝降,李陵始终不愿失节,后来,单于让自己的女儿杞和硕公主前往,在美色的诱惑面前,李陵终于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投降了匈奴。这李陵墙便是当年的匈奴囚禁李陵的地方,也是那位貌若天仙的杞和硕公主与李陵高唐梦雨之所,现在只剩下了几片残垣断壁,在朔风中茕茕孑立。
察合台与阿胡里常到这里玩乐,因为躲避一场突然而来的暴风雨,姐弟二人相互依偎在土墙下,此时,他们正是情窦初开,极度兴奋之中,尝试了云雨之乐。
从那时起,两人海誓山盟,多次面对太阳立下终生不离不弃的誓愿,……这是察合台的一次失败的初恋。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又闪现出也遂那飘逸如云的黑发,她那红红的嘴唇一抿,嘴角往两腮一拉,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那酒窝里溢着她的微笑,甜甜的,也溢着她的美丽与神秘,隐隐约约的。
还有那目光,火辣辣,直刺刺,含着情,闪着电,那么灼热,那么诱人。她为什么对我笑得那么艳丽,那么甜蜜?莫非她……特别是也遂那高耸的乳峰,雪白的玉石般的脖颈,她起来送自己时,曾被自己无意地碰了一下,当时就觉得柔软、挺韧,十分迷人,现在想起来还记着呢。
“明天再去试试她!争取和她……”
察合台一边回忆着这三年来的情感经历,一边回味着也遂的美貌迷人,一边在心底设计着猎捕她的计划,终于进入了酸酸的、甜甜的梦乡……
其实也遂也在金帐的毡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埋怨大汗好长时间不来,把自己忘了,一会想着救自己性命的察合台,应如何去报答他。
不久前,也遂听说大汗在攻打乃蛮部当中,又娶了太阳汗的王后古儿别速,以及蔑儿乞的少女忽兰,不由得醋劲勃然而起,埋怨道:
“这真是痴心女子负心汉!自古如此。”
越想心里越不平静: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同时拥有几个女人,而女人就不能有这个权利?这未免太霸道,太不合理了吧?也遂躺在床上,牢骚满腹,胡思乱想着,忽然想到刚才送察合台时,他的手曾在自己的乳房上碰了一下,也许那是无意撞上去的,后来他又连推带抱地把自己送回床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看,难道这位二王爷……其实,论起年龄,自己比他只大一岁,也算是年岁相当呀!何况蒙古人,乃蛮人,女真人等,都有娶后母的风俗,我若是与他成就了那桩好事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也遂继续往下想着,这察合台虽说是二王爷,但是,听皇妃兀桑巴儿说过“术赤是蔑儿乞人的骨血”,果真是这样的话,察合台就是成吉思汗的长子了,等到大汗百年之后,这位二王爷不是名正言顺的大汗继承人么?
我也遂何不趁着这位二王爷在这里的机会,抓紧与他套上近乎,把他拉到怀里来呢?
凭着自己的美貌,再对他……不会不动心的,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
此时,又想到察合台那英俊的面貌,壮实的身体,有力的臂膀,气力一定很大,想到此,立即浑身躁热起来……想着,想着,不禁自言自语道:
“若能与他好上,我这后半生也将有了依靠,再不会独守空房,这寂寞的活寡真难熬啊!”
如此想来想去,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东方大亮,太阳升起老高了,兀桑巴儿进来喊她,也遂才迟迟而起。
但是刚才洗漱完毕,未等梳妆打扮时,也遂只觉头晕眼花,身子老不大舒服,心想:“莫不是真的病了?”
便又到床上躺下,觉得浑身筋骨酸痛,好像骨头架子散了一样,她对兀桑巴儿说道:
“好妹妹,请你帮我捏捏背,槌槌腰吧!”兀桑巴儿笑道:
“我不替你捏背,难道就是坏妹妹了?”也遂忙苦笑着说:
“别咬文嚼字了,我的好妹妹!你快些槌吧,等到你身体有病时,我一定去……”
兀桑巴儿忙打转也遂的话,笑道:“好了吧!我情愿不让你槌背,也不想生病。”
说罢两个人一起“咯咯”地笑着,兀桑巴儿跳上毡床,又对也遂说:
“你把罩衣脱了,只穿内衣就行,要说效果好,最好是不穿衣服,按摩起来既有力气,又收效大,保证手到病除!”
这兀桑巴儿本是蔑儿乞人,成吉思汗在阔亦田之战中,在追杀各部敌人时,路过一个水塘,他的战马渴得厉害,便跳下水塘喝水。站在岸上看着战马在大口的喝水,忽见塘中的一片水草轻轻一动,成吉思汗不由得一惊,以为那里藏着敌人,急忙警觉地取弓抽箭在手,对着那片水草大声喝道:
“谁在那里藏着?再不出来,我就射死你!”
不一会儿,只见水草微微一动,慢慢伸出一个毛哄哄的头来,接着,从那里站起一个年轻的少女,浑身水淋淋的,惊吓得飒飒发抖。
成吉思汗仔细一看,见那少女红润的鹅蛋形脸上,小巧的鼻子,两眼晶亮晶亮的闪着恐惧的光,嘴角还长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虽然她全身微微抖着,那苗条的体形,突起的胸乳,仍然扬溢着青春的活力。
看到这里,成吉思汗不由心中一动,用手中弓箭向她指着,声音温和地说道:“快到岸上来!”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那少女慢慢着泥水从塘中走来,身上抖得更加厉害,成吉思汗已看得出来,她的颤抖,本是惊吓,本是寒冷。
当她走到水塘边上,脚下一滑,又跌倒在水里,成吉思汗走过去,伸手把她拉上岸来,向她问道:
“你冷吗?”他见这少女衣服全湿透了,那上身的褂子紧紧贴在身上,有几处被挂烂了,露着雪白的皮肤,不由动了怜悯之心,便解下身上的鹿羔皮的披风,上前替她披上,然后把她抱上自己的战马,对身后的一个侍卫吩咐道:
“快把她送到我的大帐里去!”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0节 也遂的重生

直到第二天傍晚,成吉思汗才回到帐里,这才想起那个水塘里的少女,他向侍卫问道:
“水塘里救出的那个女孩呢?”
未等那侍卫答话,从帐后走出一个容光焕发的少女,她急忙走到成吉思汗面前,双膝跪下,泪流不止地哀求道:
“感谢大汗对我的救命之恩!如果大汗不杀我,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永远给你当奴仆!”
成吉思汗听后,对少女说道:“你先起来,我向你问话哩!”
少女有些胆战心惊地站起身来,两眼又立刻流下了泪水,两只小手不停地在捏着衣角儿,现出十分惊慌,又有些娇羞的表情。成吉思汗看在眼里,心里倒真有些喜欢上她了。这么一个亭亭玉立,长得又很标致的少女,怎么能杀她呢?便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少女忙用手拍擦去泪水,答道:
“我名字叫兀桑巴儿,今年十五岁了。”成吉思汗又问:
“你是哪个部落的人?为什么要藏在水塘里?”兀桑巴儿忙答话说:
“我是蔑儿乞人,前几天,联军统帅札木合要我们部里送一名美女给她,脱黑脱阿要送我去,我就趁着黑夜,逃了出来,见到大汗的兵马追来了,我吓得无处可逃,就躲在水塘里。若不是大汗救我,我将冻死在那水塘里了。”成吉思汗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扎木合那里?”兀桑巴儿说:
“我听部里人说:札木合是个嗜淫成性的魔王,他对女人奸淫过后,就交给士兵们去糟踏,毫不把女人当人看。”成吉思汗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你们把我的那位安答说得太可怕了!他确是一个好色之人,但还不像你们部里的人说的那样,真是人言可畏呀!”过了一会,成吉思汗又问道:
“你们蔑儿乞人对我是怎么说的?不过,你要说实话,不准编假话,知道么?”
兀桑巴儿见大汗说话在情在理,态度也温和,胆子也大了些,便老老实实地说:
“请大汗放心,我说的全是实话,我们部里的首领都十分恨你,可是,部民们大多数人都说大汗为人讲信义,性格耿直,同情受苦的老百姓,专杀自己的仇人。”成吉思汗又问道:
“那些部民们为什么不来投顺我,反而跟在脱黑脱阿的后面与我为敌呢?”
兀桑巴儿说道:
“大汗有所不知,像脱黑脱阿那样的首领,他们凶残成性,谁敢不听?有一次,有位老爷爷向脱黑脱阿建议说:‘我们反对成吉思汗,人家成吉思汗越来越强大,部民更多了,我们自己却越来越衰弱,部民也少了……’未等那位老人说完,脱黑脱阿就一刀把他砍死,从那以后,谁也不敢反对他了。”
……成吉思汗与兀桑巴儿一直谈到深夜,他把这位蔑儿乞少女留在帐里,后来让她住在也遂所主持的斡儿朵里,成了皇妃。
对这位皇妃兀桑巴儿,成吉思汗特别宠爱,有时候,还带着她到山林狩猎,对她的感情甚至比对皇后的还深呢。
因此,也遂皇后对她特别器重,两人好得真比亲姐妹还亲,尤其是也遂皇后,对也速干倒不亲,对兀桑巴儿却十分亲近。平日,只要成吉思汗不来,她们二人总是形影不离,在一块说说笑笑,十分融洽。
二人说笑之时,忽听帐门一响,察合台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二人未来得及打招呼,他先说道:“嗬!按摩啦,这是高级按摩师呀!”
也遂听了,只是笑着,因为裸着大半个身子,幸亏那被单罩着,才没有出洋相。兀桑巴儿忙说道:
“二王爷过奖了,我算什么按摩师?我来替她胡乱槌捏一下,以解暂时疼痛罢了!”
察合台那锐利的目光已透过也遂身上的白布被单,分明地看出她没有穿衣服,于是装着对按摩很内行的口气说道:
“说的倒是实话,我看你那姿式,的确是不懂得按摩的要领,不妨稍息片刻,让我来试试吧!”
兀桑巴儿不能再槌了,也遂也不好拒绝,她只好附在也遂耳边,悄悄地对她说:
“我该回去了,让你的救命恩人揉吧!”也遂伸手拉住她说道:
“二王爷不是外人,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兀桑巴儿转身对察合台道:
“有二王爷在此,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察合台见兀桑巴儿一走,脱下罩衣,说道:“这按摩的人首先要有力气,还要……”
也遂只听清了他讲的第一句话,她此时头脑里在剧烈地斗争着,愿想与这位二王爷单独见面,秘密幽会,不想让外人了解,现在兀桑巴儿虽未亲眼见到,她能不怀疑么?大汗又特别宠信她,一旦大汗知道……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此时,察合台见也遂在沉默不语,忙问道:“怎么?不欢迎我替你揉背么?”
也遂这才把思想收回来,忙笑道:
“二王爷别多心!能请到你这样的按摩师,我还求之不得哩!”说完,仍伏在毡床上,用眼睨着察合台,那意思是说:抓紧时间快来吧!
为了解除空房的寂寞,也遂准备不再苦守活寡,决心投向察合台的怀抱,便故意先将苗条细长的白腿裸露出来。察合台一见,马上心领神会,说道:“我就先槌腿吧!”
说着,便跳上毡床,他一边轻轻地槌着,一边顺手揉着,捏着,轻轻抚摸着。
那种异性的手在大腿、小腿上来来回回地触摸、摩挲,立刻使也遂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很长时间未能领略到的酥软的体会,浑身舒服极了,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迷乱的呻吟:“唏哟哟……,真舒服!”
“嗬哟哎……,太……快……活了!”
……不久,也遂感觉到二王爷的手,顺着自己的大腿,慢慢向上移动着,移动着……
转眼之间,也遂的情欲之火被点染起来了,她竟忘记了筋骨的酸痛,如一头凶狮,猛然翻身跃起,伸手搂住察合台的脖子,……于是,二王爷在也遂的身上勇猛地表现出男性的骄傲,使她销魂落魄,欲死欲仙,甚至感受到一种脱胎换骨的痛楚和快感。这些日子里,也遂饱尝了“长别离”之苦,形单影只地辗转于床头,抱着枕头失眠,无数夜晚,在梦中也期盼着汗王到来。在察合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般地“攻击”下,也遂在一声声的呻吟中忘记了长时期以来积压在心中的苦闷、恼恨,使她仿佛获得了新生!
也遂觉得异常地亢奋,几乎想爬起来跪在察合台面前,向他表示自己心中的感激和崇拜之情,不由得满眼流出了泪水,说道:“在山林里面,你救了我的性命,此时,你的爱抚又使我获得了重生,你是我的两次救命恩人啊!……我将如何报答你啊,二王爷!”
察合台在激动之余,附在她耳畔轻声说:
“你已把千金玉体奉献给我,岂不是最好的报答么?我将永远地爱你。”
也遂问道:
“你知道我心中此刻在想什么吗?”
察合台亲着她的香腮,深情地看着她的双眼,对她说:“你在想着,我们俩……下次几时相会。”
也遂高兴得扑在他身上,两只小手捧着他的双颊,动情地说:“吉人弹琴觅到了知音,我在床上找到了知音,真是不期而遇了。”说完之后,泪水立刻滚滚流下来了,察合台急忙用毛巾替她擦去,温情地问道:
“好端端地怎么又突然哭起来了?”
也遂又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哽咽着道:
“我只怕这一次之后,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会,我真担心再也见不到你,我……我多么想能够……永远地和你在一起啊!”察合台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连大帐也不出,就陪着你,这可行了罢?”
也遂听了,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二人在大帐里玩乐,一直快活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也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十分认真地对察合台说道:
“你说,兀桑巴儿这人怎么样?”二王爷忙问:
“你问她什么怎么样?是说她的相貌,还是指她的为人?或是指其他什么?”也遂又说:
“我是担心她把我俩之间的事情说出去,特别是她深受你汗父的宠爱,一旦她向你汗父报告,我们将面临着灭顶之灾,尤其是我,就难保活命了!”察合台说道:
“万一汗父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就向他提出要娶你作我的妻子,岂不更好?”也遂忙说:
“万一你汗父恼怒起来,不答应呢?岂不把事情弄糟了?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察合台立刻沉默不语,以为她估计的不是没有道理,一时反没有了主意,便问道:
“依你讲,怎么办呢?”
也遂低头想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
“这么办,只要你能照我想的去做,包能把她的嘴堵上,让她随着我们的指挥棒转!”
察合台显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说道:
“什么妙计,你就快说吧,我怎能不听你的,现在我也离不开你了呀!”
也遂附在察合台耳畔,轻声地说了一会儿,只见他听着听着,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这计策倒好,只怕她不愿意,一旦遭到她的拒绝,反把事情弄得更糟!”也遂说道:
“你们男人哪里懂得女人的心事?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1节 二王爷失策

二人又进一步定下计策,于次日下午;也遂先将察合台藏匿于大帐后面,然后把兀桑巴儿诱请到帐里,对她说道:
“今天,我的身体已完全康复了,为了感谢你这位好妹妹的关心与照顾,略备薄酌,我们姐妹俩浅斟细品,畅叙情怀。”兀桑巴儿说道:
“太客气了,我们既是姐妹一家子人,又何必分什么彼此呢?”两人说话工夫,酒菜已经摆上,无非是大盘子里摆着一大块一大块的马牛羊肉,还有一些水草点心之类,酒是马奶子酒,一时之间,大帐里飘散着香喷喷的肉味,马奶子酒的味道更显得醇馥异常,引人流涎。
也遂高举酒杯,一杯杯地劝酒,两人都喝得非常兴奋,所谓“三杯美酒穿心过,两杂桃花脸上来”,二人的粉脸浮上了红晕,不禁热汗也流了下来。
也遂一面脱下罩衣,一面说道:
“这真是一点不假,太热了,你也把罩衣脱了吧?”
兀桑巴儿见也遂只穿一件短袖衫子,又见帐里再无他人,也将罩衣脱了,身上只留下一件抹胸背心,又坐下喝酒。
也遂见她的背心极短,露着大半个胸脯,她那雪白的颈项,如粉妆玉砌的一般,尤其是丰乳膨胀出小半拉在外面,更引人注意。她低下头来看看自己,不由得说道:
“好妹妹哟,比比你那玉石般的胸脯,我是相差太远了!难怪大汗对你那么倾心呀!”兀桑说道:“你又胡说了!大汗常说你是少见的美人,他何尝不对你倾心?我这个皇妃能高过皇后么?何况你们姐妹二人,双双受宠于大汗,一同被封为皇后,更是古今少见呀!”也遂忙说道:
“你别提我那狠心的妹子了,她一心向大汗邀宠,反与我这个亲姐姐争风夺醋,我早恨透了她!现在看来,她对我的感情,还不如你这个妹子对我好呢!”兀桑巴儿又说:
“据我听说,也速干皇后也是一个心胸大度的人,你可能是误会了她。”
也遂打断她的话,又说道:
“我现在不想与她计较什么,只想能早一天怀上大汗的龙种,也好为后半生找个依靠啊!可恨我这肚子总是不为自己争气!”兀桑巴儿岔开话题:
“听说忽兰皇后已经怀孕了,她来的时间也不长,人家真是有福气呀!”
也遂听着,不由得往自己那白玉一样的肚皮子上“啪”地打了一巴掌,恨恨地说:
“这肚子不争气,实在没有办法。”
刚说到这儿,也遂见察合台在后帐角门处一抬手,立刻把话打住,忙对兀桑巴儿道:
“好妹妹,我要去方便一下,你一个人可以随意地吃着,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说完,急急忙忙离开座位,走出了大帐。
兀桑巴儿正在用手帕擦拭额上的汗水,忽听后帐角门一响,走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看,见是察合台,不由心中一惊,忙顺口说道:“哎呀!未想到二王爷还在这里,我真是太粗心、放肆了!”她说罢,就转身想找衣服,但是,也遂早把她那件罩衣掖在一块毡毯下面,怎能寻到?正在着急之时,察合台已大模大样地坐在也遂的位子上,端起酒杯,高高地举到她面前说道:“初次喝酒,我先敬你一杯!”
兀桑巴儿觉得却之不恭,只得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应酬地举起来,稍微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她看到察合台两眼盯着自己的胸脯,显出色迷迷的一副神态,联想到他从后帐走出来,立刻意识到这其中必有文章,说不定是也遂与他共同设下的一个陷阱哩!
这位兀桑巴儿本是一个耿直、重义的女人,她对成吉思汗一直抱着报答救命之恩的思想,在其心灵深处,对大汗的感情是坚定的、专一的,真是风吹雨打不会动摇的。
这工夫,见也遂老是不来,便敏感地认为她是借故出去了,又见察合台连续劝她喝酒,更加使她确信这位二王爷可能来者不善!于是,兀桑巴儿干脆把胸脯挺起来,心里已做好了打算,索性让你看个够,再看你有何动作,反正大不了拼一下,也不能让他占了便宜,玷污了自己。
当察合台又劝她喝酒时,她微一笑道:
“请二王爷原谅了,我已喝得不少,再喝就要醉倒,那不是出洋相么?”
察合台劝道:
“您是海量,哪到喝醉了;万一皇妃醉了,我扶你回帐去,别担心。”
兀桑巴儿又道:
“我怎敢让二王爷护送?还是请你自己喝罢!”
说罢,就要站起来去寻找那件罩衣,谁知察合台已走到她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拥,嘴巴凑到她的腮边,轻声地说道:
“真是一个美人!”说罢,就把另一只手按在她那耸起的乳峰上,未等他行动时,兀桑巴儿猛地一个转身,顺手把他推了过去,正色说道:“我美不美,已是你汗王的人!不许你动手动脚,大汗若知道你这样对待他的女人,能饶恕你吗?”察合台说道:
“汗父那么多女人,哪能照顾过来?你何必独守空房,苦苦等他呢?我与你及时行乐,也乐得你我一齐快活,岂不更好?”察合台说完,就抢步来到她身边,双手将她抱起,往毡床走去,嘴里说道:
“汗父已经年岁大了,哪有我有力气?我会让你更快活!兀桑巴儿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我这身子是你汗父的,你休想玷污它!再对我非礼,你会受到惩罚的。”
察合台听而不闻,把她按在毡床上,一边去揉搓她的乳房,一边去吻她的脸颊,又伸手想去扯下她的裤子。此时,兀桑巴儿一边反抗,一边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察合台色胆包天,任凭她大声叫喊,仍然去扒下她的短衫,又去强行脱下她的裤子,正在此时,兀桑巴儿一口咬住他右手的大拇指,并用力咬紧不松,疼得察合台浑身打颤,欲焰顿时熄灭殆尽,嘴里连声叫道:“哎哟!疼死我了!”
“哎哟!快松口,你咬断我的指头,我要杀死你!”
这时候,也遂再不能回避,只得惊慌失措地跑进大帐,边跑边说道:
“怎么啦?怎么啦?”
她见兀桑巴儿汗衫已被撕烂,光着上身,裤子被退到膝盖,双手抓住二王爷的右臂,嘴里死死咬住他的右手拇指。也遂一见,心中十分焦急,忙到兀桑巴儿身边,轻声地劝道:“好妹妹,你松口,放了二王爷吧!”
兀桑巴儿咬住手指不能说话,用手指着自己的上身,嘴里发出“嗯嗯呜呜”的叫声,意思是向也遂说:“你看看我的上身,还能见人么?”
也遂立即去拿出兀桑巴儿的罩衣,替她穿上,又帮她提上裤子,然后对她说道:
“这可以了吧!你该松口,放了二王爷呀?”
兀桑巴儿听后,仍不松口,她指着察合台又“哇哇啊啊”地发出一阵声音,也遂问道:“你要二王爷怎么办呢?”
只见她伸出手来,指着察合台的嘴,又指着自己的心口,仍“哇啦、哇啦”不停,也遂以为她是要二王爷承认对不起她,便说道:“好妹妹,你放了他罢,这事由我处置,一切全怪我。”
察合台的拇指被咬得像断了一样的疼,听了也遂的话,不得不向兀桑巴儿说道:
“千不该万不该,我一定痛改前非,我现在就给你跪下了,饶了我吧!”
也遂也说道:
“好妹妹,二王爷已经认错,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今后还要见面的,你就高高手吧!”
兀桑巴儿这才嘴巴一张,放了察合台的拇指,转身正要出帐,忽听身后大喝一声:
“站住!想走没那么容易,这笔账必须算清!”兀桑巴儿转过身来,怒视着察合台道:
“你这无赖还要怎样?我全身的衣服被你扒光,身子被你猥亵,身心遭你侮辱,这笔账是要算的,不过,不是在这里清算,是到你汗父面前去清算!”
察合台伸手拔出佩刀,蛮横地喊道:“我现在就宰了你!”
说着就举刀向兀桑巴儿砍去,吓得也遂急忙上前挡住,双手搂住他的腰,扭头对皇妃说:
“好妹妹,你先回去,等一会儿我再去你的大帐,向你赔不是,一切错都是我的。”
但是,兀桑巴儿却不走,她对察合台道:
“告诉你,我并不怕死!我的身子大部分被你玷污了,真后悔我没有把你的指头咬掉,我们之间的这笔帐一定要算清!”说完,胸脯一挺,大步跨了出去。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2节 死也做大汗的鬼!

回到自己的大帐,她一下子扑到床上号啕大哭起来,哭了一会,便起来收拾了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招呼两个女佣人说:“去备好马,我们一起回斡难河老营去!”那个女佣人听了吃惊道:
“现在天已傍晚,等明天再去吧?”兀桑巴儿立即说道:
“别口罗嗦了,快去备马,立刻就走!”
不一会儿,三人翻身上马,沿着去斡难河的大道,奔驰而去。出了黑森林地界,天已黑了,兀桑巴儿说:
“你们别怕,如今的蒙古草原,全是大汗的领地,没有谁敢对我们怎样,只管放心大胆地走吧!”
兀桑巴儿是一个刚直不阿的女人,她把成吉思汗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作为自己的最高生活信条。
从她将自己的贞操奉献给成吉思汗那一刻起,这位十分重义气的少女已在心中暗下了决心,打算生为成吉思汗的快乐而生,死要伴着成吉思汗的归天而死。
因为她有了这种终身侍奉成吉思汗的想法,平日,她才能独守空房而不感到寂寞,这次对察合台的强暴行为她才敢于拼死地反抗。兀桑巴儿一路想着,与两个女佣人趁着夜色,急急赶路,不时地惊飞路旁林中的宿鸟。
察合台被也遂苦苦抱住,未能砍死兀桑巴儿,看着被咬伤的大拇指,咬牙恨恨地说:
“这个小骚精!我真恨不能一刀宰了她!”也遂看着他,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个祸你闯的不小哇!不是我害怕,一旦被你汗父知道,他那雷霆之怒发作起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听也遂这么说,察合台心中也在敲起了小鼓,但事已至此,他只得说道:
“谅她未必敢去向汗父报告,何况汗父向来对这种事情不大过问。”也遂忙说道:
“别忘了,这位兀桑巴儿可是你汗父亲自救过的女人,他又特别宠爱她。”
察合台听了,有些着急地说:
“我就不信,汗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要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1”也遂说道: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兀桑巴儿那里看看她,听听她的口风,然后我们考虑对策。”
察合台觉得也好,让也遂带了一个使女,来到兀桑巴儿的大帐里,听一个佣人说道:
“天黑前皇妃便由两个女佣人陪着,回斡难河老营去了。”也遂赶忙回来向察合台说道:
“她回到老营一说,皇太后与大皇后知道了,对我们也不妙呀!”察合台不禁拍手道:
“这倒不要紧,老太婆们知道了,又能把我怎样?无非训斥一顿罢了!只要汗父不知道,就没啥了不起,行了,我们继续摆我们的龙门阵,来吧,我的美人儿!”
于是,察合台与也遂皇后整日一起吃喝玩乐,俨然夫妻一般,黑森林斡儿朵里的上上下下,无人不知,但谁也不敢妄说。
那位兀桑巴儿一路风尘地赶到斡难河边,来到皇太后诃额仑的大帐前,一见到老人如同见到救星一样,双膝跪下,把察合台在黑森林金帐里的所作所为,如实哭诉一遍。
诃额仑听完之后,心中十分生气,忙派人去把大皇后孛儿帖喊来,对她说道:
“你看这孩子变得多坏!他汗父没日没夜地在前方拼杀,他却在后方胡作非为,对皇后、皇妃肆意调戏,公然与那也遂小妖精同居了,这让他的汗父知道了,能不杀他?”孛儿帖说道:
“我的察合台本来并不是这样坏的,全是也遂这个妖女勾引的,请老太后想想看,这位兀桑巴儿皇妃为什么不与他胡来?‘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你老人家该明白了吧?”诃额仑又说道:
“不管怎么说,察合台也该管一管了,前次与畏答儿的那个烂女人搅在一起,现在又去与皇后胡来,再发展下去,还有个人样么?将来如何能承继产业。”孛儿帖顺口说道:
“怎么管?依我说,等到大汗回营时候,先对那小妖精也遂按律治她的罪,她勾引王爷,不治罪还行?这么多的斡儿朵里的皇后,皇妃都像她那样,还不乱了章法?”
诃额仑听了,知道孛儿帖的醋劲发作了,若依她的意见办,准会弄得沸沸扬扬,这哪行?于是,她认真地说道:
“你对这件事要冷静。家丑不可外扬,对这样的事掩盖还怕来不及,怎能把它扬出去呢?你本是一个明白人,怎么一时糊涂了起来?”
说到这里,诃额仑又接着说道:
“你想想看,大汗的儿子与大汗的女人姘居,让大汗的脸往哪儿搁?明白了吧?”孛儿帖说道:
“那小妖精勾引我儿子,还唆使我儿子去强暴皇妃兀桑巴儿,这般伤风败俗的女人,不治她的罪还能服人么?其他人再仿效,怎么办?”
诃额仑劝道:
“你别急躁,依我说,先把察合台找回来,狠狠训斥他一顿,然后送他到前线去,让他尝尝战场上艰苦,知道江山不容易打,让他慢慢改掉恶习,走上正道。”孛儿帖问道:
“那个小妖精也遂就不处置了?”诃额仑说:
“暂时不处置她也好,以后找到机会再治她也不为迟,凡事不可急躁啊!”
诃额仑见孛儿帖不再坚持,又问兀桑巴儿:“你打算回到黑森林斡儿朵去,还是……”兀桑巴儿流着泪道:
“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愿再回到黑森林去!”诃额仑对她赞许道:
“早就听说你是一个正直的女人,大汗也当着我的面表扬你,说你对他体贴入微,他也喜欢你,那就住在我这里,同我在一起,谁也不敢再欺侮你了!”兀桑巴儿说道:
“我早已立下誓言:活着,是大汗的人,死了,也要当大汗的鬼!”诃额仑告诉她:“这话以后别说了,因为说早了,也不一定太好,别人听了还生议论,是不是?”
兀桑巴儿点头称是,这时候,孛儿帖说:
“你别在皇太后这里住了,就到我的斡儿朵里去,免得大汗回来找你不方便。”
听孛儿帖要自己去,兀桑巴儿当然高兴,她看着皇太后说道:“皇太后该不会反对吧?你老人家若是有事要我做,我一定竭力去完成的。”诃额仑笑道:
“好啊,你们姐妹们能处得好,相互敬重,共同侍奉好大汗,我更放心了。”
几天过后,察合台被喊了回来,皇太后与他的生母孛儿帖一起训斥她,察合台说道:
“只要你们不报告给汗父知道,我一定改正。”
孛儿帖见他的拇指肿得像个鼓槌似的,立刻走到儿子近前,心疼地查看,并问道:“这是怎么弄伤的?”
察合台忸怩半天,才告诉说:“是被兀桑巴儿咬的。”
孛儿帖听了,心疼地看着儿子,对他说:
“听说你把她的衣服全扒光了,这事也做得太过分,难怪她咬得你如此厉害,这女人也称得上是个烈女了!”
她嘴上如此说,心里毕竟同情儿子,总以为兀桑巴儿的为人过于愚直,处事不够灵活了。
想当初,自己与大汗结婚不到一年,就被蔑儿乞人抢去,若是自己那时像兀桑巴儿这样,把贞操看得如此重要,能活下去么?在孛儿帖看来,生命比贞操更重要,一个女人终究是男人怀中的宠物,何必把自己看得那么高贵得神圣不可侵略呢?
她把女人看成一双鞋子,谁的脚穿上合适,她就是谁的,什么从一而终?那不是把自己拴在一棵树上吊死么?
从这以后,孛儿帖对兀桑巴儿便有了不好的印象,有一次当面对她说道:
“你这人心也够狠的,竟差一点把我儿子的拇指咬掉了!”兀桑巴儿毫不退让地说:
“为什么你不想想你儿子的野蛮行为呢?”孛儿帖又说道:
“对异性的追逐行为,连野兽也懂得去干,何况一个年轻人呢!”兀桑巴儿据理力争道:
“你儿子毕竟不是野兽!难道大汗四个斡儿朵里的皇后、皇妃都可以任凭你的儿子前去追逐、调戏、奸淫么?”孛儿帖不禁怫然正色道:“好一张利嘴呀!”
兀桑巴儿立即顶上去说:“不是利嘴,而是有理!”
说完,昂然离去,使孛儿帖十分尴尬,不由在内心里产生了恼恨,竟自语道:
“这女人仗着大汗的宠信,连我这个大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了,这还了得!”
兀桑巴儿的日子更难过了,由于得罪了孛儿帖这位大皇后,在生活上经常受到了克扣,加上内心里的郁闷,不久便病卧在床,直到奄奄一息之时,这位刚强不阿的兀桑巴儿还不停地念叨着说:“我生是大汗的人,死也做大汗的鬼!”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3节 怯薛军

有关察合台与也遂、兀桑巴儿之间的事情,成吉思汗一点也不知道,全被诃额仑、孛儿帖隐瞒住了,了解内情的人谁也不敢说。
为了建立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以维护最高的汗权,成吉思汗立即着手扩建了中军护卫,对原先组建的怯薛军进行了改组和整顿。早在一一八九年,成吉思汗就派遣自己的那可儿充当侍卫,他们的作用正相当于当时各部落的亲兵或是警卫。
一二○四年,在与乃蛮部交战前夕,成吉思汗对军队进行改编时,把侍卫分为宿卫和散班两个部分,这可以说是怯薛军的前身。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实践,成吉思汗感受到怯薛军的作用非同寻常,为了保证大汗的绝对权威,就认真着手扩充这支由自己直接掌握的亲信军队。
根据成吉思汗的提议,明确地规定了怯薛军的人数:
“先前,我只有八十人做宿卫,七十人做护卫、散班。如今天命众百姓都归我管,我的护卫、散班等,于各万户、千户、百户内,可以造一万人组成怯薛军。”
按照成吉思汗的要求,宿卫由八十人增加到一千人,分作四队,轮流执勤,每三天轮班一次。
要求宿卫夜间睡在帐殿周围,交接班时在门前移交符证:夜间有急事禀报应先告知宿卫,然后和宿卫一起在帐后禀报。
任何人未经宿卫许可,不得进入大汗的帐殿,不准打听宿卫人数,不能混杂行走在宿卫队伍之中。
日落之后,如有人在帐殿前后行走,宿卫立即逮捕,如有胆敢撞帐门的人,要“砍断他的肩,斩掉他的头。”
还有带弓箭的教班,又名“弓箭手”或“箭筒士”的,成吉思汗命令从原先的四百人增加到一千人,他们与那些教班一起值白班,以护卫大汗的安全。
对原来的教班,由原先的七十人增加至八百人,分作八队,分别由八位千户长率领,让他们听从命令,调动行事。成吉思汗对怯薛军的要求也很严格,要他们“在阴风里,经常守卫我的有门的帐房,使我平安地睡眠”,“不分昼夜,保卫我的帐房,不合眼睛地护卫我的身躯”。“一听到我的桦皮筒哗啦啦的响,便不停地跑来”。
对宿卫要求甚严,成吉思汗要他们必须尽心尽责按规定做事,否则严惩不贷。
若是有人误了班,不按时到达时,第一次鞭打三下,第二次鞭打七下,第三次鞭打三十七下,并被流放远方,等于被开除了。这支精锐的怯薛军有着严格的纪律,同时也享有非同一般的特权,一个普普通通的怯薛队员的地位和待遇,甚至高于千户官。对这支亲军的每个成员,成吉思汗都要亲自挑选,在入选条件上特别严格,首先是忠于大汗,同时要武艺高强,长相威武英俊,还要有一技之长。
挑选这些怯薛军的范围,按照成吉思汗的旨意,是从“各官并白身人儿子内”选出,也就是从万户官、千户官、百户官、十户官及自由民的儿子中间挑选。
这说明成吉思汗十分注意怯薛军的出身,规定主要从各级那颜贵族及有较高社会地位的自由民中选择,目的是保证这支队伍的政治可靠性。
依据成吉思汗的规定,护卫是从万户、千户、百户、十户的儿子及白身人的儿子中有技能、身体健壮者来挑选。千户那颜的儿子可带七个伴当和兄弟一人;百户那颜的儿子可带五个伴当和兄弟一人;十户那颜的儿子和白身人的儿子可带三个伴当和一个兄弟。成吉思汗要求挑选来的队员,要自备乘马,所需物品由所属千户管区内征用。
在这支怯薛军中拥有大量的万户、千户、百户等各级那颜官员的子弟,成吉思汗是有其十分深远的用意,这表示他对各级官员的信任,也可以通过日常观察,锻炼和培养一批出身贵族的将领,并与这些官员继承人建立世代相诚的主奴和师徒关系。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官员子弟,成吉思汗可以了解和控制各地方和出征在外的各级官员、统帅们,使他们不敢轻易生出叛心,即使为自己和子弟的前途着想,也要自觉自愿、忠心耿耿为大汗效力。
因此,有人把这支怯薛军,干脆称之为“质子兵”,可见成吉思汗为建立这支亲军,所花下的良苦用心。
对这支重要的亲军,成吉思汗任命自己最亲信的“四杰”世袭担任四怯薛之长,他们是博尔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据史书记载,成吉思汗当时的军队总计十二万九千人,其中属于成吉思汗直接统率,后由少子拖雷继承的,包括中军和两翼,共为十万一千人。
这里说的“中军,即是指怯薛军,其万户即纳牙阿。其“两翼”是指右手军和左手军,即右翼万户,左翼万户。
右手军的万户即博尔术,副帅为博尔忽,兵马共三万八千人,二十九个千户。
左翼万户为木华黎,副帅为纳牙阿,兵马共六万二千人,三十六个千户。
其余的军队分给了成吉思汗的子侄、诸弟及其母亲,共二万八千人。分给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五子阔列坚(皇后忽兰之子)各人军队四千人。
分给幼弟,即四弟斡惕赤斤的军队五千人。
分给哈撒儿的儿子也苦、脱忽、移相奇的军队为一千人;分给哈赤温的儿子额勒只带的军队三千人。
成吉思汗分给母亲诃额仑皇太后的军队三千人。
至于哈撒儿、别勒古台等,在军中都有任职,这里没有另分军队予他们了。
因为怯薛军在整个军队中享有特殊的地位,使怯薛军队员及其家属,甚至其仆从都产生一种崇高的荣誉感、责任感和使命感,鼓舞他们绝对忠于大汗,坚决执行大汗的命令,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因而各级官员总想让自己的子弟能成为怯薛军中的一员,才易于被大汗发现才干,早日获得信任与提拔。
由于这支军队是成吉思汗个人的亲军,是他对内镇压贵族复辟阴谋,制约各路军事指挥官的行动;对外进行掠夺和扩张战争的强有力工具,所以,他多次公开说道:
“这一万名怯薛军是朕的福神,我的子孙对待他们也要像我对待他们一样,给予特殊优待,千万不能忘啊!”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之后,又建立了大蒙古国,使历史上一直处于分裂混乱状态的蒙古族形成了一个民族共同体。随之而来的是蒙古社会经济的大发展,人们越来越觉得,没有本民族的文字,无论是公文往来,传达大汗的命令、旨意,还是民间的文化交流,以及与周边邻国的外交来往,都很不方便。早在十三翼之战中间,札木合纠集了与成吉思汗有世仇的泰赤乌等部,组成十三路联军,号称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成吉思汗的营地。
此时的成吉思汗仓促应战,又缺乏作战的经验,与有备而来的札木合大军对阵,焉有不败之理?
当时,成吉思汗一看局势不利,立即明智地改变战略,采取避敌锋芒,主动撤退,要传令侍卫向各路军队首领传达这个撤退命令。由于蒙古没有文字,每次作战中传达命令时都用结草,或是刻木的方法借以传达。
那些传令的侍卫手持刻有撤退箭头的木牌,分别交予各种军首领,其中有一名叫兀者别的侍卫,他一时糊涂竟将木牌拿错了方向,倒头拿着交给了成吉思汗麾下捏儿歹族首领察合安豁阿。这位勇敢的察合安豁阿接过木牌一看,见到上面的箭头朝前,那是向敌人进攻的信号。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中大刀一挥,领着人马冲向札木合的军队中去了。
由于成吉思汗的其他各路兵马全都主动撤走了,只有察合安豁阿一路兵马出击,结果被札木合围起来大部分杀死了,剩下的七十余人全被札木合俘虏了。
因为察合安豁阿原是从札木合部中脱离出来,投靠成吉思汗的,如今又被札木合俘虏了,一怒之下,嗜杀成性的札木合居然把察合安豁阿及其部下七十余人,残酷地放入七十口大锅内活活煮死!为了发泄仇恨,札木合把察合安豁阿的头颅砍下来,拴在马尾巴上拖着跑,其惨景令人不忍见之。
这么一桩骇人听闻的暴行,仅是因为那个传令侍卫把木牌倒置了,而传错了命令,铸成了大错,岂不令人深思嘛!
虽然成吉思汗在战事结束之后斩杀了那个粗心的传令侍卫,这件事却给这位未来的世界征服者以深刻的猛醒,他已清醒地意识到没有文字的危害之大了。
塔塔统阿也曾向成吉思汗说道:
“大汗已经统一了草原各部,偌大的一个蒙古族,仅有语言,没有文字,这哪成呢?好象一只鸟儿,没有翅膀是飞不起来的,又如一猛兽,没有眼睛,怎能捕获猎物呢?”成吉思汗越听越感兴趣,忙问道:
“文字既然如此重要,你能替我们创制蒙古文字吗?”塔塔统阿说道:
“现在当着大汗的面,不是我夸下海口,创制蒙古文字对我来说,正像大汗领着兵马一举打败太阳汗那么容易。”成吉思汗听了,兴奋得拍着手,站起来,走到塔塔统阿面前,笑着说:
“你真是草原上的瑰宝啊!人们通常把金银、珠光玉器当作宝贝,那真是陈腐、浅陋之见,像你这样的有才、有识的文人,才是国之瑰宝呢!”
说罢之后,拉着塔塔统阿坐下,接着刚才的话题,又谈了一会儿,成吉思汗说道:
“你看,听你说了这么多知识,使我大开眼界,心里一高兴,连肚子饥饿也忘记了!”
他立刻向身旁的侍卫命令道:
“快拿吃的来!要多拿些好吃的,好喝的来,我要与塔塔统阿边吃边谈哩!”
当晚,两人直谈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4节 立典

第二天上午,成吉思汗又让侍卫把塔塔统阿请来,具体研究创制蒙古文字的事情。塔塔统阿说道:
“听说西里胡笑夭儿也来了,他是乃蛮部的老臣可克薛兀撒卜剌里的儿子,与我同学、同事多年,我可以与他一起合作,为大汗创制蒙古文字。”
成吉思汗听了,更加高兴,遂派侍卫去把西里胡笑夭儿带来,两人一见,自然高兴,他们用维吾尔语对话,使成吉思汗感觉到如同在云里雾中,忙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塔塔统阿告诉他道:
“我俩说的是维吾尔人的语言,决心共同为大汗效力,一定创制出蒙古文字,报答大汗对我们的知遇之恩。”成吉思汗心中十分喜悦,不禁说道:
“我有了你们两位名人,比得到两件珠宝还要高兴。从此,我们蒙古人像长了双翅的鸟儿,就能飞起来了。”塔塔统阿说道:
“自古以来,打天下要靠兵马,要靠武将,治理天下,则要用文人呀!”
成吉思汗说道:
“那印玺确实大有用处,你们也替我刻一块。”
不久,两人决定用维吾尔文字母拼写蒙古语,维吾尔文只有二十一个字母,其余便在偏旁上凑成,终于创制了维吾尔字母的蒙古文。成吉思汗又让他们两人担任教师,以此教育太子、诸王学习这种文字,这就是被人们称道的“维吾尔字书”。
以后,成吉思汗又下令召来其他一些深知维吾尔文字的人,让他们专门做各级官吏子弟的教师,由此便形成了一个传统,从蒙古大汗到万户,千户等都用维吾尔人掌管文书印信。
接着,成吉思汗正式下令,要求用这种文字发布命令,登记户籍,编制成文法等。
随着蒙古帝国的扩张,这种维吾尔字的蒙古文不仅通行于蒙古,而且通行于金、夏、宋各国,大大便利了书信往来与信息的传播。维吾尔字蒙古文的出现,结束了蒙古民族没有文字、“刻木记事”的历史,对蒙古民族经济、政治、军事、文化、外文等各个方面的发展,都产生了重大作用。
早在建国之前,成吉思汗就意识到律令的重要性。
经过多年的战争实践,他亲身体会到当时社会秩序紊乱,诸部落各自为政,有利则合,无利则离,人们缺乏道德观和纪律性。为了加强汗权的无尚威信,为了增强民族的团结,建立秩序和纪律,必须制订法律。
公元一二○二年击败塔塔儿之后,成吉思汗就任命别勒古台为断事官,让他处理,审问那些斗殴、偷盗和欺骗的案件。别勒古台为人忠厚老实,办事认真,不徇私情,他惩治这些违犯纪律的方法也比较严厉,有些近于残酷。
对那些无故斗殴者,他多以罚交牛羊的方式,来儆戒他人。别勒古台自己一向声言“饿死不当贼”,因此对偷盗行为十分痛恨,处罚得严厉。
对首次偷盗者,除归还原物外,他罚以鞭笞七下;第二次偷盗者则被砍去左手拇指;第三次偷盗者则被砍去左手。
由于惩罚得严厉,很少有人敢于连续偷盗两次以上的,成吉思汗对此比较满意。
不久之后,成吉思汗让次子察合台担任这个断事官,这位二王爷倚仗权势,随心所欲地判处,在蒙古百姓中留下了许多笑料,成为大家饭前宴后的谈话,十分有趣。一天,有个名叫郎纳的人来告状说:
“我妻子被兀鲁也帖儿奸污了,请二王爷为我作主,对他进行惩处!”
察合台派人把兀鲁也帖儿提来一问,竟满口承认,他命人将他捆住,扒下裤子,将兀鲁也帖儿的阴茎儿割掉了,并警告说:“这次割了你的小头儿,下次再犯,就割了你上面的大头儿!”有一次,一人前来向察合台告状道:“我的邻居也胡儿偷看我妻子洗澡。”
察合台立即让人把也胡儿喊来,问道:“你怎么去偷看人家妻子洗澡?”也胡儿说道:
“大天白日她在帐篷里洗澡,会引起老天爷发怒,将会给人们带来雷击的,怎能怪我去偷看呢?”
察合台听了,认为也胡儿讲得有道理,便判他无罪,放了他。那女人白天洗澡,应受到惩处,二王爷让人割去她的两个乳房,以示儆戒。
还有一次,有一个公公与媳妇通奸,被儿子告了,察合台判将两人一起处死。
那位公公在死前说道:
“我与媳妇通奸,该死;你与后母通奸,该当何罪?”察合台生气地说道:
“王爷犯了律令,怎能与你百姓一样处治,何况我还享受‘九罪不罚’呢?”
直到建立大蒙古国,成吉思汗在开国大典的忽勒里台大会上,任命他的养弟失乞忽秃忽为大断事官。
此时,塔塔统阿与西里胡笑夭儿已经创制了蒙古文,失乞忽秃忽在他们两人的帮助和指导之下,把成吉思汗平日的“讲话、命令、规则”等记录下来,写在纸上,定名为《大札萨》。
这里的“大”是强调其重要性,“札萨”在蒙古语里,意思为法度、法令,主要是指成吉思汗的命令。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5节 疑案

成吉思汗对这位大断事官养弟十分信任,赋予他至高无尚的权力,他可以自己立法,自己执法,自己判决。
失乞忽秃忽也没有辜负大汗的信任,办案十分认真与公正,而且忠心耿耿,廉洁自律。
刚上任不久,便接到一个棘手的人命官司。
来告状的是一个名叫布加乔兰的女人,说她的丈夫被新娶的小妾毒死了。
先乞忽秃忽问道:
“你丈夫是谁,做什么职业?”布加乔兰说:
“我丈夫名叫也列克帖,是个铁匠。”
失乞忽秃忽知道也列克帖这个铁匠,他是兀良哈氏族扎兀赤兀老铁匠的侄子,成吉思汗的亲信者勒蔑的堂兄,也是个善于打造兵器的优秀铁匠。失乞忽秃忽认为人命关天,是个重大的案子,立即派人去把那小妾哈里速捉来。
第二天,失乞忽秃忽带着侍从去也列克帖住处,检验了尸身,发现确是中毒而死,便回来升堂问案了。他先向布加乔兰问道:
“你说丈夫被哈里速毒死,有何证据?”布加乔兰道:
“我丈夫也列克帖娶她时,骗她说是做妻子的,回到家里才知道是做妾的,就不甘心,因此毒杀丈夫,以便泄愤,然后改嫁。”失乞忽秃忽又问:
“你还有什么证据吗?”布加乔兰说:
“哈里速曾向邻居克勒把儿老婆子说过那些话,并找她要的菖草。”这种菖草是草原上生长的一种毒草,地下有根茎,秋天开花结果,果实如花生米大小,有剧毒。取果实数粒熬出水来,人喝了,立刻便死,而且无法救援。
失乞忽秃忽派人把老婆子克勒把儿带来,先是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以凌利的目光看了她一遍,向她问道:
“你是证人,要说老实话,如果扯谎,编假话,或是与别人合谋,陷害好人,是要反坐的,你知道吗?”
克勒把儿老婆子听了,看着布加乔兰说道:“我不知道。”
失乞忽秃忽又对她说:
“现在我已向你说过了,再说假话是要反坐的,你把知道的情况说予我听听吧!”
克勒把儿又看了一下布加乔兰,才说道:
“哈里速向我多次讲过,也列克帖骗了她,她要对他报复,那天又让我给她找来菖草的果实,我以为她是要药死老鼠的,谁知她是要毒死她的丈夫,早知我也不给她了。”失乞忽秃忽听后又问道:“这话可是事实?”克勒把儿忙答道:“全是事实。”
失乞忽秃忽说道:
“那好吧!俗话讲得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真是假,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你就等着罢!”
说罢,失乞忽秃忽又让人喊来了哈里速,他见这女人很年轻,不过二十岁左右,也有七八分姿色,他对她问道:
“哈里速,我且问你,也列克帖是你的丈夫,对你也很好,为什么你要毒死他?”
哈里速一听,两眼泪水哗哗地向下流,哭得很伤心,她口扑嗵跪下说道:
“不瞒大断事官说,也列克帖对我好,我也爱他,他根本不是被我毒死的,请你听我把那天宴饮的情况详细说给你听,好不好?”失乞忽秃忽说道:
“好,你不用害怕,要说实话。”哈里速擦干眼泪,朗声说道:
“那天晚上,家中宴饮时,是布加乔兰倒的酒,她给我一杯酒,当时我怕喝酒误了做事,就没有喝,也列克帖端过去替我喝了,当即中毒而死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怎么能说是我毒死丈夫的呢?”
失乞忽秃忽把她的邻居老太婆克勒把儿的证词说给她听,哈里速更加莫名其妙地说道:
“这老婆子说的全是假话,我自从嫁到也列克帖家里来,克勒把儿家里我从未去过一次,也未向她讲过话,更没有找她要过什么菖草果实,真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毒草哩!”
失乞忽秃忽听了,心中十分惊异,觉得这案子就麻烦了,他想了一想,就问克勒把儿道:“你家喂狗没有?”克勒把儿忙答道:
“我家喂有一条狗,你问这做什么?”
失乞忽秃忽没有回答她,又向布加乔兰问:“你常去克勒把儿家里么?”布加乔兰狡猾地反问道:
“不知大断事官问这干什么?”失乞忽秃忽大声说道:
“我这是在断案子!难道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么?你不回答问题,心中一定有鬼!”
布加乔兰被训斥后,只得说道:
“我没有……不,我……去过克勒把儿家。”失乞忽秃忽又重复地问道:
“你说话吞吞吐吐,要说清楚!到底去过克勒把儿家没有?去过多少次?”
布加乔兰才答道:
“我……我只去过一次!”
“那你去她家这一次,该记得是什么时候去的?这一次去是为了什么事?”
听了大断事官的发问,布加乔兰有些惊慌起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得敷衍道:
“我……我是半年前去她家的,当时,是她……是她……什么我现在忘了,请你问克勒把儿自己吧?”失乞忽秃忽不禁大喝一声道:
“胡说!我在向你发问,要你回答问题,你却胡乱言语,这半年的时间就忘了?谁能相信你的话?赶快回答,你为什么事去她家?”这时候,布加乔兰已经心乱如麻了,原来准备好的那些话全都记不得了,未曾想到这位大断事官会这么审问案情,现在不得不胡扯道:
“当时我去克勒把儿家是为了借点米谷吃。”失乞忽秃忽转脸向哈里速问道:“半年前,你们家里缺米谷吗?”哈里速答道:
“半年前,我家米谷还有许多,直到现在也不需要向别人去借。”失乞忽秃忽心中想了一下,对随从们一挥手,大声地命令道:“走!我们一起去克勒把儿家里。”
于是,大断事官失乞忽秃忽与随从们一道,押着克勒巴儿、布加乔兰、哈里速一起走出了审判大帐,走不多久,先来到布加乔兰家里。
等众人到齐之后,失乞忽秃忽问道:“你们家里的米谷在哪里,指给我看。”哈里速指着一个很大的袋子说道:
“那袋子里面装的全是米谷,还是去年的呢!”失乞忽秃忽对布加乔兰问道:
“半年前,你们家里有这么多的米谷,还用去向克勒把儿去借么?”布加乔兰紧张地说道:
“是……是我一时记错了,我真的……忘了!”失乞忽秃忽又对她说:
“好,这种事你再想想,等你记起来了,再告诉我。那时候,你去克勒把儿家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说完之后,只见他向随从们招招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会儿的小话,然后对大家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去克勒把儿家。”
失乞忽秃忽随着一名随从,押着克勒把儿走出门去,则走到她家门去,便听到有条狗在大声地吠叫不停。克勒把儿大声说道:“别叫,是我回来了。”
那条狗听到主人的声音,便不叫了,并且摇头摆尾地跑到克勒把儿前后倚偎着,但是,一见到失乞忽秃忽与那位随从,便眼里露出凶狠的光芒,呲牙咧嘴地发出低沉的吼叫声,要一下子猛扑过来,咬住他们。
克勒把儿大声地对那条狗说道:“快趴下,不准咬他们!”
听了主人的指示以后,那狗立即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只是用眼睛在警惕地看着家里来的这两个不速之客。失乞忽秃忽不禁说道:
“你养了一条十分听话的狗呀!”
未等她说话,那随从便走到门外,对着布加乔兰家连拍了几掌,又走进屋里坐在自己的上级身边。
此时,失乞忽秃忽的一个随从对布加乔兰说道:“大断事官在克勒把儿家里要你去呢。”
布加乔兰听了,只得站起来向克勒把儿家里走来,谁知那条样子很凶的狗却不咬她,反而像对待它的主人克勒把儿一样,摇头摆尾地迎上来,在她面前表现得异常温驯。
失乞忽秃忽一见,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看着布加乔兰说道:“看来这条狗对你很友好,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在欢迎你呢!”布加乔兰似懂非懂地搭讪着说道:“因为我来过,它认得嘛!”
失乞忽秃忽立刻纠正她的话道:“不止来过一次吧?你们是老朋友了!”
不一会儿,哈里速也来了,可是,她刚才走到门边,那条狗便狂吠不已,若不是克勒把儿叫住,它早就扑过去咬着她了。失乞忽秃忽心中明白了,回到大断事官大堂后,对一个随从说道:“你把哈里速带到隔壁大帐里去!”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6节 大札萨

等到哈里速被带走之后,失乞忽秃忽大声地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人相互勾接,密谋策划,自己毒死人命,反要诬陷别人,能瞒得住我吗?现在,给你们留点时间,让你们好好想一想,若能老老实实讲出自己害人的经过,也许能判得轻一些,再胡拉八扯,想说假话骗我,一定要重判你们!”说完,对身边的随从们说道:
“我们走,让她们二人在这里想一想吧!”
失乞忽秃忽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随从们把门窗关好,也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去了。
此时,大堂上只有布加乔兰与克勒把儿两个人了,她们互相对看了一眼,克勒把儿说道:
“这一下,我这老婆子可被你害苦了!”布加乔兰说道:
“你这老婆子反倒这么说,回想当初不是你从中拉马扯皮条,我能愿意与你那侄子索泄帖儿上床?”克勒把儿却说道:
“那事儿怎能怪我?你与索泄帖儿上床是你心甘情愿,你得了快活反来怨我真是不讲理!这次我若是被处死,真是太冤枉了!”布加乔兰立刻顶上去说道:
“你冤枉什么!又得银子,又得布疋,还不满足?真是贪心不足啊!”
克勒把儿忙说道:“要是被判罪,人快死了,还要银子、布疋干什么?我算是被你们害了!”
到了这一步,布加乔兰又委屈地说:
“我俩在这里遭罪受审,全是替你的侄子索泄帖儿背黑锅,成了他的替罪羊,他却快活过了,又能逍遥在外,这太不公平了!”克勒把儿只得说道:
“这些话也就别说了,再坚持一下,等到我们脱了罪,放了出去,你和索泄帖儿便可以做永久的夫妻了。”布加乔兰担心地说:
“你还想脱罪放出去?别在那里痴心妄想了!你看这位大断事官多精敏啊!他能不判我们死罪也算是我们幸运了!”克勒把儿又提醒道:
“只要我们不承认,不说实话,他能把我们怎么办?”
这时,躲藏在案台下面柜子里的随从听了这话,突然走出来大声叫道:
“两个人都招了!她们的谈话我全听到了!”
失乞忽秃忽这才领着那些帮助他审案的随从们,一起来到大堂上,因为有刚才那位随从作证,两个人无话可说,不敢再抵赖,只得一一招供……
原来克勒把儿的侄子索泄帖儿见到布加乔兰颇有姿色,心生歹念,便千方百计地央告姑母克勒把儿从中牵线。
这布加乔兰也不是一个正经女人,见到索泄帖儿风流倜傥,二人都有些意思,很快勾搭成奸,常常趁着铁匠也列克帖出去打铁的工夫,俩人偷偷地幽会,已有半年之久了。
后来,也列克帖又娶了哈里速作妾,布加乔兰不仅心生妒忌,还担心哈里速的到来将会影响到自己与索泄帖儿的私通,便产生了除去哈里速的恶念。
经过多次策划,克勒把儿让索泄帖儿采来菖草的毒果,交予布加乔兰,熬下有毒的汁水,趁着那天晚宴的机会,想把哈里速毒死。谁知上天有眼,布加乔兰倒满杯子的毒酒,哈里速没有喝,却被丈夫也列克帖端过去代她喝了,当即中毒而死。
在索泄帖儿的唆使之下,布加乔兰出面告状,嫁祸于哈里速,一口咬定是她害死丈夫。
索泄贴儿与克勒把儿、布加乔兰商议之后,准备将谋杀亲夫的罪名安到哈里速头上,两人便可做永久的夫妻了。
大断事官失乞忽秃忽又派人把克勒把儿的侄子索泄帖儿提来,在三人老实招供之后,一起判定了死罪,立即处死了。
这件案子判得公正,许多人都称赞失乞忽秃忽凭借着聪敏才智,迫使犯人老实招法,自动低头认罪。
在蒙古社会中,大汗是最高统治者,享有至高无尚的权威。按照当时的习惯,大汗的言论、命令,就是法律。
因此,成吉思汗颁布的“大札萨”,就是记录成吉思汗的言论、命令的法书。
成吉思汗在“大札萨”中,规定了各类人员的权利义务,以及违反规定时的处置办法。
他规定万户官,千户官和百户官们,要在年头与岁尾前来听他的训戒,回去以后才能实行奉行,管好自己的军队。
“如果他们住在自己的营帐里,不听训戒,就像石头沉没在深水中,箭头射入芦苇丛里般地消逝得无影无踪。这样的人就不适于当首长。”
成吉思汗要求他的“万户官、千户官和百户官们,每一个人都应将自己的军队保持得秩序井然,随时作好准备,一旦诏令和指令不分昼夜地下达时,就能在任何时刻出征”。
因此,他规定人们必须留在指定的十户、百户、千户之内,不准转移到其他地方,如有违反,迁移者要被处死,收客者也要受到严惩。
同时,大札萨中要求人们为统治阶级竭忠尽力,平时“应像牛犊般地驯顺,”战时投入战斗时“应像扑向野兽的饿鹰”。在军法方面规定得更具体、严厉。
“临阵先退者处死,出征逃匿者处斩,死于军中者,若其奴仆驮尸而还,即以死者之富产给予其奴仆;若他人驮尸以归,则可得死者的妻奴富产……”。
还规定:十户长不尽职者,可以另选;出一令,发一言,必须三人说对,然后可行,否则,令勿出,言勿发。
札萨中还规定保护私有财产,“奴盗他人财物,此奴及其主人皆当杀;逃奴及收留逃奴者皆死;盗马者必须赔偿,被盗马匹在破获之后,应以九匹相同毛色的马匹归还原主。如无赔偿能力,可收其子女相抵。若无子女,应处死刑。”
在这里,偷盗者的子女,生命只相当一匹马。成吉思汗还多次申明,捉获逃奴、俘虏而不归还其主者,处死刑。
在札萨中,还根据游牧民族的生活、生产的需要,对保护草场,保护牲畜、生活禁忌等方面做出了种种规定,禁止草生时锄地,不准污染水源;对通奸、鸡奸、谎言、私斗、间谍行为等都有严厉的处罚规定,有的要处以死刑,特别是因遗火而烧毁草原的,要杀死全家。
成吉思汗在其律令中,还保留了一些蒙古部落中一些落后的习惯和宗教色彩。
蒙古人平日不许洗涤衣物,认为洗后晾晒,天将发怒,引起雷击等。对吃食,不能说食物是不清洁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吃。吃饭时被噎住了,要拉出去惩处。
严禁在水中小便,或在灰烬上撒尿,不准跨火、跨桌、跨碗、碟等。
父亲死后,儿子有权决定其庶母的命运,除生母外,可将其庶母收为妾或是送给他人为妻、作妾等。在大礼萨中还规定了那颜贵族享有“九次犯罪,不要罚”的特权,他们还可以对其部下“随意处分财产,且得处分其身体”的权利。此外,还有“成吉思汗的箴言。”所谓“箴言”,在蒙语中称为“必里克”,又叫训言、嘉言等,是成吉思汗所讲的带有哲理性、训诫性的格言。
对各级官员,成吉思汗都要求他们认真遵守、努力贯彻“大札萨”,他说道:
“我使用了这些法令,并推行了这些必里克,因此使我们的安宁、欢乐和自由的生活一直继续到现在,将来,直到五百年、千年、万年以后,只要嗣承汗位的后裔们依然遵守并永不改,在全民族中普遍沿用它们,上天将佑助他们的国家,使他们永远欢乐。”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7节 以德服人

一天,成吉思汗的三弟哈赤温在斡难河边碰见一个卖鹿皮坎肩的猎人,他见那坎肩做工精细,皮毛质地也属上等,就买了两件。当时,天色已晚了,那猎人说道:
“这两件坎肩算我送给大哥穿了,请你赏给小弟一顿饭吃,再让我住上一夜,我心里就感恩不尽了。”
蒙古人一向有热情待客的习惯,哈赤温见此人也还老实,就把他领回自己的大帐,用酒肉招待他,并让他住了一夜。
第二天,哈赤温见那猎人要走,又拿出银子付给他两件鹿皮坎肩的钱,可是,那人死活不收,并说道:“大哥热情待我,怎能再收你的银子?”哈赤温见他坚持不受,只好说道:
“你若不见外,下次再来时,还可以来我这里住宿。”
那人走后,过了半个月左右,真的又来了,并给哈赤温家里送来了好几件鹿皮坎肩,有女人穿的,还有小孩子穿的。当晚吃饭时,那人从怀里掏出两只晾干的熊掌,双手交给哈赤温道:
“我见大哥是个善良人,这一点小礼物实在拿不出手了,请大哥无论怎样也要收下它。”
哈赤温见这人也是真的相赠,也就收下了,并用好酒好肉招待他,二人直喝到深夜方散。
以后,这个猎人又来了两次,每次都要带一些猎物送给哈赤温,两人渐渐熟悉了。
开国大典之后,这位卖坎肩的猎人又来了,晚上喝酒时,他突然向哈赤温问道:
“不知三王爷可记得小时候的好朋友燕札鲁儿了?”
哈赤温一听,不禁一愣,这燕札鲁儿是阿勒坛的小儿子,与自己年龄相当,曾在斡难沙中救过自己的性命,后来阿勒坛背叛了汗兄,投靠了王汗,以后又去了乃蛮部,在太阳汗死后,就不知去向了。
这工夫,听他突然相问,便意识到此人可能有些来历,便顺口答道:
“我怎能忘了他?在斡难河里,他救过我的性命,是我的恩人呢!”那人听了,面露伤感之色,说道:“燕札鲁儿如今可吃苦了!”哈赤温忙问道:
“他在那里?请问你是他什么人?”那人说道:
“他正过着非人的日子,我……我是他的异母兄弟,名叫札兀也帖。”
这个札兀也帖说完之后,从一个鹿皮袋中掏出一个小包袱,他慢慢打开包袱,只见光灿灿地耀人眼睛,原来是一件镶满珍珠的鹿皮坎肩,他把这件宝物双手捧着,对哈赤温说道:“这件宝物是我们家的祖传,燕札鲁儿要我代他送予三王爷,务必收下吧!”
哈赤温听了他的话,又看着那件宝物,心中十分惊奇,只得装作什么也不懂地推辞道:
“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收下他这件珍贵的礼物,不妨请你把话说清楚,他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札兀也帖立即微微一笑,说道:
“三王爷果真是个好人,又是一个明智之人!说起来,我们都是那颜的子孙,只是因为我们的父亲阿勒坛一时糊涂,背叛了大汗,弄得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撇下我们兄弟五人钻在山洞里,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哈赤温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来投靠大汗呢?”札兀也帖忙答道:
“因为父亲得罪了大汗,我们害怕会遭到大汗的报复,不敢来呀!”哈赤温摇头说道:
“你们看错人了,我的汗兄是个很宽厚的人,他绝不会对你们进行报复的,何况你们与他又没有结怨。”札兀也帖又说道:
“燕札鲁儿想请三王爷替我们兄弟五人向大汗求情,让我们回来吧!为了表示我们的真心实意,便把那件珍藏多年的宝衣献给你。”哈赤道立即说道:
“明天我就去向大汗提出来,他不会反对你们回来的,更不会对你们进行报复,你就放心罢!现在,我们只管喝酒,别想得那么多了。”
于是,哈赤温与札兀也帖重又大吃大喝起来。
其实,这个札兀也帖的话全是耍的花招,他们请求回来的目的不是要真心归顺,而是借着归顺的幌子,找机会刺杀成吉思汗,为他们的父亲报仇。
早在乃蛮部的太阳汗被成吉思汗的大军打败之时,阿勒坛一见大势已去,便领着亲信与五个儿子仓皇逃走了。
后在成吉思汗兵马追杀当中,他的部下有的战死了,有的离开了他,最后只剩下他们父子六人躲进了一个山洞里,才幸免被成吉思汗的追兵发现,而活了下来。
由于心情的郁愤与不平,阿勒坛一病不起,临死前,对身边的五个儿子说道:
“论出身,我的家才是乞颜氏的黄金贵族,合不勒汗是我的祖父,忽图刺汗是我的父亲,我是拥戴他称汗的亲贵老臣,他当上了成吉思汗以后,便翻脸不认人,把我一脚踢开了,你们要为我报仇雪恨,不然,我死不瞑目!”
阿勒坛死后,兄弟五人连续研究了几天,也未想到可行的报仇办法,他的长子乔连山说:
“我们一无将,二无兵,只凭我们兄弟五人怎能向成吉思汗报仇?人家千军万马防备又严密,岂不是自去送死么?”老二窝也列说道:
“我们不去报仇,也不能在这山洞里等死,干脆出去与成吉思汗拼了!”
老三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现出一筹莫展的样子,老四札兀也帖看着老五燕札鲁儿说道:
“你小时候与成吉思汗的三弟哈赤温是好朋友,又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能不能通过这层关系,找到办法呢?”
燕札鲁儿年纪虽不大,遇事却很谨慎,他听了几位哥哥的话,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去报仇?”
现在札兀也帖提到了他与哈赤温的关系,于是,大着胆子向四位兄长说道:“有一个问题不明白,父亲要我们替他报仇,报什么仇?他又不是成吉思汗杀死的,怪成吉思汗是没有道理的呀!”乔连山立即说道: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若不是因为成吉思汗排挤我们的父亲,我们能落到这一步吗?父亲也不会这么早就死的!”燕札鲁儿说:
“请四位兄弟想一想,是父亲违犯了成吉思汗的号令,自己领着全氏族的人主动离开了成吉思汗,怎能反怪人家排挤。”乔连山又说道:
“你怎能帮着成吉思汗说话呢?当然,成吉思汗对我们好,父亲能走吗?”
燕札鲁儿又说道:
“兄长们比我年长,也该记得吧!对成吉思汗的号令,其他氏族的人都乐意遵守,父亲为什么不顺从?把过错都推到成吉思汗身上,也不公平吧?”老三赖窝儿说道:
“五弟的话有些道理,父亲是病死的,又不是成吉思汗杀死的,向人家报什么仇?父亲自己脱离了成吉思汗,投向成吉思汗的敌人的怀抱,加入了反对成吉思汗的阵营,这也不能怪成吉思汗呀?”乔连山坚持道:
“这个仇,你们不报,我是要报的!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找成吉思汗算帐!?
赖窝儿不服气地说:
“说大话,放空炮,一点用处也没有!成吉思汗是全蒙古的大汗,平日出门,都有那么多的侍卫护着,你有机会靠近吗?”乔连山又说道: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不听父亲的遗训,不为他报仇了?”燕札鲁儿忙说道:“请大哥冷静地想一想,真是有仇要报的话,我会二话不说,绝不装孬种的!可是,这,这……这完全是自己造成的恶果,怎么能怪罪别人呢?”
兄弟五人争论了一整天,也没有弄出个子丑寅卯来,两天后,燕札鲁儿与札兀也帖单独商量出一个办法,向三位兄长一说,他们只得同意让札兀也帖带着那件家传的珍珠坎肩,送去给哈赤温,请求成吉思汗答应收留他们,然后再伺机刺杀成吉思汗。现在,札兀也帖见到哈赤温以后,通过几次交谈,内心深受教育,觉得燕札鲁儿的话里是对的,这个为父亲报仇的想法确实荒唐。次日上午,哈赤温带着札兀也帖去见成吉思汗,把他送给自己的珍珠坎肩拿出来,献给他的汗兄以后说道:
“阿勒坛叔叔已经病死了,他的五个儿子想来投靠大汗,请汗兄决定是否收留他们?”成吉思汗立即说道:
“阿勒坛叔叔主动离开我,不是我抛弃他的,他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呀!他的五个儿子与我无怨无仇,又是我的堂兄弟,什么时候回到我这里来,我都欢迎他们!”
札兀也帖听了更受感动,忙跪下说道:
“大汗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使我深受教育,我一定回去让我的兄弟们及早前来,并永远记住大汗的恩情。”成吉思汗忽然说道:
“我记得你们的五弟燕札鲁儿曾经救过哈赤温的性命哩!有过这件事吧?”
说完,他转脸看着自己的三弟哈赤温,见到哈赤温连连点头之后,又对札兀也帖说道:
“燕札鲁儿是哈赤温的救命恩人,他忘不了,我也忘不了。你父亲对我也有恩,他是当先站出来提议让我担任大汗的,可是,又是他主动离开我,走上反对我的敌人的阵营中去了!”哈赤温说道:
“自古以来,恩要结,仇要解,何况我们之间只有恩,没有仇怨呢!”
后来,成吉思汗把珍珠坎肩交给三弟说:“你留着,作个纪念吧!”哈赤温忙说道:
“感谢汗兄的惠赠。”
成吉思汗转脸对身边的护卫道:
“快送两只羔羊,两桶马奶洒给哈赤温,要热情招待札兀也帖兄弟的归来。”
札兀也帖谢道:
“我心中十分感激大汗的仁慈,明天我就去把自己的兄弟们领来,决心永远为大汗效劳!”成吉思汗说道:
“好!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欢迎,我还是那句老话——来者不拒!”过了几天,阿勒坛的五个儿子全都回来了,成吉思汗对木华黎说道:
“他们五人全交给你,由你安置他们吧!”
成吉思汗立即派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要热情欢迎他们兄弟五人回来投靠自己,不料他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未能亲自参加宴会,只让三弟哈赤温代表自己前去,使兄弟五人不同程度地都受到了教育,一时安定下来了。


第七章 封官立典第78节 弯弓射雕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哈赤温向木华黎请求,将燕札鲁儿要到自己属下,两人常常在一起骑马射箭,习武练艺。
这燕札鲁儿的视力特好,射箭的本领也持强,在百步之外的横竿上,系着一只蚂蚱,他取弓搭箭,稍一瞄准,一箭飞去,那箭头恰好射穿蚂蚱的肚子!
有一次,哈赤温与燕札鲁儿正在帐中饮酒,忽听帐顶木梁上发出吱吱的叫声,他们抬头一看,见是两只又大又肥的老鼠在追逐着奔跑。
哈赤温正在惊诧之时,燕札鲁儿已取弓在手,不慌不忙“嗖”的一箭射去,接着两声惨叫,那只箭竟一下子穿透两只老鼠的肚子,从帐顶上一齐坠落下来。
不久,成吉思汗行知燕札鲁儿的射术特别精良的事儿之后,便来到哈赤温的大帐之内,向他们两人说道:
“我们一起到草原上马去!”
其实,成吉思汗是想亲自见识一下燕札鲁儿的射箭本领。成吉思汗从小喜欢射箭,那时候在斡难河边,与童年的札木合的交往,便是从射箭、习武上结识,并建立了兄弟情谊。
当时,他俩的箭只是用木材自己削制的,不仅质量不优,做工也极粗糙,但是两个小伙伴却演习认真,苦练射技,逐渐掌握了射箭的要领。
有一次,两人正在赛箭,忽听背后有人说:“干劲不小,只是基础太差哟!”
两人同时转身一看,见是一位老人手挥飘胸的白胡子,在慈祥地看着他们。札木合说道:
“你这老头子也懂得射箭么?”老人微微一笑道:
“草原上生活的人们不会射箭,正像鸟儿没有翅膀,怎能飞上蓝天哩!”
札木合又说:
“你口出大言,现在还能射吗?”
只见老人面露温和的笑容,不紧不慢地从背后取出弓箭,抬头向蓝天一望,此时正有一群大雁飞过,他手指“人”字雁行的左边最边上的那只大雁,对两个小伙伴说道:“你的看清了,我要射它下来!”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眨眼之间,那大雁已经从空中“嘎啦”一声,飘飘悠悠地坠落在河滩上。
札木合正在发愣之时,小小年纪的成吉思汗便急忙上前,抱住老人的双腿,请求说:
“老人家,请你把射箭的绝技教给我们吧!”这工夫,札木合也上前说道:
“请把你的射箭本领传授给我们吧!”
那老人一手拦着一个,坐在河滩上,向他们一边比划着弓箭,一边说道:
“这射箭全靠人的视力与臂力,要想射得准,射得狠,必须要有极强的视力与臂力。”铁木真忙问道:“这视力与臂力怎么提高呢?”老人说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谁能刻苦锻炼,谁就能炼得一手射箭的绝技。”
铁木真又说道:
“请老人家教给我们锻炼方法吧!”
老人伸手从胸前拽下一根胡子,又从河滩上拾起一块小小的砂礓,用那根又白又细的胡子把砂礓拴住,然后再用手捏着胡子的另一头,把砂礓提起来,对两人说道:
“先从二十步远看起,等到把砂礓看得有拳头大时,再从五十步处看,直到在一百步以外处再看那砂礓能有拳头大时,你的视力已基本炼出来了。”
札木合听了,不禁怀疑道:
“怎么能把小小的砂礓看成有拳头大?”那老人听了,说道:
“铁杆磨成针,功到自然成,这要看你有没有志气和毅力!”铁木真又向老人问道:
“老人家,臂力是怎锻炼呢?”
“臂力锻炼更苦哇!孩子,你能不能坚持呀?”
“老人家,请你说罢,我一定能不怕吃苦,坚持锻炼,按照你讲的方法苦炼的。”
那老人伸手抚摸着铁木真的后脑勺儿道:
“孩子,在山脚下只能看到山沟里的景色,登上山顶,攀到险峰,方能领略奇妙瑰丽的风光,这道理你能听懂吗?”铁木真急忙点头,并急切地说道:“我懂,我懂,请老人家指教!”老人比划着说道:
“把自己的两臂弯曲起来,成水平状态,放两碗水在两肘处,坚持下去,不能让碗里的水洒下来,时间越长越好,每天持续这样练习,时间长了,臂力准会提高的。”
说完,老人看着铁木真与札木合,飘然而走,而且老人的脚步越走越快,过不多久,便不见身影了。札木合说道:
“这老头子胡说八道,那样锻炼谁也受不住,谁也坚持不下来。”铁木真说道:
“我俩一齐按老人的指点,坚持锻炼,看谁的进步快,来个比赛吃苦吧!”
札木合却说道:
“你先练吧,我的身子骨弱,怕是坚持不住,等一阶段我再练!”说完,札木合就走了,铁木真却照老人的指点,一方面练眼睛的视力,一方面锻炼臂力,两方面同时交叉地练习,半年以后,他感到收效甚大,便又坚持练习下去,终于提高了视力和臂力。往日射箭时,有时觉得视力模糊,不好瞄准,现在视力提高了,对目标看得十分清晰,大大提高了命中率。
以前射箭,射久了,双臂又酸又疼,有时弓箭拿在手里,发出阵阵颤抖,往往射不准目标。如今大不相同了,两臂力量增强了,时间再长,也不会抖了,反觉得轻松自如。
通过这两项锻炼,铁木真的射箭技术提高得甚快,从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为他在后来的战场上的拼杀提供了便利。
如今,成吉思汗早过了不惑之年,在战场上已经拼杀了二十余年,他与三弟哈赤温、堂弟燕札鲁儿,三人骑马并辔行于草原上,纵目辽阔的草原,心里十分惬意。
这时候,草丛中突然冲出了两只兔子,从他们的马前窜过,成吉思汗对二人说道:
“这两只狡兔跳出来,是公然向你们挑战哩!”哈赤温忙取弓搭箭,大喝一声道:“我先射前面那只!”
随着他的话音,“嗖”的一箭飞去,正中那兔子的屁股,可是,那又肥又大的兔子只把身子连打了两个跄,竟带着那根箭矢,继续没命地狂跑了。
引得成吉思汗哈哈大笑,对三弟戏说道:“好三弟啊!你这是赔了箭矢又闻兔子屁!”这工夫,燕札鲁儿也弯弓搭箭,说道:“我射后面的那只兔儿!”
他的话音未落,那箭矢“嗖”的一声飞去,只见后面奔逃的那只兔子一个跟头翻过去,四只腿儿一蹬,立刻不动了。
接着,燕札鲁儿又向那只带箭奔跑的兔子射了一箭,它也是翻了一个跟头,倒下来四条腿儿乱蹬一会儿,也死了。
三人拍马来到兔子近前,下马捡起兔子一看,燕札鲁儿的箭矢全是射中兔子的头部,成吉思汗有些惊讶地称赞道:
“你这射法倒也神奇!据我所知,兔子跑时,全靠后面两只长腿蹬起来的力气,往前窜去,他的头颅只在两只前腿裆里伏着,边向前跑,边向后面窥看,你怎能全射中它们的头部呢?”蓝札鲁儿忙说道:
“是呀,大汗说得对,兔子跑时头在前腿裆里夹着,可是,它每向前窜跳一次时,它的头部总要迅速地昂一下,以免弄错方向,我就利用它昂一下的工夫射它的。”成吉思汗听后,不由得说道:
“你真是一个细心人啊!你的射箭本领已完全够得上一个神射手的称号了!”
燕札鲁儿急忙说道:
“感谢大汗的夸赞,但是我离神射手还差得很远、很远哩!”成吉思汗喜悦地说:
“有你这精湛的射技,加上这么谦虚的态度,完全可以称为神射手了。”
话音刚落,只见半天空中,在那蓝天与白云之间,有一只苍鹰在翱翔,有时俯身下冲,有时箭一般冲上云端,它正在搜索猎物哩。成吉思汗一时兴起,伸手取出弓箭,仰首望去,只见那只鹰正飞在自己的头顶,便说道:“看我射它下来!”
说话之间,一箭射去,只见那矫健轻捷的鹰一头坐坠下来,它那翅膀连拍打一下都没来得及,便死了。哈赤温急忙下马把死鹰捡来,大声说道:“正中头部,正中头部,这才是神射手呐!”
成吉思汗一听,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那只死鹰,意味深长地说:
“我已二十多年没有射过鹰了!想当年,我在王汗的黑森林中,见到一只大雕抓走一只怀崽的母羊,许多人射它不中,我一时争强好胜,竟一箭把那搏击万里蓝天的大雕射落下来,引得众人的齐声喝采,连王汗也来向我祝贺,只有他的儿子桑昆却十分嫉妒,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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