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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怕巢夭即笙抗取
如何评价自米林县派乡转运站起到墨脱县巴昔卡的长达504.9 公里,最深为6009 米的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
科学界给以高度定评。部分中国科学院院士曾经指出,如果说在我国西安出土的秦兵马俑是中华民族古代文化艺术高度发达的见证,那么雅鲁藏布大峡谷则是大自然中具有科学意义的世界第一大奇观。一位多次赴青藏高原考察的科学家更是深有感触地说,在西藏,一个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一个是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两者相距700多公里,人们选择哪个去看看,都会终生难忘。
这一重大科学发现还引起国家的高度重视。1998年10月初,国务院批准同意将原来不简明的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峡谷,重新命名为雅鲁藏布大峡谷。有的专家指出,国务院还从未单独批准为一处地理实体作过命名。此次批准命名,是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殊荣。根据雅鲁藏布大峡谷拥有的举世无双的地位,2000年,国务院办公厅又下达文件,批准将原来的墨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扩界更名为雅鲁藏布大峡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地球上大大小小的峡谷难以数计,迄今为止,仅就峡谷深度而言,前五名的峡谷排序可作如下表示:
一为深达6009米的中国雅鲁藏布大峡谷。
二为深达4403米的尼泊尔喀利根得格大峡谷。
三为深达3200米的秘鲁科尔卡大峡谷。
四为深达3000米的中国金沙江虎跳峡。
五为深达2133米的美国克罗拉多大峡谷。
人们可曾记得,在以往的地理教科书中,以及一些辞典里,提及世界第一大峡谷,无不谓之美国克罗拉多大峡谷。就其深度而言,位居世界第5位的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之所以名不符实地长时间地能在舆论上居世界峡谷之首,一方面反映了人们对自然地理的认识和了解需要有一个渐进过程,同时也归因于缺乏实事求是的宣传,人为地把克罗拉多大峡谷过度地夸大了。
直到1994年,谬误才得到纠正。做出这一贡献的是三个人,他们分别为张继民、高登义和杨逸畴。其改写历史的初端,实际始于日本考察队员武井义隆之死。
1993年10月,由中日两国队员组成的科学探险队赴雅鲁藏布大峡谷考察,日本队员武井义隆和只也靖在帕隆藏布江漂流时,由于江流水势太猛,他们乘小艇刚一下水就翻了,人也被冲走。结果只也靖获救,武井义隆失踪。为了写这一探险故事,张继民借来资料研读。其中有1987年8月《中国科学》第8期B辑上题为“雅鲁藏布江下游河谷水气通道初探”的论文。当他读到文中描写雅鲁藏布大峡谷“形成几百公里长”、“峡谷平均深度在5000米以上”等处时,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科学新闻,继而又觉得这是一个重大地理发现。当时在张继民的记忆中,有世界第一大峡谷之称的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才深2000米左右,比雅鲁藏布大峡谷浅多了。他据此认为,雅鲁藏布大峡谷极有可能是世界第一大峡谷。为了把这一率先发现变成现实,他随即把他的发现通报给中国科学院的科学家高登义、杨逸畴,请予合作考证,并希望作为共同发现推出。
对这一历史过程,高登义、杨逸畴先生都曾留下过回顾文字。
1995年3月15日,高先生以“世界第一大峡谷是如何揭示出来的”为题撰文写道:“时过7年,于1994年初,新华社记者张继民先生偶然谈到我们这篇文章,大为惊叹!也许是新闻工作者对‘新闻’的特有敏锐吧,他当即给我打电话:‘拜读了你们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文章,非常兴奋!这条水汽通道深切5000多米,长几百公里,会不会是世界第一?”“张认真地对我说:‘你和老杨认真考证一下,比较一下美国的克罗拉多大峡谷,拿个结果好吗?’说完,又加重语气说:‘如果真是世界第一,我们一定不要放过!它是中国的财富啊!”
1995年5月1日,杨逸畴先生在致友人的信中非常肯定地写道:“正是在张继民的启示和督导下,于是我们……投入了世界最大峡谷的论证工作。”“因此我们说:像大峡谷作为世界之最的历史性发现,……有张继民这样科技记者的一半功劳。”1997年3月18日,杨先生又撰文明确指出:“我认为,张继民是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世界第一大峡谷发现者之一。”
正是由于我们三个人的共同努力,才为1994年4月16日召开的有刘东生院士、高登义、张继民、杨逸畴四人参加的科学论证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会上,首次确认雅鲁藏布大峡谷为世界第一大峡谷。第二天,即4月17日,我通过新华社以独家新闻向全世界公布了这一重大地理科学发现。从此,雅鲁藏布大峡谷才作为世界第一大峡谷呈现在世界人民面前。
第一部分 发现世界第一大峡谷第2节 感受水汽通道
与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相关的地质、水文、植物、地理、环境、大气等学科的研究论文,科学家们发表了不少,出于了解雅鲁藏布大峡谷的需要,尽管有些论文对于我来说似懂非懂,我还是硬着头皮读了一些篇章。印象最深的,最能澄清我对雅鲁藏布大峡谷模糊认识的,则是高登义先生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水汽通道理论。近年来,我一直以这个理论去理解雅鲁藏布大峡谷以及整个藏东南的植被、冰川状况,获益匪浅。
在科学意义上,地处美国亚利桑那州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与我国的雅鲁藏布大峡谷同等重要。前者是以气候干燥、植物稀少,从裸露的谷壁上可以观察到从古代到新生代的各个时期地质地层而受到人们的青睐。后者是以代表生命的绿色为基调,热带雨林浓荫蔽日,凤尾竹挺立坡头,杜鹃花争奇斗艳,藤萝植物纵横交错而备受赞赏。
人们难免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拉萨城四周的群山一片光秃秃?为什么藏北的古罗巴公一带几近成为不毛之地?而拥有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藏东南却会成为绿的世界,以至是地球上体现生物多样性不可多得的地区之一?
面对这些自然科学之谜,有关科学研究人员高登义、王维等经过多年的实地踏勘、施放探空气球,提出了水汽通道理论。在此,不妨对这一理论作一形象描述。
当暖湿气团在印度洋和孟加拉湾生成后,在强劲的西南季风作用下,向北面的喜马拉雅山推进。然而,高耸的天墙般的喜马拉雅山却成了暖湿气团很难逾越的天然屏障。急于北进的暖湿气团在后面强风的推动下,继续在喜马拉雅山山前游动,终于找到了一个劈开大山的朝南的豁口——雅鲁藏布大峡谷尾口,于是,暖湿气团便以不可阻挡之势,顺着大峡谷猛烈地向北贯通。一个由大裂谷造就的罕见的水汽输送通道就这样形成了。也有人就此把大峡谷形象地称为暖湿水汽由南向北行动的“烟囱”。
雅鲁藏布大峡谷作为印度洋和孟加拉湾暖湿气团北进的通道,是可以看得见的。在一些阴雨天气里,人们如果伫立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谷坡上,往往可以看到这样的自然奇观:谷底,奔腾不息的雅鲁藏布江发出隆隆巨响,浊浪滚滚,一泻千里;江流的上空,低垂浓重的暖湿云团有如游龙沿峡谷逆流而上。湿云遇高山顺着山势抬升,与高山冷空气交汇凝结,又降下丰沛的雨水。接着,云团顺主流峡谷或支流峡谷继续西行与北进,扩展到巴松湖、易贡、波密、林芝等地。林芝的八一镇有时为厚厚的浓云笼罩;波密城边的大山为湿云覆盖,半空中却现出闪着银光的雪峰。这些,均可视为大峡谷水汽游动的结果。
再强劲的气流也有减弱的时候。
逆雅鲁藏布江江流而上的暖湿气团,到了一定的区域,不再活跃,甚至能让人看到比较明显的截止点。例如在米林县城以西的30多公里处,就呈现出植被由茂密逐渐转向稀疏的过渡带。其缘由是,当西进的水汽顺着雅鲁藏布江谷地到达这里后,成了强弩之末,降水少了,地面的植被便发生了明显变化。特别是米林西部的朗县,地表基本是裸露的。还有地处大峡谷北方和东北方向的恰青冰川、则普冰川、米堆冰川、阿扎冰川一线,这些冰川均为世界著名的季风型温性冰川。说到底,它们的形成,同样是受沿大峡谷北进的暖湿气流的影响。暖湿云团到达上述海拔很高的高寒地区后,形成降雪,随之造就了这些冰川。
因此可以说,覆盖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高山上的银光闪烁的冰川与覆盖大峡谷地区低地的浓密的植被,是顺着大峡谷北进水汽的双生子。同样,藏东南地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世界第一大峡谷密切相关。于是,有的科学家得出这样的结论:只要谁的双脚一踏上藏东南郁郁葱葱的土地,他就已经在感受大峡谷。的确,这是雅鲁藏布大峡谷所独有的输送水汽功能决定的。
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植物要是有知,一定会万分感谢大峡谷的。它们的祖先受难时,就得到了大峡谷的庇护。第四纪冰期到来之际,雪花纷飞、天寒地冻,肃杀了数不尽的生物物种。以至在某些地区人们发现它们的踪迹,只能通过化石的发掘,从石痕上看它残缺不全的枝干和叶脉,推想它当年的多姿多彩。但在那个遥远而又极为寒冷的年代里,生长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植物,却得益于来自印度洋与孟加拉湾暖湿气流的频频送暖,躲过了第四纪冰期的寒流大扫荡,茂茂盛盛幸运到如今。有活化石之称的藻苔、喜马拉雅山双扇蕨、短柄垂子买麻藤、云南铁杉、领春木等珍贵植物物种,均可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看到,就是明证。
常识告诉我们,在北半球,热带气候带和自然带的分布平均在北纬23度30分。然而,在雅鲁藏希大峡谷地区则是一个特殊。由于受强大的自南向北的水汽输送的影响,使得这儿的热带山地气候和自然带向北推进了6个纬度,即北纬29度30分。
这意味着,此地成了地球上热带气候带分布的最北界。如果有影像和绘画将其展示出来,该是何等地壮观:一条长达600多公里的绿色带向北延伸,色彩鲜明地妆扮着青藏高原的东南方。谁能不认为这是生命的绝唱!
这一切都应归功于雅鲁藏布大峡谷,没有它作为水汽通道,藏东南就会成为不毛之地,与干旱贫瘠的藏北无异。
第一部分 发现世界第一大峡谷第3节 巴松湖揽胜
暖湿汽团通过雅鲁藏布大峡谷对藏东南的影响,古已有之。林芝附近巴结乡巨柏林那一株株参天的柏树,虽然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至今仍然十分繁茂,说明这里自古以来就是环境优越的地方。为了保护藏在山窝里的这片柏林,早在1982年,经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批准,此地就被确定为保护区。
巨柏林保护区前碑体上的碑文,对其作了这样的介绍:“巨柏,又称雅鲁藏布江柏木柏科柏属,藏语称拉薪秀巴,当地誉为“神树”,是国家珍稀二级保护树种,也是西藏特有的树种之一。
保护区位于东经94度20分,北纬29度40分,海拔高度3040米,面积130亩。巨柏林树高平均30米,平均直径约100厘米,总蓄积量5400余立方米。其中最大一株高近50米,直径5.8米,已经生长2500年以上,被誉为中国柏科之最。”
这株被当地群众称为巨柏王的柏树,四周被水泥护栏围住,以减少其受损。异常粗大的它,六七人才能合围。岁月的长河已剥掉了树的根部表皮,如同一张印第安人老者的脸,布满沧桑。我问同我一块考察的研究人员,这棵巨树的树龄是怎样测算出来的。他告诉我,有关科研部门曾对这棵巨柏打过钻,取样后算出了它的树龄。它太高大了,站在它的面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我从研究人员那里还得知,这些巨柏生长得如此高大,得益于这里的地质。他指着土崖说:“看看这儿的层位,就知道它是湖相沉积。很早以前,这是一个高原湖。如果认真从层位寻找,还可找到螺壳。后来,由于地质的变化,湖岸被尼洋河冲开,只剩下山窝里这块遗留的沉积地,便成了巨柏生长的好地方。”
听了这番话,我茅塞顿开,明白了这片柏林为什么既不往山上延展,又不往南滋生,而独独长在山窝里。
怀着好奇心,我认真地在那片土崖里搜索着,结果真的找到一些螺壳。尽管长期的风吹日晒已使贝壳丧失形状的完整性,但大体的样子还是存在的,只不过稍稍一碰,便粉碎了。林后大山挡住了冷空气的侵袭,同样为这片丛林的成长创造了条件。
离开巴结的巨柏保护区,我又随着考察队向东奔往巴松湖。巴松湖风光旖旎,已被世界旅游组织列入旅游景点。我们去那里的目的同样是考察来自印度洋暖湿气团对藏东南的影响。
顺着尼洋河,汽车向东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只见岔路的左侧,一座漂亮的牌楼呈现在我们面前,上面写着“巴松湖风景区”。
透过牌楼放眼望去,由于此处地形平坦,视野开阔,向东北方向延伸的公路一眼望不到头。车行半个小时后,地貌起了变化。只见山势陡峻,清澈而又猛烈的巴河从峡谷中流出,奔向我们身后的远方。让人称绝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然在峡谷的右侧造就了一块陡然矗立的独立巨石,伸向高空,而面向河流的部分,成了陡峭的悬崖。藏族同胞利用这一独特的地貌,将一根100多米长的钢丝绳高高地搭在巴河两侧的悬崖上,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经幡,在微风的吹拂下飘动。自然的神奇与人类的智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如此动人心弦的景观。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藏民们是怎样把钢丝绳横空悬挂上去的。
曾经来过这里的考察队员称,这里也称老虎口,是一处颇有特色的景观。想拍摄时,却找不到适宜的地点。在密林的遮掩下,近处的巴河藏而不露,不靠近是看不到河流的。穿过密林,走到悬崖边,往下一瞅,五六十米深,不由得心惊胆寒。举起相机试试,树挡住了镜头,欲摄到全景,还得下去一些才行。一位胆大的队员已经有所行动,他手扯着树干下到陡崖的一个坡坎,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侧躺着拍了几张。我把我的相机递给他,请他也帮助揿一下快门。在他颤颤站起想爬上来时,悬崖上的我则被他的举动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他脚下一滑,不小心掉下去。
为了找到拍摄老虎口最佳角度,我拿着相机,穿过高山栎林,沿路往上爬,只见几根并排圆木深深插入悬崖,把不知何故断了的路接了起来。此处视野开阔,我高兴地举起相机就拍。拍完后,忘乎所以地往回走,没想到一脚踩到木头的边缘,再往前十厘米,我就会坠入30多米深的谷底。我赶紧退回,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我当时深深地意识到:以后拍照,摄完后,一定要先看清脚下的地形再挪步。
巴河河谷的风光是壮美的,不仅宽阔的河谷地带溪流滚滚,林草茂盛,而且覆满栎树的大山脚下,还矗立着一座座30多米高的石堡。由此推断,巴河河谷早年还是军事要塞。
中午时分,到达目的地。巴松湖是尼洋河最大的支流——巴河中上游的一处高山湖,在工布江达县西部约90公里处,湖面平均海拔高度约3538米,面积为25.9平方公里。但见碧波荡漾,蓝天、白云、雪峰、绿树争相倒映在湖中,错落有致,水天浑然一体,让人陶醉。
巴松湖有一湖心岛,为古冰川作用遗留下来的大型“羊背石”,顺其古冰川滑移方向,可以观察到明显的冰川擦痕。兴之所至,大家顾不上吃午饭,便顺着石阶而下,到了湖畔,招呼对面岛上的摆渡者,请他渡我们过去。
摆渡者过来了,同时让我们看了新奇。他摆渡时放弃了木桨,靠牵拉钢缆带动筏子。原来湖心岛与岸边连着一根粗粗的钢缆,木筏上一根绳子的绳头系着一个结实的木钩,木钩就搭在钢缆上。我们站在筏子上,摆渡者就用手抓着钢缆,毫不费劲地把我们拉到湖心岛上。其实不用他,我们也能把自己摆渡过去,由于有木钩的牵系,无需担心筏子会漂离。这种摆渡既省事又安全,不知聪明的藏民当初是怎么构想出来的。
岛上有座庙宇,属黄教,建于17世纪,庙前是两个篮球场那样大的开阔地。一只饲养的獐子,在开阔地上走动。庙的左面有一棵树,令人称奇的是老化的树的主干中间竟然长出了另外一棵树,难怪当地人视之为神树,上面挂满经幡。树前方一座房屋,里有一个很大的转经筒,用牛皮制成,直径一米多,高五六米,上面绘着经文。筒的四周横插着几根木杆,如同推石磨上的木把,供信教的藏民推动转经筒时用。房里很暗,平添一份庄严与神秘。
离开了湖心岛,回到岸边。
流连于湖畔时,我发现有几块办公桌大小的石头上,刻着经文。不远处,是栋栋别具特色的小屋,近似欧洲哥特式建筑。
中午在湖岸休息时,我不忍将宝贵的时光花在聊天上,征得队领导同意,挎着相机,独自沿惟一一条大路往回走,进一步品味巴松湖地区的风光。我想,待他们启程回走后,必会看到我的。
路的两边均为山崖,树木青葱翠绿,原始林区散发的腐叶味扑鼻而来,耳畔不时传来说不出名的鸟兽的怪叫。刚走三百多米,我就觉得毛骨悚然,怕遇到黑熊和野猪之类的野兽。可我又不愿退回去,便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没走多久,见到路旁一块峭壁,上面刻有经文和佛像,由于用红色颜料描绘过,十分醒目。这意外的发现让我欣喜,独处的紧张与害怕被淡化了。
越往前行景色越美。树木高耸入云,透过林间空隙,阳光落在地上,如同一片片碎银,若隐若现。再看远方,有一片过火林,低矮的灌木丛全被烧光了,唯有被大火燎过的黑黑的大树主干直刺云霄,颇有睥睨灾难的壮烈雄风。继续前走几步,见松萝密匝匝地垂挂在松树上,掩住了翠绿,呈现出一片柔柔的淡黄,美得让人心醉。
在巴松湖山林地带近一个小时的步行,使我更真切地感知通过大峡谷输往这里的大量水汽,真真地化作了美丽的高山湖泊,以及无尽的森林和灌丛。而这感知还是初步的。
第一部分 发现世界第一大峡谷第4节 易贡茶园
就我本人来说,没有到藏东南以前,一直以为西藏是寒冷的,除了密布着的冰峰雪岭外,便是无边的旷古荒原,以及红黄色的座座土岭。
赴藏的路上,当有人告诉我西藏易贡拥有碧绿的片片茶园时,我颇为吃惊。我参观过内地许多茶场,私下很想去易贡看看那儿的茶园,是否和江南的诸多茶园一样。
路经通麦大桥时,车子离开川藏公路,沿着山路往西北方向开去。路况很差,到处是沟坎、石头、泥巴和遗弃的树木,虽然越野车的越野能力很强,但碰到如此恶劣的路面,司机只好无奈地放慢了速度。路旁是易贡河,水流湍急,响声震耳。它与我们见过的东久河、帕隆藏布江清流不同,易贡河水质混浊,也许是上游水土保持差,加上水流过急的缘故,水中才富含泥沙。
车子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易贡。只见一列列青砖瓦房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屋脊高挑,颇有规模与气势。我又是一惊,这远离川藏线的藏在山沟沟里的易贡怎么会有如此规模的房子?听介绍说,西藏自治区党校曾设在此处。不仅如此,过去还曾一度传闻,自治区首府也要迁移到这儿。理由是易贡海拔低,气候温和,植物茂盛,是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不仅有利于藏族干部群众工作生活,内地干部来这里工作,断然不会出现高山反应之状。当下释然:原来如此!
党校搬迁后这里成了茶场。站在主楼前,放眼远望,一片相当大的开阔地的前方是易贡湖。让人奇怪的是易贡湖全然没有湖的气势,除几洼积水之外,就是白白的细沙滩。我读过相关资料,得知易贡湖是西藏著名的外流湖,湖水面积约22平方公里,湖体呈河道型,湖面海拔约2200——2220米之间,湖长17公里,平均宽约1.3公里。按理,易贡湖不该是我眼前这个多已干涸的样子呀!
面对我的困惑,研究人员王维痛心地说:“从前的易贡湖确实不是这样的。”王维是研究大气物理的,十多年前,他和有关研究人员在通麦和易贡进行过气象观测,通过施放探空气球了解雅鲁藏布江的水汽情况。王维回顾道:“那时的易贡湖,波光粼粼,烟波浩淼。湖后的高山横空出世,倒映湖中,美极了。这次来西藏,我特别想看看易贡湖,没想到她成了这个样子,真叫人难受。”
不用说王维的痛心,没见过易湖以前风采的我也惋惜不已。我从资料里了解到,100年前,也就是1897年的一个夜晚,一次大型的冰川泥石流爆发,堵塞了河道,淹没了村庄,形成了这个长条形的湖泊。村里很多人死于这次泥石流,幸运者只有三人,即当时在山坡上露的宿3个放牛娃逃脱了劫难,同时他们也成为这次泥石流的见证人。美丽的易贡湖哟,系着一个悲哀的故事,如今,她又面临着一个悲哀的结局,环境恶变,走向消亡。前后不过一百年的时间,相对于漫漫的历史长河而言,这仅仅是弹指一挥而已,怎能不让人慨叹呢?
易贡湖为什么趋于消亡,而不能以一个美丽的高山湖泊永存于世?原来,易贡湖湖盆发育在经过冰川作用的河道宽谷中,湖内水流缓慢,淤积加速,从上游和支流带来的泥沙不但促进了洪积扇和湖滩地的发育,还导致了湖心滩的出现。如今的易贡湖,在枯水期已不成其为湖,只有在雨季,方会蓄积一定的水,现出湖的样子。这是环境恶化的结果。想想罗布泊消失了,青海湖大面积缩小,均表明人类的生存环境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边缘,实在应该引起警觉。
抛下惹人伤感的易贡湖,我来到山脚下。向山上望去,天上是高空的流云,云下是高山雪峰,再下的山坡上披着深绿色的林莽,眼前则为黄得耀眼的油菜田。可谓层次分明,壮美无比。
转过身来便是茶园。一条条茶垅,并排地或作南北向延伸,或作东西向延伸。茶园滴翠,枝盛叶茂,掩去了采茶女们的大半个身子。山风吹来,绿浪滚滚,采茶女工清脆的笑声不时传入耳中。任我努力,也未找出易贡茶场与内地茶场不一样的地方。茶场的一位老职工告诉我,易贡茶场当年还是有一定规模的。1994年,茶场就实现利润90多万元,年产绿茶10多万公斤。多年过去了,不知茶园具体经济效益如何。我找茶场负责人询问,由于语言不通,问不出个所以然。我又提出:“如果方便的话,最好给我找份茶场的材料看看。”于是,他们给我找了一张广告页,虽然里面未涉及经济效益,但还是使我对易贡茶园有了更多的了解。
此地的茶名为“珠峰圣茶”。易贡地处北纬30度。顺着这个纬度向东望去,杭州、洞庭、庐山、太平、屯溪、邛崃,以及红茶极品——祁红的产地祁门,正好与易贡处于相近纬度。这是与茶相关的“神秘纬度”。
“珠峰圣茶”与其它名茶相比,有一个得天独厚的生长地——喜马拉雅山东部的易贡湖畔。这是一片公认的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阳光充足,空气清新,土壤适宜,雪水如从天降,浇灌孕育了这一茶品。
皑皑珠峰下这一片碧绿,起于何时?源于何处?属于何种?惟有西藏世代口头相传演唱世界第一长篇史诗的老艺人充满自信地告诉人们:自大唐贞观十年(公元641年)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汉藏和亲,文成公主带来了茶种、蚕种与巧匠进藏,珠峰下才平添了这一片碧绿。
有人说易贡茶园是西藏惟一的茶场,也有人说是西藏建起的第一个茶场,还有人说是世界海拔最高的茶场,无论如何,易贡有茶场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茶作为一种常绿灌木,是我国南方大宗经济作物之一。易贡地区大片茶园的存在表明,称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为西藏的江南,一点也不牵强。然而这里也有内地江南不能与之相比的地方。夏季里,内地的江南的大山之巅,断不会有雪山为茶园点缀。在易贡,两者却能合谐地统一在一个画面里。从这个意义上说,易贡如同江南又胜似江南。
第一部分 发现世界第一大峡谷第5节 葬身大山之下
地球上,青藏高原既是世界上最高的高原,同时也是最年轻的高原。专家们通地质历史考察发现,早在400万年前,现在的青藏高原南部还是汪洋一片。后来受来自印度板块次大陆与欧亚主大陆碰撞的影响,致使青藏高原逐步隆起。大约从始新世中期到上新世中晚期,青藏高原才形成海拔约1000米的巨大的高原综合体。自上新世末到第四纪初,在约200万年内,青藏高原隆升了3500——4000米。至今,青藏高原仍处于活跃状态。由此导致这个地区地质活动格外强烈,最为明显的表象便是这个地区地震、山崩、滑坡、泥石流、雪崩频发。这就决定了藏东南有着天下无双的壮美,也有着世界无二的天灾。在藏东南,让我最先感到惊心动魄的是这里的山崩。
我们考察队的车子由林芝方向而来,过了东久继续前行。视线内,由于两侧山体的坡度很缓很缓,加之穿行在林间的砂石路平展展,坐在车内给人以舒适之感。望望路两侧不尽的莽林,吸一口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实在是难得的享受。我多么希望前方的路一直这样延伸下去。然而,行了20多分钟后,为左侧直立的山体所限,右面又紧临咆哮的东久河,路面明显变窄,有的地方仅容两辆车免强错过。
再前行,东久河右岸的峭壁与路左边的峭壁高高并立,形成了深深的峡谷。东久河的河水是猛烈地,形成的奔腾声撞向峡谷的两壁,回声震耳,又使此地多了一份慑人的力量。
我们过了林芝县排龙门巴族自治乡政府,来到通麦大桥,一座饰有低矮廊首,砌着基座的长方形高大石碑映入眼帘。我很诧异,便询问随行队友,“怎么这儿还立着一个碑呢?”“这是为有名的拉月大塌方牺牲者所立的碑呀!”
记起了,拉月,是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在排龙村的前方。一般说来,纪念碑通常立在事发地点,但拉月大塌方纪念碑却立在距拉月约15公里地方。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猜想,一是经过拉月的东久至帕隆段公路一直紧靠山崖,地面过窄,没地方建造纪念碑;二是如果硬要在拉月修筑纪念碑,碑体只能顺着路的方向,不成格局。通麦大桥桥头则是一处非常理想的地方,它背靠一座隆起的郁郁葱葱的小山,小山后又有雪山顶着蓝天。前方是日夜奔腾的易贡河。一桥横跨两岸,使易贡河变为通途。左面是拐向通麦的路。依山、临河,前方开阔,将纪念碑立在此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地方。
下得车来,我走向纪念碑,但见正面写着“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永垂不朽”一排大字。纪念碑的本底被漆成红色,岁月的流逝已使色彩淡化,有些泛白。转到碑的背面,上面竖刻着烈士的英雄事迹。不管大自然如何侵蚀着这块纪念碑,他们的名字仍可轻易认出。分别是:营副教导员李显文,连长杨星春,副连长陈洪光,副指导员程德凤、谭仁贵,排长曲月伦,班长杨庆忠、李荣昌、战士陈昌元、李兴富。
1967年,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那时部队的着装有别于现在的军衔制,是“红色的帽徽红领章”。为了保卫祖国边疆,总后勤部某部三营副教导员李显文同志奉命带领十一连和十二连车队执行战备运输任务,由东向西,飞驰在千里川藏运输线上。
这年的8月25日,十二连车队来到川藏线著名的险区——帕隆拉月大塌方区。当时,险区中心烟雾沉沉,响声隆隆,巨石纷纷飞向公路,严重影响了车辆的通行。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战备物资运输任务,李显文同志带领连队干部战士驱动车辆不畏艰险,迎难而上,数次冲入险区,冒着滚滚飞石,排除路面积石,与塌方顽强搏斗,终于强行通过险区。
26日,当十一连连长杨星春带领十一连车队赶到这里时,公路已被从山上崩落的土石完全阻塞。他虽然组织连队多次清除路障,但由于塌方越来越严重,始终未能通过,被阻在险区东侧。为了保证全连人员、车辆和战备物资的安全,杨星春果断决定车队后撤到1.5公里外的安全地带。在受阻的日子里,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杨星春几次把战士们召集在一起,介绍险情,然后命令道,未经他允许,任何人不准擅自到险区去。他自己则不惧危险,每天总要和干部们深入险区三四次,迎着滚滚飞石,观察和记录险情,研究塌方规律,随时准备带领车队强行通过。
28日,由李显文率领的十二连车队把前运物资送到目的地后,返回到拉月塌方区,又被阻在险区西侧。为了探察塌方情况,十二连副连长陈洪光与副指导员谭仁贵冒着生命危险,当天穿过险区,同被阻在险区东侧的十一连会合,共同研究穿过方案。
29日下午,山崩塌方加剧,险情扩大。山上飞下的巨石掉入东久河中,溅起一二丈高的水柱。显然,更大的塌方即将爆发。为了进一步摸清险区情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李显文不顾个人安危,从西端冲进险区。看着飞石不断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一位战士喊道:“副教导员,快转回来!”他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处于险区东端的杨星春、陈洪光、程德凤、谭仁贵、曲月伦,从电话中得知李显文已冲进塌方险区,一致决定:立即去险区同李显文会合,一起研究车队通过险区的方案。共产党员、班长杨庆忠、李荣昌,共青团员、新战士陈昌元和李兴富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要求一起到险区中心去勘察道路。于是,10个人一起冲进了塌方区。
正当李显文、杨星春等十同志分别从东西两端向险区中心汇聚时,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特大山崩爆发了。
山崩之下,飞鹰难逃。十位解放军战士全部牺牲,无一幸免。当时的情况是,一巨大山体突然崩倒下来,又猛烈撞击到公路对面山体,引发对面山体崩塌。自此,拉月山河为之骤变,倒下的山体堵塞了东久河,迫使东久河改道。我们路过拉月时,还能看到一座整体已落架、仅余桥头石碑的旧时的桥位。有关研究人员估计,拉月山体崩塌土方量达2000万立方米。
我是1965年从辽宁铁岭参军的,在当时的工程兵五十一师一一五团一营三连服兵役。1967年,是我服兵役的第三年,因此我记得,拉月大崩塌一度轰动全国。为表彰十烈士的先进思想和英雄事迹,中共中央军委发布命令,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队某汽车部队三营副教导员李显文等十烈士以“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光荣称号,并于1969年2月20日在北京举行隆重的命名大会。
当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总后勤部部长邱会作,代表中央军委宣读了授予李显文、杨星春等十烈士“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光荣称号的命令,并把“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的锦旗授给十烈士生前所在部队。
会上,总后勤部另一负责人宣读了总后勤部党委《关于向“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学习的决定》。十英雄生前所在部队代表王守福、总后勤部所属单位代表年四旺先后在大会上发言。他们一致表示:一定要继承烈士的遗志,走英雄成长的道路。
十英雄作为先进典型,我所在的总参工程兵部队也学习过。“含泪继承英雄志,誓将遗愿化宏图”,这是我们当时学习这类先进典型时说过的无数遍的话。我决没有想到,31年后,我来到英雄们献身的地方。我觉得,我应该表达一下我对烈士们的敬仰之意,顺手从碑旁土地上采撷几朵小花,庄重地放在碑前,愿他们灵魂安息。
第二部分 古乡泥石流第6节 古乡泥石流
在考察队员眼中,通麦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因为这里有“通麦天险”之称。包括拉月山崩在内,附近还有滑坡区和泥石流区。很多天灾之所以汇聚这个地方,同此地是易贡藏布江和东久河汇于帕隆藏布江密切相关。几条江水的交汇,自然又是几条峡谷的勾通,这就决定了这里的地表与地质结构格外复杂。
通麦是个小居住区。路北设有部队的转运站。路南有近十户人家,以开饭馆为生。我与队友们在转运站住了一夜。淅淅沥沥的雨也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向后山望去,低垂的湿云几乎把房后三百多米的近山完全隐去了。饭后,我们继续登车赶路,奔赴波密。
20分钟后,我们的车子顺着公路拐入一处呈南北向的塌方区。车的左上方,右下方,全是塌方后堆积的土石。慑于塌方区的危险,我们不再说话,唯恐因此转移司机的注意力,招来大祸。看着车右下方松软的土石,我想,一旦右轮压不正辙印,连车带人必定滚下无疑。十多分钟后,车子终于通过这个险段。惊恐的心刚刚放下,我们又拐入一段呈东西向的另一个塌方区。随车的林芝地委宣传部副部长普布多吉告诉我,这两处塌方区的地名叫江玛曲米。
东西向的塌方区更是危险,坐在车里,紧张得感到指尖冒凉气。左边,是高两三百米的滑坡堆积;右侧也是塌方堆积,深达一两百米。谷低便是隆隆作响的帕隆藏布江。这段公路恰恰修在滑坡区的中腰,只有一个车道宽。有一处塌陷甚至只剩下大半个车道,道班工人为了车辆通行,横置了几根木头用以铺路。尽管如此,司机稍有不慎,车子就会滚到崖下,危险至极。好象是为了证明这里的危险,崖底,一辆滚落的解放牌卡车残骸静静地躺着,无言地诉说着昔日的悲剧,恐惧不由分说攫住了我们。坐在性能良好的越野车里,尚且吓得我们心怦怦直跳,真不知满载着进藏打工农民的双层大客车是怎样从这段路开过去的。
向东行至波密县的古乡沟,只见黑色的云团紧压树梢。目力所及,地面满是黑色的石砾,间或稀疏地长着小树,陡添一份凄凉。
这里就是上个世纪50年代初爆发特大泥石流时,造成140多人死亡的古乡沟泥石流遗迹区。让我吃惊的是40多年后,这里的泥石流遗迹仍然触目惊心!好像着意向后人展示它当年的暴虐。
藏东南有沟就有水,古乡沟亦是如此。它是帕隆藏布江下游的一级支流,发源于念青唐古拉山系海拔6000余米的雪山。这里雪线较低,只有海拔4300多米。山上有冰川发育,包括第四纪山地古冰川。科学考察表明,这里的冰川带至少发生过两次古冰川滑动,其根据是山上不同海拔处留下了两处古冰川滑痕。
未赴藏以前,我不大明白什么是古冰川或围谷盆地。但赴藏飞越雪山,俯视不尽的冰峰雪岭,在科学家的指教下,方明白古冰川和围谷盆地的含义。原来,这些冰山随着小块冰体的下滑,将原先冻结的后来又松动的石块,同时向下方搬运。这些冰体下移时,往往寻找下面山体的口部,时间一长,发展成了围谷。在冰川缓慢而又长期的运动作用下,切削得山脊如同朝天的利刃。
古乡河流域面积为25.2平方公里,最高处海拔6298米,最低处海拔2530米,相对高度3768米,山坡平均坡度37度。
有关科学家介绍说,古乡泥石流的爆发,诱因很多。印度板块与亚欧板块的碰撞,使藏东南地质活动十分剧烈。古乡沟恰好又位于藏东南强地震带的中部,属于察隅——波密——林芝深大断裂带的西段。1950年,察隅发生8.5级大地震,导致古乡沟上游流域产生大规模的冰崩、雪崩,形成的堵塞堆积石坝高达几十米。之后几年,这里崩滑不断发生,哗哗流动的冰雪融水自然地往下搬运着碎屑冰碛,加上雪水和雨水的浸润,使得堵塞在堆石坝上游库区的淤积物处于饱和状态。1953年,古乡沟流域内降雨量不但大而且集中,加上持续高温,造成冰雪消融与洪水增大,接着又出现过坝溢流。水流对坝面严重地冲刷,使坝体失去稳定,最终导致突然溃决,一场特大型粘性冰川泥石流在古乡暴发了。龙头高达几十米的泥石流宛若一条黑色泥龙,裹挟着沿河扫荡下来的树木,奔腾下泄,不可阻挡,无情地吞噬了来不及躲开的古乡村140余位居民的生命,冲埋了8户民房及大片耕地。劫后余生的人形容说,直径一二十米的巨石夹杂在汹涌的泥石流中,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块。科学估算表明,古乡沟这次泥石流冲出的泥沙石块达1100万立方米,其中最大石块重达200——1000吨。泥石流冲出山口后,淤埋了川藏公路,并形成了一个宽4公里的泥石流堆积扇形区,面积为6平方公里。扇形地堵塞帕隆藏布江河道,又形成堵塞湖——古乡湖。
40多年前堆积在眼前的或巨大或细小的累累石块,已让我深深体验到泥石流可怕的毁灭力量。
泥石流作为西藏主要山地灾害,早已引起了有关研究人员的关注。通过调查,西藏泥石流区主要位于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昌都沿线以南,西自阿里西南边境,东至金沙江以西地区。从西藏西北部往东南方向,泥石流水平分布依次为:高原暴雨型——冰湖溃决型——冰川积雪消融型——雨水型;由高山地带到河谷,垂直分布依次是:冰湖溃决型——冰川积雪消融型——暴雨型——持续阴雨型。
泥石流严重危害着人民的生命财产和农田水利建设。不用说古乡沟50年代爆发的特大型泥石流,就是规模较小的泥石流造成的危害,同样不可小觑。1954年7月7日凌晨,江孜地区爆发泥石流,致使年楚河、尼洋河水位猛涨,冲毁大量房屋,淹没了许多村庄和土地,这就是有名的“江孜大水”。
泥石流还严重影响着西藏的交通。据调查统计,西藏的14条主要公路干、支线沿线分布有泥石流沟1064条,特别到了夏秋季节,泥石流更是活跃。
为我们开车的扎西师傅向我们讲述了他的一次亲身经历。几年前,扎西在川藏线上开卡车。一次他在四川给妻子买了许多物品,也为孩子买了不少好吃的,然后开着卡车往拉萨赶。行至帕隆的一座大桥前,桥面突然断裂,驶在扎西前面的一辆大卡车随之坠入滔滔的帕隆藏布江中,司机因此步入黄泉。
桥断了,扎西只好无奈地选择等待。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扎西后面的车一辆辆越积越长,一眼望不到头。司机们除了等待道班工人修复断桥,没有别的办法。四周荒无人烟,没有旅社。吃完了他给自己所备的食品,不得已,扎西只好吃给孩子买的食品。等到桥重新架好,已整整过了一个月,为孩子买的食品已被他吃得光光的。可以想象,在家中等待爸爸归来,见到爸爸的车肯定会欢呼雀跃的孩子该是多么的失望!虽然扎西被阻的经历不是泥石流造成的,但由此可知,泥石流阻断道路所带来的困苦相当严重。
第二部分 古乡泥石流第7节 雪崩惊魂
从波密县城乘车前往南面的嘎隆拉山口,是我们这支科学探险队预定的考察计划之一,也是我格外神往的地方。我对嘎隆拉的美好印象,最早来自于阅读画报。
相关资料告诉我,嘎隆拉位于波密西南方向,风光异常秀美。以往的科考工作者在其南坡4200米处曾建立过营地。此处有三个湖泊,湖水清沏透亮,犹如嵌在碧绿草甸上的三面明镜。山风吹来,微波荡漾,四周雪峰倒影映入湖中,交相错动,惝恍迷离,美得醉人。
嘎隆拉山海拔4000多米,受印度洋暖湿气团的影响,降水十分充沛。海拔4000米以下,密布着森林。一棵棵冷杉、铁杉拔地而起,并形成群落,一般高达30——40米,参天入云,看上去颇有气势。密密层层的阔叶树生长在海拔较低的地方,树下绿草如茵,还生长着很多千姿百态的蘑菇,给人以无限遐想。这片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并不寂寞,美丽的血鸡、活泼的松鼠、调皮的猴子、憨憨的小熊猫、笨拙的大黑熊等珍禽异兽出没林间,充满生机。眺望远方,更有那飞流于陡峻悬崖上的瀑布,响声隆隆,水气濛濛,有时在阳光的作用下,映出艳丽的七色彩虹。
几回回梦里神游嘎隆拉,而今梦想马上就要成为现实,我异常兴奋。4月15日早晨,队友们为出征嘎隆拉山口做准备。那儿海拔高,仍覆有厚厚的积雪,队里要求队员穿得厚实些。此前我们曾翻过海拔5000余米的米拉山口和海拔4600多米的色齐拉山口,感受到山上白雪皑皑,寒气逼人。下得山来,却是一派春光,暖意融融,山上山下形成强烈的反差。由此不难想象嘎隆拉山口的寒冷。
车子驶出波密县城驰上南山后,回首波密城,只见山上云雾缭绕,峰峦若隐若现。浮云之下的小城已经完全融入大自然的怀抱。
探险队的车子沿着曲曲弯弯的盘山路前行约五公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前方队员通过对讲机报告:“遇到雪崩,路被阻断,不能再前进。”
“这次雪崩大概同我们前些天路过色齐拉山时,碰到的雪崩是一样的吧,不会对我们前往嘎隆拉山口构成太大的障碍。”我想。色齐拉山那次雪崩,积雪滚下山后,堆在了公路上,首先把一辆汽车陷住,动弹不得。我们到达后,援手将其拖出。因为积雪只有一米多高,对我们的轻便而又马力大的越野车并没有构成困难,司机加大油门就冲了过去。
这是色齐拉山雪崩根本不能与之相比的。待下车走过长达50多米的弯道,来到雪崩带前,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吓人得很哟!”队里的一位台湾队员面对雪崩现场惊叫着。这场特大雪崩的确惊心动魄,大量的积雪顺着略为弯曲的沟坡泻下,视线以内,形成了一条1500多米长、100多米宽的雪崩带。因为雪崩带上方有一个弯,弯上的雪崩带还有多长,就不得而知了。只见雪崩带内的森林、灌木丛,被势如破竹的崩雪扫得精光,形同高山滑雪场。
还有,坚实的沙石公路连同路基都被崩雪“清扫”得无影无踪,被“轧断”的两端路头遥遥相对。这条公路,就是曾经修通后被塌方、泥石流破坏而废弃的波密通往墨脱的公路,现在又遭到雪崩的无情摧毁。
对雪崩威力我早有耳闻。1991年1月3日,中日联合登山队赴云南准备登梅里雪峰时,由于随队的一位日本气象学博士缺乏实际经验,造成预报错误,结果使17位中日两国队员葬身于冰雪之中。直到1998年7月18日,云南省德钦县村民才在明永冰川海拔约4000米处,发现部分登山队员的遗体。
面对特大雪崩,尤其让我吃惊和畏惧的是,雪崩带两侧边缘部分残存的林木与灌丛被崩雪摧倒折断后,皮又被剥得光光的,一丛丛、一丛丛,只剩下白条条。若非亲眼所见,我真的有点难以相信,也绝对想象不到。我分析,灌木丛被撸成白条条,很可能是巨大的雪崩体从高山飞速滚落时,产生的强烈冲击波所致,那些枝条的完整性表明了这一点。试想,如果是人处在雪崩带的边缘,那该是怎样一幅惨象呢?很可能是被气浪猛地推到一棵倒地的树杈处,然后,强大的冲击波将人的皮肉、脏器一扫而光,吹向谷底,仅有几根枯骨卡在树杈上。研究人员就曾对雪崩风产生的冲击力做过计算,认为每平方米瞬间着力可达50吨。以这样大的力量,坚固的桥,重重的车,均可被摧毁和掀翻。这样一想,我的心更是震颤不已。
为了把这特大雪崩现场永久地留在胶片上,我走上堆满积雪的雪崩带。又是一惊,这雪堆硬硬的如同人工垒实一般。未踏上雪崩带之前,我以为带内的积雪是松软的,踩上去会陷到膝部。原来,同样是冲击波的力量,以重力加速度的垂落,垒实了飞落的积雪。
套在身上过重的棉衣此时成了我的拖累。上上下下在雪崩带内观察拍照,加上头上骄阳照射,汗液浸透了我的内衣。因为脚下雪滑,加上体力不支,我摔在雪坎下。意欲站起,因为左脚着力处踩在突起的雪垄上,猛地一滑,又摔倒。我喘着粗气,就势伏在雪面上,望望两侧挺拔的原始森林,心想,此时若发生雪崩,我肯定会被雪崩风顺坡推向千米外的沟谷,永远地与青山共眠。
车子为特大雪崩所阻,加之路途遥远,向往已久的嘎隆拉就这样成了我心中永远的梦。上苍总是公平的,在让你失去一些的同时,总会还赐予一些。这个补偿是有意义的,从此,“雪崩”一词在我的脑海中,不再是两个简单的方块字,而是有了亲历的实感,使我进一步理解了大自然的暴虐。
第二部分 古乡泥石流第8节 波密风光
波密,这个县的名字给人的感觉富有诗意。在藏语里,波密的含意是祖宗或祖先。波密县城虽小,但很繁华。川藏公路正好穿城而过,使得这里成了交通要道,自然是商贾云集,游客汇聚。
去神交已久的嘎隆拉山成了泡影后,我们只好原路返回。队员们提议,应利用下午的时间,出城顺着川藏公路去东面考察,以便多了解些当地的人文历史,地理地貌。征得队领导的同意,我们分头乘车欣然前往。公路边就是奔腾的帕隆藏布江。江水极为清澈,使得水下的石头清楚地映现。高耸而又青翠的杉树林排列在江的两岸,看上去具很有强的立体感。
为美景吸引,车子停下。待我们下来,再回首县城方向,只见县城的楼群与山川景物交相辉映。天空出奇的蓝,那朵朵凝住不动的白云,宛若形状各异的浮雕镶嵌在山顶上。一座座群山连绵起伏,望不见尽头。山的高耸入云处,挂着皑皑白雪,好似山舞银蛇;雪线以下,草丰林茂,郁郁葱葱。借用陶渊明的话,当是“此间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我们无不深深陶醉在美景之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该走了,无限风光在后头。”的确,在辽阔的中华大地上,不知还有多少奇观异景尚不曾被人们了解,江山多娇,远非只有五岳、黄山、桂林山水、长江三峡等名胜。
队友们恋恋不舍地上车继续前行。不久,我们又被一处浓郁的田园风情所深深吸引。路的左面,高高的雪山之下,几位藏族妇女正躬着身子在一大片麦田里劳作。那红色的藏装,被碧绿碧绿的麦田衬托得格外醒目。路的右面,是一块块尚未种植的田畴,四周多已被牧民们用木板条、短木,以及树枝围成栅栏。栅栏很特别,由一块一块横陈的长长的板条叠加在一起,依托支撑的是每间隔一米多埋深的木桩,给人以轻松随意之感。看上去栅栏有些松散,我爬上去试了试,虽然身体有些摇晃,但绝不会压倒栅栏。当地牧民构筑它的目的,主要使它起到一种屏障作用,避免牲口入内践踏庄稼,保证农作物的生长。古朴不加雕琢的栅栏,形成了一道道回味无穷的风景线。田间生长着一株株高大的桃树,数不尽的粉白色桃花挂在枝上,犹如彩云点缀。
栅栏远处,更是风光无限。只见山脉绵延,群峰挺秀,其蜿蜒之状,灵异之姿,处处使人沉醉。还有那山峰之巅,冰雪覆盖,云烟缭绕,有如天籁。加上此地桃花烂漫,香气扑鼻。把“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句用在此处,真是恰如其分。雪线、田园、冰峰、雪岭构成一副空灵恬淡的田园山水画。
我们看到,当地的牛、驴、猪等都是散养着的。连那一匹匹大马,也不用笼头束缚。牲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埋头吃草,或毫无目的游荡,那份悠然自得,那份轻松惬意着实令人羡慕。我们见惯了大都市的喧嚣和纷杂,来到这恬美静穆的大自然,避俗虑,观流云,顾清影,看林泉,任眼睛多方享受绿意,谁能说这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粗犷简单的栅栏与当地散放牲畜的习惯相辅相成,一方面可以保护庄稼,另一方面又顺从了牲畜的无拘无束。
此地的马牛由于缺少羁绊和管束,散漫自由惯了,不懂得让路。常常是车子开着开着遇一头牛横在路中央,连按几次喇叭,牛也不予理睬。一次,我们的扎西师傅又遇到这一情况,他只好耐心地等下去,谁知那头牛好像存心跟车子较劲似的,瞪大两只眼望着我们,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为了赶路,扎西只好转动方向盘绕行,为此车子差一点翻到沟里去。
让人多少有些不解的是,对这些散养的牲口,当地居民是怎么识别自家牲口的,而牲口们又如何像老马识途一样准确无误地回到各自的主人家里?由于行色匆匆,我没有时间去向当地群众请教。还有,这地方要是有偷盗现象,顺手牵羊,易如反掌。我带着这深深的疑虑去问我们的司机扎西,他告诉我,当地民风淳朴,从来不存在盗窃问题。
接着我们又驱车向前,见一钢索吊桥悬在帕隆藏布江上,桥头的立架上标有三个字“达兴桥”。伫立桥头,只见江的两岸青松挺立,清流见底的江水,蜿蜒缓缓向前,在净空的映衬下,隐隐地泛着微蓝。
我的队友中有人去过欧洲,说他在波密看到的风光颇似阿尔卑斯山的风光,那里同样有雪山、丛林、田园。至于差别,他认为,波密的风光原始味道此较浓烈,一切都很自然,都很随意,没有任何雕饰。由于人们在阿尔卑斯山架设了2700公里的电线和铺设了1500公里的输油管和输气管,以及受过度城市化和水资源超量开发威胁,已有近半冰川消失。如果是这样,藏在深闺的波密风光当该更胜一筹。
第二部分 古乡泥石流第9节 层林尽染
在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感受植物的原始状态是容易的,特别是远离公路的地方。莽林之下,茂草之中,自然老化倒地的大树比比皆是。有的倒地木已快腐烂为泥土,上面布满青苔,与林地一色,只能隐约现出其巨大略为突出地面的轮廓。一些悬空朽木,竟成了幼树与杂草的滋生地,形成了死亡与新生共存的有机组合。谷底飞瀑下一根根保持完整的圆木,被激流剥光表皮后,推到河床巨砾堆上,横七竖八地架着,烈日常年照射,变成铁青色。
充裕的光照,温湿的气候,使得这里成为多种植物生长的富集地,植物学家统计为3700多种。而所处纬度与中国大致相当的美国仅有植物2000多种。一次,我看到有位植物学家举起相机对着帕隆藏布江对面的茂密山林拍照,我看不出其中的特别之处,便问他关注的方向有什么不寻常?他回答说,这座山体明显覆盖着三个温度带的树木,上层冷杉林属寒温带,中层铁杉林属暖温带,下层半常绿和常绿阔叶林属山地亚热带。多种温度带分层位依序垂直分布,层次分明,这是帕隆藏布江流域乃至整个藏东南地区特殊的景观之一。他说,如果进入墨脱的热带雨林,会是另一番感触。一次他置身其中,抬眼一望,四周是一株株高达30余米的巨树。主干一人难围。树干在10余米处分枝,枝杈上方浓郁的树冠像把巨伞把地面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他再步入密林深处,乔木之下生长着多指橄榄、小果榕、斯里兰卡天料木等各种热带树种。浓密的树冠将林间的天空密密荫蔽起来,由于黑暗,有时目光所及不足十米,人就像被禁锢在一座阴森可怕的监狱中。树冠略为稀疏的地方,阳光借机漏了进来,眼前的倪藤、省藤、扁提藤等各种粗大的木质藤木植物盘折曲伏,令人寸步难行。
藏东南都有那些植物给我留下深深的印记?我的确留心过它们,并为它们的仪态万千频频驻足,状如胡须的青苔、伏地蔓生的蛇莓、名副其实的醉鱼草、味浓刺鼻的野胡椒、摇曳多姿的青刺尖,很多很多。还是从艳艳桃花说起吧。
每到春季,北京植物园总要举办桃花节,久居闹市蜇居了一个寒冬的人们利用闲暇之余,纷纷涌向那儿,去感受春天的美好。然而,北京植物园的桃花不管开得如何灿烂,与我在藏东南所见到的桃花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记得考察队从拉萨出发后,基本沿着尼洋河、松巴河、东久河、帕隆藏布江和雅鲁藏布江岸边行走。只见沿河沿江遍是盛开的桃花,如流霞飞云,竟断断续续形成了一个长达300多公里的桃花带。频频穿行在粉白相间的桃花林中,考察队员对此惊叹不已,都说生平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桃花林。山坡上,一个类似的画面反复撞入我们的视野,这就是:低处是桃花麦地,中处是郁郁葱葱的高山栎,再往上是裸露的山坡,高处为冰山雪岭,空中是蔚蓝色的天幕。尤其让人惊奇的是,桃花带与高山栎衔接的地方,怒放的桃花与绿油油的高山栎层位分明,绝少错杂相生。两种植物间,于是有了或直直的间隔线或弯弯的间隔弧线,可谓盛景天成!这些桃花林多半生长在河岸江畔的农耕带,越是靠近村庄越是密集。桃花掩映的村舍,处处可见,温馨静谧。据说,藏东南的气候与土质特别适合桃树的生长。桃林中有很多是已达百年、数百年的老树。有的主干直径达一米、高达一二十米,满树花朵灿烂明艳。苍老的大树旁,新生的一棵棵小桃树又茁壮成长起来,在微风中摇曳着柔枝。藏东南数百公里的桃花林带,是野生的还是栽种的?随队的植物学家告诉我,这种桃树果实内核表面比较光滑,被称为光核桃,此地所特有。它最先伴生在原始森林中,后来经过当地群众的选育,移植到地角田头,现在则自然漫生。此种桃树树龄可长达几百年,每年花期20多天,如果引种到内地,很有观赏价值。随队的当地干部普布多吉说,光核桃成熟后,口感尚可。不过,当地群众对其利用比较有限,或砸些桃仁卖掉,或少量用其榨油。桃子成熟后,牛和猪很爱吃。吃桃吃久了,当地的牛甚至练就了边吃边吐核的本领。笨笨的猪尚未练就此本领,便嚼也不嚼囫囵吞下。接下来是猪跑到哪儿,屎就拉到哪儿,也就把桃核带到哪儿。在桃树的漫生上,猪的作用功不可没。
荨麻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浑身有螫毛,触之奇痛且痒。叶对生,有齿。花儿呈穗状花序或圆锥花序。茎和叶子上都有细毛。有位植物学家云:荨麻有20多种,最毒的是火麻。我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及其毗邻地区看到,它生长随意,在河谷地带,疏林地带,以及路边都长有这种植物。我第一次见识荨麻是在古乡一个村头的石墙下边,一位队友指着一种深绿色叶子肥大且长满了刺的植物对我说,这就是荨麻,不能用手碰,否则会痛痒。他还告诉我,过去有位老考察队员出恭时,屁股触到荨麻,还因此病了几天。我由此得出结论:荨麻是惹不起的植物,要尽可能地避开它。从排龙出发沿帕隆藏布江赴雅鲁藏布江大拐弯,荨麻多极了。必经的一条一尺多宽的小路两侧长满了这种植物。靠近路边的荨麻长得较低,约有20多厘米高。再往外,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两侧的荨麻往往向路中间摆来,加上枝叶之间互相重叠,有些地方几乎把路封死。我走到荨麻特别密集的地方,非常小心,为保护自已,往往把双手缩在胸前,避免碰到荨麻。怕碰到头部和颈部,不时还要缩着肩膀,弓着腰,钻过荨麻形成的洞。为了进一步了解这种植物,我曾蹲下来数它叶面上到底有多少个螫。顺着叶脉数去,发现巴掌大的荨麻叶面上就有90多个螫。我在藏东南虽然被荨麻刺过两次,当时皮肤出现红肿、痛痒,但没有因此带来更大的灾难。后来回到北京,我的妻子谢秋兰给我洗衣服时,手上出现红痒,细究原因,缘是我通过衣服把荨麻的螫带到北京来了。虽然我们想方设法避开荨麻,但不可思议的是,当地的牛还特别爱吃这种植物。也有人说利用这种植树可做纺织原料。可见,浑身是刺且让我们头疼的荨麻仍有其利用价值。
桤木是一种叶子近于杨树的阔叶树,也有人称它为“先锋树”。这个名字颇有来历:在雅鲁藏布大峡谷及其周围地区,由于降雨量大,坡陡,因而经常发生滑坡,使得一些森林被摧毁,树木有的被埋到沙石底下、有的树根朝天,失去了生存能力。过了若干年,滑坡区贫瘠的土地上长出一片片翠绿的小树,它就是有“先锋树”之称的桤树。通麦附近就有一块这样的地方,除了滑坡区顶部和两侧狭长地带由于不适合植物生长出现裸露的空地外,从滑坡底部到近乎坡顶的一个三角地带,全是清一色的桤木。就像人们有意在山坡上划出一个三角地块特意栽植的。桤树敢于“先锋”,是因为它拥有自已的生长特性。桤树根部长有根瘤菌,能固定空气中的氮为己所用,类似于大豆根瘤体的固氮功能,可以改良土壤。当桤树林地的土壤得到一定程度改善之后,其他树种才“跟踪”而来。而一旦其他种树深深扎根并成林,“高尚”的桤树自然“隐退”,又转向新的贫瘠土地。
见惯了中国山水画,古往今来画家们画松树,皆为松针朝上。我曾问过一位画家,见过松针朝下的松树吗?他说连听都未听过。乔松则是松树中的特类,松针向下。生于喜马拉雅山地,叶五针一束,针下垂的乔松,是一种美丽的松属植物,因它的叶色绿中有蓝,国外也有专家称它为蓝松。乔松主干挺拔,针叶却柔顺地垂着,总让人想起小姑娘拢起的头发,富有朝气。
马桑。是一种灌丛,满树枝条上结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小果实,乍看如树上的胡椒。单株或几株点缀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谷坡上。
野桐。颜色火红,近似“霜叶红于二月花”的香山黄栌。由于它的色彩极为突出,常在绿海林波中巍然挺立,宛若“万绿丛中一点红”。我曾屈身野桐树下拾过它的落叶,亦红得耀眼。
假百合。叶子绿绿的,泛着油光,显得极为鲜嫩。我所看到的几株,都是生长在林下阴湿的地方。有的株高1米,根部如同白白的大蒜头。
独活。菊科,枝叶顶端开盘状白花。花束直径约有15厘米,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秀雅。
南烛。二茎叶皆为粉红色,一折便断,极为鲜嫩。它成片生长,叶子散发出一种香味。
蛇莓。伏地蔓生植物,在大峡谷平坦沙地尤为常见,有时成片。它叶面褶皱,如同初春的榆叶。蛇吞食青蛙、鸟类之后,常以其果实补充体内维生素,故而得名。蛇莓高度不到10厘米,近乎贴在地面,恰在蛇爬行的高度内。果实表层是数不清的乳突,而色泽和形状均如红樱桃,妖艳欲滴。想到它被蛇舔过,我不敢品尝。
青刺尖。灌木枝条细长,稍弯,上面悬挂着很多紫色或绿色如同马奶葡萄状的果实,又如悬挂的小灯笼。有的枝条上果实密布,顺枝条依序排列,把枝条都压弯了,形成一条条优美的弧线。为了解它,我品尝过一次,里面的核很大,浆很苦很苦。
胡颓子。丛生于河滩地,密密麻麻开着小白花,只有零星绿叶点缀,闻之奇香。是密蜂喜欢的一种“蜜源”,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
荀子木。是一种伏在岩石上或地面上的灌丛。我看到,长在岩石峭壁之上的荀子木,其枝叉如同伸展的手臂,呈平面上扩展,造型很美,很适合作为一种观赏植物引种。
(木旁加一个葱字)木。在藏东南雅鲁藏布江峡谷沿着随处可见,连扎曲村也长了好几棵。属于五加科,与人参同科,是常绿阔叶林下的伴生植物,高可达六七米,枝干上布满硬刺,顶部开花,与人参花极相近。
尼泊尔常青藤。顺着朽木攀援的这种藤子可攀高八九米。茂密的阔叶中结满小果,红黄色,如黄豆大小,果实成束。
一抹白。此植物很有特色,用手指一捻树叶,叶面上即明显出现白印,故而得名。
野胡椒。幼树的枝条呈粉色,脆嫩,一折就断。用手一碰叶面,指上即留下浓烈的胡椒味,碾碎,味更强烈。长大后成林。
十大功劳。叶片外缘一侧呈三个向内起伏弧度,弧端长着刺人的尖。由于硬如革质,手碰上会刺得很疼。它的果实成束,我采摘数过一束,有7颗果实,状如豌豆,但略大。成熟后为紫色,尝之涩苦。剪一段树干细看,只见树干外表包一层皮,约1毫米厚,有弹性,如同橡木。内里的木质呈黄色。这是一种中药材,中医上称“十大功劳”,因为它具有活血化淤,疏筋络,治拉肚子等功效。
青苔。状如绿色的胡须,有十几厘米长,又细又软。它常悬挂于林中大树的基部,与平时常见的青苔大不相同。夏季,城市或农村都长有苔鲜,但一般紧贴在潮湿、阴暗的地面上生长。据随队的植物学说,只要有一定的热度和湿度,苔鲜就会发生变异,长成须状。
虎头兰。得名在于它的花冠状如张开大口的虎头,里边的花蕊清楚地呈虎牙、虎舌状排列。花蕊上还有暗红的小斑点,活像老虎头上的花斑。花朵有玉兰花那么大,单瓣,呈淡黄色。花蕊则是深黄色,香气浓郁,极其艳丽。我们第一次见虎头兰是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当时队友们正忙着赶路,不知谁喊了一声:“嚯,好漂亮的花。”我举目一看,只见在高高的山崖上,几束黄花很醒目地点缀在周围的野草之中,它的花朵很自然地垂下来,给人一种淡淡的美感。
第二部分 古乡泥石流第10节 山路弯弯
想一睹世界第一大峡谷的雄姿吗?最理想的地方莫过于扎曲。而要赴扎曲,唯一的路是从排龙村启程,拐入先是由东西向再转为南北向的帕隆藏布大峡谷,它的尽头便是世界第一大峡谷的标志点——扎曲。
从排龙到扎曲的一段路,可用悬、险二字概括。两地距离虽然只有36公里,相衔接的是一条有着不尽的艰险羊肠小道。
考察队事先发了一双棕色的高腰登山鞋,鞋底比较厚,纹理很深,我试了试,觉得重些,便放在家里,另带了一双胶鞋。走在排龙至扎曲的路上,,由于一些地段渗水,湿湿的,还布着不少石头,踩在上面又硌脚又打滑,结果使我吃尽苦头。为此,我一直为没有带来登山鞋而懊悔。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离家千里,没有任何补救措施。
帕隆藏布江两侧基本处于峡谷地带。一路上,我们大多行进在临江的半山腰间。有的地方左面一侧是五六百米深的陡崖,探头往下一望,令人头晕目眩。由于谷底狭窄,江流落差大,水流十分湍急。加之两侧的山势突兀耸立,又造成水声轰响,很是吓人。行进中偶尔也会走到两侧山脊之间距离拉大的地方,江水的声音相对小些,但声音忽大忽小,又给人造成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使得我们虽然置身于峡谷之中,但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体会它那雄奇瑰丽之美。
走着走着,队伍又形成三五个人不等的小分队。沿途拍照,是考察队员徒步行动难以集中的原因之一。每个人的兴奋点不一,有的拍争奇斗艳的植物,有的拍奔腾呼啸的江水,有的拍负重的民工,有的拍悬崖峭壁,队伍自然慢慢散开。好在通往扎曲只有这惟一的路,不存在迷路的问题。不过,不会迷路并非就是安全。我因为拍摄,多次被甩在队伍后边。无奈,相当一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人独处,或是穿行在阴暗潮湿的原始森林边缘,或是在江桥上颤颤险行,或是在天阶石栈上小心登攀。每临此境,前不见队伍,后不见来者,那种孤单,那种焦灼顿时油然而生,欲排不能。
在我看来,最危险的是徒步经过滑坡区。从排龙到扎曲,一路上要走几个这样的路段,虽然每个滑坡段只有三四十米,或再长些,却往往让人胆战心惊。滑坡区的险在于,一侧几百米之下是滚滚急流,白色的浪花在空中翻卷沉落,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着奔腾而去。另一侧是滑动后刚刚稳定不久的坡度很陡的土石。此处没有小径可言,只有宽一二十厘米略为踩平的一串脚印。走到这里,一旦脚下不稳,身子一斜,就会滚下江里,步入黄泉。摔倒后自救是不可能的,坡上坡下光秃秃的,没有一束可以顺势抓住的茅草,也没有一处土坎挡住下滑的身体。只要滚入江水中,也就干净利落地被死神拥抱走了,转瞬间无影无踪。遇到这一险况,即便队友在路的一端站着,也无从救助。徒手的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施用的手段。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每到了这样的滑坡区,我都“脚踏实地”,一小步一小步艰难地向前移,并暗暗地告诫自己,可不能踩不稳或踩空了。如此这般战战兢兢地过去后,我觉得背部凉凉的,原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虎嘴也是险要之处。它是当地门巴族人在峭壁当中凿出的路,也可以视为栈道。它只有一米左右宽。所谓老虎嘴即山体急拐弯处。顺着岩崖,伸展到半空中的路到了这里,便形成了老虎嘴。由于这地方三面临险,稍不留神即会坠入崖下。
从安全角度出发,探险队经过这种地方应扯拉安全绳,以备患有恐高症或心脏病的队员经过这里时有所依附,避免出现意外。然而探险队并没有这样的准备。这使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即科学探险队员出征前,都要进行身体检查,体检表里,可没有“是否患有恐高症”的体检项目。这样,谁恐高,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如果我们考察队中也有这样的恐高症患者、高血压患者,因为没有得到有效保护,一旦从滑坡区或“老虎嘴”坠下,走上黄泉路,该是何等的令人痛惜!
有时我们又险行在横跨咆哮奔腾的帕隆藏布江钢索吊桥上。从排龙到扎曲,一路上共有4座吊桥。说它危险,是吊桥上两边几乎没有护拦,即使有也只是用根铁丝缠绕在横跨着的长长的钢绳上。铁丝网空隙较大,鸭子都能钻过去,很难起到护栏作用。桥面是横置的条条木板。新的桥面木板还算严实些,旧的桥则不然,有的桥面木板已经脱落,出现了漏空。透过空洞,竟能看见百米之下的滚滚急流。有的横板掉了之后,山民便用新砍下来的尚包着树皮的一段木头补上,踩在上面很容易滑倒。这4座桥有三座长度在60或70米不等,而最后一座桥竟长达180余米。走在上面,桥晃动的幅度很大,特别是那180余米长的吊桥。桥剧烈颤动时,有的队友怕被甩到江中,坐了下来。走快些也有危险,急急忙忙看不准落脚处,遇到没有木板的地方,极易踩空。我相信通过这种吊桥在重心掌握上有规律可循,否则当地的门巴族人又怎么生活!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我们,对这吊桥体会到的只有惊恐
总算战战兢地过了这4座桥,过后我们都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尽管如此,我觉得我们还是很幸运的。过去考察队员通过帕隆藏布江时,没有吊桥,只有凌空横扯在狂奔的大江上的钢缆。过时束好人身,人倒悬着,形同吊猪,慢慢地倒爬过去。有了桥,总比系着绳子过要好些。
最累人的地方当属接近扎曲时那绝对高度在六七百米,曲曲弯弯的山路,几乎是步步爬坡。此时时近中午,天气炎热,令人大汗淋漓且不说,还喘不过气来。幸好这个地方海拔比较低,植被茂盛,氧气充足,否则真会有人累倒在这里。
后来我们路过一个长满野芭蕉的山坡,无不欣喜若狂,因为听说扎曲快到了。郁郁葱葱的野芭蕉林在远方雪山的映衬下,无限娇媚,我们赶紧拿起相机照了两张,如果是平时,我们会从多角度去拍摄,但那天实在是太累了。快到中午,一处有油菜田、栅栏、羊群的村落映入我们的眼帘,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之一——扎曲终于到了,来到了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顶端。我叫队友给我拍张照片留念,相片上的我躬着腰,两手搭在膝盖上,累得站都站不直。还有满面疲倦,脸色灰青,眼皮肿肿的……我从来没这么疲倦过。
第三部分 亲近地热第11节 亲近地热
科研人员的多年考察表明,喜马拉雅山区的主要地热区域,几乎全部集中在喜马拉雅山以北、冈底斯山以南的藏南河谷地区。纵贯其间的狮泉河——雅鲁藏布江深大断裂带及其两侧的横向断裂带,密布着热泉,有600个左右。据称,喜马拉雅地热带地热分布密度之大,类型之多不仅居我国各省区之首,在世界上也屈指可数。其显示类型有水热爆炸、间歇喷泉、喷汽孔、冒汽穴、热水湖等70余种。
幸运的是,我们从排龙赴扎曲的路上,曾几次与热泉谋面,还一度沐浴在热泉之中,让肌肤感受水温的舒适,享受亲近大自然的乐趣。
记得从排龙出发后,已经整整走了一天的山路,队友们无不疲惫不堪。看看太阳西斜,我们几个行在队伍前面的队员,决定在临江的一块开阔的有着沙滩的地方宿营。一会儿,有队友突然报告一个喜讯:宿营地旁边有温泉。大家听后精神无不为之一振,这意味着为我们有了解除疲劳地方。我放下正欲支起的帐篷,快步去看个究竟。只见一处十多米高的红崖下,有一个幽深的洞,洞口有两处泉眼,泉水源源不断地从里边冒了出来。已有队员在洞边一个面积为四五平方米,深约半米的积水潭里泡着。泉水从泉眼里流出后,先容存在小积水潭,溢满后又形成小溪流,向外顺直流淌五六米后,便拐了一个弯,汩汩地朝南泻去,最后汇入200多米外的帕隆藏布江。我问躺在温泉里的队友温度如何,他们说很合适,叫我脱衣下水与他们同浴。
想到应该先把宿营帐篷搭好再沐浴也不迟,我暂没下去。搭完帐篷,我回到温泉旁,想泡泡脚解乏。看看溪流对面水边有一石头可供坐下,就踩着一根独木绕到前方,到了对岸。坐在石头上,把脚放在溪流里。水温温的,约有零上40摄氏度。泡了几分钟,舒适之感油然而生,觉得两脚轻松了许多,全身的疲劳也减去一些。经不住诱惑,我也解衣下水。这温泉的出现太出我的意外。此前,我那敢奢望走了一天的山路之后能有洗温泉可供享受!于是想到我们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宿营地真是太理想了,可视为上帝的恩赐。
虽然我过去见过被开发的温泉,也见识过冷泉,但遇到这种纯天然温泉还是第一次。温泉泉口处泉水清澈可鉴,水温适中,泡在水里,一天的疲劳顿时荡然无存,周身轻松。此时的我竟也舍不得上岸。
这时又有两个队员下来了。为了给他们腾出点空间,我有意把身子往右侧挪了挪,立刻感到这里的水温与刚才所处位置有所不同,凉丝丝的。再往右一点,这种感觉就更为明显。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两个不同性质的泉,一个是温泉一个是冷泉,两泉之间相隔不到一米,出水后汇成溪流。我担心在冷水里泡久了会感冒,在高原上患了感冒又痛苦又危险,易导致致命的肺水肿和脑水肿。于是,我赴紧往温泉洞口的地方靠了靠,想不到竟有一种腥乎乎的味道,带着湿气扑鼻而来,相当难闻,而且越靠近洞口气味就越浓。凭直感,我认为这种气体肯定对人体有害,赶紧往外挪。我把我的感觉告诉队友,有的也往温泉洞口凑了凑,嗅到的味道与我的感觉一致。
几位队友不在乎味道,还在温泉里尽情地享受,有的在说笑,有的在擦体肤。我注意到温泉两侧的石崖皆呈红色,而小溪流的底部为淡黄色,人一搅水黄色的东西浮了上来,一派浑浊。过一会儿,在流水的更新下又变清了。再向小溪流下方望去,是一片红红的砾石滩。我的兴趣来了,想弄明白,这泉流附近的石头,为什么会呈深红色。我穿上短裤,趟着温温的溪流向下游走去,又发现浸在溪流中或高于溪流之上的石头被严重侵蚀。高出水面约10厘米,形如龟背一样的石头,其水线浸润的边缘,那浅黄、深红、浅蓝、深绿的线条,颜色分明地环绕着。
泉流及其附近的石头为什么会是红色?我想是微量元素挥发的结果。同时我又看到,溪流中突兀水面半米多高的石头,均在中部或上部,形成深深的腐蚀性凹陷。我终明白了,浸润在溪流中的龟背石,贴近水面的地方出现五颜六色的线条,同样是腐蚀的印痕。而高出水面的一些巨石上的凹陷,该是万千年前泉水丰沛时,溪流溢满之际腐蚀的结果。
我在黑龙江省五大连池也见过类似的泉流。有一年我去那儿采访,由于一路上长途跋涉使我口干舌燥,一到宾馆就急于找水喝。顺手把保温瓶的水倒进杯里,尝一尝竟是凉水。怕喝生水带来肠胃病,不敢喝下去。过一会,我突然发现杯子里原本清澈的水,表层变得微红,水面上还漂浮着油花似的异物,我不禁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去喝。后来服务员说,这是五大连池特有的天然矿泉水,喝了它非但不会生病,反而有助于身体健康。她还提醒我,这水最好倒出就喝,时间一长,水内含有的大量铁的微量元素同空气中的氧发生化学反应,表层水就会变红,不能再喝了。为了开发利用五大连池矿泉水,有关研究人员当时急于解决的课题,就是水接触空气发生反应后的变色问题。
我认为,这些温泉附近的红色巨石,肯定也是泉水中的微量元素,如铁分子和钙分子随着水蒸气的挥发,与空气中的氧发生化学反应,久而久之,被熏染成红色。想到这里的温泉泉水具有如此大的腐蚀性和挥发性,以及泉口散发的那难嗅的气味,我实在难以说清在这里长期实施温泉浴,对人的身体有所补益还是有所损害。现在的关键是需要专家对水质进行分析测试。回到帐篷,我就教一位水资源专家,他说一时难以说清泉水的成分,只有回北京问研究搞地热的专家,才能道出个所以然。
沙滩营地是美好的,有山,有泉,有白色的沙滩,有郁郁葱葱的森林,还有江对面那垂直而下的高几十米的飞瀑。这地方处于排龙与扎曲之间,随着雅鲁藏布大峡谷大拐弯声名鹊起,吸来众多游人之际,完全可以把沙滩营地辟为一个中转旅游地。如果科学家证明这温泉对人体健康十分有益,游客可以一边洗温泉,一边欣赏江对面飞流直下的飞瀑,以及仰视天空的流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后来我们奔向扎曲,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个比较大的温泉。这个泉和我们曾沐浴的泉有所不同,那个泉是平流,现在这个泉喷出地面,形成了不到一米的落差,温度也比那个泉略高,零上50摄氏度左右。由于有了这一落差,在泉前躬腰接水,泉流可以顺着手臂流下。
后来我得知,从排龙到扎曲36公里的距离内,就分布了4个温泉,在通麦有一个温度达零上80摄氏度的温泉,扎曲附近也有一个。再加上沙滩营地边上的两个,足见这个地方温泉密度很可观。
温泉是怎样形成的呢?据有关专家分析,地下水在向地壳深部下渗的过程中,由于温度的增高而改变方向往上流,形成以热水和蒸气为主要成分,甚至含有某些岩浆成分的流体,这些流体沿着地壳的裂隙,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出现在地表。主要有两种形式,间歇喷泉和水热爆炸。水热爆炸是由于长期水热喷发引起地下掏空而出现坍塌,形成大大小小的热水塘和热水湖,比如我们看见的那两个温泉。间歇喷泉是周期性的,同样受控于水热活动。它每隔一段时间就喷射一次高温汽水混合物,由此而得名。相对来说,间歇喷泉比较罕见。
第三部分 亲近地热第12节 遭遇旱蚂蟥
我对旱蚂蟥的最初印象,是80年代初采访一些到过西藏的考察队员获得的。他们描述旱蚂蟥是如何的猖狂肆虐,叮人吸血,甚至还有个旱蚂蟥山,旱蚂蟥遍布枝枝叶叶,经过此山者,谁也难逃一劫。
对于蚂蟥,我并不陌生。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在村北的河泡子里,就有很多蚂蟥。站在水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它在水里摇动着柔软的身体来回漂游。要是把它捞起来,马上卷成一团,大的跟蚕豆差不多,小的如同火柴头。我们在河里游泳时虽然都提防着蚂蟥,但也不怕它,一旦叮到身上,狠狠一拍即落入水中。有时还喜欢把它从水里捞起来处死,最有效的手段是把它放在土地上,烈日一晒,很快萎缩死掉。
为了充分了解旱蚂蟥它,赴藏前,我特意查阅辞海和汉语词典。《辞海》里写道:“蚂蟥,是蛭纲动物的总称,属水蛭科,在我国常见为宽体蚂蟥,体略呈纺缍形,扁平肥状,长约6至3厘米,背面呈暗绿色,中间有数条黄色纵形条纹,雌雄一体,两端有吸盘,前面吸盘较小,口内有齿,在我国分布普遍,沼泽、湖泊、河流都易见,捕食小动物,虽刺伤皮肤但不吸血,虫体干燥后可入药。《汉语词典》里的有关词条对蚂蟥的解释,同《辞海》大同小异。可见,动物学家对人们常见的水蚂蟥研究相当深入,但对旱蚂蟥几乎没有涉及。阅读以前涉及旱蚂蟥的文章,均没有附加图片去形象地加以描述,以及吸血之后造成的后果。因此我想通过雅鲁藏布大峡谷之行,把旱蚂蟥的样子摄下来,让人们对它有个直观的了解。为防旱蚂蟥,考察队为每位队员配发了白色高腰袜。袜子的套管可以拉高到膝盖,穿的时候把裤口套在里边,然后再把袜口的带子系紧,防止旱蚂蟥顺着裤口爬上贴附人身。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袜子并不是那么有效。
我们第一次和旱蚂蟥打交道是在通麦的江玛曲米滑坡区,一位队友因此惨遭“不幸”。只见他右颈被叮后留下手指甲那么大的紫淤,其中心部位颜色较深,正不停地往外渗血。旱蚂蟥早已不见踪影。伤者用餐巾纸贴创口,血很快把餐巾纸染红了,只得又换一次。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旱蚂蟥究竟是怎样叮到他颈部的?我们附近没有树,在那里驻足的时间只有十多分钟,它不可能从脚底一直往上爬,短时间内爬到脖子上。总之,这旱蚂蟥是怎么吸附到伤者身上的,在他身上又停留了多少时间,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队友们认为,伤者之所以没有觉察,是因为旱蚂蟥附在人身上吸血时,分泌出一种麻醉物质和一种防凝血物质,致使被叮者几乎难以察觉,而一旦叮上之后就流血不止。
这让我联想到,如果旱蚂蟥钻万一钻进人体的哪个部位,有可能会造成比流血更大的灾难,后果难以设想。这时,一位队友向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年,有位考察队员从在大峡谷考察时,开始他以为他很幸运,未被叮着。待到宿营时,他居然在他胸下摸出一个滚圆黑青的肉球来,足有鸽子蛋那么大,原来是个吃饱喝足的旱蚂蟥,煞是吓人。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从排龙到扎曲的路上,我们全面戒备防御旱蚂蟥。特别是经过茂林时,尽量躲开枝枝叶叶,因为旱蚂蟥极有可能潜伏在这些植物上面。受声感应的影响,可能正伸直牙签一样长的躯体翘首以待,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叮人。至此我才明白,考察队之所以配发白色袜子,是因为白色袜子与黑色的旱蚂蟥可以在色泽上形成强烈的反差,使人能一目了然地找到“吸血鬼”。我很庆幸我当时穿的裤子为灰白色,使我更容易发现裤子上的异物。而队友们穿着队里发的黑色和深灰色的裤子,及时发现身上的旱蚂蟥显然要困难些。
可以说,前赴世界第一大峡谷的苦与累,相当一部分原因归于旱蚂蟥的骚扰。每当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树林,走到植物比较低矮的草地或裸露的空地,就把腿抬起来左看右看,或与队友互相检查衣服,生怕旱蚂蟥不知什么时候“幸临”到自己头上。一路上为此不知抬了多少次腿,弯了多少次腰,累得腰酸背痛。它还闹得我们该休息时不能休息,该睡觉时不能安眠。一次我和一位队友爬山爬累了,气喘吁吁地刚坐在路边的两块石头上,就听见那位队友喊道:“不好,有旱蚂蟥。”我低头一看,三只旱蚂蟥正伸着火柴棍一样又长又细的躯体蠕动着奔向我放在地上的挎包,眼看就要爬上去了,吓得我赶紧把挎包提起背上。这一吓,使我再也不敢随便把挎包放在地上或搭在旁边的树杈上,只好每时每刻都背着。
不过,三条旱蚂蟥的到来,也给我们提供了仔细观察“恶魔”的机会。它的一个吸盘吸住物体后,便伸展身体往前扑。旱蚂蟥伸缩能力极强,可比原来伸长一倍余。我还发现它与水蚂蟥同样丑陋无比,只是体态细长些。借旱蚂蟥在石头上爬动的机会,我们也想借机泄泄恨,扯出一条不干胶贴在蚂蟥身上,试图把它永远地固定在石头上,结果没粘住。开始我以为是石头表面不平,不干胶接触面积太小所致。又粘了第二次、第三次,性能良好的不干胶对旱蚂蟥仍然不起作用。原来,它身上分泌出一种润滑液,可以抗拒不干胶对它的粘贴。润滑液也有助于它的生存,能够见缝插针,畅通无阻。受印度洋暖湿气团的影响,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温和多雨,很适合旱蚂蟥的生长。这润滑液的分泌恰恰得益于此地温和湿润。旱蚂蟥喜阴雨天气,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它较为活跃。而在骄阳似火的天气里则有所收敛。
在沙滩营地宿营时,旱蚂蟥的存在更是让我吃不小。一度,我的行囊由一位民工背着的,他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靠在石崖边、树干处休息,有时甚至索性把包扔在草地上。看到这些,使我不能不想到,我行包里已经收容了不少“吸血鬼”。内里的东西塞得满满的,旱蚂蟥藏在里边难以查找。考虑到这一因素,当民工把行囊交给我时,我来不及细看就把它甩到沙滩上,让烈日把旱蚂蟥或赶出来或把它晒死。
帐篷搭好以后,我把行囊搬到里边,还没来得及打开,就看见一条旱蚂蟥立在行囊上冲我摇头,一副劫后余生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赶紧大声叫队友帮助除掉。好险,幸好发现及时。我倒不是怕它叮上之后流血,而是担心我睡眠时,在毫无防备的条件下钻进鼻孔或耳孔里,闹出不堪设想的后果。
我不放心,想继续在行囊上寻找旱蚂蟥,但此时天气已晚,帐篷里黑黢黢的,几近看不清五指,只好听天由命。由于太累,我很快入睡了,但这一宿尽做些与旱蚂蟥有关的恶梦。实际上,这一夜旱蚂蟥并没有加害于我,只不过虚惊一场。
不过我们也发现了它的行动特点。旱蚂蟥很少叮走在最前面的人,可能是它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待第一人过去之后,产生热感应和声感应惊动了潜伏在荨麻叶子上的、青草里边的旱蚂蟥,它们才争先恐后伸直腰,不失时机地摇头晃脑地试图贴附到后来者身上。
到扎曲之后,我与队友顺着一条小路走到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眺望雅鲁藏布大峡谷大拐弯的全貌。我拿起相机正欲拍摄,无意中发现一条长十厘米左右长的旱蚂蟥叮在我左脚的脚踝处,摇动着身体。看到我又招上旱蚂蟥,大家都围了过来,叫我站在原地让他们拍照。此时的我并不紧张,因为我发现了它,又是叮在防旱蚂蟥的长腰袜上。拍完之后,为了表示我们的积恨,大伙决定把它处死。先将其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用厚底鞋踩住,狠狠地转了两圈。人跳下石头,旱蚂蟥已被辗得稀烂,石头上留下滩泥一样的印痕。
回到扎曲营地,队友陈明发现他右腿的白布袜被鲜血染红了,血印足有巴掌那么大。他坐在箱子上,抬起脚来让大家看。不用细想,便知是旱蚂蟥所为,估计血已经流了不少,否则不会渗透三层裤袜。他不忍见浸润成片的鲜血和吸足了血的旱蚂蟥,便戴着墨镜,伸着腿,咬紧牙关,请队友帮助寻找“吸血鬼”。有位队友主动“请缨”,把他的鞋和袜子扒下来,只见他的袜底卧着一条旱蚂蟥。大家分析,这条旱蚂蟥喝足血后,掉进了陈明走路时反复践踏的脚底。鞋内的干燥,使它先是萎缩,然后被踩扁。否则,它刚刚吸血落地时,该有鸽子蛋那么大。陈明的伤口处还在往外渗血。他说防旱蚂蟥袜的袜口本来系得严严实实,至于这家伙是怎么钻进裤管里去的,他也说不清。
听说墨脱有个旱蚂蟥山,山上的枝枝条条都挂满了旱蚂蟥。过山时,必须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前进,目的是趁旱蚂蟥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通过,即便如此,人身上还会挂上不少旱蚂蟥,严重时须用刀刮才刮得干净。植物学家徐凤翔有一次经过旱蚂蟥山时,就创造了一天挂了400多条旱蚂蟥的记录。真如此言,我们所碰到的三二条旱蚂蟥实在不足挂齿。队里的行家称,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共有三种旱蚂蟥,一种黑大,有十多厘米长;第二种细小,黑色,形同火柴棍;第三种是花蚂蟥,毒性最大。可见,我们碰到的旱蚂蟥还是比较“仁慈”的一种。
第三部分 亲近地热第13节 扎曲雄奇
长为504公里的世界第一大峡谷,即雅鲁藏布大峡谷,拥有诸多雄奇壮丽的景观,但对比而言,那一处也比不得地处帕隆藏布大峡谷尽头的扎曲大拐弯。只要到了这里,人们就可以一睹世界第一大峡谷的神韵,尽情领略大江峡谷的风采。
此地有个门巴族村落,名为扎曲村,住着十余户人家。村子坐北朝南,建在一个南北向的坡度很缓的坝子上。村前是大片的青稞,长势很好,绿油油的。
扎曲最美的时候当属它的早晨。一大早,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霞光透过山尖与重重云彩,柔柔地照射在青稞田和民居木屋上。此时炊烟袅袅,在朝晖的映衬之下,颇具田园诗意。
扎曲村的南面,不到300米处,就是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顶端。伫立悬崖边沿,对面呈U字形的大拐弯尽收眼底。眼下,只见雅鲁藏布江荡着青波从西滚滚而来,围着一座马蹄状被当地老百姓称之为多布拉雄山的山体折向南边,然后以冲出山门之势奔腾而去,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多布拉雄山上,除了三块裸露的直立峭壁外,其它地方布满了原始森林,一派葱茏。再远处,群峰挺秀,山脉绵延,满目皆为醉人的绿色。
它的西南面,距村约400多米处,是罗布藏堆山。伫立山头,不仅可以俯瞰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如果是晴天,远处的南迦巴瓦峰也会露出一个雪白雪白的三角形尖顶,那寒凝与冷峻的巅峰,与近身的绿波林海形成鲜明的对照。
往西,又是一个似U字形的峡谷,它就是帕隆藏布江大拐弯。滚滚的帕隆藏布江水以不可阻挡之势继续下泻,汇入了雅鲁藏布江。这个大拐湾与雅鲁藏布江大拐弯极为相似,只是没有雅鲁藏布江大拐弯那么壮美,那么有气势。在这里,我就曾经产生过幻觉:有一次,我举起相机,竟然把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全貌收在取景框里。当时我觉得很奇怪,以前几次拍摄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受限于镜头,只能摄下二分之一,这次怎么都收进了取景框?等我突然明白过来,我所拍摄的是帕隆藏布江大拐弯时,才知道自已一时糊涂,弄错了地方。接着,再仔细察看,帕隆藏布江大拐弯与雅鲁藏布大峡谷大拐弯只是形似而已,其实有诸多区别。帕隆藏布江大拐弯的拐弯处近乎直角,右拐角江流上还架有一座钢索吊桥。锥状的山上虽然也布满植被,但峭壁裸露的地方只有一块,山体基部还有一条小径横穿而过。我在想,如果乘飞艇悬在两个大拐弯中间的上空,可以获得喜人的视觉效果,不仅能够清楚地看见从西滚滚而来的雅鲁藏布江,以及从北而来的帕隆藏布江,而且还能看到两个马蹄形山体组合的漂亮的“M”字。看,这是一块多么奇妙的地貌!短短距离内,两条巨龙各自绕着相近的山体,流着同样的曲线交汇了,然后继续狂奔,泻向浩瀚的印度洋。
向西举目眺望,蜿蜒起伏的加拉白垒峰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们面前。特别是早上,当扎曲村还只是东方泛白,为村东一座高山所挡,太阳没照射到的时候,连绵高耸的加拉白垒峰就已经披上了一层霞光,它熠熠生辉,金光闪闪,魅力无穷。为了拍下这良辰美景,队友们早早地从睡袋里爬出,跑到高崖支起照相机三角架。过了一会,当扎曲村迎来万道霞光,加拉白垒峰已由金色变为银灰色,浮云飘飘渺渺,在山峦之间缭绕。又过了一会,太阳高高地挂在中天,加拉白垒峰由银灰转为白色。短短的两小时之内,它由金色变为银灰色再变为白色,给人以无限的美感和回味。
扎曲村北面,是扎曲最高的山峰,山的顶部堆着皑皑白雪,雪线以下是茂密的森林。由于扎曲后山坡度相对缓些,加之植被覆盖得好,这个村子不存在泥石流和雪崩的隐患。还有,北山的高高隆起,又成为扎曲村抵御北来冷空气侵袭的一道天然屏障。
扎曲的魅力除了人们所津津乐道的马蹄形大拐弯之外,还有纯而又纯的民风民俗,同样深深吸引着人们。如门巴族阁楼式木屋,臼米的器物等。想目睹扎曲的芳姿吗?想领略大峡谷的玄妙吗?扎曲是个不可多得的地方。
如果置身扎曲,又想在附近多走动走动,为安全计,一定要小心。对此,我有着深刻的教训。一次,我与队友从扎曲村出发去登罗布藏堆山,原以为轻易可以到达。走着走着,才发现我们低估了这段路的艰险。经过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谷崖,向右一拐,便是罗布藏堆山。山路不仅陡,还因为落叶铺地格外地滑。路边有两棵高大的树,叶子如同八九岁的小孩鞋底般大小。除了树上有几片叶子在风中飘零,其它皆落在地上,叶叶相叠,足有十多厘米厚。踩在仍有绿意的叶子上面,滑滑的,站都站不住。身在这样的陡坡上,摔个鼻青脸肿事小,还极易滚下陡崖。此外,我还担心蛇藏在层层落叶下边,一旦踩上去后果同样不堪设想。为了防止摔倒或踩中蛇,我顺手拾了一根干树枝,折去侧枝,用做手杖。一是打草惊蛇,吓走它。二是用它挑开厚厚的积叶,以便找到一处脚踏实地的地方。挺直的约一毫米厚的叶片如同涂了油,眼下的刚被挑开,坡上的叶子又哗哗往下滑,盖住了刚刚挑出的裸露的空地,如此这般大大阻滞了我们登山的速度。
下山时,路似乎更难走。我忽然发现路旁有一棵大树,叶柄约有一米长,钢笔那么粗。每个叶柄的端部长有6至9枚小叶。叶子形状呈椭圆形。刚才上山时我一心一意地提防蛇,竟忽略了这棵树的存在,更没发现它的叶柄这么长。出于好奇,我顺手扯了一个叶柄,想带回去给没到罗布藏堆山的队友们长长见识。我从研究人员那里了解到,这种很有特色的植物叫“鹅掌柴”,或叫“鸭脚木”及“公母树”,属五加科,常绿乔木,掌状复叶,四季开花,果实球形。
我挎着两个包,左手拄着木棍,右肩上扛着一片大树叶子,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因此更增加了行动难度。再往下又回到落叶区,我用木棍继续拨开落叶,寻找落脚点,以保证下山的安全。依然是刚清出一个脚窝窝,马上又被滑下的落叶填满,如此反复,怎么也不清不出可行的路来。这时后边的队友已经跟来,我一急,干脆一脚踩下去,突然滑倒并向下坡滚动。我想控制住自已,但身子怎么也不听使唤,竟滑出一米多远。看看下边是越来越陡的坡崖,吓我一身冷汗,情急之中突然发现旁边有一棵灌丛,就在这紧要关头,我一把拽住它。总算万幸,要是没有这棵“救命草”,其结局很可能是悲哀的。这时后来的队友赶到我跟前,关切地问我摔得重不重,我无力地摇摇头,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心想,大峡谷真是个要命的地方,就是落叶,也会给来到这里的人带来危险。
第三部分 亲近地热第14节 艳艳杜鹃花
在去西藏之前,我曾经听多位老考察队员说过,在藏东南,有很多杜鹃林,花开时节,满山遍及五彩斑斓的杜鹃花,远远望去,宛若花的海洋。我亦曾听说过,贵州省大方县有个百里杜鹃,春季里,火红的杜鹃花把整个山映得红艳艳。
遗憾的是我过去没见过野生杜鹃花,对它,我只能从书本里和考察队员口中大致形成一个模糊印象。知道杜鹃花是一种很有名的花卉植物,亦称“映山红”。或常绿或落叶灌木,叶互生,卵状椭圆形,花有红色、黄色、白色、紫色等,常见的多为红、白两色。杜鹃花在我国约有600多种,其中雅鲁藏布江下游及其周围地区有154种,占世界杜鹃总数的17%,雅鲁藏布大峡谷有些地方的高山灌木丛主要由常绿杜鹃组成。谈到喜马拉雅山山的花卉,一位植物学家曾经说过,“没有喜马拉雅山的花卉,就没有欧洲园林。”这句话具体的含意是,包括杜鹃花在内,欧洲园林一部分植物是本世纪初欧洲植物学家从喜马拉雅山引种过去的。早在17和18世纪,欧洲一些探险家到喜马拉雅地区探险,被美丽的杜鹃花等花卉深深地迷住了,于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它们引种过去。
我最早见到杜鹃花是在巴松湖畔。当时车子飞快地向前奔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突然看见一簇极其鲜艳的花朵迎在路边,向我轻颦浅笑,十分惹人喜爱。我侧身想再仔细地看一看,但车一闪而过,那簇花远远地被抛在后边。我连忙问旁边的队友,刚才闪过的是不是杜鹃花,他点头称是。
在色齐拉山我们又一次路遇杜鹃花,那是在离开林芝县不到半小时的进山的路上,只见路边的杜鹃花星星点点地开着,我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便同开车的扎西师付商量可否停车,做一拍摄。扎西师傅笑着说:“这几朵杜鹃花根本不成气候,待到了派那个地方,满山遍野都是杜鹃花,比这强多了!”我相信他的话,扎西多次到过藏东南,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很熟悉。
车到东久河谷,我们又一次看见可望而不可及的杜鹃花。在西侧二三百米高的山崖上,一片火红的杜鹃花从灌丛中探出头来,像是欢迎我们这些远方的来客。其中几朵杜鹃花极其美艳,虽天色阴雨连绵,但远远看去,那花色仍然红如燃烧的火。
多次路途偶遇,却不能走近杜鹃花认真地欣赏它的艳丽并收入我的镜头。这时的我,置身杜鹃花旁已成了我的渴望。从林芝八一镇前往派的路上,头脑中浮现最多的是扎西师傅说过的话,在派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杜鹃花。我想那里一定是个繁花似锦的花海之地。
扎西师付的话果然被印证。到达派的第二天,我决定登上派的南山寻找杜鹃花。上山十多分钟后,迎面突然呈现一棵洁白的杜鹃花,我眼睛一亮,连忙奔了过去。这株杜鹃花有两个枝形,一簇距地面高约两米,一簇近乎匍伏在地。墨绿色的枝叶与洁白的花朵相配,在周围小片灌木丛的衬托下,非常显眼。那簇高挑的花儿,有数朵花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如碗口大小的花团。
这株杜鹃花好像在吊我的胃口。我发现周围除了它,再也没有第二株。既然扎西谈到派有杜鹃林之说,山上绝对不止一株。我信步往山坡上走去。拐过山脊,约五六分钟之后,果然见到大片杜鹃花。一团团,一簇簇,密密集集,一面山坡上成了花的世界。虽然我曾经多次听人们描绘过花山花海,但我绝对想象不到我面前的花竟会有那么多,满山遍野,竞相怒放。这花有白的、有粉的、有黄的;红的像火,热情奔放;白的像雪,冰清玉洁。有两株不同颜色的花相互交结,红、白相对,形成强烈的色彩反差,更为引人注目。再往前行,有的杜鹃高达三四米,已成树状,叶子不多,高高地托着花身。而那些长得较矮的杜鹃树,叶子浓密,花朵掩于丛中,也极其好看。
更有特点的是,在一块独立的岩土堆上,居然长了两棵耸入云天的松树,下面生有一株花团点点的白色杜鹃。远远看去,突兀的岩体由于有了雪白的杜鹃花和青松装点,显得格外挺拔醒目。
如果继续前行,估计还会看到更多的杜鹃花,但时近中午,我急急地赶回营地,并向队友们描绘我看到的杜鹃花是多么的美,何等让人留连忘返。有位去过墨脱的队友却不以为然,说墨脱的杜鹃花很多地方都不能与之相比,其特点是株高十米左右,花开的时候,犹如一把巨大的花伞,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栖身树下,仰望花的伞盖,又有香气袭来,谁人都会感到获得一种莫大的精神满足。
大峡谷及其周围地区常见的杜鹃花还有高山平卧杜鹃、栎叶杜鹃、黄柱杜鹃、绿柱杜鹃、米叶杜鹃、长绿杜鹃等。高山平卧杜鹃近乎伏地蔓生,花形很大,与高山草木植物形成五光十色的高山灌丛草甸;栎叶杜鹃得名出于其叶子极像栎树叶子,花状如喇叭形;黄柱杜鹃叶子肥大略卷,花形散开;绿柱杜鹃叶柄极长,叶柄之上每朵花各各支出,花为紫色,极其娇艳。
意想不到的是,在已经远离雅鲁藏布大峡谷返回拉萨的路上,车子经不旦拉山时,我们又一次“邂逅”杜鹃花。很多没见到杜鹃花的队员,无不被它的艳丽所吸引,兴冲冲地跑下车拍摄。不旦拉山已不属于藏东南,因此植被稀少,只生长着少量的灌木丛,大片地方是尚未返青、紧贴山皮的枯草,显得光秃秃的。山脚下有一处藏民居住区,村内既没有树也没有草,单调又无生气。一丛丛杜鹃花似乎顾不得这些,竟忘情地开放着,与周围荒凉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旦拉山山脚下是大片的大叶杜鹃,再往上是大小叶杜鹃混杂带,雪线以上是小叶杜鹃。其山脚下的花,有白的,有粉的,开得很艳丽。我还见到一个怪现象,山坡上很多牛、羊,宁肯啃吃贴着山皮的枯草,也不吃旁边清翠欲滴的杜鹃花的叶子。我便请教一位植物学家这是为什么?他说杜鹃花叶子有毒,牛不敢吃。
我们在藏东南的季节,还不是杜鹃花盛开的时候。经不旦拉山时,我们看见雪线以下,半个山都是小叶杜鹃,由于寒冷,叶面反卷紧得扣成一条缝,皆呈黄褐色。往山上看去,半个山都是密密麻麻色泽暗暗的杜鹃灌丛。不难想象,再过一两个月,叶片完全张开,这里的杜鹃花会争奇斗艳,花海如潮。
第三部分 亲近地热第15节 南迦巴瓦峰
论及世界第一大峡谷,必然会说到南迦巴瓦峰,因为世界峡谷之最的产生,就是在南迦巴瓦峰和里勒峰之间,以两峰的高度,以及处于谷底宗容村的低度,才有了无可比拟的6009米的深度。
不过,作为世界第15高峰雄踞在藏东南的南迦巴瓦峰,一直以它险峻奇伟、峻峭挺拔、难以攀登而备受科学探险队瞩目。同时又因为它常年云遮雾罩,如同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难睹它的芳容而被人们赐以美名——“羞女峰”。
在藏族人民心目中,它是一座“神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关于它,在当地流传着很多美丽的故事,其中南迦巴瓦峰山麓格嘎村的一位老人讲的故事最为扣人心弦。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藏东南一带毒蛇怪兽兴风作浪,残害生灵,弄得人民困苦不堪,于是,上苍就派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兄弟俩镇守这一带。哥哥南迦巴瓦驻守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南岸,弟弟加拉白垒驻守在北岸,他们隔江相望,南北对峙,日夜忠实守护着藏东南生灵万物。慑于他们的声威,各种毒蛇怪兽很快销声匿迹,从此天下一片太平。但南迦巴瓦自视有功,日渐滋长骄傲情绪,不把周围的众神放在眼里。而勤奋好学、埋头苦干的弟弟加拉白垒长得一天比一天强壮,武艺也越来越精,大有超过哥哥之势。性格怪戾、心胸狭窄的南迦巴瓦对此十分忌妒,竟在一天夜里,趁加拉白垒熟睡之机,偷偷过江,砍掉了弟弟的脑袋,从此加拉白垒峰成了断头山。据说位于林芝县附近的德拉山就是那颗人头变成的。南迦巴瓦阴谋得逞,成为藏东南群峰之首。然而,如同所有作恶者一样,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南迦巴瓦的恶行被上苍发现后,令他停在江边,终生服苦役。这些神话传说的主旨,无非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同时还表达一个事实,南迦巴瓦峰就位于雅鲁藏布江边。
想一睹神奇而美丽的南峰,一直是我们科学探险队队员的心愿,特别是到达派以后,这一愿意变得更为强烈了。以前的考察证明,南迦巴瓦峰的雄姿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上个世纪初,曾有少数外国探险家从印度来到南峰,想拍一两张南峰珍贵的照片带回国。谁知天公不作美,南峰好像成心跟他们捉迷藏似的,等了整整一个多月,它依然云雾重重,不肯一展其容,几位探险家只好望山兴叹,败兴而去。
记得我们那天从林芝八一镇赶到派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安排停当,距日落还有两个多小时。仰望天空晴朗,队友们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南峰脚下的大渡卡,如果上帝关照的话,也许会与南峰谋面。我们乘坐的丰田越野车沿着盘山道向东奔去,阶地随之增多。接近大渡卡时,眼前是大片竞相开放的桃花。举目远望,南迦巴瓦峰云遮雾绕,隐去真容,“羞女峰”果不虚传。此时的我,见云在位移,便盼望白云淡些再淡些,最好轻如薄纱,成为南迦巴瓦峰的点缀。心想事成,一会儿,南迦巴瓦峰透过浓云间隙露头了!而且越来越充分。它银峰雪岭,历历在目。锥形的峰体,是那么雄伟,峻峭,宛若一个魁伟的卫士。山腰浮云团团,使整个山体时露时现,又如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薄薄的浮云,就像少女身上裹着的轻纱,把南峰妆扮得既纯洁而又端庄。
谁也没料到,盼望已久的南峰竟给我们来了个意外的惊喜,出露了。大家连忙举起相机,选好角度,随即响起一片“咔嚓、咔嚓”揿快门声。拍了五六张之后,队友们才回过神来,原来大伙都欢喜过度,竟没注意到这个地方其实不太理想,距离南峰似乎远了些,不能理想地把南峰雄姿拍摄下来,如果再近些,说不定效果更佳。于是大家连忙收起相机,催促司机启动汽车赶快往前开。
车子飞快地驶下了一段又长又陡的土坡,拐了个弯,来到南迦巴瓦峰西麓的格嘎村。雅鲁藏布江流到此地之后,好像突然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原来比较开阔平静的江水,到此一下变得咆哮起来,翻起朵朵白浪,紧贴山麓,猛地向东流去。到了格嘎村,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深入了世界第一大峡谷。
举起相机才发觉格嘎村根本不是拍摄的好地方。这里地势低洼,东面是陡起的200米左右高的土崖,阻挡了视线,看不见南迦巴瓦峰。时针已指向晚6点,再有一个多小时太阳就落山了。大家见势不好,赶紧后撤。决不能期待明天,说不定是个阴雨天气,很难说南迦巴瓦峰还会像今天这样慷慨地满足我的心愿。
队友们迅即坐回车上,动作之快有如大敌来临。接着司机加大油门,车子发出阵阵轰鸣,一溜烟离开了格嘎村。
回到原来的高坡,重新选好角度,准备拍照。白白跑了这么多冤枉路,怨谁呢?只能怨我们的眼睛,徒劳地把自己支配到低洼地带。我们径直来到一块约五六百平方米的阶地。这里比较平坦,属于歇茬耕地,长有很多桃树。往西的阶地,是乡民砌起的石头长墙,里面长有绿油油的麦子。为了挡牛挡马,墙上又又放置了三四十厘米厚的带刺的枝条。
我们发现,在这儿拍摄南峰,角度是最好的也是最美的。南峰全貌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峰体西面,是断壁悬崖,格外险峻奇伟。而它的北面,坡势较平缓些,但同样如锯齿,似刃脊。整个山体覆盖着厚厚的冰雪,银峰雪岭,在夕阳的辉映下,美仑美奂,堪称一绝。山间,不时云雾蒸腾,依山而绕,慢慢飘动。在这儿,不仅有艳丽的桃花作为近景,阶地上,还有一群牛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透过取景框看去,远近结合,虚实相生,南峰平添了几分姿色。
迎着暮色,大家兴高采烈地乘车往回走,心想,即使明天天公不作美,不能与南峰再见面,也不足惜。我们长久以来的宿愿,已经在这事先没有准备的匆忙之中变为现实。在我们面前,南峰大大方方地撩开了它的面纱,慷慨地向队友们展露了它的真容,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奖赏,还是我们来的时候是个好季节。无论如何,老天爷待我们真是不薄。
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是喜马拉雅山东段的最高峰,它与围绕它的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形成奇特的天然巧合,雅鲁藏布江实际就是围绕它形马蹄形大拐弯。随着世界第一大峡谷的广泛影响,南迦巴瓦峰也已声名雀起,并将进一步名扬天下。
第四部分 无比虔诚第16节 无比虔诚
看多了内地的寺庙,又想到西藏领略那儿独特而又神秘的藏传佛教文化。我早就听说西藏有一套有别于内地的佛教教旨,外来佛教与本土文化的交融契合造就了它特殊的崇拜行形式。该地几乎是全民信教,其教徒对佛的崇拜和痴迷程度颇具特色。如佛教徒围着圣湖磕长头,或者从大老远的地方一步一磕头去拉萨朝拜。他们往往一磕就是一年或几个月。因为路途遥远,有人会备受困苦,也有人因体力不支,或遇到自然灾害而死亡。尽管如此,他们一旦上路,从不主动放弃或中途退出,虔诚之至,让人感动。
我的西藏之行,终于圆了我心仪已久的宿愿——对那里的佛教了解一二。在西藏的日子里,我们这些科考队员都能尊重当地群众的宗教习惯。在米拉山、色齐拉山等地,我们经常看到一些藏民用石头随意堆积的玛尼堆,其大小不一,分布也不均,据说这是当地的一种宗教信仰。我们走到玛尼堆旁,都尽量远一点,以免碰散了它,造成冒犯神灵之嫌。在波密寺庙参观时,我也像信徒一样,转动庙外成排的金色的转经桶。然后又进庙内,推着木杠,转动一个直径1米多宽,三四米高的大转经桶。虽然我并不完全了解其内涵,但入乡随俗,也算表示对佛教的尊重
我们考察队从拉萨出发那天,我就产生一个想法,希望在我们数千公里的征程中,能见到磕长头的。结果两三天过去了,一直未能如愿。后来机会来了。那是从波密抵达通麦那天,吃完中午饭之后,我向通麦大桥方向走去。巧遇一老一少磕长头。这是一条平坦的沙石路,两侧山坡上,树高林茂,还有一丛红红的杜鹃花探出头来,十分耀眼。再远方是银光闪烁的雪山。
此时将近中午一点,正值烈日当空,光线剌目,热浪难挡,而这一老一少都没有戴遮阳的帽子。出于磕头的方便,实际上他们即便有帽子也不会戴。他们装束很相似,都穿着类似于围裙的短黄上衣,一直连到膝部,风尘仆仆。围裙上已经磨破了好几个洞;手上戴着木板手套。膝部蒙有用厚厚牛皮制作的护膝套,鞋前同样裹着护套。这些部位频繁触地,没有护套是绝难坚持长久的。木板手套的功能除了在跪地时防止磨破手掌外,看来,也有拍响时,表明一套动作的完成。他们伏地前先把手举至头部合掌啪地响一下,然后合掌胸前,再弯腰伏地磕头。因而在他们的脑门处粘有土和沙子。伏地时稍停片刻才起来,再往前一步接一步磕头,虔诚而又执著。
看他们的样子挺和善,我大胆地询问是否可以拍摄。征得同意之后,我退出几米外,拍摄他们跪地、起身、直身等六七个动作。接着,我们又合影。我示意年长者站在中间,他不同意,并执意把我让到中间。拍照时,又友好地将他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他们的态度始终很温和,没有一丝厌烦情绪。平和、质朴,体现了人与之间的亲情。
我又询问了一些与他们有关的事情。他们的汉语不太好,尤其是那个身材高挑,脖子上还挂着绒毛的青年,很腼腆,不爱说话,两只大眼睛闪着无邪的光。他说他才21岁。
年长者45岁,被晒得黑黝黝的。他们告诉我,他们的家乡在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已经磕了11个月的头了,目的地是拉萨。估计还得磕4个月,才能到达终点。阴雨连绵也罢,烈日当头也好,对他们都是一种艰难。加之遥遥的路途,可以想象他们是多么的辛苦。但我看到,他们的脸上没有现出一丝畏难,足见对佛的崇拜和痴迷程度。难道不正是这种执著促使他们不畏艰难困苦,义无反顾地为实现自己的目标,生命不息,努力不止!
真是幸运,再往前走百多米,我又碰到两位磕长头的。也是一高一矮,其中一位青年浓眉大眼,头披长发,肩宽体壮,像个武士。水浒戏里,他去饰演武松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们的装束与前面的一老一少并无太大差异,也是从四川阿坝取道川藏公路去拉萨。我问他们是否来回都要磕头,他们说只有去的时候磕,回去就免了。正说着,考察队的车子来了,我们要去一条峡谷考察,只好与他们匆匆告别。
去峡谷考察结束后,我们又回到与磕长头者遭遇的地方。此时已是下午4点多。当时乌云密布,天色阴沉沉的,从峡谷吹来的风在呼呼作响,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因为当晚要在排龙村住宿,我特别想早些赶到排龙。此地与排龙村比较近,我们乘车走了一段距离,司机说有别的任务,把我们放下,拐向叉路开走了。我则和另一个队友徒步奔向排龙。走着走着,冷不丁看见前面一头毛驴拉着车子,载着满满的东西艰难地爬坡。旁边还有两个人也在使劲地拉。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蹬开四蹄拼命地向前。坡势很陡,有30多米长,眼见山雨将至,那几个拉车的尽管使足了力气,由于坡度陡,重载的车子行进时仍然十分缓慢。此时的我们由于一路上来回颠簸,再加上中午没有休息,同样筋疲力尽。出于友善,我和另一队友还是一块奋步向前,倾力帮助推车,总算把毛驴车推上了坡顶。仔细一看,竟是中午碰到的与我合影的那一老一少。我们去峡谷考察转了三四个小时后又在此地巧遇他们,不知道冥冥之中到底是谁安排的,想想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当我问他们是否还记得我们时,他们憨厚地笑了笑,并搭搭肩膀,意即我们曾经合过影。之后,他们还双手合十,感谢我们帮助他们推了车子。这车上装的主要是粮食,还有铺盖、绳子、打气筒,以及防止雨淋的塑料布。在此之前,我一直纳闷他们一路上以什么为食,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他们总是先把装粮食的车子推到前方不远的地方,再倒回去磕头,然后再去推车,再倒回去磕头,如此循环反复,直到拉萨。他们一行三人中,另外一人戴着礼帽,穿得较为整洁,是专门负责看车的。
我又从他们口里得知,他们早在头一年秋天就开始为此次远征储备粮食,并做好车辆准备。一路上靠吃糌粑生存。这是一种把青稞和豌豆炒熟磨成面,吃时加水或麻油茶揉成团,再配佐料的即食品。他们还带有少量风干的牛羊腿,因为光吃糌糅体力上难以支撑,需要用肉类来补充些营养。至于饮用水,他们都喝溪流里的水。他们的身体已适应了生水。我问那位21岁的年轻人,天天反复地磕长头累不累?他说一点都不累。我想这是他们的真心话,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作为山民,他们本来就拥有好的体力,加上他们对佛的虔诚,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们对生活的要求是最低限的,从不住店,一般在马路边或山崖下宿营,只要能避风躲雨,不受自然灾害侵袭即可。如果不是信仰的力量,这风餐露宿的生活是难以维持的。
后来我问为我们开车的扎西师傅,是否也磕过长头?他连连摆手,说:“哦,没有,没有。”我想,他已经把对佛的崇拜外化为另一种形式表达出来,这从他车内后视镜下悬挂的用红黄两色带子编的吉祥结可以看得出来。
第四部分 无比虔诚第17节 共赴艰难
我们能够比较顺利而又安全地完成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的考察,民工从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特别是从排龙到扎曲的行程,一路上不仅行在这惟一的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上,还要过吊桥、爬栈道、走滑坡。这就决定我们既不能使用汽车,也没法用牲口驮东西,只能依靠民工背我们必备的粮食、帐篷、煤气罐及每个人的行囊。没有他们,徒步到达雅鲁藏布大峡谷大拐弯是不可能的。
每个队员平均配备了两个民工。他们把我们的行囊放在他们的背篓里。看得出,这些背篓有一定的承重力,加上常用,其高度、背带松紧度,对民工们是极为适用的。我们随身携带的主要是自己路上的工作用品,如照相机、挎包、岩石锤等。对比而言,我们负重轻些,但我们沿途要不停地考察、拍照,加之体力明显弱于民工,所以行动起来并不轻松。
一些格外负重的民工,让我们看了很是同情。他们所背的煤气罐、粮食,虽体积不大,但分量很沉,累得他们直不起腰,气喘吁吁地淌着热汗。特别是快到扎曲的那个累得几乎让人断魂的坡上,他们已经没了一开始上路时一路小跑的冲劲,而是衣衫被汗液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谓步步维艰。但是,不管怎样热,这些民工没有一人敞开衣衫,露出肚皮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一种良好的习惯,一种文明,即对外人不袒胸露背。
宿营时,他们就住在我们的帐篷附近,砍几棵小树随便搭一个两三米宽的简易棚架。然后在棚顶披上塑料布,使其遮些毛毛雨或露水。民工几乎不带行囊,夜里就在篝火边坐着,困了打个盹。过度的劳累,加上得不到有效的睡眠,有的民工因此患了感冒。我们私下议论,考察队下次再来的时候应该考虑民工的帐篷,因为民工的身体健康直接关系到考察队能否顺利完成任务。
民工当中有个叫贡桥次仁的,38岁。这一次他把他在林芝上中学的14岁的儿子也带在身边。他走路一拐一拐的,总是落在队伍的后边。宿营时我跟他聊天,问他走路怎么一瘸一瘸的。他说,前不久,他与同伴上山狩猎,打死了一只野牦牛,抬着胜利品返回时,不幸遇上雪崩。冲下的雪堆把包括他在内的三人压在下边,其中一人当场死去,他和另外一个被埋在雪里。要不是没受伤的另外一人吃力地把雪扒开,救出他,他肯定也没命了。这些天他的脚肿得很厉害,走路就疼,才一瘸一瘸的。我估计是骨折,叫他去医院透视。他无知地问我什么叫透视。我跟他解释说,就是医生通过一种仪器可以看得见人的骨骼是断了,还是完整的。但我看他好像没有听懂,更没有要上医院的意思,就只好作罢。不知道贡桥次仁如果硬是不去医院就诊,会是一种什么结果,会自愈吗?我不懂医,因此不敢妄下结论。但有一点需要强调,这些山民的身体格外强壮,是很我们城里人比不了的。
还有一个门巴族女孩会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中。她叫次仁卓嘎,只有16岁,正在念中学。赶上这两天学校放假,趁机出来揽活,挣点钱。她当时穿着一件牛仔上衣,梳着两条马尾巴,面颊红红的,圆圆的,模样纯真而又善良。为了进一步了解她,我有时替她背起她的背篓,边走边跟她聊天,并希望她好好学习,长大了到林芝看看,再到拉萨走走,见见世面。休息时,她与她的同伴围坐成一圈。我觉得我应该给次仁卓越嘎小姑娘一点小礼物,以示我对她的友好。于是,我喊道:”“次仁卓嘎,过来。”她听到喊声,高兴地飞跑过来,我把随身携带的一支高级圆珠笔、飞机上发的钥匙串、一袋大白兔奶糖等几样物品送给她,她愉快地接受了。我们请她唱支歌,又是这个可爱的次仁卓嘎腼腆地站起来,很深情的唱了一支门巴族歌曲,很是动听。
一路上,民工与我们风雨同舟,为我们分担不少辛劳,同时也为我们相互了解提供了机缘。尽管市场经济的春风已经吹到这个闭塞的地方,但是当地还保持着相当纯朴的民风,从这些民工的身上可窥见一斑。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脸狭长,留着齐耳长发的民工。当时我正爬山,双腿乏力,累得走都走不动,不时站下喘口粗气。这位负重的民工经过我旁边时,看我十分疲累,提出帮我提个包。我看他本身背着一大堆东西,同样吃力地喘着粗气,便谢绝了。一个人处在艰难的境地之下,旁边有个人扶你一把或哪怕是一句善意的话,在听者,都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对这位试图助我一臂之力的门巴族兄弟,使我真真地看到了他的善良和无私。
第四部分 无比虔诚第18节 几点忠告
“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这是庄子的话,也是庄子的追求。渴望将自己的身心融于大自然,今人和古人的思想往往一脉相通。比如自雅鲁藏布大峡谷被发现和确认是世界第一大峡谷以来,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企望置身其中,一睹它的雄姿。
对于一般的旅游者,限于时间、资金,我觉得能够到达雅鲁藏布大峡谷标志点——扎曲,就足以使其欣慰。为此,我想舍弃其它赴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路线不谈,专门介绍从内地到拉萨,再从拉萨——林芝——排龙——扎曲一线,沿途能看到什么,应该注意什么。
从北京、成都、重庆都有飞往拉萨的民航班机。自这些低海拔的地方直飞拉萨,然后再赴大峡谷,首先要适应高原生活环境。拉萨的海拔高度为3700多米,这样的高度,对那些血压不正常者和患有眩晕症者是不适合的。即便身体健康的人初上高原也要特别注意休息,争取做到少吃、少动、少说,以便为下一步从拉萨到林芝八一镇蓄积体力。
探险旅游者到了从拉萨到了林芝的八一镇,多会对这里产生亲近感。这就是呼吸从憋闷转向顺畅,没了”生存“的困难。除了这里海拔比拉萨低以外,还因为八一镇四周有大量的植物生长,空气中含氧量剧增,使人呼吸正常。八一镇是一个富有现代色彩的城市。宽敞整洁的水泥街道、设计新颖的楼群;用地砖铺就的花格广场、造型独特的街灯;高楼顶端的报时钟、城中小河上精致的拱桥,无不展示着现代城市的韵致。这里的商业氛围也是浓浓的。各个等级与规模的旅店、饮食店、商店基本可以满足游人的需要。与外界沟通信息的电话、传真,随拨随通,更是拉近了林芝同世界各地的距离。
林芝地区辖林芝、工布江达、朗县、米林、墨脱、波密、察隅7县,总人口14万多。林芝地区东部和北部与昌都地区、那曲地区连接;西部和西南部分别与拉萨市、山南地区相邻;南又与印度、缅甸两国接壤。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处米林、林芝、墨脱三县境内。随着世界第一大峡谷科学、生态、旅游价值逐渐被世界人民所了解,八一镇会越来越受到倚重。这是由它与雅鲁藏布大峡谷较近的距离、统领整个地区的行政能力,以及比较完备的城市功能决定的。不管是赴雅鲁藏布大峡谷实施探险旅游的准备工作,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大峡谷返回休整,八一镇都是最佳的选择地。
从八一镇启程,有六条路线可以赴雅鲁藏布大峡谷。
乘车越过雅鲁藏布江上的冈嘎大桥,到达米林的派后,就有两条路可通往雅鲁藏布大峡谷:一是东行,进入雅鲁藏布大峡谷。二是南行,翻过多雄拉山,赴墨脱峡谷段。
沿川藏公路东行,沿线排开有四条路线大致向南延伸至雅鲁藏布大峡谷:
——从排龙村出发,沿帕隆藏布大峡谷前进,可抵达世界第一大峡谷标志点——扎曲。
——从波密县古乡出发,渡过古乡湖,翻越隋拉山口,可到达雅鲁藏布大峡谷边沿的加热萨。
——从波密县城出发,沿已经毁损的波墨公路行进,可到达墨脱。
——越过架在帕隆藏布江上的达兴桥,穿行金珠拉山口,最后到达大峡谷边沿的达木。
具体说说排龙——扎曲一线。
过去的几次组队赴雅鲁藏大峡谷探险都曾把排龙作为大本营,这是由排龙距雅鲁藏布大峡谷腹部——扎曲仅仅30多公里,以及便于行走决定的。两者之间虽然山高路险,一般两天便可到达。身体强壮者,一天走个单程的亦曾有过。扎曲不仅是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腹部,而且是世界第一大峡谷的标志点。一些书刊报纸新闻照片来显示世界第一大峡谷的地方,基本就是壮丽的扎曲大拐弯。
从排龙村到扎曲,一路上基本穿行在帕隆藏布峡谷,或者说紧临帕隆藏布江而行。帕隆藏布峡谷的幽深、险峻摄人魂魄。一条小径沿着起伏的山崖,时而上上下下,时而蜿蜒曲折,给人以无尽无休之感。最危险的是一路上经过的几个滑坡区。滑坡没有小径可言,只有宽约20厘米略为踩实的一串脚印。行者一旦踩不稳,倒下的身体立即会从五六十度的陡坡滚落帕隆藏布江。失足者不会有存活的可能。帕隆藏布江水太猛烈,每个河段都是急流滚滚,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去。1993年10月,日本考察队员武井义隆就葬身于帕隆藏布江。曾与武井义隆共事的队友分析,如果不是帕隆藏布江水流过急,以及从冰川消融不久的水水温过低,泅水能力较强的武井义隆断不会为帕隆藏布江所吞没。日本著名登山家中村进先后在珠穆朗玛峰和南迦巴瓦峰一显身手,留下美名。然而就是这位经过大风大浪的探险家,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1993年,他在帕隆藏布江大峡谷行进时,不小心从崖边小路跌倒,落到下面近二米高的阶地上。摔得鼻腔凹进,坚持几天后仍流血脓不止,不得不中止探险返回日本。一处处老虎嘴也是险要之处。它是当地的门巴族人在峭壁上凿出的路,仅一米宽左右,也可视为栈道。所谓老虎嘴即山体的急拐弯处。顺着山崖伸展到半空的路到了这里,便形成老虎嘴。由于这样的地方三面临崖,稍不留神即会坠入深渊。
有的书中称从排龙村到扎曲有一条骡马大道,这不是事实。行走者沿途要经过4座架在帕隆藏布江上的钢索吊桥。对第一次踏上吊桥者,即便徒手前进,也怕坠落江中,不时伏下身以减轻桥的摇动。
帕隆藏布峡谷有没有野猪之类的猛兽?我想,以峡谷的山高林密,应该是有的。但是,从这条峡谷走过的人很少说到猛兽的袭击,话题主要集中在让人厌恶的遍布峡谷枝枝叶叶上的小动物,如旱蚂蟥、草爬子等。有鉴于此,所有想去大峡谷的人,都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
前文已涉及到旱蚂蟥,这里不再赘述。
草爬子学名叫蜱,形如小螃蟹,典型的吸血鬼。只要它贴上人的肌肤,很快就将头扎进肉内,撅着屁股边哄动边吸血,疼得人如同身上被钻螺丝钉。此时揪它揪不动,即便揪断了,头部留在人体内也是后患无穷,极易诱发感染,有的探险队员就因此住进林芝医院动手术。
误入毒蜂窝附近也会招来毒蜂之害。在人蜂大战中,探险队员从未全胜过,不是落荒而逃,就是被叮得头部肿胀,睁不开眼睛。每次大峡谷探险,这是必有的一段故事。
为安全计,赴世界第一大峡谷作探险旅游的朋友,宜注意下列事项。
一是结伴而行。独来独往,是探险的大忌。独行侠虽然给人以天马行空的印象,但危险性太大。探险家余纯顺死在罗布泊,其教训是值得记取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林密路险,加上有野兽、毒蛇和马蜂出没,一旦遇到不测,若有旅伴同行,可得到及时的救助。
二是带上准备野营的食品与装备,如帐篷、睡袋、手电、干粮、洁净水等。宿营时,一定要选择干燥、平坦、地势高的地方。目的是防止雪崩、泥石流、洪水的袭击。这些自然灾害在这个地区发生频繁,不可轻视。
三是防雨防旱蚂蟥。为防旱蚂蟥,除了要穿高腰白色袜子外,其他衣着也尽量以浅色为主,以便随时发现黏附在身上的旱蚂蟥。休息时要找土石裸露的地面,尽量离开植被。手提包不要挂在树上。宿营时,一定要彻底检查行囊上有没有旱蚂蟥附着,免得把这吸血鬼带进帐篷。
四是要考虑到雇佣民工。大峡谷山高路险,探险旅游者依靠自己的力量负重是难以长时间维持行动的。雇佣当地民工,除了可以帮助负重,还会起到带路的作用。雇佣民工时,最好与当地的乡政府取得联系,以保证付费的公正性和信用性。对民工要以诚相待,尊重他们的民族习惯。
五是在峡谷行进绝对不要开动手动脚的玩笑,也不要相互打赌逞强。摄影者拍摄之后,千万看看脚下地形再移步,免得慌忙之中坠崖。更不要为追求好的拍摄角度强行冒险。
六是带足药品。这些药品包括防肠胃病药、防跌打药、防被毒蛇与毒蜂叮咬的解毒药,以及防感冒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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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峡谷
- 更新日期:2024-03-16 08: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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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取怕巢夭即笙抗取 如何评价自米林县派乡转运站起到墨脱县巴昔卡的长达504.9 公里,最深为6009 米的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 科学界给以高度定评。部分